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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看着萧沉垂眼擦拭手上的血渍,心头的躁动又在擂鼓。

    原来这道视线可以停留。

    只是停留的时间太短,让人意犹未尽。

    他的念头也更清晰。

    这样的注视,他想得到更多。

    他很清楚,想达到这个结果,面前的这个人,必须牢牢受他掌控。

    “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贺昀回神:“不用。你自己换药不方便,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萧沉说:“不要勉强。”

    贺昀唇角微挑:“绝不勉强。”

    他继续解开萧沉的纽扣,脱下萧沉的左袖,解下萧沉左臂的绷带,按以往的流程,熟练地换了药,再转向萧沉腹间——

    他抬头,看到柏克伦果然闭目养神,手下动作未停,一只新的药剂从袖口滑出。

    “柏克伦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贺昀看着他,最后再问一遍:“这七天,必须留在迦南?”

    萧沉没有睁眼:“如果你不满意,可以先去圣耶门莱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在问出口时已经猜到,听到这句话,意外的,贺昀心底一片平静。

    毫无疑问,这就是柏克伦的作风。

    没有期待,就不会产生多余的失望。

    最重要的,和他预料中一样,柏克伦给出的,不是正确答案。

    贺昀把药剂靠近伤口,指腹微微用力,推了进去。

    片刻,看着手里的空管,他把它扔进药箱,包扎好伤口,才从床边起身。

    门外门铃恰时响起。

    “饭来了。”

    贺昀收拾好东西,“我去外面等你。”

    萧沉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贺昀走出房间时,挥手开门。

    侍者连忙推着餐车到桌边,把饭菜摆放整齐后欠身告退。

    贺昀坐在餐桌前,没多久,看到洗漱完的萧沉也从房间出来。

    一顿饭的时间,餐室内静悄悄的。

    饭后两人回到客厅,房间内有通讯请求亮起。

    贺昀接起通讯,开启免提。

    另一端立刻传来说话声:“尊敬的阁下您好,我是贺先生的司机,之前贺先生吩咐我下午三点去美尼尔酒店接您前往空港,请问您是否准时用车?”

    “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贺昀看过时间,抬手握住萧沉的右手,越过他走近一步,“下午三点,在楼下等我们。”

    司机恭敬地说:“好的,半小时后,我会准时赶到。”

    通讯挂断。

    贺昀回身看向萧沉。

    柏克伦没有说话,他知道,对方在等他解释。

    贺昀握住萧沉的手没有松开,薄唇微微扬起:“你的顾虑,我已经解决了。”

    萧沉说:“解决?”

    贺昀说:“伊凡现在很安全,只是七天,不在话下。”

    “贺昀——”

    “放心。”

    贺昀打断了他,“那些人还活着,我没有对任何人动手。我只是为伊凡提供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住处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,贺昀的语气忽而轻缓,“没有后顾之忧,你应该不会再食言了吧?”

    听出他话里的怪异,萧沉还没开口,周身先浮起阵阵麻痹,随即是熟悉的昏沉感觉涌上脑海。

    【……宿主!】

    系统难以置信的声音就在耳边,也渐渐含混不清。

    【……宿……你……】

    眼前最后的一幕,是贺昀靠近的脸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亲口答应我的,答应的事就该做到。”

    贺昀抬起双手,走进柏克伦的怀里,低头吻在他的颈侧,在他耳边轻声说,“再过半小时,我们该出发了。”

    —

    【宿主……】

    萧沉再醒来时,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。

    头顶是奢华绚丽的水晶吊顶,每一颗装饰都价值不菲,转眼周围,也尽是华靡。

    这个房间他没来过,但风格还算熟悉。

    系统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。

    【宿主,你现在正在去圣耶门莱的飞船上……】

    萧沉眉心微蹙。

    昏沉的生理反应还有残留,只是转脸的动作,就有沉闷的昏涨感觉浮动。

    受伤至今,此刻的虚弱前所未有,初醒时,连手指都难以精准控制。

    他闭目片刻,抬手正要起身,却听到“哗啦”一声脆响。

    是金属磕碰的声音。

    萧沉抬手不变,睁眼时,已经看到从腕间坠下的细链。

    【……】系统不敢再出声了。

    起初,它难以置信,同样的招数,竟然让宿主中招两次。

    现在它更胆战心惊,毕竟这种待遇,就算上次任务,宿主也没体验过。它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吸引宿主的注意。

    萧沉看着腕上不知名材质的一圈束缚,很快落回身侧,复又闭眼。

    系统在忐忑的沉默中等待他的问话。

    良久,它才听到宿主说:【时间。】

    系统忙说:【六个小时!】

    萧沉说:【贺昀在哪。】

    系统立刻调出监控视角。

    画面里,贺昀就在一扇门前。

    他的面前,也有一张投影。

    再画面中的画面里,是这个房间内的场景。

    贺昀站在门前,良久,才打开房门。

    走近一步,他看向床上,脚下顿住。

    那双素日平淡寡情的眼睛,此时只剩他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