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「修真」她靠预判成为逼王》 打脸师弟 你叫管平月,取自“一波湖光万顷秋”的西湖名景平湖秋月 生在昆仑长在昆仑,一抬眼就是连绵的山,翻腾的云。江南的平湖秋月是那么遥远,娘亲说,会有机会的。可惜,你至死都未能踏足江南 是的,你连死,也是死在了昆仑山上 不过,这不重要了。你醒在了师弟燕梧下山的这一天 你们师门的构造极其简单,统共叁个半,你,你爹,燕梧师弟。你爹管春秋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叫整个修真界噤若寒蝉的大能,当然,你也是死前才知道这一点 他老人家坐化前,将洛神剑和你都托付给了燕梧。为完父亲心愿,你们不得不在他的蒲团前,指天为誓,草草结成夫妻 他老人家是走的痛快了,留下你一个,被师弟后来的真命天女打脸的好惨 当然,这一切如今都不再将成为问题。你也是父亲手把手教出的弟子,纵然什么都不如师弟,但做人姿态这一项上,决不能落后 这一日,你救下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。这不足为奇,父亲留下的护山大阵足以把普通修士劈成灰,他能全须全尾捡回一命,全靠你摆弄九转金轮大阵走神的惊鸿一瞥 男人生的很好看,睫毛如鸦羽,鼻梁如玉山。躺在床上,就是倾倒的玉树芝兰。做好事哪有不收报酬的,你瞬间想到一个利用他的法子,撕开符箓,追上了已经离开的师弟 彼时少年将将正要上船渡过渭水,感觉到熟悉的符力,立刻停了下来 “师姐?”他低低叫道 你还在斟酌着词句,思考怎么打开格局 他踌躇着,耳珠红得能滴血,小跑到你面前,少年的情思一览无余,连语气都是那么粘稠:“…娘子,怎么了?” 你已构思完毕,接下来这个打脸现场,绝对无懈可击 渭水的云波澜壮阔,艳丽的霞光铺满江面。你知道,渡了此河,燕梧将开启他的传奇人生,寻到此生挚爱。而你,继续被桎梏在昆仑山巅默默无闻,你们再也回不去当初,再也不会有那些泼茶煮雪的年少 “我在山下遇到一个男子,他生的很好看。”你简洁地说 燕梧的神情转而变得严肃:“师父的护山大阵难道没有生效……” 你毫不在意地直接打断:“燕梧,我救了他,我爱上他了。” 少年的脸色一白,你维持着凛然不可侵的神情,入戏地阐述关于这段神圣爱情的一切:“遇到他,我才知道什么叫念念难忘,刻骨铭心。燕梧,对不起,比起对不住他,我只能对不住你。” “我们的婚事,作废吧。” “师姐!”他清润的乌眸像是有一点湿意,“你不要被坏人蛊惑了!” 师弟,如果我们中有人被蛊惑了,那人也万万只能是你!你冷漠地想,是师弟先的,你一点错也没有,非要自省的话,也是太过慈悲,都没想过追究师弟背誓的过失 “我意已决,不要再说了。”你拿出儿时开蒙的桃木剑,这剑你们每人都有一柄。也是叫燕梧看看,你还拿着木剑,他现在拿的,可是你父亲的神剑 并指折去剑身,一如折去这数年过往。你淡淡道:“你我就此分道扬镳,桥路分家。你既下了山,无事不要回来,免得搅了我们夫妻燕尔新婚。” 符箓的效力时间到了,你身形变换,跌回昆仑山巅的小院里 所以自然看不到,渭水边颓然拼凑残剑的少年,黑眸中暴风欲泣的崩溃 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,你管平月君子一言,快马一鞭,难不成还能为师弟的几滴眼泪反悔? 打脸预备 捡到的男人没有醒转,你摆弄着九转金轮眼,向外界窥去。修真界之上有仙界,之下有凡界,你的名字就来自凡界江南。不过对大多数修士来说,凡界灵气全无,众生庸庸碌碌,是死也不愿踏足的流放之地 你不同,对凡界颇有好感,不只为名字的由来。正因凡界灵气全无,所以是除昆仑外,你唯一能踏足的地方 大约父亲也没想过护山大阵有这等漏洞,也是,世上怎会有修士自甘堕落,主动坠凡呢 这么说,你还是头一份 握住九转金轮眼的一刹,界制淡到可以忽略,春夏秋冬,轮番变换,移形换影,万千气象铺展在眼前。你一呆,下一秒来到一个朱墙琉瓦,雕龙画凤的巍峨建筑群中 月光照亮陌生的楼宇,你抚摸着被雕成蟠龙模样的汉白玉柱,拾级而上,新奇不已 “漂亮姐姐,是神仙吗?” 雕花木门尽头,怯生生地探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,“母妃说过,神仙才会飞。” 你蹲下身,向他招手,“漂亮妹妹,能不能告诉姐姐,这是哪呀?” 他嘟起嘴,不情不愿地说:“姐姐错了,我不是女孩子。皇兄说过,等他继了位,我就是信王……” 你根本不在意他嘟囔什么,好玩地捏住婴儿肥,向两边啵地拉了一下,男孩痛得泪眼汪汪,葡萄一样的圆眸里写满控诉 凡人的小孩就是娇气,哪像你和师弟,四五岁就比赛谁先从山腰滚到山脚 他Q弹的脸上还印有你作案的指印,“噢噢,姐姐错了哈,不哭不哭。”你抱他起来,学着九转金轮眼中凡妇抱孩子的模样,一边轻拍屁股,一边一颠一颠哄他 “姐姐,你在干什么。”他的圆眸满是不解,仰在你怀里,双颊透出一点薄红,“我十岁了,不是要吃奶的小娃娃了。” “哦…哈哈…姐姐当然知道,逗你玩呢。”尴尬,你讪讪停下这套可笑动作,脑瓜飞速运转着,灵光一现 啵的一下在男孩颊上香了一口,你笑嘻嘻地问:“乖乖,这下可不疼了吧?” 这是娘亲的招数,幼时闯了祸也好,哪磕磕碰碰了也好,只要娘亲香你一下,你就会乖乖听话,不哭不闹 时至如今,你这个当事人仍没明白其中的奥妙。反正管教师弟时很有用 “放开我弟弟!”饱含怒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你一愣,挑挑眉,两指清清一点,随意地夹住刺来的青锋 拜托,也不打听打听你爹是谁,玩剑的祖宗 你甚至不需回头,双指一并,销铁如泥的宝剑就此折戟 青剑的主人不依不饶,短了一截的残剑伤不到你,只能勉强划断你脖后的红绳 金绿色猫眼石脱落,你皱眉,回眸投去短短一眼。月光照亮你的脸庞,也照亮举剑之人眼中的惊艳 下一秒,你已移形换影到楼下平地,月桂栽满两道,清香动人,宝石滚落的方向却一无所获。高楼上,少年魔怔一般丢掉剑,眼神骇人地凝住你 “不见了……”你皱眉 这就是凡界最可恶的地方,业力丛生,百转千回,一个不小心就会牵上此界因缘 九转金轮眼本身有破开时空禁制的职能,如今离了你身,便是上界金仙来,在这灵气断绝的荒地,也无计可施。 头大如斗,你捡起一片落叶,恨恨地瞪向高楼上造成一切的少年,阴恻恻地说:“给我等着,我会回来的。” 他远远能勉强看清你的口型,不禁跟着念出来 “我、会、回、来。” 像是情人分离的悱恻誓言,他呆呆立着,眼睁睁看你消失在空气中,下意识捏紧了弟弟的手 “皇兄,你弄疼我了。” 他回过神,歉疚地说:“阿珵,是皇兄不好。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 顾珵摇头,“我没事,但是神仙姐姐不见了。” 顾青询摸摸他的头,好一会才低声道:“反常即为妖,她…的事,不要说出去,以免百官议论,父皇担忧。” “我知道,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。”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天真烂漫,指向空中明月,“说破仙人的秘密,仙人就再也不会来了,阿珵不说,皇兄不说,神仙姐姐就还会回来的。” 顾青询不置可否,月光静谧,洒满月桂,夜风微动 你跌回护山大阵中央,遗失九转金轮眼,你被另一半阵眼吸回来了 冷冷清清的昆仑山上,连山雀也寥寥无言。你回到院前,把捡到的落叶扔进土里。灵力催动土壤,纹理卷曲,木质强韧的参天大树瞬间长成,清香萦鼻 这是凡界之物,却生的绿意盎然,颇得你心。你摘下一些金黄的花蕊,放在了男人的枕畔 他如玉山倾倒,一动不动。你不是医修药修,不懂治病救人。只盼香气能滋养心神,让这可怜人早日醒来。可能是被护山大阵砀了神魂,可就算变成个傻子,也比当个活死人高强不是 照料完床上这个,你马不停蹄回了护山大阵。阵心的九转金轮眼只剩半块,你踟蹰一下,以带回的桂叶为媒介,再度窥视起凡间 一边用灵力催动剩下半块猫眼石,一边将绿叶举到眼前。心眼已开,你遵循着熟悉的气息跟过去,只见飘满娇艳花朵的树林中,金绿色宝石闪闪发光 找到了!你心中一喜,正想再看看周围还有什么标志性特征,挂在枝头的铜铃竖眼猛然睁开,一道残影袭来 “!”桂叶破碎,还好只是用心眼探视,你虽然吃了一惊,却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 “灵气断绝,怎么还有此等妖物。”虽然没看到那东西的真身,但你确定,不会是等闲小妖 九转金轮眼被开了机缘的凡人捡走也就算了,遭这等妖孽得手,为祸人世,将来还不是你管平月的罪过 一个头两个大,你纠结得去山巅滚了一圈,领子里灌满冰雪,要是师弟还在,再去凡间走遭也没什么。现在就你一个人,还有半块九转金轮眼,中间再出什么变故,说不得在那灵气断绝的荒地呆多少年 可你刚和师弟分道扬镳,总不好现在求他回来 思来想去,你写下桩桩件件,压于镇纸下。转身握住剩下的半块猫眼石,全身融入一阵清光 朱墙琉瓦,飞雪洋洋洒洒。天边滑过一颗白昼流星 “神仙姐姐……”青色蟒服的小少年一僵,挥退左右,追着流星跑起来。“都不许跟过来!” 他比那年月夜长高许多,褪去了婴儿肥,清秀得快教人认不出,像祭祀时也见不上一面的稀罕瓷器。抽条后的身子清隽如竹,黑玉似的长发绾在脑后,有淡淡的光泽 你卧在湖边,对着满天飞雪发呆。直到他扑过来,解下自己的白狐围脖给你戴上,“漂亮姐姐,你又来看阿珵了!” 从那黑得像颗葡萄的眼仁中,你勉强辨认出来人:“乖乖…?” “是我!”他晶亮的眸盯住你,淡粉的唇瓣弯成惑人的弧度,你甚至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鬓上的雪花 男大十八变,怪不得说天上一天,地上一年 “姐姐是不是看到了雪,想起了家?”叫阿珵的少年微笑着点破你的心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你目瞪口呆,确实,看到满城飞雪那一刻,还以为自己越界失败了 “姐姐和我说过呀,昆仑山上走兽寥寥,四下飞霜。”他凑过来,像是大型犬兽那样在你颈窝蹭来蹭去,拉过你的手捧在怀里,眸光如晶亮星辰 你将信将疑,奇怪,你也才二八年华,还没老的记不清事,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。可他是凡人,没有你亲口所述,又怎么会知晓上界昆仑情状呢 算了,这些都不重要 “乖乖,我考考你,有没有这个时候没在下雪,然后开满了这种花的地方。”你拿树枝画出所见花朵的模样 他捉住你青葱的指尖,微微笑起来:“有啊。” “在哪?!” “姐姐按约定亲阿珵一下,阿珵就说出来。” “啊,这不合适吧?”你迅速瞄一眼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,清雅秀气的少年还在笑吟吟地等你 “说到做到喔。”你快速啵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抬手捂住泛粉的脸颊,虚虚的眸光剪不断理还乱,惊心动魄地投来,喉结上下滑动 “姐姐,不要这样看我。”他低低说着,声音沙哑,似乎下一秒就要压过来。你几乎以为这就是反悔的时候,他却轻轻别过脸 “江南。” 这两个字让你心跳几乎漏一拍,江南?那个有平湖秋月的江南? 他缓缓说:“江南香雪海芬香蓊勃,落英缤纷,四时开着桃花,是姐姐要找的地方么?” “噢,噢,原来如此。”想起阵眼中见到的粉嫩花朵,原来这就是桃花。你心驰神往,几乎想也不想地说:“不错,我要去江南找东西,先走啦。” 你毫不犹豫地回到九转金轮阵中,确认凡界江南的位置,再度催动灵力,清光闪过 颊上似乎还留有少女软唇的温度,勾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。顾珵抚脸,这么久过去,连她的发丝都未有改变,他的日日夜夜,仿佛于她而言,不过弹指一刹 “江南……” 少年喃喃着,眸光放的好远 江南么 降服蛇妖不成反被迷奸微H 你这次迅速到达了目的地 花朵迤地,过半桃树被外力破坏,湖水被搅得到处都是,一派残花败柳的破败 “咦,难道来错地方了?”你奇怪,“不对,这明显是怪力乱神,不是修士,就是妖物作乱了。” 凡界不通灵气,哪有修士大显神通,一定是妖物。你不禁有了一点真情实感的愧疚,要不是丢了九转金轮眼,何至于让这小妖肆虐 “唔……”树下传来一声残破的呻吟 被妖力波及的凡人大多神志不清。你赶忙步过去扶起他。双手滔了一捧湖水喂进他嘴里。白衣青年喝了水,软软靠进你怀里,眼睫半阖,喷出微凉的鼻息 你捏捏他的命脉,他茫然地睁大眼 这是个极美的男子,长眉若柳,薄唇半张,眼珠像上好的乌黑玛瑙,薄汗沁透衣物,倒显出他极好的身材来。靠得近了,还能嗅出极淡的桃花香 此刻没骨头一样的赖在你怀里,像是一种邀请,实则不过是虚弱至极。倒应了古句“故作小红桃杏色,尚余孤瘦雪霜姿。” “小哥哥,没事了。”你安抚着他,一边问:“别怕,你叫什么名字,我先送你回家。” 他拽着你的手腕,颤抖着收紧。你知他力竭,赶忙靠近,甚至主动将耳朵伸过去,说不定这人见到过妖邪原形,可以告诉你情报 轻柔的呼吸扑在你耳廓上 “我…姜…逾白。” 他说的不甚清晰,你不得不靠的更近了些,几乎挨到他身上。他猿臂一卷,白衣下的双腿化作又长又粗的黑色蛇尾,盘旋而上,紧紧拥住、困住你 “你……”你惊愕地抬脸,对方乌黑的眼珠中,恍惚有琥珀竖瞳闪过,又旁若错觉 你失去了意识 姜逾白握住你的脖颈,又像是情人间的玩笑,细细摩挲指下每一寸肌肤。他吐出蛇信,舔舐你的额头,人体的温热像是要他共赴微醺的沉沦,他不解极了,蛇信探入领口,品尝着你温软的胸脯 当然了,这些你全都不知情,陷入了睡梦。非要说的话,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,凭什么一条黑蛇能穿白衣,叫什么逾白,这反套路谁防得住,大罗金仙也防不住啊 姜逾白将你放在飞满花瓣的青石板上,蛇信变回舌头,小心地亲了亲你的下巴。这样果然没有被灼到的醉感了,目光渐渐移上粉嫩的嘴唇,乌瞳似乎又要变竖 他闭了闭眼,终究是克制地吻上来。舌尖描摹你的唇形,一点点挤进口腔,卷上你的舌头。唇与唇的啧啧水声,任谁听了都要脸红,他克制的神情纹丝不动,尾尖却悄悄缠上你的小腿 “抱抱。”他小声说 眼神迷离的少女睁眼,听话地抱住他 “亲亲。”他又说 少女捧住他的脸,凑上来 虽然只是摄心术的效果,男人被你的主动刺激到抑制不住竖瞳,按着你一阵翻滚,直到腿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摩擦过蛇尾 “想要。”他既像是痛苦,又像是欢愉,喘息着抱住你,又不得法门,难受得一尾巴将青石板甩烂 混身唯一的软鳞涨得翻开,掉出两根狰狞的茎棒,他俯下身蹭你的脸,茎棒顶到石榴裙上,晕开一滩透明粘液 这样的亲近已足够让他满足,茎棒膨胀数倍,昂扬挺起,有生命般一跳一跳 天边有云雀飞过,他警觉地卷起你,冲停立枝头的云雀呲起尖牙。雀鸟歪头,叽叽喳喳地振翅飞走 他沉下脸,长尾裹着你一起沉入湖中。钗裙在水波中散开,他剥下你的衣物,看到胸前的小小宝石时,终于露出笑一样的神情 “我的……”没忘记你需要呼吸,尾巴举着你浮出水面。他跟着吻过来,“新娘。” 与你胸前猫眼石一模一样的另一块宝石含在他舌尖,在这场黏糊的吻中推到你嘴里,又被失去意识的你推回去。于是两条舌头卷着小小宝石交缠在一起,谁也不让谁 姜逾白临近发情期,早已忍得差点大开杀戒。此刻吃着你的口津,心满意足之余,深藏的淫性也彻底被激发出来 他卷着你上船,变出蛇信舔舐乳头,喝醉一样的观感刺激到了他。蛇尾无师自通,把你的双腿绑在一块,两根茎棒插在双腿间,一耸一耸挺腰插起来。两根茎棒挤在一起,更多的透明粘液被分泌,你的双腿滑腻腻的,他的动作也愈发娴熟 微凉的腥精射在双腿间,你身体颤栗,两腿深处的花唇泌出温热的液体,姜逾白对气味十分敏感,蛇信就地插进你的腿里,薄膜化成缕缕血丝渗出,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他看着元身被破,痛得蹙眉的你,化出完整人身,抚上你的眉头 他想做人,为此修行千年,戒杀生,灭淫欲,却终究逃不开……命运。 花落枝头,逶迤一地,四季常春的香雪海,冰清玉洁如谪仙下凡的姜公子,竟无法找出一个词句形容当下纷乱的心绪 “该拿你怎么办呢,命运予我的…新娘。” 被蛇妖迷晕在你身上自慰微H 你睡醒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,两股酸麻,却不记得为什么会这样 正捂着脑袋呻吟,“醒了吗?”高洁出尘的白衣公子走到床前,轻轻揽住你,端起放温的药汤喂到嘴边 你闻到他身上清浅的花香,头痛也轻了些,咕噜咕噜饮了药汤,口腔全是药味,苦哈哈地说:“太难喝了。” “良药苦口利于病,真是小孩性子。”他轻轻笑起来,为你梳理起颈边凌乱的发:“怎么样,有没有好一些?” 美色惑人,你一呆。不怪你好色,只是世上能生成这样的男子,实在罕有 姜逾白人如其名,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,绸子似的乌发以玉冠绾起,漆黑的眼珠像上好的乌金玛瑙,五官若美玉雕成。不笑时,如清冷谪仙,让人忍不住生出自惭形秽的卑微 “是,头不疼了。”你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还窝在姜逾白怀里,不好意思地说:“多谢姜公子,不知为何,最近总是头疼。” 你叫管平月,在来杭州的寻亲路上遇到强盗,惊厥失魂,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好在姜府大公子心善,不仅收留你,还一直免费配制汤药,试图帮你恢复记忆 只是这药喝了几副,不像有用的样子。你不想再叫恩人破费,只好装出一点也不在意失忆之事的样子 姜逾白抬起你的下巴,你顺从地吐出舌头供他验看,又摸了脉象,他沉吟道:“是气血不足之症,要好好休息,我回头替你开一副安神助眠的方子。” 姜逾白是苏杭名医,常常为贫苦人家免费问诊,是出了名的善人。你当然不疑有他,点头如捣蒜,想起被美男子连日衣不解带照顾,内疚地垂下头:“姜公子,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 “医者仁心,你不必自责。”他比刚才坐得更近了,旁人都说姜公子孤高如月,你却觉得他们错了,这分明是外冷内热的大善人 他乌黑的眼珠温柔初霁。拉住你的手,低声道:“只要是你,我心甘情愿。” “什么?”你听不懂,正要追问,床沿盘蛇形状的青玉烛台突然活了过来,向你们嘶嘶吐出蛇信 “有蛇!”你大叫一声 姜逾白接住再度昏睡的你,皱了皱眉,“阿燃,不要吓她。” 覃燃化出人身,手肘杵在锦被上凑近,“哼,我倒要看看。” 姜逾白不动声色地把被子往上拉拉。青衣欲滴的小少年登时皱起脸:“哥哥护着老婆,不疼阿燃了。” “以后有的是看的时候。”姜逾白说的以后自然指成亲之后。他闭目推算,略一沉吟:“下月初五。” 覃燃大惊失色:“哥哥,五月是苍龙七宿升到正南中天的时候,也是我们蛇族避讳韬养的季节,你不能为娶这婆娘违反天性……” “我心已定。”姜逾白摇头,“你害怕,回湖里避着就是,我不拦你。” “端午是祭龙之日,你偏偏要那天成婚。”覃燃气得眸光发红,“这是要为她不要千年道行了吗?若她心里有你,等上一月又有何妨?” 姜逾白以指梳理你的发,半晌,才轻轻回答:“我已无意问道,只愿成人。” “她是上天送来的新娘,这一切是命中注定。凡人本就该顺命而为,我又为何要逆流而上呢?” 覃燃被这话气得能咬碎一口银牙,“好,我祝哥哥心想事成,千万不要洞房花烛现原形,千年道行一遭丧!” 青衣小公子气呼呼地走了,姜逾白守着昏睡的你,沉默不语 他本是西湖畔的黑蛇,见过怒沉的百宝箱,见过驶过的油壁车,见过坟里飞出的双蝶 与其他或得志便猖狂,或一心成仙的精怪不同,他想做人。族中曾有得道巫仙卜卦,言他命中带鸾星,只有在妖性最强,妖力最弱的那天,与命定之人拜天叩地,修得正果,方可修成人身 他曾也不信,苦苦清修一千年,自认清心寡欲,行善积德,比许多凡人高强百倍。可见到你的那一刻,终于明白什么是溃不成军,什么是人妖殊途 多年夙愿,仿佛只为今朝与你相遇。那么,千年道行又如何,以身犯险又如何?只有为人,才有资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,不吗? 门窗无风自掩,姜逾白动动手指,帘帐自动垂下 他俯下身,伸出舌头舔舐你的唇,你被舔得不耐烦,下意识张嘴,被他加深了这个吻 他握住你的手,向自己衣下探去,长着人类阴茎的地方,居然有两根 微凉的滑腻感很陌生,眠梦中的你皱起脸,一点也想不到,人前孤高自许,目下无尘的姜公子,正蹭着你的手,满脸绯红地自慰 狰狞的肉棒在揉弄中鼓涨发紫,他失控地吻住你的掌心,变出蛇尾,缠住你的腰,在你并拢的双膝间挺腰抽插 被快感裹挟的蛇妖急喘着,比宝石更漂亮的眼眸,在达到顶峰那一刻,隐隐透出琥珀光泽 一根射在小腹上,一根射到脸上,你的唇沾满白色腥精,不舒服地呓语一句,“桃花糕……” 作乱的蛇妖食髓知味,压着你,再次缠绵悱恻地贴下来 你一点也不知情,全身心投在诡谲的梦中 梦里你依然是管平月,对救命恩人姜逾白芳心暗许,尽心替他打理姜府,照顾爱磋磨人的表小姐青苒。姜公子本就倾慕者无数,苦苦等候终于等来他的回眸。一次阴差阳错,他答应娶你为妻,可表小姐青苒再度发难,你被诬陷和他人有染,面对夫君阴沉的目光,更糟糕的是,好像发现了姜府的大秘密,这一切都是假象,你只是蛇妖渡劫的工具…… 被青蛇弟弟检查身体,采撷了一下微H 你睁眼时已是半夜,屋内一盏灯也无,留你一个人神经质地惊起,靠着墙角大喘气 太恐怖了,先是步步惊心的连环宅斗,和恶小姑子越斗越勇,后面又突然变成高虐文,峰回路转,写成话本一定能大卖 至于为什么梦的主角是自己和姜公子,大约是最近睡眠不佳,胡思乱梦吧 黑暗实在令人压抑,你摸着墙下床,想点起油灯,没走两步,脚下一绊,头晕目眩地跌进一个胸膛 “嗬,投怀送抱。”他扳过你的下巴,哼笑着说:“别动,瞧瞧你长什么样。” “谁?”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,你挣扎起来,“擅闯民宅是可以告官的!” 他不耐极了,一把将你扛起扔到床上,单手制住你反抗的双手,以压倒性的胜利压上来 你惶恐不安,大声呼救,他立马恶狠狠地捂住你的嘴,发出动物似的呲牙声:“不许叫,再叫吃了你!” “呜呜……”哪来的疯子,你欲哭无泪,口鼻全被闷在他掌下 凉凉的呼吸打在你的眼睫上,他应该就在你上方,不知怎么视物的,过了一会嘀咕道:“也是两个眼睛一个嘴的,不就是热热软软的,真不知道哥哥看上你什么。” 他稍微放开一点供你呼吸。你尝到了苦头,不敢再激怒这疯子,连忙小声说:“少侠,看完了没?能放我走了吗?” “不能!”他凶狠地反驳,你吓得一个哆嗦,黑暗中,一个凉凉滑滑,末端分叉的东西贴上来,不轻不重地拍打你的脸 “口感不错。”他很满意,那东西依依不舍地粘到你脸蛋上,“别抖了,我又不是老虎,从不吃人,你怕什么怕。” 那疯子的手滑到你的领口,布料无声坠落,肌肤赤裸在空气中,勾起无端的痒感 “少侠,你要干什么。”你心里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凉凉的分叉从脸上滑到胸上,留下蜿蜒的水痕。他把你翻来覆去,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,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直到他的头卡在你的腿间,冰冰凉凉的蛇信探进森林 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严肃道:“少侠,有话好说,大家都是为了活着,采花可以,请不要用奇怪道具,我怕得病。” 他掰开你的腿,冷冷道:“我又不是蝴蝶,采什么花。” 微凉的蛇信钻进花唇中,擦过花珠,你下意识夹紧双腿,哀求道:“不要……” 微小的水感从深处泛出,你羞耻地咬紧下唇。刚刚,居然觉得有一点爽 覃燃郁闷地抬起脸,“都说了别动,你难道是什么和璧隋珠,一个两个,看看都不行吗?不要逼我。” 蛇信再度钻进花唇,惩罚一样地拍打花珠。你被他摁开腿,被迫承受这波快感,抑制不住地挺腰,想被这道具更狠地蹂躏,嘴里吟出声,“唔……” 似乎在前庭玩够了,蛇信挤过花珠钻进甬道,搅动一腔花蜜,靠在肉壁上摩擦 凹凸不平,一个个肉粒构成的甬壁一下就让覃燃有了醉感,他缩回蛇信,晕乎乎地捧住脸,回味了一会,手指着嘴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 “什么什么?”你也晕乎乎的,离开的甬道空虚至极,正极度渴望被插入 覃燃的手指立刻捅了进来,“好爽……”你痉挛似的缩着花庭,他已无情拔出去,湿漉漉的手指点在你的额头上 “这个啊。”他甚至有闲心,用你的蜜液给你画了一个王字 “少来。”你悲愤地闭上眼,“士可杀不可辱,我都这样了,给个痛快吧。” “想要什么纱啊襦的,直接和哥哥说就好。”他懒懒的,蛇信缠绵地贴住你的脸,“为了你,他要在阳气最盛的时候对抗龙气,就算你要天子剑、韩侯印,他也不会说不的。” 本性作祟,他忍不住脱下衣服,整个人贴到你身上,逸出满足的叹息 终于要开始了吗?你抱住对方光滑的身子,摸着他的脸凑上去,唇接着唇,舌头滑进去时,你终于发现了不对 “少侠,这是什么东西?”你含着他的蛇信又舔又咬,终于从激颤的尖尖上辨出,“你居然把道具放嘴里?” 黑暗中,一抹红光闪过,竖瞳危险地眯起,他捏着你的下巴,蛇信卷着舌头嗦起来,你脑中一片空白,什么话也说不出 “怎么?没和哥哥这么玩过?”他轻哼一声,看着呆滞的你,红色竖瞳闪过一丝探究,“喂,该不会你还没见过哥哥真身吧?” 你怔怔看着那双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眼睛,终于明白,自己还在梦里 “是不是闯祸了啊……”他嘀咕着:“可是是她先的啊。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。” “算啦,做做好事吧,免得你哪天被哥哥真身吓死。” 他秀气的脸扯起一个邪恶的笑,案上烛台自动亮起,微弱的烛光通过层层帷幔照进来,你怔怔看着身上的青涩少年,他看起来至多十七岁,眉目中隐隐有一番玩世不恭,贴在脸上的分叉不是别的,正是一条鲜艳的蛇信 “你……”你捏捏他的脸,“好小啊弟弟,这么小就开始想女人了吗?” 他嫌弃地躲开,趴到你身上,掀起眼皮打量你 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春花秋月的娴静的。你好奇地问:“你成精的地方是不是山清水秀,地灵人杰啊。” “当然了。”他收起红瞳任你打量,口吻隐隐炫耀:“我可是西湖的蛇,不是什么山沟沟里能比的。” 西湖!你激动起来,语无伦次地说:“我叫平湖秋月,你见过平湖秋月吗?” 他打个呵欠:“你觉得呢?” 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很乡巴佬很没见识喔,你感到一点丢脸。难为情地说:“我没见过,一直想见见。” 他点点头,“下次吧,我们先开始正事。” 原来这个梦还是离不开开荤,你捂住眼,“行吧,温柔一点噢。” 他嗤笑一声,下一秒,足有几米长的青色大蛇一圈一圈盘住你,椭圆蛇头自肩头扬起,嘶了嘶你的耳垂 这是他理解的温柔。蛇身比人形冰冷许多,猩红的眼盯住你,吐出人言:“还敢说我小吗?” “不敢了不敢了。”你抱住蛇头,“变回来吧,吓死个人。” “这就怕了?”他哼哼,“哥哥比我还年长五百岁,真身能有一根柳树粗,到时候保管把你吓死。” 你拍拍蛇背,它卷着你躺下,猩红的竖瞳睨着你:“干嘛夹我?” 鳞片磨过花唇的的快感让你羞于启齿,你夹着青蛇蹭了蹭,催他:“快变回来。” 竖瞳俯视着你,夜风刮过,烛火湮灭。黑暗中,你往蛇头上啵了一下,下一秒,秀色可餐的少年按着你,不管不顾地要亲回来 他的舌头没有蛇信灵便,你以自己舌尖舔舐他的味蕾,教着他什么是人类间的舌吻。温热的唇贴着冰凉的唇,拉出一根暧昧银丝 “坏…坏女人…”他气喘吁吁 他被亲得下半身抑制不住地变回蛇尾,你的手滑过一片鼓起的软鳞,他颤抖着躲进床里,奶猫一样叫出来:“不要抠那里。” 这不就是快抠那里的意思吗!你挑眉,不客气地伸进软鳞里,五指抓弄起来 “唔。”他浑身泛起不正常的粉,漆黑的羽睫颤成一片,抱着你滚在一起,呜呜咽咽地低吟 软鳞终于包不住后面的肿胀,翻起掉出两根可怖丑陋的蛇茎 反正是梦,你一点没被吓到,一手抓住一根捋动,骑到蛇身上耀武扬威:“爽不爽?” “呜……好爽……” 两根一起被小手包住撸动的感觉好爽,他抓着床沿雕花,下意识挺腰,蛇尾难耐地击打木床 你一点一点将右手缩紧,威胁道:“想更爽就变回来。” 明明这就是他原来的样子啊。覃燃委屈不已,被捏住的那根顶端渗出可怜的露珠,他低骂一句,顺从地变出双腿 这样一来,顿时就变成骑在少年胯上 你有了一点实质的难为情,上下犹豫不决。他呜咽一声,“坏女人!” 少年掐住你的腰,舌头舔上肚脐,一路留下湿漉漉的吻痕,直到含住花珠吮吸,电流从他的舌头传遍你全身,你顿时瘫软,红着脸闭上眼 覃燃忍不住变出蛇信探进甬道,卷着甜甜的花蜜回来品尝,喃喃道:“好甜。” 你想起少年之前的问话,既然他是条蛇,那一切也情有可原了 “这里不是这么吃的。”你告诉他 被青蛇弟弟内射爽到想怀孕H(人外) 其实你是个内向腼腆的女孩,但谁叫这是个春梦啊 你握住一根抵到穴口,怜悯道:“呆瓜儿,是这么吃的。” 少年摁住你的腰,听话地抵进来。蜜液呲出去,浇满龟头。被插入的满足与涨涨的痛感交替,你忍不住咬住他的肩头,“好弟弟,你动一动……” 事实上,覃燃也在发疯边缘。充血的半身填在满满当当的蜜穴里,那是紧致潮湿的游乐园,任他采撷的跑马场 性欲与食欲那么相似,他调动所有理智,按下现出原身撕碎你的冲动。“这是哥哥的新娘,不可以杀她。”一遍遍默念。直到第一百一十二遍时,少年把你的双腿架到肩上,露出被填得湿淋淋的花穴 粉红的穴肉像婴儿的小嘴。他看着你们相接的地方,一下一下撞进来。撞得你泪眼婆娑,咬住手指忍耐 这才哪到哪,你不能输! 硬棒捣进花穴,搅得花心乱颤,刮着肉壁离去,甬道才依依不舍地挽留,又被更加凶狠地撞开。覃燃找到了关窍,抱着你的腿撞到宫口,青筋盘踞的大阴茎彻底把你肏开了,欲海裹挟你们二人扎进情潮 他开始熟练地挺腰抽插,阴囊啪啪打在花唇上,溢出更多蜜露。被贯穿的痛早已变成快感,淫水打湿森林,你爽的嘤嘤乱叫,对着覃燃宝贝相公郎君的一通喊 “你在叫谁?”他重重挺进来,阴道的褶皱都被撑平了。蛇信贴到前庭,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鞭打花珠,你爽得翻起白眼,涌出大波清蜜,被同时抽插和抽打阴蒂的快感太强,眼前仿佛有阵阵白光闪过 “来了…啊啊…”你噫呀叫出来,双腿夹住他的腰,花庭急剧收缩,攀紧阴茎不松口,当然被少年无情地撞开,翻出白沫 覃燃抓着你翻个身继续冲刺。蛇信邪恶地勒住红肿的阴蒂,肉棒硬是要在已经痉挛的小穴中横冲直撞,带来更多灭顶快感 高潮了还继续被大阴茎后入,你哭着喊:“呜…不要了!” “不要?”他俯到你耳边,顶着胯冷冷问:“平湖秋月,背着哥哥勾引我,故意在发情期亲我,喊我宝贝,现在想提裙子不认人了?” 你哥是谁……?你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,奈何现在撅着屁股被干,全副注意力都在二度被肏开的快感上 “哼,坏女人。”他恨恨地说着,青筋整根没入,塞得你啊啊叫出声,情不自禁把蜜臀撅的更高,想要承受更剧烈,更疾风骤雨的抽插 覃燃越想越气,掐着你的腰进到最深处,潮湿紧致的穴儿发疯地咬住他,婴儿裹奶似的一吮一吮嗦起来。他闷哼一声,元阳失守 内射的快感滔天。戒欲积攒的爆浓蛇精喂满胞宫。微凉的蛇精像一肚子墨水,涨得你说不出话,你看着少年拔出茎棒,下体发出啵的一声,带出点点白精 他按住微微隆起的小腹下压,穴口失禁一样喷出白浊的混合物。他心情很好,沾了一点抹到你额上,春花秋月一般秀气的脸上,生着映出你额沾白浊模样的眸 高潮的余韵一波波散开,你爽得有点傻了,呆呆地问:“会不会怀孕啊?” “嗯?”他像是奇怪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,歪头道:“给我生宝宝不好吗?难道你只想给哥哥生?” 少年的眸里隐隐有红光,危险性不言而喻。你望向床顶……所以他哥哥到底是谁来着 他舔着你的脖子,贪婪的目光投过来。另一根未用过的茎棒蓄势待发,但红肿着一吐一吐精水的穴肉已经够可怜了 他变出蛇尾,缠着你上下磨蹭,直到双腿沾满透明粘液,深处衍生出一股湿意。他执着你的手,抓住昂扬的蛇茎 “很舒服的。”蛇妖竖着红瞳诱惑你。你向后崴了崴,充分展现婉拒的态度 蛇尾上的性器比人类那物狰狞恐怖不知多少倍,要是纳进身体里……咱就是说,春梦到这里就可以了。继续往后,就要变态了 青色蛇尾缠住小腿,尾巴尖尖不快不慢地逗弄花穴 “不!”属于冷血动物的鳞片刮蹭着穴口,你一个激灵,拢起腿向后退 蛇尾不给你撤回的机会,扫着前庭长驱直入,一下猛地扎进花穴里。花庭可怜地缩起来,裹紧冰凉的外物 尾巴被温热穴肉裹住的感觉很奇妙,好像他也能融进那种温度,腹下茎棒又硬了几分,覃燃握着蛇茎套弄,操控尾巴尖在穴里进进出出,又在你快攀上云巅时骤然停下 红色的竖瞳盯住面色潮红的少女,她刚到云端就被抛下,渴求地投来眼神。即便在床笫之间,她也有一种不可亵玩的懵真,仿佛来自天宫的素娥,被欲望枷锁人间 身体空虚得叫嚣,你不得不自己坐进尾尖,一下一下扭起腰来。他的尾生的很美,通体竹青,灯下会有一点泛黄,演变成一种很亮眼的绿色。尾尖凉凉的,约有婴孩手臂粗,虽然没有骨头,却很有力气,贯穿时比人类交媾更刺激。而此刻,你主动含住他的蛇信舔咬,夹着他的尾巴插弄自己,一上一下这么玩着,绞着那尖尖就要泄身了 他立刻把你提起来,按到丑陋的蛇茎上,临近高潮缩成一条缝的逼夹得他爽到不行,当下就挺着尾腹,在你穴中冲撞起来 青涩秀气的少年低喘着亲你,你们像春宫情画那样亲密嵌合,只是哪个画师也想象不出,少年的下身会是一条妖异蛇尾 青色蛇身盘动,他捧住你的下巴,蛇信贴到你的脸蛋上,就这么面对面顶到最深,溢出新一波蜜液 “坏女人,给不给我生?”他低哑地问 你湿成一滩泉眼,被顶弄得满脑都是内射的快感,连忙捣蒜道:“生生生,宝贝肏我…嗯…就是这里…呀…” 窗外,春夜还长 打脸白莲表小姐预备起 一觉睡醒,整洁柔软的床铺一点也不看出糜乱的痕迹 果然是春梦,你感叹着女大思凡,想起被清凉蛇尾扫着花庭抽插的快感,面皮一热,难道自己其实是个隐藏的聊斋控变态? 你穿好衣服起床,根本没注意肚皮上吻痕一样的斑斑点点 “姜公子。”姜府遍地桃树,过半是一种叫千瓣白桃的品种。在东风中缀着浅粉蓓蕾,好看极了。你在树下支个帐子,收集清晨的落花,拌着蜂蜜羊乳做出玉桃糕 春季小儿多风寒,姜逾白早已起床来济世堂义诊。患儿亲友的谢礼多到堆在地上,鸡蛋窝头什么都有。你拎着食盒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总觉得自己多此一举,打扰了姜公子 “月儿…姑娘,怎么起这么早?可是哪处不舒服?”高洁出尘的白衣公子低低叫你,你心里一动,抠着手心走过去 以诗文比拟姜逾白其人,莫不如“若道哪些堪恨处,任是无情也动人。”可对你,也许是错觉,你总觉着白衣公子对自己非但不疏冷无情,还很温柔可亲 虽说医者仁心,可难道你的女性特质已退化到了这步,连不近女色的姜公子都视你如手足,让枣推梨兄弟情深? 难怪会做春梦,原来是身体提醒该找男人补补女人味了!想到昨夜云雨,你不禁花穴一潮,暗暗夹住腿,唯恐被姜逾白看出异状,当众开出一副治思春的药,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“无事,醒的早了便来看看公子。”你端出糕点,捧着帕子给他尝了一枚。你不知这黑蛇妖在西湖桃林修炼千年,早已戒除口腹之欲,还满心期待给出评语 “好吃。”他这么说,乌金玛瑙般的黑眸无波无浪 哎,姜公子真是连骗人都不会,哪有人用这种表情说好吃。没想到自己的口味和他不对付,你有一点失落…… “大夫。”一个头戴白纱帷帽的少女坐下,自袖中伸出清瘦腕子。一身夜雨染成天水碧的青绿罗裙,环佩叮当,贵不可言 “女郎,我们姜大夫是为穷人义诊的,你走错了吧……”少女的目光透着白纱射来,药童自觉噤声,仿佛说了什么错话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明目张胆,比你还多此一举打扰姜公子的人。你愤愤不平,正要说话,白衣公子已轻叹一声 “阿燃,别闹了。” 那少女揭开帷帽,露出盈盈粉靥,猫儿一样的杏眼无限清幽,会说话似的瞟过你。虽擦了香粉,却仿佛生来就有如此冰肌玉骨,玲珑玉面 她自是春花秋月一般的美人,甚至有些眼熟。你绞尽脑汁搜刮见过的女人,终于忆起第一个宅斗梦里,恶毒表小姐青苒的笑,与眼前之人重迭起来 难道真有青苒其人……?你如遭雷劈 那少女扔掉帷帽,亲昵地抱住姜逾白,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斜睨着你,嘴里还娇娇软软道:“白表哥,阿苒想死你了。” 你被这套柔若无骨下马威大法震得目瞪口呆,大开眼界,看她赖皮蛇一样黏在白衣公子身上,终于悟了 什么是梦想照进现实? 这就是梦想照进现实 原来你有梦想照进现实的超能力 睡着时被蛇妖粗舌头舔子宫高潮了H 人家一个白表哥,一个青小姐,纯纯两小无猜,前缘早定。她吃飞醋,对你敌视也无可厚非 不过真意外,本正统青梅,还能在别人的故事里当一回天降。等等,你无依无靠,亲眷寥寥,哪有什么竹马青梅,为什么会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脑袋又开始阵痛,你捂住头,不知何时忙完的姜逾白来到你身边,微凉的手按上太阳穴,不轻不重地揉摩。闻到他袖间隐香,你好了许多,甚至生出要靠在男人肩头睡觉的念头 你不知不觉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,乌金玛瑙的眸有笑意闪过,猿臂把你揽在怀里,男人俯下谪仙般的俊脸,仿佛要清清浅浅地吻上来 姜逾白的肩果然很好枕。你舒服得哼哼,完全没想过为什么会把心声说出来,从头疼到现在的一切,难道不是顺其自然吗 “表哥!”青苒适时地出现,粉面凑到你旁边,“她没事吧?是不是怀孕了啊?” 你一个黄花闺女哪来的怀孕,表小姐一定是妒火中烧出言讽刺。你强行驱散睡意,跌跌撞撞地站起来,破除谣言:“小姐,公子,我没事。” 姜逾白皱着眉看你,拉住你的手关心道:“累了就睡会吧,你大病初愈,要好好休息。” 你垂下头,虽然也想早点恢复健康,但是最近连睡觉都睡不好了 青苒看不惯你这模样,阴阳怪气地说:“有病就吃药,乱跑干嘛啊。”还跑到哥哥怀里了,要不是被他看到,是不是青天白日还要做什么见不得蛇的事啊 你被嘴得体无完肤,可吃姜府用姜府的,实在没脸回怼表小姐。甚至对她的怨气有一点感同身受,只好攥着拳头默认 姜逾白的手覆上来,解开汗津津的粉拳。温柔地摸摸你的头:“病后走走是好事,不过要按时吃药,我开一副安睡的方子,你以后早上多睡一会,好吗?” 呜,这是什么温柔贵公子,纯良大善人,你管平月何德何能,能被姜公子收留。非常感动的你,当天傍晚就喝起了新药。新药方十分管用,饮下不到一炷香,你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门房微动,高洁的白衣公子走近,苦恼地看着你呼吸平缓的脸,“对不起,摄心术让你很痛么?” 你睡的正熟,无从回答。白衣公子抱着你回床上盖好,被褥下陷,他躺到一旁,手臂收紧,缓缓拥住熟睡的你 窗外花瓣纷落,窗内暗香浮动。姜逾白抱着你,玉脸浮现一层薄红,胯下狰狞的双茎顶起衣袍,马眼泌出黏糊糊的露水 这间房里全是黑蛇发情的气味,包括怀里的你。他隔着被子,红着脸在你身上顶撞,你埋在被子里,迷迷糊糊地哼着:“热……” 他动作一顿,片刻后,比柳树还粗的黑蛇出现,行云流水地钻进被子,拱乱衣衫,贴着女体滑动 冰凉的鳞片贴在肌肤上,又好像太冷了。你一颤 黑蛇又变成个蛇尾人身的美男子,把你抱在怀里,保证了颈椎的舒适,蛇尾缠在你右腿上,尾尖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 “要忍不住了……”做下一切,不过索求你的爱。他痛苦地垂下眼:“如果不用摄心术,你能接受我吗?” 怀中人安睡依旧。他低下头,怀疑地吐出蛇信。伸到凌乱的衣衫里,品尝着嫩乳,原本微陷的乳尖在激烈的逗抚下硬成一枚小石子,他得到一些鼓励,拿出一对金绿色宝石,不容置疑地说 “我们是命定的恋人。” 你的腿间流出诱人的蜜液。他本想凑上来吻你,迟疑地褪下石榴裙,向曾化出血丝的地方看去 淡粉濡湿的花穴仿佛察觉到了这股目光,翕动着晶莹的蜜露,他一下就被刺激到了,眼中浮起浅金色 姜逾白俯首,玉一样的脸贴着你的花穴,落下深深浅浅的吮吻。温热的花蜜让他感到微醺,想要更多的……清冷如月的白衣公子闭上眼,心念一动,探在你穴中的舌头变得粗长,每个味蕾生出尖叉,扒在幽蜜的穴道上 “唔……”仿佛触手的舌头让你爽到了,花心涌出一波清露,穴肉被姜公子的舌头撑开,扒着肉壁抽插,你嗯嗯啊啊地哼出来,伴随着腿间的口水声,花蜜被蛇妖吃了个干净 他似乎有点醉了,浅金竖瞳迷蒙地半阖着。舌头变得更粗更长,一直顶到宫口,激出一股水流,喷在舌头上。“就是这个。”蛇妖满足地闭上眼,莹玉一样的俊脸微红 舌头顶进宫口,在柔软温暖的宫腔里游动舔舐。你说不出话,被迫承受汹涌的快感,花穴一波波律动,昭示着主人已达到顶端 姜逾白脑中莫名闪过覃燃的话,竖瞳闪过一丝淫性:“这是女人受孕的地方。” 想把这里灌满,最好满满都是他的子孙,让白色蛇精填满娇嫩的宫腔,让宫腔的主人婉转低吟着为他开宫育子 可是……蛇妖看看自己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双茎,眼神黯淡下来。至少现在,他不能。他的舌头射出触手一样的吸盘,扒在你的宫壁上,代替精液填满这里 “啊…哈…” 睡梦中的你粗喘着,下身失禁一样喷出蜜液,小穴一缩一缩收紧,反向吮吸起他的舌头。姜逾白完全醉了,竖瞳涣散,满脸通红地吸着花穴,结合终于填满你的心理快感,双茎一抽一抽,先后射出白浊 “唔…哈…”蛇妖浑身是汗地大喘气 两盏茶后,一阵清光闪过,窗台无风自开,散去一室腥腻。你衣冠周整地躺在绫罗间,除了淡淡的桃花气味,与平时无异 “总算走了,憋死我了。”床下探出一条小青蛇的脑袋,嘟囔着滑上雕花 青光一现,翠衣欲滴的少年趴在床前,脸上玩世不恭的微笑 “喂,平湖秋月,到我们的时间了。” 骗人被人肏,骗蛇被两根肏 冰凉的水珠弹到你脸上,你困得要死,完全不想醒来。那人轻念着:“心怡气静,心神归一。”,往你面上轻轻吹气,你被迫睁开眼,但是脑袋还是困晕晕的 青色大蛇趴在你身上,猩红的眼睥睨着你,看起来十分危险,下一刻就能扑上来咬人。你打个哈欠,翻身枕在它有力的腰腹上,继续睡回笼觉 “喂,平湖秋月。”鲜艳的蛇信拍打少女睡脸,渐渐上瘾一般贴住不放。覃燃咬牙,嘶声吐上你耳垂 “呀!” 被两个分叉捅进耳道舔触耳膜,你触电一般跳起来,哀怨地盯住青蛇,“干嘛?” 它无辜地歪头,你掐住蛇头拍打,“别装蒜,我知道你能说话。” 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青蛇果然口吐人言 “对啊。”不知道名字的春梦对象嘛,你笑嘻嘻地说:“宝贝弟弟呀,用两根阴茎欺负我一个,还在我身上娇喘着射精射到失控……” “住嘴!”它尖叫着用尾尖堵住你的嘴,看不出表情的蛇脸一贯凶狠,恼怒地用蛇信一下下抽打你的脸颊,“你,你怎么可以这么…无耻、不正经、下流!” “那你以后别来,免得妨碍我梦到其他美男。”你揪住他的信子,正想好好教育他,突然发觉这一次不是熟悉的床上 山峦缭绕着轻薄的迷雾,灯台掩在桃柳的枝桠间,一湖暗蓝的湖水荡漾着皎洁圆月,远远望来,山水融为一色 “这是哪?”你被山月风光震慑,放开了它 它立刻扎进水里,再蹦上船时,化成一个人身蛇尾的青涩少年,青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,竹青蛇尾荡在湖里,眸光晦涩地盯着你 少年坐在船艄,小船载着你们,驶到湖心自动不动了,正是: 泻影水光柔,金波万里流。 舟戢不动凝青玉,双峰含黛泻烟霾 你坐到他身边,往滴着水的腮上亲了一口,又问一遍.:“这儿是哪?好生美丽。” 他哼笑一声,变出双腿骑到你身上,你连忙抖袖子,挥落还没吸收的水珠。他故意贴着你的颈窝蹭,把水都蹭到你身上 “喂!”你和他打闹了一会,看他没骨头似的黏在自己身上,感到一阵眼熟,但又说不出在哪见过,转而问了第叁遍:“这是哪?事不过叁,不说算了。” “平湖秋月。”他叫你 “哎。” “平湖秋月。” “干嘛?” 他歪头,缓缓笑起来:“我家就在这下面,想看看吗?” 你摇头,春梦带点剧情是好的,但剧情太多了,正事做不完就得醒了。等等……你忽然意识到什么,激动地问:“难道这里是西湖?” 他压着你亲下来,嗦着你的舌头搅拌口水,你被亲得颤抖,恍惚间看到,少年光滑的腿间,颤颤巍巍的双茎正逐渐立起来 “喜欢吗?”少年舔着你的耳珠问 你咽了咽口水,娇羞地捂住眼:“喜欢。” 他把你的手拉下来牵在手里,内心忐忑却故作随意地说:“那我天天带你来看喜欢的平湖秋月,你…能不能…别给哥哥生,先给我生好不好?” 哈?这个哥哥是谁来着?你确定这系列的春梦背景是家庭伦理。不过你对背景剧情毫无兴趣,防止他继续把哥哥挂在嘴边,主动嘴甜地敷衍附和道:“行行行,只给我们宝贝生,这世上没有人比宝贝更与我相配,我不要什么哥哥,只要宝贝肏我…” “你…此话当真?” “嗯嗯,骗你干嘛。”你点头如捣蒜 猩红的竖瞳一闪而过,“不许骗我。”他低哑哼着,覆下来动情地吻住你 被青蛇弟弟前庭后庭一起插H有蛇身(人外) 你当然不知道,姜逾白视你如珍宝,连只公麻雀都飞不进姜府。覃燃软磨硬泡化成女身痴缠,这才能日日相见 他虽然心里变扭,但谁叫你的夫君,偏偏是照顾他长大的兄长。他自忖哥哥决不会与人共享你,唯有生米煮成熟饭,届时不愿也得愿了,哥哥总不能先杀弟弟,再斩外甥吧 少年把脸埋进你的阴阜舔舐,忽然神色一变:“哥哥的气味……”他似乎被刺激到了,两根阴茎就要一起插进来 “不要!”你吓得赶紧抱住,含着他的耳垂哄他:“宝贝,吃醋啦?别多想,我最喜欢的只有你。” 少年秀气脸上飞来两片红云,凶狠道:“我、我又不喜欢你!是你勾引…占我元阳,我才、我才……” 想到自己的计划,他气得一口咬上你,“快点怀,我五百年没背着哥哥做甚么,都是你这坏女人……” 蛇妖的尖牙有催情毒素,覃燃只咬了一小口,你便眼前发晕,贴着他娇喘吁吁,难受地夹紧腿 少年在月光下变回原形,足有小孩手臂合抱粗的青色大蛇卷着你,两根梆硬的蛇茎捣在臀肉上,你一阵阵发晕,脸上透出可疑的红晕 “坏女人,你湿成湖泊了。”青蛇吐出少年的声音,清凉的尖尾轻拍你的脸 你张嘴裹住那尖尾,凉爽鳞片刮蹭肉壁的口感让你忍不住贪婪吸吮,直到顶进咽喉,塞得满满当当的口腔生理干呕起来 被含过的地方热热的,青蛇不知在想什么,用尾尖在你嘴里进进出出,插得淌下一串口水,蛇头钻进裙下 粉嫩干净的小穴翕着露珠冒泡,冰凉的蛇信搔一搔花珠,少女被堵住的嘴里立刻发出似痛似欢的软哼 青蛇回来,嘶着你耳垂问:“平湖秋月,我们用真身做一次好不好。” 你说不了话,唇舌酸麻,他的尾尖正在更加猛烈地插你的嘴,蛇身悄无声息盘紧了你 青蛇的竖瞳妖异猩红,歪着头看你。丑陋黏滑的蛇茎抵到穴口,缓缓扩充穴道。被、被蛇奸了。你眼前一阵阵发黑,抠着它的鳞片呜咽 “嘶,好爽……”蛇头温驯地挂在肩上,性器被温软蜜穴包住的快感令它懒洋洋的,不紧不慢地抽动腰腹,一下一下品尝被穴儿紧裹渴求的欢愉 “唔,求…快…一点。”红肿的唇里断断续续逸出呻吟 青蛇一根捅在灼热的穴里,另一根凉凉贴着花珠,他慢吞吞的律动,让你快发疯。挣扎着向后撑住身体,主动在蛇身上舞起纤腰。青蛇盯着洁白小腹上隐约的形状,嘶嘶吐出红信 一根硬棒贴着阴蒂磨蹭,一根坐进身体里的快感早已让你不顾甚么蛇形人形,在催情毒素的作用中夹紧双腿,臀下溢出一片水迹,徐徐攀上云巅 爽得浑身发颤,趴在青蛇肚皮上喘息。良久,你才回过神,“好、好恶心!”你崩溃大叫,情趣底线最多就是人身蛇尾的类人交媾,这么恶心的噩梦,睡醒还怎么直视蛇啊 蛇形的敏感度比人形低很多,覃燃觉得还没热身,硬棒就要被你拽着拔出来 他变回人身,你感觉到穴里的肉棒跳了跳 “骂够了?”少年秀气的脸有点阴沉,掐着你腰开始抽插,充血的梆硬棍子一下下捣到宫口:“我有叁十六般变化,你喜欢什么我都能给你。” 他粗暴肏着,你眼前晕开重影,恍惚看到身上律动的少年一会是唇红齿白的男童,一会是温润如玉的青年,一会是邪气森冷的竹青大蛇 他捂住你的眼,把你翻过去,另一根性器抵在玉门外,声音微不可察地发颤:“不许说我恶心。” 你不关心他说了什么,满心惊恐地夹紧屁股,换来身后人笑一样的低喘 另一根滑滑的硬棒贯进玉门,覃燃满足地叹气,按着你腰开始今日的骑马,连肚皮上凸显的形状都比上一次狰狞许多 “呜……”肛道撑开的异感让花庭哆哆嗦嗦泄出一波玉露,更恐怖的是,这样狂野的性事中,那两根阴茎时不时会隔着一层肉壁迸撞在一起,激得你玉门、花庭两张小嘴同时收缩,全身痉挛似得绷紧 皎月的倒影被夜风吹皱,两岸的杨柳唰唰作响。浑浊不堪的下体数不清迎来几次高潮。两根肉棒在漫长的摩擦后双双一跳,射出浓重腥精,鲜红的蛇信舔着你脖上汗珠,而你甚至无法得知,此刻背后肏着双庭的,是人是蛇 半软不硬的双茎堵在穴里不走,肚皮被精水灌得隆起。断桥孤山无言,他双手扶住你的腰腹,在这你的姓名来源之地,天真又邪恶地问 “什么时候能怀上啊,坏蛋姐姐。” 兄弟两个为你斗一夜法 葱指搁在船边,清纹自指尖荡开,你逗弄着水中小鱼,感叹这个梦太真太好玩了 覃燃波澜不惊,拉着你钻进船舱,“要下雨了。” 你挑眉,窗外星辰明朗,正待反驳他。一颗雨滴打上船舱,转瞬间,倾盆大雨如约而至。你被这样湍急的雨势惊到,都说春雨如烟,难道就是这样的烟? “春潮带雨晚来急罢了。”少年懒懒靠进你怀里,支着颐说:“不过,仲夏后这样的雨也会很多。”说到这个,他就来气。五月仲夏是祭龙之月,桃花凋尽后蛇族就该开始避讳,不知道姜逾白脑子怎么想的 小窗看世界,仿佛自己也变小了。你新奇不已,趴在窗边看朦胧绿玉的山头,看白鸥雨中低翔,追逐游鱼。看月影被雨点打散,飘摇拼成一个圆 原来孤山不孤,断桥不断,你一直牵挂的平湖秋月是这样 “谢谢。”虽然只是梦,你还是郑重向他道谢 多年心事完却,心神松弛,头痛隐隐又要发作。你勉强振作,拽住少年袖角,“宝贝,我可能要醒了,能不能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?” 他不解地歪头,思考一阵,轻轻笑起来 “苏堤春晓。” “什么…?” “我说,我叫苏堤春晓。”他的眼眸像清幽的泉,此刻猫儿一样微微眯起,旁若尘世骄气的小公子,丝毫看不出血雨腥风的本相。你看的一呆,心道是了,西湖的精怪,纵然本相可怖,人形也该是秀气雅致 他理解错了你的眼神,嗤笑道:“怎么,就许你叫平湖秋月,不许我叫苏堤春晓么?” 苏堤伴着每一年的秋月。其实这种隐秘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,他自己也觉得可笑,偏偏又固执地觉得,谁都能笑,就你不行 “小苏宝贝,”你根本没多想,“如果还能梦到你,我们……”生生痛晕的滋味不好受,你摇晃着倒进他怀里,眉目皱成一团 “糟了!”感知到什么,覃燃瞳孔骤然一缩 大雨中,一袭白衣的不速之客乘月而来,指尖一点,水浪立刻卷着小船急转起来 少年面色一白,变出蛇尾定住船身。白衣公子冷笑,收起伞向他劈来,少年后退着躲避。雨幕滂沱如注,却在即将碰上他们时自动分开,二人在船上你来我往,竟连头发丝都未湿 “交出来。”姜逾白那柄绘着桃花扇的油纸伞打在七寸处,覃燃闷哼,变出双腿可怜道:“我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!” 那柄伞瞬间变成通体乌黑的宝剑,覃燃跳上船头,眸中闪过一丝认真,召出一柄碧剑格开攻势,“哥哥!区区女子,你当真不顾百年情谊,对阿燃赶尽杀绝?” 姜逾白神色冰冷,“区区女子?好,你发誓即日起不再见她,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 要他放弃?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。覃燃咬牙:“我不走。她爱我欢喜我,已与我结下夫妻之实。” 夫妻之实四字无比刺耳。不敢想象你被丑陋怪异的蛇茎奸淫,姜逾白面若寒潭,“月儿和我才是夫妻,你想都不要想。” “哥哥就一定这样拆散我们么?”少年指尖聚起水珠,眼中有深深悲哀,“你说想做人,做人诸多天不遂人愿,要顺命而为。为什么现在却不能接受我的加入呢?” 姜逾白冷笑,“覃燃,我给了你选择,现在到底是谁在不顾兄弟情谊。” 他掌中也聚起水珠,“你既执意纠缠她,就拿看家本事来与我见真章。” 雨中一青一白缠在一起,二人渐渐现出本相,卷起滔天大浪斗起法来。水岸淹没,堤上柳树被大风刮的呼呼作响,小船被浪推到岛上。直到天边初亮,万物苏醒,雄鸡鸣叫 白衣公子挥袖,你被风托起来。他摸摸你的脸,俯身吐出一团白烟。怀中人就此舒展眉目,仿佛做着心满意足的美梦 看你不再皱眉,姜逾白放下心,目光移到掌中水珠上 困在水珠里的小青蛇正张牙舞爪,嘶嘶乱叫 惩罚人身蛇尾表现不佳的大蛇妖被指奸了H 微凉的双茎打在脸上,你迷糊地睁眼。“小苏宝贝……?”屋里黑的一塌糊涂,仅能从非人的性器上猜出来人 你嗅了嗅,空气里有麝香味,隐约透着桃花香气。打在脸上的蛇茎滑滑的,那气味闻得人浑身发燥,你咽了咽口水,黑暗中的人适时地扶着阴茎往你嘴边捣 你纠结了不到一秒就抓着滑腻的蛇茎吃起来,对滑滑凉凉的口感爱不释手,嘴里舔着一根,手上握着一根撸动 那人难耐。被心上人舔弄性器的心理快感和生理快感双双达到高峰,可是欢愉之余,内心也在深深自哀 他在夜中视物如白昼。能清晰地看到,你满脸绯云地趴在腿间,卖力舔他鸡巴的模样。红彤彤的舌头在蛇茎上下滑动,那样柔软温软的触感,舔的他阵阵发麻,攥紧了床单忍耐。马眼被软唇温柔亲吻,涌出透明露液,再继续下去,他快…… 你含住龟头吮吻,口腔吸紧,出乎意料地,蛇茎在嘴里一跳,爆浓的腥精喷到咽喉。你咳呛着吞咽下部分,他也惊到了,尾尖无措地为你顺背 其实还好,你拍拍他的大尾巴调侃:“宝贝今天表现不佳嘛。” 空气静默,你感到一丝疑惑,被你伤到少男心了? 你逆着蛇鳞摸他的大尾巴,鳞片的触感和汉白玉有些相似,尾尖激动得扫来扫去,勾住你的小指请求抚慰。软鳞被顶开,一根渴求地翘起,一根刚射完,在你的目光中一颤,缓缓要再度站起 黑暗中,你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哪里。温润的掌心游到人身蛇尾交接的腰腹处,他轻哼一声,像是鼓励。你戳着指头数起来,一、二、叁……整整八块腹肌 他被你戳得乳头激凸,你心里觉得一阵怪异,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敏感,可以好好欺负一下 被心上人捏住乳尖玩弄,蛇妖爽得低喘,昂扬的马眼泌出点点黏液。你对他的胸珠又抠又揉,另一手抓着蛇茎不放,他喘声越发急促,整个人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被马眼黏液打湿的大棍子青筋暴起,凹凸不平的手感让你隐隐喉干舌燥,恶意地握着龟头收紧,他闷哼,挺腰肏你的手想喷射,反被你坏心眼地按住马眼 往日敢这样,他早就提着鸡鸡把你肏哭了。可今天的他格外温顺,玉脸涨的通红,痛苦地咬唇忍耐,没有半句怨言 你解下腕上红绳,快到端午,女孩们都爱戴缀着一颗水晶珠的红绳,你也不例外。细绳绕着龟头箍紧,你听着他的急喘,任性地打上死结 龟头涨得发紫,那双微凉的手捧住你的脸,轻轻摩挲,似乎在发问,为什么这么对我 “惩罚,今天的宝贝不对劲。”你简单地说,拉着他的乳尖往外揪 他抚了抚你的唇,温柔地亲上来。这种过分的宠溺让你感到有点没意思,悻悻地别开脸 “你就这么喜欢他?” 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说话了,嘶哑得听不清咬字 蛇尾把你缠得动弹不得,他扳过你的脸,咬住你的唇珠,唇瓣渗出血痕,你吃痛,随即被毒素没顶。伤口酥酥泛痒,一滴无足轻重的水珠打在你脸上,顺着腮流走 姜逾白按住眼尾,自嘲地笑了。他是冷血动物,尚未修成人身,怎么会落泪呢 脑中只剩本能的你,胡乱抱着男人的腰舔咬,口水湿滴滴地蜿蜒到胯腹。蛇尾卷上你的腰,架起你的屁股 姜逾白的手洁不染尘,骨肉分明,浑像白玉雕成。修长的手指抚上花穴,插住流涎的小嘴,蜜液溢出,发出噗叽一声。他心无旁骛,两根手指插到底,另一只手抵住穴口上方花珠。阴蒂被温凉的指腹揉搓,雨打梨花般的快感涌来,你失神地哈气,在他愈来愈快的动作中绷紧脚尖,肩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花穴一颤一颤缩成一条缝,夹吸男人的手指。他神色不辨悲喜,如潭水沉静的眸子泛起点点涟漪。被肉壁夹住的感觉曼妙绝伦,这就是他心上人的触感。“月儿,”他喃喃,“也这样夹过阿燃吗?” 答案昭然若揭。她对阿燃可以亲着丑陋蛇茎求欢,对他连接吻也不愿 酸涩聚在心尖,可他是蛇,无法泣泪。这种情绪只能闷在胸腔,和冰冷的脏腑一起腐化 红绳系着龟头的蛇茎肿胀得要爆炸,他扶住那物,抵在穴口。你浑身一颤,可怜兮兮地嘟哝:“不要…” 蛇妖一顿,沉闷地阖上眸。转而将性器塞到臀瓣间,贴着股沟摩擦。他的蛇茎比青蛇弯翘,擦过臀眼时带起一阵电流。这是春宫画手也会脸红的画面,纯洁的少女被架在蛇尾上,雪一样的嫩乳乱晃,两点红珠像缀在枝头的嫩蕊,等待相思的君子来采撷 “呀……”你茫然地睁开眼,红绳崩断,清冷若雪山天神的白衣公子在你身上一泻千里,冰凉白精覆满阴阜臀沟,如消融后缓缓而下的冰川 “不要皱眉。”微凉的手指抚上眉间,他轻轻说:“月儿,只要是你,我都…心甘情愿。” 隔天,姜府感染风寒,缠绵病榻的青苒小姐终于初愈,有药童看到她下床走动 细雨绵绵,柳枝淅淅。一道打着纸伞的人影分花拂柳,站上断桥 伞下的人伸手,捧住沿伞骨滴落的雨滴。他身着玄素道袍,腰别天青色莲玉腰带,袖上大片银色七宝西莲纹,身如玉树,胸前别了一簇不合时节的金桂 “好重的妖气。”雨水从指缝溜走,他收回手 此地山清水秀,却妖气浓厚。不是作恶多端的大妖盘踞,就是曾有数妖在此斗法 那么,他找的人,会在这座雨色空蒙的杭州城中吗? 又是被恶毒表小姐找茬的一天 视线陷在黑暗里,你问:“公子,为什么每夜都要蒙上我的双眼呢?” 他在你的耳边轻喘,“待我们完婚,月儿就会知道了。” 这一日阳光甚好,你挎着小竹篮出府采买,途径西湖,天上突然飘来两片乌云,哗啦啦下起雨 “女郎,”蓑衣艄公对你挥手,“雨大难行,上来避一避吧?” 你把小竹篮顶着挡雨,连跑带跳着上船。挥一挥袖上雨珠,你一惊:“咦,钱袋呢?”这种游湖画舫一般是二十文钱,你在袖里摸来摸去,嘴瘪了:“糟了,我的钱袋丢了!” 艄公们赚的是辛苦钱,你不好意思提赊账,想了想,拔下发间玉簪,身后忽有人道:“姑娘留步。” 你回头,着玄素道袍的青年从画舫二楼走下,他五官冷峻,有清云出岫之色,眉眼却生得缠绵。与谁说话都面带叁分笑意,像是水乡的多情种子。距你叁尺时站定,“姑娘请听我一言。” 你打量他一表人才,年约双十,绝不超过二十五。点点头,“小道长请说。” 你莫名觉着他眼熟,又说不出在哪见过 你叫管平月,遭遇流寇后罹患失魂症,投奔姜府,与姜府大公子姜逾白订下婚约,不日完婚 青年虽着道袍,腰扣却是镂出莲形的羊脂白玉,更是长得丰神俊朗,勾人思凡,不大像朴素艰苦的出家人。可从古至今,只听过扮道姑的暗娼,没听过扮道长的男妓,他应当是个难弃凡俗富贵,六根未清的修行之人 “姑娘,”他微微笑起来,“你在看什么?” 你一呆,赶忙解释:“我瞧道长眼熟,脑子里崩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。” 他沉吟,“我…当未与姑娘见过,不知是什么话?” 其实你也这么觉得,所以说莫名眼熟。郑重道:“幸得识卿桃花面,从此阡陌多暖春。” 他一怔,随即笑起来,色若天边灿霞。“姑娘非是瞧我眼熟,而是思春了。” 这似乎把你归成调戏良家的浪荡女了。虽然你也觉着像这么回事,可天地良心,你从头到尾说的真话。要知道失魂症患者言行木讷,魂游天外是常事,这么文绉绉的句子,实是脑中灵光乍现,非是捏造 你委委屈屈地说:“道长冤枉我,我未婚夫是多少杭州少女梦中情人,干嘛瞧你思春呢。” 他摇了摇头,“姑娘不知,凡界规律如此,万物春来情思最盛。不必担心,过了仲夏便好了。” 他没有骂你浪荡女横加指责,反而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要你宽心。你想到底是出家人,和你们有代沟也是常事,也不再委屈,主动道:“小道长方才叫住我是为何事呢?” 他也拿出说正事的态度:“不瞒姑娘,某观你印堂青黑隐隐,应是家中有妖精作祟。” 姜府有妖?姜逾白行善积德,难不成引了受过恩惠的妖精来以身相许?可府上女子虽不多,也不少。除了你这未过门的女主人,还有待字闺中的表小姐,以及一众年岁尚幼的婢女 但你一大姑娘,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清查婢女,说出去不仅不好听,还会引来闲言碎语。教旁人猜测你是不是等不及嫁进姜家门楣了 你问:“道长,话不能乱说,事关府上女孩清白,你有什么证据么?” 他略一沉吟,捡起放在地上的小竹篮,“凡界肉胎不辨金仙,某自知空口无凭,姑娘请看。” 他从船边走一圈回来,竹篮中蓄满清水,一条金色锦鲤在其中悠然吐泡 “这……”你抱着左看右看,确定这就是你的小竹篮。但不知为何,米粒大小的篮隙滴水不漏 你摇头:“虽然不懂道长怎么做的,但我听说闽南就有能盛水的竹篮,不少人编以为生。况许多江湖术士也有类似的戏法,道长有确切的证据么?” 丰神俊朗的小道士苦恼起来,“凡界之人各自有命,姑娘不信,我也无法了。” 他也是看天遇大雨,与她有缘才出声提醒。然而本就人各有命,凡界因缘百转千回,她若执迷不悟,他也不好强扭,总不能引落天雷以证身份吧 还好你没轻信,现在世道不佳,多的是招摇过市的骗子。灵验么就是他厉害,不灵么就是用心不诚,人各有命,总之怎么都说得通。要是为了无凭无据一句话,冤赶了哪个女孩子,那才是造孽 你点头,“谢谢道长,我会注意的。” 他知你不信,第一次被这么怀疑,苦笑着说:“姑娘不必谢我。马上端午阳气大盛,只肖看谁在那日行踪诡异,便知我所言不虚。” 思及离端午还有几日,他补充道:“姑娘可在这之前佩艾叶,饮雄黄酒,防妖邪近身。” 你颔首表示知道了,雨渐渐小得只有头发丝那么细,画舫即将靠岸。你踟蹰一下,难为情地开口:“小道长,那个……” “姑娘请讲。”他似乎和谁说话都会带叁分笑意,亲切随和 “可以借我点钱吗?”你硬着头皮说完,递上玉簪,“道长若担心我借钱不还,可凭此簪上姜府找我。届时我必备好素斋,答谢道长。” “当然可以。”他一点也没怀疑你说的真假,掏出荷包,“全给姑娘也没什么。” 你接过他的荷包,发现里面是数块碎银,难为情得赶紧把簪子塞进他手里,“谢谢道长帮忙,这个请你务必收下!” 他挑了挑眉,在你的再叁请求下收下玉簪。他元婴时就修成金仙完体,可点石成金,金银要多少有多少,这点小忙不过举手之劳 你舒了一口气:“还不知该怎么称呼?道长千万不要客气,叫我平月就好。” “平月?你是杭州人么。”他微微笑起来,“我…我叫水笙。” “水笙道长。”你念了一遍他的名字,“不,我是外地人,家中生变才来了江南。” 他有一点意外,“听闻西湖八大名景,其一就是平湖秋月,我还以为姑娘是本地人。” 这么说他也是外地来的。但你更吃惊的是居然还存在和你名字吻合的景致,那种古怪的熟悉感又来了,你犹疑地问:“是么?平湖秋月?很有名么?” 艄公将画舫靠岸,听到你的话嘿嘿一笑,“女郎,西湖名景冠绝天下。分别是六桥烟柳、九里云松、灵石樵歌、冷泉猿啸、孤山霁雪、北关夜市、苏堤春晓、平湖秋月,个个拎出来都是一绝呢!” 你来杭州这么久,还没好好游玩过。本该好奇,却越听越觉得脑袋发闷,心不在焉地给了艄公银钱,发起呆来 你知道,这是失魂症又要发作了。心神恍惚地下了船,“喂!”一声娇喝忽然叫醒你 一个罗裙盈绿的少女气呼呼地拽过你的肩,“大雨天不回家还乱跑,你去哪了,是不是傻?” 她生得清幽美丽,动作却粗鲁无礼,你被她拽得一个踉跄,嗫嚅着说:“青…青苒小姐?我刚刚在画舫上避雨。” 她更生气了,“别人着急的时候,你就在这玩是吧?” 她针锋相对,你见怪不怪。青苒是姜府表小姐,一直对你抱有敌意,尤其是与姜逾白订亲后,堪称叁天两头来找麻烦 不过刚刚下过大雨,姜府到西湖也要几刻钟路程,她怎么做到衣不沾水出现在码头的。你正想问她,她却蹙着柳眉往你身上钻 仔细嗅了嗅你的衣袖,她两眉一倒:“怎么一股水沉香的味儿,你是不是去道观…”还没说完,看到你的小篮子,她面色一变,一脚把竹篮踢到湖里 “哎…我的鱼!”你可惜地看着金鲤游远 “什么你的,人家一条公鱼,圈在那么一个篮子里,老婆也没一个,可怜死了。”她阴恻恻地咬牙,狠狠捏一下你的掌心,“哪也不许去,在这等我回来。” 你迟疑着点头,看着她跳入画舫 碧色宝剑破空而来,水笙衣袖一带,剑身钉进他脚前一尺的木板 “剑,不是这么用的。”他摇了摇头 “臭道士,”青苒冷冷道:“再敢多管闲事,有你好看!” 她身上气息纯净,不像是吸人精血,为害一方的邪妖 水笙摸了摸下巴,唔了一声,“没想到凡界还有会清修的妖怪,你多大?叁百岁有么?修成人形不容易罢……”随意地拔出碧剑,并指夹住剑尖,他握着剑柄向下弯,剑身曲成一个不可能的弯度 薄刃飞出去,擦着青苒肩头深深扎入身后梁柱,他却像小儿玩弹弓一样,轻松地说 “可不要自寻晦气,打回原形哦。” 恶毒表小姐被啪啪打脸 绿裙少女的脸色从船上回来后就阴晴不定,一会盯着你,一会盯着天,眼珠乌溜溜地转来转去 你也不知道她上船后怎么了,水笙道长脾气好又长得帅,若不是出了家,与青苒小姐倒是很相配 “小姐,”回去路上,你忽然拉住她,指着贯穿西湖、郁郁苍翠的大堤主动问:“这个就是苏堤吗?” 她步伐一顿,乌黑的眼珠凝住你,“是啊,你…问这干嘛?” 你腼腆地笑了,“我听别人说西湖八景,一大溜四个字的词,只记住了苏堤春晓,就问问。” “你…”她蹙起眉,忧伤地说:“为什么只记住了这个?” “啊?可能有缘吧。”你高兴地说:“对啦,还有一处叫平湖秋月,和我的名字对的上呢。” “哼,哥哥的摄心术也不怎么样嘛……”她轻轻嘟囔着,猫儿一样的杏眼瞟着你,“干嘛看我!再看吃了你!” 她对你一向凶巴巴的,尤其是和姜逾白在一块的时候,你怀疑她是暗恋姜逾白 青梅被天降打败变的恶毒是很可怜的事。你一向对她多加忍耐,就如现在,放下身段哄她:“小姐生的好看,我忍不住看呆了。” “真的?”她的杏眼微微眯起,“说说哪儿好看?” “额,”你绞尽脑汁地形容着,“小姐的手就像柔美的水草,穿着绿衣裳就像碧波仙子。”诗经里都是这么写美女的,不知道能不能让青苒满意 她哼了一声,继续问:“那你喜欢黑色还是绿色?” 青苒小姐总爱穿天水碧,你当然懂避她锋芒,乖巧地回答:“我喜欢黑色,绿色小姐穿就好。” 少女神色顿时变了,甩开你的手大叫道:“坏女人!大骗子!” 被骂了,你委屈地说:“我还不是为了小姐开心。” 覃燃捂住眼,他就知道,这个女人当初都是骗他的,果然和哥哥比,她还是比较青睐哥哥 “你气死人了!”她愤恨地戳你的肩,把你戳得连连后退:“你知不知道,我、我因为你……” 你想说你知道,你一直知道她暗恋姜逾白。虽然理论上你喜欢姜逾白,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喜欢,姜逾白同意的话,你们一起进门算了,哪来这么多事…… “月儿当心。”身后忽然有人扶住你,一袭白衣的冷清公子皱眉,“月儿体弱,你别闹了。” 看看,你说什么来着,恶毒能解决问题吗,不能啊 “没事。”你拽住姜逾白的袖子,摇头,“小姐和我闹着玩的。” 他轻皱的眉头在看向你的一瞬间散开,温柔地摸了摸你的脸,“好,月儿开心就好。” 青苒被气得哇地一声跑开。你摸摸姜逾白摸过的地方,自己也有一点奇怪,他温柔又多金,为什么会没那么喜欢他呢 “公子是要去药房?”你问:“我可以帮上点什么吗?” 今天是药房清点库存的日子,你看着名册上的一串串药名,又增长了知识,“原来蛇骨也能入药啊。” 药童解释道:“蛇浑身皆可入药,蛇骨、蛇胆、蛇蜕都是好东西。铺子每年都要和猎户买好多蛇,就养在后面药圃里。” 你来了兴趣:“在哪?能看看么?” “诺。”他手一指,“那块圈起的篱笆地就是。” 你靠近扎起的篱笆,地里大概养了十来条小蛇。有两条互相卷缠,像一条拧住的绳子,“咦,这是怎么回事?”你好奇地凑近,身后忽然覆上一个隐有桃花香气的怀抱 “公子,”你指着缠在一起的双蛇,“你看,他们在打架。” 他摩挲着你的耳垂,“他们不是在打架。” 不是打架,你怪道:“那这是在做什么。” “交媾。”他言简意赅,清明的眸垂下,右手捂住你的眼,“很丑,别看。” 可你想看,使劲从指缝间睁大眼睛。手心被睫毛扫得痒痒的,他无奈地放下手,“月儿。” 你看清两条蛇中间隐隐有V形肉色的东西,又问:“这是它的生殖器?两根?为什么?母蛇不痛么?” “不痛,雌蛇与人不同,有生殖腔。”他摩挲了一下你的耳珠,痒痒的,微凉的指尖仿佛有电流,“雄蛇也是…与人不同。” 这似乎就涉及到种族问题了,可你还是觉得不是什么都能用与人不同来概括的。兴致勃勃地问:“那如果没有生殖腔的人和蛇交媾呢,有人试过么?” 捏在你耳上的手骤然一紧,随即若无其事地放开。你奇怪地问:“公子饱读医书也不知道么?”姜逾白揉了揉你的耳朵,“没有人试过,人蛇殊途。” 想想也是,大约没有勇士会献身做这种实验。你摇了摇头,“是哦,这两根好恶心,好像还长着肉刺唉。” 姜逾白搭在你肩上的手一顿,指节隐隐发白 “嗯。”他平淡地说 覃燃回到房间乱砸一气,最后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那一日败给哥哥后,他被关在避尘珠里,直到几天后,白衣公子清清淡淡地弹进一道水珠 “你不是想加入吗?”姜逾白神情平淡:“就这么加入吧。” 水珠很快融进他额间,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,化出少年模样,捂着脑袋道:“你给我下禁欲咒?!” 姜逾白淡淡重复一遍:“你不是想加入吗?” 禁欲咒的作用如其名,就是让人不能人道,往往用来约束那些没有自制力的小妖。在他还是条小蛇的时候就不用了 “哥哥!”他在地上打滚,“你不能这么对我!” “此咒出了杭州就会失效。”姜逾白的神情就和说端午大婚,随便他走不走时一样,“你可以离开杭州,或者,继续当姜府表小姐。这是你当初主动化的女身,你该不会忘了吧。” 白衣公子的口吻古井无波:“我确实舍不得杀你,她也很欢喜你。我们继续做家人也不错,你自己选吧。” 可是他想要的加入不是这种加入!少年在地上打着滚撒娇,最终在白衣公子淡漠的目光里跳起来,“我不走!”他气鼓鼓地说:“女身就女身,反正我不走!” 他现在人道不能,哥哥又心狠,看老婆看得那么紧,你还忘了当初的海誓山盟,夜夜和哥哥睡在一起,他难道要一直看你们甜甜蜜蜜? 他晚上辗转难眠,白天还要以女子模样看你们眉来眼去,真是气死蛇了 “不行。”覃燃站起来,“坏女人欢喜我忘不掉我,我得去看住哥哥别再对她用摄心术。” 试想,如果不欢喜他,怎么会还记得苏堤春晓、平湖秋月。可见当初说的话,确实是一百个真心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 和未婚夫骑马马弟弟偷看着自慰H(第三视角) 少年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外,指尖碰到窗纸的那一刻,被拦在一层薄膜外 “咦?”努力把手戳进去,又被弹了出来,有结界。他哼了一声,“哥哥防我,我就更要好好看看。” 覃燃闭目,召来一方铜镜,清晰地照出屋内情境 高洁出尘的男子绑住少女双眼,在她看不见的面前,眸光闪现浅金。红唇本就娇艳欲滴,她舔唇天真问:“公子,为什么现在不能看,成亲后就能看了?” 姜逾白轻轻道:“我身上生得丑陋。”她白天对双茎的评价犹在耳边,他吻了吻她的耳珠,“逾白不欲使月儿受惊。” “公子这样的人,也会有白璧微瑕之处吗?” 他笑起来,“月儿心里,我是哪样的人?” 少女想了想,“江碧鸟逾白,山青花欲燃。公子是这浊世的一块白璧,是我见过最好的人。” 他抱住她,低低道:“我们是夫妻,不要拘束,唤我夫君便好。” “夫君?”她念叨着,歪起头,“公子是想要了吗?” 她说得如此直白,姜逾白俊脸泛起薄红,批评一样堵住红唇。他的吻总是温柔富有耐心,此刻也一样,堵着唇瓣亲吻,舌尖舔舐她的味蕾,继而含住香舌裹吮起来 “唔……”她娇哼,乖觉地探进他衣内,按着白衣公子的两点胸珠上下揉搓。两点同时被玩弄,姜逾白失守,难耐地靠进她肩头微喘 她还主动问:“这样舒服么,公子?” “嗯…轻一点…”胸珠被蹂躏得比红豆还鲜艳,快感不断从葱白指尖袭来,他眼眸半阖,没骨头一样倚在心上人身上。白袍撑起一个大包,好在她看不见,听话地放慢手速,凭着感觉凑到他的脸边,啵地亲了一下 他扶住她的脸,清浅地吻上来,吮着她的唇珠褪去衣衫,烛火熄灭,最后一点模糊的光感泯灭,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覃燃夜间视物如常,喉结滑动,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。在他的眼里,镜中少女浑身赤裸,干净淡粉的美穴等同无言的邀请 少年燥热地扯开领口,心念一动,撩开胯下,两根肉芽软趴趴的没有动静,是禁欲咒的束缚。他难受地把自己扒光,在台阶上滚来滚去,心里欲火难平,下身却像堵塞一样没有反应,烧得他眼角发红 他双指夹住乳尖,幻想此刻被蹂躏胸珠的人是自己,跟着镜中少女的揉弄频率,嘴里啊啊喘起来 姜逾白躺下,手戳到她的腿间,指腹摸着穴口儿画圈,她轻喘,婴儿小嘴一般的穴口流出涎液,被他笑着堵住 “想要吗?”他摩挲着她的穴口,花庭急迫地滑出更多清液,邀请他进入 她喘息着点头,又意识到黑暗中姜逾白看不到,鼻音哼了一声:“嗯…” 姜逾白握着纤腰,半强迫地按着少女坐下。胯间狰狞肿胀的粗茎,一点点挤进湿润的女体,“公子…痛…”她痛苦地皱眉 “忍一下,月儿。”清冷公子的额角沁汗,双手按着她的耻骨,腰腹发力向上贯入,狠狠贯穿了她。“好涨…”虽然有蜜液润滑,骤然被撑开每一条褶皱,阴逼吃撑了一样涨得难受,她抽泣着哀求:“不要了,涨…” “月儿乖,忍一忍。”他抚着她的泪,将她双手按到自己胸前,腰腹轻动,嘴里温声哄她:“马上就舒服了,来,夫君教你骑马好不好?” 挺翘的肉棒撑开阴逼,她的泪打在他腰间,带着他也难受起来。事实上也不好受,阴茎被紧仄的小穴裹绞,他硬是忍住肏烂那处的本能,温柔地哄她,直到她适应了稍许,握着她的手小幅度顶弄起来 身下好像真的有一匹马,颠簸着,载着她奔向山峰。少女断断续续的吟哦,通过铜镜传到结界外,覃燃捂住呻吟,向上挺腰,幻想着她骑的人是自己,肉芽依然疲软,可只要幻想着肏她,身体也会传来快感一样的幻觉 姜逾白的体温凉凉的,在床笫间会稍微高一点,像触手生凉的汉白玉。不过现在是她的马,顶着她跨越山峦,让她腿间深涧喷出泉水 “嘤…太快了…要不行了…” 她低吟着,动听得像西湖边油壁车驶过时作响的风铃。他一手握着她的腰放慢动作,一手带着她的指按到胸膛 他想延缓她高潮的过程,一边缓而深的插她,一边带她感受掌下有力的心跳 “公子的心…”她摸了摸左胸,“和我一样,跳的好快。” 他嗯了一声,忽然加快频率,浅而促地颠起她,颠得她阴阜发麻,快感绵绵密密涌向四肢,“呀…要、要来了……” “月儿想要吗?” 她也顾不上他看不看得到了,匆匆点头 他双手摁着她的腰坐到最底,两人严丝密缝地嵌合在一起,少女这才发现,有一个滑凉的棒状物贴着花珠,梆硬着向上翘 “公子,这是什么?”她扭了扭,那棒状物磨着阴蒂,激起丝丝快感。她想去抓,却被姜逾白捉住双手按在胸膛 “让月儿快乐的东西。”他轻轻说着,扶着她的后腰顶弄,粗长弯翘的阴茎搜刮花穴,滑凉的棒物摩擦阴蒂,察觉到她身体隐隐发颤后加重力道,堪称粗鲁地摁着她顶胯,暴风骤雨般的快感降临。阴茎抽到穴肉口再挺身贯入,每一下都插到最深处,带来重重的捶击感 花心喷出淫水,她颤抖地叫:“公子,不行了…” 他充耳不闻,专注顶开翕动着收缩的花庭,阴蒂被棒物磨得红肿,灭顶的快感覆灭全身,她啜泣着叫:“公子…公子…” 花穴再度喷水,他腿间全是水迹。灼热的泪打在他腰侧,姜逾白顿了顿,低低道:“叫夫君。” “呜…夫君,不要了…”少女无措地说,他理了理她额间碎发,闷哼道:“马上就好。” 他温柔地挺腰,在那已经酥麻的穴中浅快插动,她被密密颠着,再次攀上云峦,花心泄出新一波玉露,发出羞耻的水声 镜外的覃燃全身泛粉,被幻想爽到现出蛇尾,自慰一般把尾尖塞满口腔,插着嘴巴进进出出 “呜…坏女人…不许这么肏阿燃…” 腹下双茎没有动静,他却被自己尾巴插得口角流涎,翻起白眼。幻想模糊了现实,身里的欲火仿佛能通过这种方法宣泄,他呜咽着揉弄肿硬的乳珠,抱着尾巴拼命插自己,在巅峰时仰起脖颈,咬着尾巴哼出来,酸软的快感穿透腰腹 “要射了…”他迷糊地说着,对着空气律动腰腹 “来了…月儿,夫君喂饱你……”清冷公子猛然顶到宫口,挺身把少女捞在怀里,动情地堵住红唇,潮湿紧密的小穴激颤,夹紧大硬棒大力吮吸,他含着她的舌交换唾液,爆浓的浊精喷满宫腔 同时,贴着阴蒂的棒物一跳,滑腻黏厚的液体喷湿小腹 她早被多次高潮弄得分不清现实梦境,在男人怀里迷茫地睁眼,感受着穴儿一抽一抽贪吃腥精 “啊哈……”覃燃摔在台阶上,失神地哈气,浑身被这特殊的自慰爽得瘫软,乳珠鲜红得能滴血 月亮升到正中,顾珵婉拒君王留宿宫中的挽留,“陛下,您是朱城唯一的男主人,除了您,任何一个男子入夜后都不该出现在这里。” 顾青询无奈地按了按眉心,“阿珵,你就非要这么和皇兄说话吗?” 紫色蟒服的少年一顿,放轻口吻:“皇兄恕罪,阿珵有不得不去江南的理由。” “父皇驾崩前本有意封你为江南王,如今朕就偷个懒,顺水将丹阳、钱塘二郡赐给你做封地,封号就按幼时说好的,采用信字。”上首雍容清贵的男子掷笔,“拟旨,着礼部全权负责信王册封礼。” “诺。”小黄门诺了一声,捧着笔退下 “皇兄,”顾珵开口,饱含不赞同:“此二郡向来是朝廷税收重中之重,于礼不合……” “阿珵,你是朕唯一的弟弟。”男子英武的眉眼间有淡淡疲惫,口气仍有一丝调皮,“信王殿下想去江南玩就早些去,快去快回。” 少年不好再说什么,叩谢这史无前例的皇恩 他幼时一心要做贤王,辅佐皇兄珠玑,如今皇兄依约定封他做信王,他却满心绘着那人,只想去江南与她摘得桃花换酒钱 遇到她那年起,理想土崩瓦解,他心里只剩下她 被陌生少年舌奸,高潮发现……H有人外 小儿都知,雄黄可以驱蛇虫,辟妖邪。对他而言,无比刺激的气味从酒壶里逸出,连空气也带得辣起来 “公子,”挚爱的女子替他斟下满满一杯,满脸写着肉眼可见的心虚,“我敬你一杯。” “既然月儿想共饮,”姜逾白垂目,执酒樽一举饮尽。脸庞因酒力辣得通红,声音也嘶哑起来 “为夫奉陪便是。” *五天前 惊雷大作,万里黄云层层迭迭,将杭州城笼得水泄不通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姜府碧瓦上 “咦,”乱花迷眼的桃粉枝桠间,挂下一截显目青绳,你捉到手里啊了一声,“不是绳子啊。” “小蛇蛇,怎么跑出来了。”手中青蛇萎靡不振,一动不动软趴着。你捏着它的头晃了晃,“姐姐送你回药圃,不许再乱跑了哈。” 你把它塞进袖子里,哼着歌撑伞。腕上传来凉凉的缠绕感,是那条青蛇在缠着你的手腕蹭来蹭去。药圃的蛇都是无毒的,你拍拍它的头,“马上到家咯。” 下一秒,变故突生。凭空出现的少年压在你身上,你被压得闷哼仰倒,好在身下新栽的茶花丛柔软潮湿 视线中,他撑过你的伞,如竹叶青翠的衣袖垂到你脸上,蒙蒙雨幕在你们身后蜿蜒 “这…你谁啊?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家?”你摸了摸后脑,还好没有磕出包来,被奇怪的陌生人骑在腰上,你顿了顿,“小哥哥,该起来了,我动不了了。” 他生的秀气,目光幽怨。右手摩挲着你的脸颊:“苍龙七宿将升至正南中天,你…想不想我留下?” “喂,不要自说自话啊。”你有点生气了,“你到底说不说?私闯民宅可以告官的,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 他眸光一动,忽然道:“算了。” 算了?他出现在你身上,把你骑在地上,然后和你说算了?到底是谁和谁算了,你愤怒地推他,却被他拑住手摁到头顶,往香腮上啵了一下 “违背妇女意志是犯法的!”少年的唇柔软冰凉,晦涩不明的眸深深映着你。你羞得腮边发烫,哆哆嗦嗦和这采花小贼理论,“你还这样小,怎么文章不思思钗裙,要是家中父兄知道了……” “他不知道。”他闭上眼睛,投入地舔吻唇瓣,你被舔得发烫,恼怒地咬他舌头,身体却不抗拒地泛出水意 缠绵的唇瓣间落下一根银丝,“你…”双手被绑在头顶,你清醒过来,“你要做什么?!” “采花。”少年摸了摸胯下,俯到你耳边轻轻说:“这里没人,想被看到就再大声点。” 他衣冠楚楚,青衫未沾雨点,头上玉冠都没歪一丝。注视着你面上的愤愤,轻笑一声,掀裙钻进腿间 “痒…”微凉的唇贴着膝盖,蜒下一串水迹,湿漉漉地一路亲向腿间。你被亲的好痒,却只能瞪着隆起的裙子,任他为所欲为 滑凉的舌头舔舐花唇,覃燃浑身冰凉,眼皮却燥得发红,含糊不清地说:“把…给我…” 你没听清,花珠被少年含在口腔吮咬,电流般的快感夹席。小穴濡出蜜液,你颤抖地夹住他的头,舌头瞬间抵进花穴,堵住一室的空虚 “嗯…嗯…舒服…” 你享受得轻吟,他顶着舌头卖力地肏你,在看不到的裙下,俊脸上晕起醉酒似的的红云 覃燃太久没有碰你,仿佛变回当初那个给你口交都会喝醉的毛头小子,“唔……”你软哼着才泄出来,他立刻哧溜哧溜吸吞,将花穴舔的一干二净,又搅出新一波清蜜 “是这个…”少年晕乎乎地扶住脸,挺直的鼻梁抵到你的阴蒂上,越发沉醉地说:“还想要…” 他软趴趴的胯下湿了一片,滑凉的蛇精不知道怎么泄出来的,被咒术束缚的阴囊瘪了一点,不再鼓涨得想爆炸 这样不完全的高潮让他眼皮发沉,晕乎乎地趴在腿间,全凭本能地继续索求 一个末端两根分叉的滑凉长物游进了花穴,亲昵贴着肉壁地擦动一阵,傍若无知地搔了搔子宫口 “呀…什…”你激颤着挺腰,那长物贴着子宫壁摩擦花穴,从未有过的快感让你翻起白眼,抽搐着奔向云顶:“什么东西…不要…呜…” “哈……”源源不断的花蜜揽到嘴里,脑子好像要烧坏掉了。覃燃失神地大喘气,手指深深抠进土壤里,“忍不住了…好想…” 你被持续舔插下体,早瘫软得说不出话,没注意到裙间的人影逐渐变成一个不好形容的形状。清风吹动,裙摆被吹得盖到你头上,你挣扎着仰起,骤然看到,腿间哪有什么少年,分明是一条滚粗可怖,蛇头比你屁股还大的竹青大蛇! “呀啊!”你尖叫,惊得花庭急缩,裹着阴道里的蛇信收紧。他被你的举动弄得腹下又溢湿一片白浊,猩红的竖瞳照着你的脸,讨好地俯下蹭了蹭 油伞浮在空中,挡住一方烟雨。水红的山茶花丛迤逦靡靡,一枝红艳露凝香。云雨巫山枉断肠。你居然、居然在花丛中被一条大蛇舌奸高潮……?! 眼前阵阵青黑,你不知从哪爆发的力气挣断绳索,踹出一脚,挣扎着爬出花丛。身后,郁郁青翠的大蛇好像在静静看你,又好像要追上来 天边惊雷乍起,你捂住头,闷哼一声倒在雨地里 紫色闪电劈开雷云,哗啦啦的倾盆大雨瞬至。玄素道袍的青年一滞,掏出怀中闪烁的金桂,这不合时宜的金黄花蕊似乎被人用心珍藏,不仅保持盛放时的模样,还沾着青年胸膛的温度 “是她。”水笙喃喃,跟着光芒追出去,那闪着微光的金蕊飞到一半黯淡下来,仓促地掉在雨中,被他怜惜地捡起 “怎么消失了……”把花收进怀里,水笙起身,闭目感应着,却一无所获 而花蕊掉落前所指的最后方向,是一街之隔,碧瓦白檐的一处静谧府邸 春未老,半壕春水一城花,烟雨暗千家。风雨中的碧瓦白檐上,正悬着“姜府”的字匾 恶毒表小姐依旧稳定发力 自雨中惊魂后,你就杯弓蛇影,连见条绳子都要心里一颤。虽然醒来后好好的睡在床上,让人怀疑是不是白日梦魇,可一切那么真实。思来想去,你疑心起小道长说过的姜府有妖 真的有妖,是条淫蛇,那个倒霉催不听劝的奸淫对象是你 青苒揉着脖子穿过走廊。罗裙看得人眼皮一跳,你现在看到这颜色就犯恶心,赶紧低头喝茶。侍女们关心她:“青小姐这里怎么红了一块,是撞到了吗?” 青苒瞪着你,恨恨道:“是啊,被头母牛撞了。” 你被瞪得莫名其妙,她现在越来越无事生非了,撞着了关你什么事,又不是你撞的 “都看什么看?”绿裙少女的腮帮咬得鼓鼓的,侍女们赶紧作鸟兽状逃散 今天的小姐依旧稳定发力。你装作没看到那能把人戳个洞的目光,若无其事地与药童对账目:“这是新药吗,好像没见过。” 药童瞧了瞧,“难怪姐姐没见过,这是红铅,钱塘郡守专门要去炼丹用的。” 青苒嗤笑:“郡守小儿,好好的官儿不当,炼什么丹,该不会是大力壮阳丹吧。” 蛇族于房事上天赋异禀,他自己恪守戒律清修数年,对欲借丹药一步长生之辈嗤之以鼻 “江南王要来巡礼,郡守想炼出金丹做贺礼呢。”药童小声道:“青姐姐,郡守要的是红铅又不是鹿血,红铅由妙龄女子月信提炼,自然炼的是驻颜延寿丹,怎么会是壮阳丹呀。” 听着很玄乎,你的关注点却在从未听过的新名词上,“原来如此。那月信又是什么?” 药童目瞪口呆:“这…女子每月排出的宫血就叫月信。若是胞宫受孕,月信就会暂停,姐姐不知吗。” 每月排出宫血?你犹疑道:“是么?我这月就没有月信。” 药童想了想,“姐姐体弱,又喝了那么多药,许是月信不规,需要调养。” 青苒猛然站起,你吓了一跳,以为又有谁惹到她,小心道:“小姐,怎么了?” 覃燃捏紧拳心,哥哥定下的婚期临近,他本欲回湖底避几日,但你们的话让他此刻又乱又甜,一心觉得灌进去的蛇精着床了。幻想着新生的小青蛇会不会比自己还葱翠,又畏惧哥哥知道醋意大发,去子留母 你瞧她面色变换,一会慌张一会傻笑,时不时作出怀春情态,跟魔怔了似的。你暗忖,这…难道是听到天潢贵胄的江南王要来,表小姐移情别恋了? 小女孩花心又没错。连你都觉得她在姜逾白这的棋局已经下死了,换人重开算了。况且眼珠子天天黏公子身上,免不了吃醋找你麻烦,你因而问道:“什么江南王,说来听听。” “也是开朝来的稀罕事。皇上宠爱弟弟,竟把钱塘都封了出去,可不就是江南王么?”药童微笑 确实闻所未闻,想来是位高权重了。青苒貌美,宅斗方面却是弱智,你吹了吹茶盏,“这王爷家中几房妻妾?膝下分家产的孩子很多么?” 药童笑道:“听说无妻无妾,雄姿英发,是京中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!巡礼就在明日,姐姐去不去看热闹?” 皇亲国戚,又不妻妾成群,别是分桃断袖,或有什么不举的隐疾…你瞧了瞧青苒的粉靥。拿性福换泼天富贵,表小姐能愿意么,估计还是掉头死磕姜逾白 “对了,”心下唏嘘,你转而提起正事:“有多的艾叶雄黄吗?” “你要雄黄做什么?”青苒骤然出声,神色不善 他心里害怕,那么辣的东西,就算沾一沾也会吓到宝宝,吓流产怎么办 你咳了一声,有妖的事骇人听闻,说出来肯定要当你是失魂症发作了。“最近府里潮潮的,想驱虫来着。” 她两条柳眉皱成川字,“我让花匠喷点药就好,你一个孕…云英未嫁的在室女,操这些心干嘛,就这么迫不及待嫁给哥哥啊?” 怎么这也能喊血喷人,你无辜道:“就随口一提,小姐不同意就算了。” 青苒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还好他反应快,这女人傻不愣登的,他不能回去,不然宝宝还不知道跟着笨娘怎么受苦 第二天,你绕到其他药铺买雄黄。人命关天,这蛇妖光天化日就敢奸淫妇女,小侍女们又个个花骨朵似的,不比你心大,遇到蹂躏不得被吓得小命呜呼啊 “忘记问小道长在哪个道观修行了……”想起水笙,你有点后悔 药铺的伙计们你追我赶地一溜烟跑出来,药铺顿时空荡荡,你拍了拍掌柜:“这是做什么,怎么一下都没影了?” 掌柜苦笑,“姑娘,信王殿下巡礼,娃儿们都吵着去看热闹哩!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别忘了女主是修士哈,没姨妈的 江南巡礼 东南形胜,叁吴都会,钱塘自古繁华 街市被专人早以清水、香屑洒扫干净,挂上宫灯彩绦。街边两道的人家穿戴翠冠明珰,遍身绮罗锦绣,个个打扮得如画里的仙女仙男,倚在栏杆上谈笑风生,等巡礼车队经过一探真容 最先出来的是花车唱第。车上舞姬列阵而动,颈戴象牙佛冠,身穿缨络大红长短裙,瓒佛而舞。舞有天魔之态,歌有裂石之音,一派恢宏的升平气象。两道居民纷纷抛出鲜花喝彩,你跟着踮脚鼓掌,两个掌心都拍酸了 这位江南王平易近人,准备了许多妇孺爱看的热闹,如后面的花车依次是嫦娥奔月、西王母瑶宴候穆王等家喻户晓的戏本堂会,倒像灯节,不像皇家巡礼了。不过江南本没有上京繁文缛节,他的与民同乐倒是博得满堂喝彩 天色稍沉了一点,这一排溜热闹看完,竟然都快到傍晚了。宫灯被衙役们点入蜡烛,忽然有人大叫一声:“王爷来了!”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,令人沉醉的萧鼓声奏起,你被人流裹挟着,艰难地探头看去 一匹纯白汗血宝驹马蹄哒哒,蹴踏一街繁华。两队侍童手捧插有莲子、莲叶、莲花苞的白釉瓶鱼贯而出,芙蕖清香飘散,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忽道:“有点意思。” 你怔了怔,喜出望外地大喊:“水笙道长,你在哪?!” “哎哎,这呢。”青年听出你的声音,也有一点笑意,朝你的方位伸出手 他的手指生得好看,每个指甲修成圆润的形状,握着温温的。你拽住他的腕子挤开人群,趔趄着挤到他身边,哎呦一声撞进他怀里 “没事吧?”青年有点好笑地接住你,双臂箍出一方天地,扶着你重新站好 他今天穿了一套浅蓝纱料道袍,轻薄透气,腰间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生温,教人恋恋不舍。你道了没事,仰头瞧这位宫灯筹措中的道长。明明五官是刀凿斧刻出的冷峻,眉眼却盛微黄天光盈盈而笑,是水乡才能长出的多情种子 水笙瞧你拍红的掌心,揶揄道:“有了夹道相迎的王爷,我还是幸得识卿桃花面,从此阡陌多暖春么?” 你收起手,讪讪道:“王爷排场宏大,先声夺人,也不一对一出来和你比,真不公平。” 他含笑,指着捧莲叶的侍童,与你耳语道:“这是合北斗七星的走位,祈求风调雨顺,莲花又有清净寂灭的意思,这王爷不单单排场大……” 耳朵被热气喷得痒痒的,你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,胡乱想着水笙道长袖上沉香味真好闻,又想起自己不听劝告,被蛇妖抽插下体的场景,越发害臊,不知怎么说起这一系列的事情 好在千呼万唤始出来,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今日主角登场了。有人指着街头远远的人影,振臂一呼:“看!是王爷!” 你抛掉乱七八糟的想法,聚精会神地看去 残阳如血,绯服如霞。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举止矜贵,胯下八宝鞍饰耀华夺目。白驹神气十足,载着绯色人影缓缓走过,两道爆发欢呼,鲜花掷满马鞍,他拈花一笑,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你呆呆看着,莫名感觉眼熟。不禁偷偷瞧了水笙一眼,纳闷思忖,难道自己被青苒传染了花心,见个男人都要眼熟一番? 随着白马驶近,马上之人形容也愈发清晰。长身玉立,睛如点星,鬓若刀裁,眉如墨画。如血鲜艳的绯色官服绣着金色蛟纹,雄姿勃发,英气照人。更难得的是处人丛中神色自若,信步闲庭,昭璋天家气度 但你却莫名觉得,这喜怒不形于色的表象下,藏有的是似火的热忱心意 水笙摸着下巴沉吟:“古怪,除非……便说得通了。” 水笙道长很有两把刷子,你赶紧问:“王爷怎么啦?我能听嘛?” 他笑着瞧你一眼,“他和你一样,不过又不一样。” 什么一样又不一样,你灵光乍现,颤着声问:“王爷深得圣心,是不是…其实是女的,和皇上虐恋情深?” “嘘。”水笙捂住你的嘴,低低在你耳畔道:“他身上有蛟气,只待风云变幻,化身真龙天子。” 你惊疑不定,小声道:“啊?王爷要造反啊?” 蓝袍道士沉吟,摇头道:“天之子,何来造反?顺应天命罢了,我奇怪的是现在的皇帝年轻力壮,四海也鲜见乱象,怎么会一朝出二龙呢。” “哦。”你点头,“对啊,那为什么呢?” 水笙笑了,“因为他和你一样。” 怎么又一样了,你苦思一阵,恍然大悟,“他也遇到了妖怪?” “聪明。”青年打在你耳廓上的鼻息慢了下来,他轻轻地,用除了你之外无人察觉的气声说:“他是真龙天子,妖邪本不敢近身。可他命中有劫,渡过方能化龙,现在离开盘龙踞虎的上京来到江南,只怕已被妖物盯上了。” “啊?”你震惊道:“那要是渡不过呢?” 水笙想了想,唔了一声:“化龙劫,是天道钟爱的骄子才能有的劫数。” 换而言之,不识天道抬举的人,会有什么下场呢 聪明的兄弟俩共抗外敌 照顾到仅剩的羞耻心,巡礼结束后你选择和道长约定明日再见,届时再托出来龙去脉与他商量 回到姜府时已经天黑了,做贼一样绕过青苒的屋子,你抱着雄黄酒走回自己房间。她太难缠了,要是知道你跑到其他药铺买药,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“月儿。”前脚踏进漆黑的屋子,后脚白衣公子堵上你的背,你心一惊,身后胸膛砰砰作响,他把你轻轻揽进怀里,“去哪了,怎么玩的满头汗,嗯?” 你咽了咽口水,莫名有点妻子偷情被丈夫发现的心虚,不对,只是和水笙道长约定讨论一下怎么除妖而已,为什么要心虚,一定是错觉! 你哈哈着挠头,“去看王爷巡礼了,挺热闹的,哈哈,公子呢?” 姜逾白轻轻道:“我等了你一天。” 他最近鲜少出门,常常呆在屋里,下雨天才出来走动。你有点愧疚,弥补似的描述起今天见到的热闹。姜逾白性子淡漠不喜热闹,听你娓娓叙来时却眼神专注 说得有点口干,你翻出两个酒樽,嗅了嗅这酒水,皱起脸。要不是那妖蛇,你们怎么会要喝这玩意 一想起被猩红竖瞳大青蛇雨中奸淫,花心被抽插到收缩的场景,腿心就有点发麻,你心虚地举起杯子,“公子,我敬你一杯。” 姜逾白好看的手顿在空中,清凌凌的眸垂下,目光淡淡的打在你的脸上 你愈加心虚,鼻尖沁出一点汗,不动声色地夹紧腿,害怕被瞧出异状。好在他没有在意,痛快地接过饮尽,唇角滴下一粒酒水,如玉的面庞因酒力染得通红 雄黄酒真的很辣,穿肠挂肚,你越发恼恨那妖蛇,继续给自己和他满上,非要把这一壶干了不可 “既是月儿想共饮,”白衣公子乌沉沉的眸映着你的脸,声带因烈酒变得嘶哑 “为夫奉陪便是。” 月上中天,狂风大作 “哥哥!”青衣少年大惊,扶住面如金纸的男子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 姜逾白扶住墙,哇的一口吐出来。覃燃神色一变,变出原身。沉沉夜色中,青色巨蛇衔着白衣人影一头扎进钱塘江里 白浪卷着泡沫拍打礁岸,浑身湿透的男子羽睫微动,如鸦羽般漆黑的睫毛下,是一双失去焦距的金色竖瞳,双腿的位置取而代之地长着一条墨黑蛇尾 “哥哥,你的眼睛……”覃燃担忧地看着他 “无事,过几日便好。”姜逾白平静地合上眼,“我维持不住人形了,你这几天查查她都见过谁。” 覃燃心乱如麻,姜逾白动了动蛇尾:“水沉香。” 覃燃猛然抬脸:“是那个臭道士!” 道观不用檀香,多用降真香、沉香,姜逾白并不意外,轻轻说:“等我回来,不要打草惊蛇。” 覃燃迟疑地点头,“我见过这个道士,修为堪不出深浅,并没有要与我动手。” “但他给月儿下了真言。”姜逾白抓起岸上白沙,细软的沙子从指缝间漏尽。“我今天对月儿施摄心术,她却没有反应,是这个道士的手笔。婚期将近,你万事低调,不要让人瞧出马脚。” 覃燃心里一紧,颤抖道:“哥哥,会不会……” “嗯?” “这个道士想害我们的胎儿?”青衣少年咬住下唇,低低道:“我…没想瞒你,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件事,她…她已经有了我的宝宝啦。” 姜逾白歪头,覃燃闭上眼准备迎接兄长的训斥。但男人只是用墨黑的蛇尾摸了摸他的额 “阿燃,不要闹了。”姜逾白确认他脑袋没出问题,静静道:“人妖殊途,你未修成人身,怎么可能让月儿受孕呢。” “可…可是!别的妖办不到,我就一定办不到吗!” “人是人,妖是妖。”虽然眼睛看不到,姜逾白却仿佛感应到了弟弟的不甘,轻轻道:“人妖间有天堑,秩序如此。” 他指尖飘出一颗水珠,落入覃燃额间。少年顿感浑身一松 禁欲咒解了,覃燃却高兴不起来,只听人身蛇尾的清冷公子凝眉道:“这道士不出手,却离间我们与月儿。恐怕有所图,我不在的日子,你千万看好她。” 道长的要求 姜逾白进了南屏山采摘灵芝。侍女们打赌公子是明天还是后天回来,因为婚期将近,姜逾白对你爱重,是绝不舍得冷落娇妻的 侍女们为你梳洗,笑着调侃:“公子不在,姐姐有没有想他?” 她们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昨日巡礼,你听得蹙眉,镜中人姝丽的眉眼跟着蹙起 关于妖怪的事,你没想好怎么说 虽然水笙亲切可爱,应当不会耻笑你,但你自觉丢脸,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姿态,人家好言相劝不信,出了事求上门去,沾点灰溜溜的意思 但是此仇不报非君子 心事重重到了西湖,见到浮在水光潋滟的湖面上,靠着码头的清净小舫的那一刹,你不觉松了一口气,仿佛来到沁人心脾的旷野 阳光照进船舱,浅蓝道袍的青年倚在花窗边,脸上盖着翻开的书页 你猫着腰走近,正思考怎么才能唬他一跳。清风吹动,舫下风铃叮铃,又被案上白宣哗哗作响的声音盖过 这是一迭画纸。你将镇纸摆正,不觉怔住了 画中女子榴裙明艳,神态娇憨,不是旁人,正是昨日观摩花车抚掌而笑的你。下一张,还是同一女子。她苦恼地提着裙摆,翘起的一只足上,绣鞋被雨点污泞,正是顶着竹篮避雨的你,张张活灵活现 最后一张,蓬勃的月桂下满地落花,女子身姿窈窕,这张只画得一个背影,不知是谁 世间无限丹青手,一片伤心画不成。如此高超画技,怎会绘不出此女模样,水笙,你是恐技艺不精,污渍了此人眉目么 “平月?” 你身形一僵,抢过他盖在脸上的蓝皮书掩饰。不过抢过来才发现,这居然是套着太平广记书壳的一册言情小说 真是人不可貌相,你不爱读书,想翻出插画瞧瞧,结果被他先一步合上丢到窗边 “《鲛珠记》。”他轻咳一声,“没什么好看的,俗套。” 俗套还抱着睡觉?那女主一定是美若天仙了。你恋恋不舍地盯着蓝皮书,可惜,还有几页就是插画了,不知是怎样的美人 他却误解了你的意思,主动介绍道:“平月知道鲛人吗?” 神话里的生物,你略有耳闻 水笙继续道:“说是从前有一方世界,有鲛人搁浅时为一女子所救。但因没看清女子的模样,碧落黄泉遍寻不见,泣血泪成明珠。” 他轻笑,“他爱上了救他的女子,却连爱人的模样也不知。很可笑吧?” 水笙道长看着有大智慧,没想到在情字上比青苒还痴愚。你摇头道:“非也。” “老人云,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。若非这番际会,鲛人又怎么会弄清,对女子到底是刻骨铭心的爱,还是救命的感激呢?” 就如姜逾白于你,嫁便嫁了,让你为他日日以泪洗面,那是万万不能的。对恩人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,与对爱人泣泪成珠,不可同日而语 水笙静静看着你,“没看清便是无缘,勉强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罢。” 他讲究清静自然,少有这么偏激的言论。你奇道:“常说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我听说想知道某件东西是否真正属于自己,最好的方法是放手,看此物是否会失而复得。道长怎知,一时的没看清,不会是另一种缘分呢?” 沉香浮动,浅蓝道袍的青年支颐浅笑 “会是什么缘分?” 笨呀,虐恋情深,越虐情越深 你把手放在阳光下,观察纷乱的掌心。“许多人庸碌一生,也未必能遇真爱。或许作者就想让鲛人确认心意,再给他们一个完满的结局呢?” 水笙闻言不语 你这时才发现,船上除了你们两个,连划桨的船夫也没有 青年拦住欲划桨的你,随意地拿出一个布囊。抽落条绳,白花花的珍珠晃花人眼 他捻起一颗,指尖一动,价值连城的珍珠弹入水里。小舫悠悠驶离码头 他无所谓地继续弹珠驭舟,你看得无言以对,讷讷道:“本以为道长道法高深,没想到还天生神力。” “小把戏罢了。”他微笑,“听说鲛珠是海珠,更大更圆,只是弄来太麻烦了。淡水珍珠也可代替赏玩。” 财物于他如浮云。你更加犹疑,不知怎么说动他帮你除妖 他不在意道:“平月这次约我来,是为了妖怪的事么?” 良言不劝该死鬼,慈悲不救自绝人。他既问了,你赶忙连连点头,“道长神机妙算,我身无长物,又知凡俗财物于道长是过眼云烟,所以…难以开口。” “叫我水笙便好。” 他缠绵的眉眼间有一丝悲悯,“平月希望我怎么帮你呢?” “…自然是杀了它。若能助我,”想起奸淫之仇,你闷闷不乐,“不管什么,只要水笙开口,我也上穷碧落下黄泉了。” 他眉眼间的悲悯更深了,“平月,我不能替你杀了蛇妖。” 他连妖怪是蛇都知道,本事不可谓不大。你不解道:“为什么?难道你也打不过它么?” 水笙捻起一粒珍珠,轻怜地弹进湖里。“蚌生珠,人杀蚌取珠,是人之过,焉非蚌之劫?” 你不解之色更深了,他慢慢道:“平月,我想帮你。可我非此界生灵,不能为一己私欲要它性命。” 凡界自然有自己的规矩定数在,虽然灵气断绝,却不是修士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他思索一阵,“我可以送你离开杭州,让妖邪不敢再近你身。” 你不说话,这妖蛇辱你,难道就只能忍气吞声算了? 水笙看出你的执拗,他与那青蛇也打过一次照面,对方气息纯净,非吸人精血修炼。叹道:”平月非嗜杀之辈,它既没害你性命,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?” 没害性命就不能害别的么,小道长和蔼可亲,这时候不帮你就算了,怎么还要帮着妖精说你。你心里委屈,大叫道:“不帮就不帮!它违背妇女意志,我被吓得差点没命,怎能忍气吞声!” “平月……”水笙眼神复杂地盯住你 “人体不能接受妖气,他若行了那事…你就算不一命呜呼,也是将行就木,根本不能好好站在这。” 你心里一凉,自己还这么年轻,难道要死了么 舫下风铃叮铃。水笙垂眸,收起所有情绪,冷峻的五官平静得有一丝诡异,“你说过住在姜府,哪个姜府?临安街对面倒数第二家,碧瓦白墙,黑匾金字的么?” 他居然厉害到不需掐算也能一口道出,你吃惊不已,不知道他问这做什么 水笙继续弹出珍珠,似乎在思索什么 良久,他转过脸来 “我可以帮你杀了它。只要…你愿意让我确认一件事的话。” 被道长淡粉肉棒贯穿,珍珠捣入宫腔H 你背过身 背后的青年是那么的和善、超然物外。即便他要你去东海寻找传言中的鲛珠,你大约也不会有怨言 可惜,凡俗珍宝对他来说,不过是翻话本后好奇心起的玩物。只为与你面对面地说话,弹指便可丢进湖里 如此,你们也不能独善其身了。只是有一点你没弄明白。水笙提这样的要求,会不会在他心里,你管平月与这些价值连城,又不值一提的把玩之物,其实并无区别呢 和煦的湖上暖风蝴蝶一样飞过,带动明艳的榴裙一阵翻滚 摇摇欲坠的衣衫被人从背后按住,身后的胸膛那么温热,与姜逾白迥异 他的声音惊疑不定,“平月,不要背对任何人脱衣服,没有男人能忍得住。” “道长,你说的事…我愿意。”你呼了一口气,“如果这是交换的话,我只希望双脚踏上岸的那一刻起,就在手刃妖蛇的路上。所以,开始吧。” 小舫不大不小,精美的雕花木窗边摆着一张斜塌,阳光打在窗边,将蓝皮书壳照出微黄的色彩。塌对面的另一扇窗前,摆了木案、纸宣,还有悬在架上的,在船摆中微晃的豪笔 你躺到塌上,行云铺在行舟下,是令人着迷的天水一色。澄明的湖光有些刺眼,你转而将目光放到船顶,银色的水波纹反射在木制的船顶,像细小的银龙,粼粼生色 “平月。”水笙低低道:“女孩子不需要这么倔强。”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晦涩:“我替你杀它就是了,你…不需要和我换什么。” 可你讨厌欠人情,那样姿态好难看。你笑起来,如落地生根的幽兰,等待脱然而至的清风,“水笙哎,你该不会是不行吧?” 他玉面顿时涨得粉红,你去捉他的莲玉腰扣,被他按在掌心,那样灼热的指纹,你不禁一颤 浅蓝纱料的外衣被他拉着,披在你们头顶,潋滟的阳光穿过不透明的纱料,烟笼纱一样回旋在你们之间 青年柔和的眉眼靠得很近,近得你觉得要亲下来。他轻柔地含住你的耳珠,耳语道:“我修法多年,早已修得金仙不泄之体,平月可要辛苦些。” 他方才提的要求就是要在你身体里射精,你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你言出必行,管他金仙银仙,男人在床笫上总爱夸夸其谈,个个说自己金身不泄,但药铺卖的最好的还不是肾宝丸 耳上温热的舔舐感舒服得人想哼哼,身体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,你往他胸上画圈:“小道长,你怎么慢吞吞的,会肏女人么?” 他脸涨的更红了,眼里全是你看不懂的神色。手指探进裙下,灼热的指尖追寻着什么,最后顺着水丝抵在肉瓣口 灼热的,和姜逾白完全不同的触感。他看着被穴肉紧紧吮吸的指节,轻轻道:“平月,你太敏感了,这样不行。” 你勾住他的脖子,花穴被中指抽插得水淋淋的,“嗯…嗯…”你埋在他脖间呻吟,他见状加快了速度 尽管花穴已经充盈的水汪汪的,“平月,这样太慢了。”眉目缠绵的青年舔上指间花液,“我…会吓到你。” 下身空虚得紧,你恨恨地揪住他耳朵:“那你想怎么来?” “平月,”青年犹疑道:“如果有不舒服,告诉我。” 一个微凉光滑的圆物抵在穴口,你吃得有些涨,好在它足够光滑,勉强纳得进去。他继续塞入第二颗,这颗稍微大一些,艰难地顶着前辈前行,最圆润鼓涨的第叁颗推进来,富有弹性的阴道绷紧,你睁大眼睛,“水…水笙,这是什么?” “海珠。”他的手指推着那叁颗稀世难寻,隐隐泛金的粉红珍珠深入,溢出的蜜液浸湿裙底 水笙要你好好夹住叁颗珍珠。自己探入胯下,不甚熟练地抚弄起发硬的棍子来。那棍子本已硬得可以捅进阴道,但在他的抚慰下,竟愈加膨胀,巨拳一般顶着道袍立起来,变成一个教人燥热的形状 你虽然专心致志地夹着珍珠,也不禁丢了魂似的,掀他衣袍 淡粉的硬物跳脱出来,弯翘的肉刃昂在空气中,粉色阴茎头上弧度正好的肉沟引人垂涎。他下身莹洁如玉,没有一根杂毛,一眼就能看到两个鼓鼓的子孙袋,就连干干净净的粗长硬棒都是泛粉的淡肉色,当真…秀色可餐 这物长度甚过你的脚码,比你足上绣鞋仍长些许,若是捅进身体里……你不禁捂住了自己肚子 珍珠似乎被穴道捂温了,没有那么冰凉。水笙扶着淡粉肉棒抵在泛滥成灾的穴口 “等等…唔!” 小孩手臂粗的淡粉长棒无情贯入,蜜液噗嗤一声喷出来,你夹住他的腰,失神哈气 珍珠被顶到了宫口,压迫着宫颈开门,你掐紧他的手臂,断断续续着:“珠…在里面…” 鼓起的臂肌被掐出深深指甲印,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神色不变,细细摩挲你的白颈 掌下细腻的手感就像兰花花瓣,水笙垂眸,“平月,你夹太紧了。” 他握住你的腰,胯下一振,顶着珍珠整根没入,水红的龟头顶到子宫口,叁颗珍珠如游鱼入水,扑溜溜撞进宫腔 “啊!”宫腔里一动就会四处飞撞的圆形异物让你浑身绷紧,连花穴被长肉棒捅穿也顾不得了,可怜兮兮地哀求小道长:“把…拿出…” 他稍稍退出些,在你松口气时继续一顶腰挺到最深,珍珠在宫腔里碰撞散开,把你撞得花容失色 “平月。”道袍青年神情悲悯地重复一遍,“夹太紧了。” 身下泪眼婆娑的少女双腮泛粉,微红的眼角令他想到一种兰花蕊心,夜夜需要雨露的垂打 水笙俯到耳边,用全世界除了你再无人可知的气声轻轻说 “夹这么紧,我会忍不住想把你弄坏的。” 和道长从床上做到桌上H 泛舟为宅,有红粉青娥,湖光山色,试把鸳鸯颠倒写。原来是,荔湾春涨柳波风 花穴完全包住了勃发的肉棒,在肚皮上凸出隐约的形状。更可怖的是,随着青年顶胯,宫腔里的珍珠就会飞撞,打在娇嫩的子宫壁上 “水笙……”你经受不住,呜咽着哭叫,换来青年更疯狂的肏入,他甚至将你的腿掰得更开,欣赏被肉色阴茎抽插得泛白沫的小穴 小道长在床上就像变了一个人,对把你弄崩溃表现出深深的兴趣 青年下体没有阴毛,挺着一根粗茎肆无忌惮。往往撞到花心后贴着臀磨一磨,搔得宫口酥痒,再抽出去重重捶打花心,如此往复,子宫壁不堪圆形异物四撞,腹间泛出酸麻快感 淫水四溅打湿子孙袋,花穴逐渐适应了撑肠拄腹的尺寸,小嘴一样湿漉漉地吞吃,想要男人射出阳浊 水笙蘸了蘸你的泪,含到嘴里,“平月,不要哭。” 他很认真地说:“我会忍不住把你肏烂的。” 你完全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,挣扎着起来。他迟疑一下,顺从地揽你入怀,让你如女萝一般攀附他的胸膛,倚靠他的肩头承欢 果然看不到面长的泪痕后,青年的动作克制了许多,烙铁般滚烫的肉棒堪称温柔地挺肏小穴,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 他托住两片臀瓣,抱着你坐到书案上,让你能更舒服地拥着他的肩,承受被肏开的快感。子宫已经酸麻得近乎失去知觉,感官全集中在被抽插的阴道上 “嗯…啊啊…好快…”你低吟,腿心全是水痕,两条腿盘上他的后腰,花穴被大鸡巴肏得通红,肉壁在数不清的摩擦中汹涌泛痒,“呜,我…”你不禁弓起腰,绞紧大粉肉棒,想让他喂饱你 “平月,不可以噢。”他的手压上腹上凸起,阴道被棍子扯着往下坠,你尖叫一声,他闪电般松开,微笑,“你看,我还一点射的意思都没有,再不加油,等会你会受不了的。” 怎么,还要把人做晕过去不成?你愤愤地隔着道袍揉他乳珠,恶意道:“小道长,奶子都硬成这样了,不要说大话哦?” 乳珠被发狠揪拽,水笙俊脸涨得通红,埋在女体里的肉棒却更邦硬了,一点没有休战的意思。搅着淫水拍打女子最娇柔的地方,捅得你发软,又想夹着腰泄了 强作冷静,你的探入他松散的胸膛,忽然摸到一簇柔软的东西,像是……青年腰腹狠狠一顶,你呼吸一滞,沁出生理泪水,脸上泛起潮红 那簇东西颠了出来,是金色的桂花 “这是我救命恩人的信物。”水笙摸了摸你的长发,将花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收好 他提到救命恩人的时候,连在你体内的肉棒都跳了跳,可见情深意重 你不爱读书,被失魂症重创的大脑大多数时候很迟钝。此刻却忆起那迭画,那位桂花树下只得背影的仙女 世间无限丹青手,一片伤心画不成。所有技巧、布局都是可以骗人的,唯有少年心事,总带一分做不得假的真诚、小心翼翼 下体被肏得酥烂,肩头香汗沁湿春衫,你仰着脖子喷出蜜液,眼神无意识地凝在对方冷峻的脸上 淡淡的悲哀。你生平第一次有这种喘不过气的情绪,很想问一问,问一问这已超凡世外的小道士,既有了不敢描摹的女子,为何又要画下许多张神态各异的你呢 那些处处在意,知无不言,倾囊相助,甚至眼下打破戒律的过分请求,都是遍寻她不见,且拿你纾解相思之苦么? 和小道长中场休息微H 身体被愉弄至高峰,你靠在青年怀里失神。阴道狠狠夹击的粉肉棒还是硬邦邦的,像一块嵌在小腹的硬石头,不容忽略地滚散男人灼热的体温 还未尽兴,怀中人已经不行了。水笙顿了顿,将埋在你体内的性器拔出,穴肉不舍,吸紧龟头挽留。淡粉的龟头被小穴吸得水红,整根阴茎被淫水浇得湿淋淋的 还处高潮余韵中的小穴敏感到不行,随便风吹草动就让你一对雪乳激凸,恨不得化身被情欲支配的母兽。“别动……”你夹紧青年的腰喘息,不让他离开 “平月,”水笙无奈地看着箍在腰上的双腿,“放松,我不想伤到你。” 他捏住你的大腿,插在肉洞里的肉棒一口气拔出,龟头被小穴吮得发出“啵”的一声,马眼黏着一根水丝,暧昧地挺在空气里。冠状沟被肉壁包裹的刮蹭感让他耳根一热 下体一凉,热热的硬物还是离去了。花穴在空气中寂寞地,吐出一滩含着你体温的蜜液 你感到莫名的不安全感,裹紧披在身上的道袍。水笙胯间湿透了,淡粉色阴茎翘在空气里,阴茎头上弧度正好的小沟引人垂涎。两个肉色子孙囊鼓鼓地挂在腿间,你高潮两次,他却硬如磐石,一点没有要射的意思 还真是金仙不泄之体,你瘪了嘴。他似乎猜到你在想什么,随意地拨了一下淡粉色龟头,怀念地说:“我四岁踏入道门,十六年清修,便是自渎也没有过。二十岁成就金仙,从此可随心所欲,元阳不泄。” 随心所欲,元不外泄……你顿时有了糟糕的联想,不能怪你思想龌龊,灵安寺前阵的事实在耸人听闻 “平月,”才尝过激烈情事,水笙却汗都没出一滴,若不看顶起的那处,完全是个冰清玉洁的谦谦君子,“你在想什么?” “突然想起灵安寺的案子。”他的道袍有沉香的味道,顺着鼻腔延至舌根部,产生清甜的凉意,安人心神。你不禁把自己裹得更紧些,又想起水笙是外地人,“道长来杭州不久,听人说过这桩惊天大案吗。” 灵安寺所供送子观音灵验非常,六七载香火不绝,常有达官贵妇上门求子,只是主持寅通开坛做法方式特殊,只能于寺中不透风的一后院进行,且除了求子妇人,不能有任何外人在场,据说是防止冲撞神灵 虽听着邪乎,架不住灵验,所以香火旺盛,前来请求做法之人一年间逾百,本也相安无事。直到上月有顽劣小童,随家人来祈福时,钻狗洞进了后院,出来便嚷嚷有和尚捅女人大白屁股,家人大惊,遂报官,这场大案才水落石出 原来这主持寅通,打着做法的幌子把女人骗进后院“淫通”,受辱妇女多不敢声张,加上器大活好,竟也有些一而再再而叁来求欢的,久而结下珠胎。此案耸人听闻,去过灵安寺的妇女人人自危,不知六七载间,有多少求子灵验的家庭是这寅通的淫种儿 你估摸着,水笙生得丰神俊朗,还有金枪不倒的大粉鸡巴,往城里转一圈,不需忽悠也有大把寂寞少妇重金求子 “凡间庙宇不知几何,可惜多是骄奢淫逸的假僧妖道。”水笙摇头,忽而眼神微动,凝在你脸上,“平月,你是觉得我与寅通类同么。” 你一凛:“这你自己说的啊,我没这么说。你别诬陷我。” “平月,我……” 青年看到你赤身裸体裹着他的道袍,下体沾着被他肏出的淫液,忽然抿住唇不说话了 戒律清规,清规戒律,只有无与有之别,谁会探究是一次还是百次。纵他百口能辩,也不欲辩了,因为单从这件事来说,自己与寅通,确无本质不同 “平月。”他轻轻道:“确实有人修得金仙便放浪形骸。但我入道七十载,今天,是第一次。” 甚至连自渎也没有过,修真界有的是不泄元阳而登极乐的手段,修士不乏无望道途,寻欢作乐之辈,他并不是其中之一。多年清修,早已习惯色欲寰转全身,心亦保持止水。若不是七分确定,二分怀疑,绝不会为确认身份,以双修作引,探人灵脉的 “噢,原来你来历不凡,其实已经是老爷爷啦。”你哦了一声,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。瞄了瞄青年衣襟里的桂花,你问:“没别的要跟我说吗?” 水笙淡粉的薄唇看起来很好亲,此刻微微抿起,掏出金黄花蕊道:“我来自上界,曾有一失散的恩人,走散前留墨说来了此界。” 难怪他洞知世事,又隔岸观火,原来是来寻人的。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财物于他如粪土了 这些都不是你想听的。盯住青年缠绵冷峻的眉眼,你静静问:“那你找到她了吗?” 他与谁说话都自带叁分笑意,温柔可亲。然而此刻,向来面不改色的黑眸垂下,半阖的眼角缱绻出无言的少年心事 答案不重要了。这才是刻骨铭心,虽然只有一霎,但足够被文人书写 你想起他画的许多张你来,那么神气活现,栩栩如生。想来下笔时气定神闲,不会有这样,提一提她都关心则乱的情态 害,到底被青苒传染了花心。对被当替身这事,居然有点泛酸了,要不得要不得。你呼一口气 幽兰生前庭,含薰待清风。 清风脱然至,见别萧艾中。 行行失故路,任道或能通。 觉悟当念还,鸟尽废良弓。 除完妖,找到人,你们鸟尽藏弓,谁也别让谁,大不了邀他喝一杯你大婚的喜酒 至于心里奇怪的感觉,大约是你第一次为人替身,心生感慨吧 青年扶住你的脸,轻轻覆上来,贴着你的唇闭目 鼻尖萦绕清浅的沉香味,他居然连接吻都不会,你觉得荒诞,推开他催促:“时间不早了。” “水笙,我们继续吧。” 魔族龙山道君的科普小课堂 修真界灵气充裕,分人、魔、妖叁族。此界生灵皆好问道。如龙山这样的天资愚钝之辈,也可炼气入体,享个七、八十的寿数 “帝…帝君居然天资愚钝?!”堂下童子张目结舌,“不会吧!” 魔族行踪密集之地称魔域,此域有十方天,其中四方无主,六方由六位道君执掌。不灭天道君龙山,别号恶修罗。曾平修罗内乱,成就无上帝业,族人皆称一声帝君 龙山嗯了一声,随意道:“机缘这东西,找的时候找不到,不找的时候又撞上来。我天资愚钝,五十九才筑基。一百来岁族中内乱,死了海多族人,反倒成就了我的机缘。至于入主不灭天,想都没想过。” 童子似懂非懂地点头,又问道:“那画水道君呢?也和帝君一样,遇了大机缘才入主破败天么?” 黄沙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。破败天地如其名,除了沙子便是一座孤城,还常年紧闭,人迹罕至。至于那破败天的道君嘛……道号画水,单名一个笙字,姓什么无从考究,年纪轻的可怕,故而好多不服气的魔族连着道号叫他画水笙 “小语。”龙山玩着水晶棋子,来了一点兴致:“画水是人族,他来魔域的事不是叁言两语可以说清的。” “人族?”叫小语的童子瞪眼,“人族不是都应该在仙灵大陆吗?” 如十方天构成魔域,云梦泽、十万大山构成妖域,人族的活动范围大多在仙灵大陆,叁族井水不犯河水,渭泾分明 而画水笙以人身作魔域之主,当年也一片哗然。偏偏破败天就是认准了他,画水笙道行精妙,渡虚大圆满的修为没人愿意出头找他麻烦,他也乖觉不惹事,魔族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修罗族是魔中大族,龙山以修罗帝君之尊,与天赐机缘才入主不灭天。画水笙一人单枪匹马,不说怎么千辛万苦地来到魔域,就通过破败天考验这一点,就是九死一生 龙山打了个呵欠,“小语,画水和本帝比,谁比较英俊?” “啊?”童子诺诺道:“帝君比较霸气威武,画水道君比较帅。” 龙山并不恼怒,反倒哼笑了一声 “画水是剑君首徒,八岁筑基,十四金丹,二十岁晋升元婴,修成无上金仙体,同辈之内无敌手,是响彻仙灵的天才。你帝君我,当年根本不配跟他相提并论。但修道不是比谁跑得快,而是比谁跑得远。” 言下之意,如今还不是与他龙山平起平坐。童子吃了一惊,“画水道君这么厉害,跑我们魔族地盘做什么,不会是人族内应吧?” 虽然人魔久未起战,但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,大战前人类会派探子潜入! 龙山哈哈大笑:“小语,你未去过仙灵。人族道貌岸然,明明弱肉强食,却要把仁义道德,和平共治挂嘴上,最是忌讳师门阋墙。画水在我魔域可作天地之主,然而在仙灵,就凭他与剑君决裂,便是只蚂蚁也可唾他不肖子弟,他又不傻。” 小语惊道:“人族没有天地之主出面管管么?” “没有,人族都是各个门派圈地而治。”龙山微笑,“你帝君我得亏生在魔族,若在仙灵,捅了天做个一派掌门,与许多同门共治个把山头,没甚么意思。” 人族修士子嗣艰难,重视师门传承。不像魔族,以血缘为纽带,一族成一脉,血脉不绝,传承不灭 他又道:“不过,仙灵虽虚伪,也出过剑君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,还教出了画水这样的好弟子,为我魔域效力。” 小语正要说什么,一婢子打起珠帘,悄悄在龙山耳边说了什么 龙山拍案大笑,身形随之不见 黄沙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 黑衣少年抱着剑站在城门前,身后一男声道:“画水不在,你是进不去的。” 白剑比声音速度更快,在他说到“去”字时,少年的剑已经悬在他颈边上 龙山啧啧称奇:“这就是剑君的洛神剑么,真是百闻不如一见。” 白色剑刃被晃着火苗虚影的手捻住,向前推了一点点。龙山微笑,“这破败天连鸟都不来拉屎。小家伙,再不收剑,不怕一个人等画水等到老么。” 他实力高深,并无敌意。少年收剑,道了句冒犯 龙山摆手,随意道:“小家伙,我就是恶修罗,你知道了我是谁,说说为什么带着剑君的剑出现在魔域?” “原来是龙山道君。”少年抱拳,“晚辈燕梧,见过龙前辈。” 燕梧曾起誓,不完遗命不归昆仑 渭水之别犹在眼前,在师父和师姐间,他终究是选择了不愧对师父 修真界修为设定:炼气—筑基—金丹—元婴—渡虚—化神—破碎虚空 咬着枕头被道长后入边插边射到涨高H 青年胯下的肉粉色巨龙,隐隐有青筋跃动,也就是这么一根热得能融化掌心的棍子,待会又要捅到你的阴道里,搅温一腔蜜水 你摸索着这根堪称漂亮的肉棒,棒身虽然硬挺,龟头部分却很柔软,捏住龟头挤压,阴茎头上弧度正好的小肉沟,泌出了一滴可爱的清露 再往后摸,根部与胯连接的地方,无数青筋盘根错节,也就是这个地方,支撑阳具捣湿花穴,给予你无上的快乐 你闭上眼,舔去小沟的露珠。水笙的这物太粗,很难口交,因而只是尝了一下龟头,指着舌头告诉他:“咸的。” 红舌像一片花瓣,被眼前之人轻轻吐出,指着小巧的舌尖,口齿不清地告诉他,咸的。水笙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,比怜悯更慈悲,比毁灭更暴虐,纠纠缠缠拧在一起,他也说不清 丰神俊朗的道士捧住你的颊,两片唇贴到吐出的红舌上。你蹙着眉想把舌头收回来,却被他含住舔舐。他的舌像有电流,舔得人发软,接着长驱直入扫荡口腔,进行长久的深吻 你不是自制力强的人,立马妥协地闭眼,享受起这场舌与舌的交锋,一边吞咽清甜的口津,一边环上他的脖子 事实上你讨厌和水笙接吻,讨厌他明明是第一次,却进步神速。讨厌自己作为前辈,却被欺负得丢盔弃甲 那硬邦邦的阿物顶在穴口。青年睁开眼睛,含着你的舌唤你:“平月。” 你以为他要谴责你的不专心,下一秒,花壁被那阿物撑开,龟头顶入幽湿紧致的花庭,撑得你想尖叫 水笙堵住花一样的嘴唇,边深吻边含糊道:“不要叫,平月,我不想伤害你。” 大约这已经是他克制后的成果了。花庭被贯穿,肠子都捅得隐隐发痛,你被迫承受他越来越上道的舌吻,花穴夹着粉肉棒分泌清液,额头闷得有点发昏 看你渐渐适应,男人律起腰胯,青筋鼓起的淡粉色阴茎淋着蜜液进进出出,宫腔里的珍珠又开始乱跳乱滚,情潮翻滚,令人神思恍惚 水笙面不改色地抱紧你,含着红肿的唇瓣问:“还好么,平月?” 他好整以暇,你却被情欲弄得欲仙欲死,这叫什么事? 舌根还弥留着沉香清凉的气息,揪住青年的耳朵,你一字一顿道:“我很好,反倒是道长,表现这么差,需要人教教怎么肏女人么?” 体内的阳物又灼了几分,你不想认输,掐着他脖子扭腰,夹着肉棒上下吞吐,清蜜源源不断涌出,快感就像热水,带起全身的薄汗 脖子被掐着,肉棒被吸着,全身上下最脆弱的两处都在你手里。丰神俊朗的道士忽然笑了 风铃叮咚成欢,蓝皮小说被风哗啦翻开,停到有插画的那一页。微黄的纸张上,一男一女含唇相弄,繁缛裙下,狭小穴儿连着青紫阳物,触目惊心 小道长居然不仅看言情小说,还看满园春色的那种!你暗自咬牙,难怪不让翻,真是人不可貌相 “平月,”他并不在意,微笑地俯到耳边,“很好。” 他忽然把你翻了个面,摁住白臀,灼热巨龙强硬插入抽打花心,后入的姿势看不到道士表情,花穴便更加敏感可口,激得蹭着肉壁的青筋盘踞暴起 “啊啊…好硬…要疯了…”子孙袋拍打花唇,粗长肉茎来回顶撞脆弱的宫门,似乎想探进子宫,叁颗珍珠在宫腔内飞撞,蜜液喷湿竹塌,疯狂的快感让你湿成一滩沼泽,撅着臀渴望攀入更高、更远的云端 通红的穴肉被肏得溢出白沫,水笙握住胯下人乱晃的雪乳,轻轻说:“来一点感觉了,平月,继续。” 你咬着唇,努力地撅高屁股,供又烫又硬的阴茎肆意搜刮。身后人揉着娇嫩的乳珠,插得花穴一阵颤抖,“对,就是这样。”他平稳的声音带了一点叹息 乳珠被揉得凸起,瘙痒从他指尖传来,你嗯嗯叫出来。花庭贴着肉棒收缩,连阴茎头上诱人的小肉沟都勾勒得一清二楚,“嗯嗯…好硬,夹得好爽…”失神地揪住枕头,阴道缩到极致,花心一热,勒着大鸡巴潮吹淫水。可惜并没有白浊适时地浇上来 “嗯…”脖颈湿透了,高潮妙不可言,可最深之处的空虚又提醒着这一切的美中不足 “累了吗,平月?”水笙撩起你的长发,擦拭脖间香汗 你睫上挂着汗珠,倔强地摇头。他为你擦好汗,再度缓缓律胯,连沉香的味道似乎都变得甜腻 高潮后的花穴敏感不已,每一下都打得你想浪叫。你咬住枕头忍耐,任男人啪啪击打花庭。他的指尖点在背上,沿着蝴蝶骨描摹,忽然叹了一口气 “平月,你像条小狗一样咬着我,我……”他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了点怜惜,“真是特别有感觉。” 水笙从未做爱过,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体验,但今天他知道了,原来见到女人哭,自己会想让她哭得更厉害,见到女人叫,会想把她肏得叫不出声 不过现在,心房里的爱怜胜过了把女人肏坏的暴虐,连水笙自己都有点惊讶,龟头刮着红肿的肉壁连连击打宫口,他略一沉吟,抬手化成笔墨 微凉柔软的毫尖触上蝴蝶骨,轻轻的痒。你颊上潮红,枕头被口涎濡湿,这场如暴雨的性爱才刚刚拉开帷幕,身体越来越敏感,理智的弦摇摇欲坠,子宫发了疯地想要滚热精汁 水笙的手很稳,靛蓝、荼白、雨过天青一一上阵,颜料从笔尖蜒下,在你背上呈现浓淡相宜的色彩,他唔了一声,点上金水勾线 栩栩如生的兰花图盛开在腰背间,花瓣洁白如凝脂,阳光下能看出蚕丝粗细的金边 硬如磐石的粉阴茎跳了跳,他与你耳语道:“原来这就是人间极乐,平月,我心乱了。” “水笙,射我,射子宫里…呀啊…”腰肢酸软无力,蜜穴不堪承受地剧烈收缩,你趴在塌上喘气,发了疯地逼他射出来。道士压到兰花图上,就着新涌出的清蜜深深埋入 看不到身后的情景,但感得到顶胯的力道大了许多,高潮中继续被肏得门户大开的快感,让你咬着手指低吟 龟头顶到宫口,那处早已被肏开了,热情地迎接喷出的白浊,淡淡的麝香味搅动空气,与沉香混成甜得发腻的气息,烫得你一哆嗦,夹着金枪不倒的大肉棒哼哼,“好热…” 纵然已经射精,水笙却并不满足,提着梆硬的大鸡巴继续抽插,马眼一抽一抽持续喷出白浊,捣开欲合拢的肉壁,子宫被喂得饱满,喷射的龟头却还在持续撞击宫门 “呜…好涨…满了…”被边射边肏,小腹迅速被灌得隆起,子宫如被吹气的小鼓,满满一肚子精液晃得你发昏。花穴酥得发麻,他继续剧烈抽插,内射和肏穴同时进行的快感拉断了理智,你闷哼一声,晕了过去 男人笔直的鼻梁沁出一层细汗,似乎要把所有都给你,直到两个鼓鼓的子孙囊也瘪下去 汹涌澎湃的快感荡涤水笙神魂,看着你肚子如怀胎叁月隆起,宫腔实在再纳不下了,他终于惋惜地拔出性器 堪称漂亮的粉茎泞浊不堪,穴口挣扎着吐出一滩白浊。水笙变出一枚比指头略宽的珍珠,堵住呜咽的穴口 昏迷中的你嘤了一声,眉间浮现绯色花钿。那簇金色桂花闪烁灵光,飞出道袍停在你胸前 宫腔里的精水与珍珠尽数化为灵液,散去四肢百骸,滋补在灵气断绝之地日渐干涸的灵脉,空气中形成一个常人看不见的灵气漩涡 他的元阳,给了这个根本不记得他的人 收起对着少女不断闪光的桂花,眉眼缠绵的青年闭上眼 “我来自上界,曾有一失散的恩人,走散前留墨说来了此界。” “那你找到她了吗?” “平月,”水笙低语,牵起你的小拇指,套上一个银制的指环,“我找到你了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叁千字大肉写得脑袋痛 珠珠就拜托了(鞠躬) 当着道长面和青蛇私奔 你回想了一遍 从被姜府收留,到偶尔的春梦,再到梦里的平湖秋月。现在,小舫正停在你和春梦对象早就造访过的西湖中心 眼前的道士素袍广袖,生得冷峻,眉眼却有缠缠绵绵的郁色,静坐如清云出岫,是万里挑一的风流俊朗,实在不像正经出家人 “所以,”你瞅着那块白玉腰扣,概括了一遍他的意思,“我其实是仙女,中了妖怪奸计。你来救我,我两又中计了,我又又失忆把你忘了?” 舫下风铃叮当,水笙的目光停在那迭画上,他的心本该在多年前死去,后来又复生在一个不知模样的人手中,如果这是上天在一遍遍确认,那他这次会坦然接受 巡礼那日他随手设下真言,使你不再接受任何心术暗示,没想到打草惊蛇,对方下了另一个咒 只要有人试图解术,你的记忆就会撤回到认识这个人之前,且仅能解开最近一次心术。这个阳谋堪称天衣无缝,因为没有人会信任一个陌生人 瞧青年不言语,你哈哈笑道:“你这小道长,怎么不说我是皇妃呢,毕竟皇帝老儿年纪大了,把老婆忘了的可能性大很多哦?” 水笙叹了一口气,“平月,我不是面团揉的泥人。” 你俩根本不认识,叫这么亲热干嘛。你飞速抱住柱子,谨慎地探出头,“你想干嘛?” 粼粼的湖面水波不兴,他眼眸一动,“来了。” 你还没问什么来了,他已笑了一下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判官笔,一笑若渥丹明霞:“如此,我便应你所求,叫它身死道消,教你知我所言非虚。” 你一呆,下一秒,碧色的宝剑破空而来,被水笙以笔格开。青衣湿透的少年不依不饶,反手抓向男人脖间 你惊喜道:“小苏宝贝?!” 水笙轻笑一声,判官笔直插少年眉宇,好在少年反应快,轻盈地翻身一退,笑嘻嘻地做鬼脸:“臭道士,就这两下也敢大言不惭!” 少年虚手一抬,木案浮空飞向水笙,道士眼皮都没有动一下,黄梨花木案自动爆开,木屑横飞,你咳嗽着挥开烟尘,青衣少年已化成一条竹青巨蟒,直接向你冲来 被蛇尾裹住腰卷起,你下意识抱住蛇头维持平衡。事实上,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水笙看着抱在一块的你们,一向和蔼可亲的脸看不出喜怒 “剑来。”男声仿佛穿越万古星河,要唤醒沉睡的金乌 你左手小指银光一闪,一把通身雪白,寒光照铁衣的利剑出鞘,刹那间,你以为见到了茫茫草原上的晨星 天河横欲晓,尽道春许早 天空忽然惊出轰隆雷声,水笙握住这把一看便知非同凡响的白剑,轻飘飘地刺来 他身形飘逸,仿佛这一击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招数。可是你隐隐有预感,这一剑是奔着青蛇性命来的 白刃在你眸中不紧不迫,紧接着寒光闪过。一日夫妻百日恩,你已下意识伸出手,并指止住剑尖攻势,以拇指为圆心,把剑尖屈成一个不可能的弯度 “平月。”道士低低唤你,白剑呜咽,你回过神,怔怔看着自己指尖一松,那柄白剑化成万千星光,缠绕到你左手小拇指上,变作一个尺寸刚好的指环 这一刹那的变故,已足够青蛇冲出船舷,头也不回地卷着你投入水中 巨大的浪花似乎随时能冲翻小船,你屏住呼吸,隔着水幕看立在船头的道士,他似乎在皱眉 随即,雪白的浪花阻断了视线 与吃醋青蛇面对面磨蹭阴蒂高潮了H 青蛇灵通广大,卷着你钻入水中后,画舫的一切仿佛就远去了,你们化为一道灵光,直接出现在繁复的桃花林中 路尽隐香处,翩然雪海间。你看着芬香蓊勃,落英纷纷的美丽桃林,一时说不出话来 被臭道士拍了一掌的前胸隐隐泛痛,覃燃靠着树坐下,捂住泛痛的地方冷哼,“平月?” 他一对清幽的杏眼翻起,“叫的可真亲热。” 你蹲下身,观察这个面色白得像纸,还要坚持翻白眼的少年。他看起来至多十六七岁,秀气的五官满是青涩,若不做这么不雅的表情,倒也有点子春花秋月的娴静 你捏住他的脸拽了拽,“小苏宝贝,”颊肉的手感无比Q弹,你感叹:“原来你不是梦啊。” 他却像炸毛一般,扭开脸冷冷道:“你该不会要说,以前背着哥哥和我私会,都是以为在做梦吧?” 覃燃本满是被恋人记起的喜悦,只是一听出你的话头,满腔喜悦就冻成了冰河 “别碰我。”少年口吻冷傲,失血的唇色却更淡了,纤长的睫毛颤成一片,像秋后的蝴蝶,似乎随时都能陨落 你看着看着,忽然笑了出来。“死小孩,”你抬起他的下巴微笑,“你很傲嘛。” 手伸进少年衣里,不轻不重替他揉着受伤的前胸,你故作忧伤,“这么久不见,小苏宝贝不说一句想我,还不让人碰,看来是忘了当初怎么在船上与我作快活夫妻……” 覃燃的胸是凉的,揉起来像揉一块凉豆腐。你却没有说下去,因为他突然红了眼尾,认真地抬起脸,盯着你的眼睛 “我很想你。”少年声音有一点沙哑,不知道是鲜少低头不习惯,还是鲜少说甜言蜜语,不熟练 摸了摸他的眼尾,你嗯了一声,轻轻贴了上去 那么多的相思,化出女身作个跟屁虫也要痴缠的日日夜夜,却要被说不想你,覃燃怎么能不委屈 而你此刻的亲吻,就像在浇在烈火上的一捧冰泉,将嫉妒、委屈、郁闷都浇了个无影无踪 唇与唇交缠在一起,少年口腔特有一种清新的莲子气息,舔吻起来就像咬了一口新摘的莲蓬。你把他嘴唇亲得嫣红,惨白的脸这才多了几分血色 “唔…”覃燃眼神迷蒙,沉寂许久的双茎不声不响地抬头,顶在你娇软的臀肉上 你放开他,他却食髓知味地捧住你的脸,不依不饶地再度吻上来 少年痴迷上唇舌交缠的滋味,抱着你不断发出口津交换的水声。你有点喘不上气,只好掐捏豆腐珠,他吃痛放开,乳头却继续被肆意揉搓。少年鼻音轻哼,耳后泛起不正常的粉色 你笑着在那腮边亲了一口,“爽不爽?” 他的目光欲拒还迎地投来,冰凉的手掌摸着你的膝盖,顺着大腿向那最湿最热的中心探去 当那微凉的指尖抵在穴口上,你轻喘一声,等待他的进入 堪堪进入一个指头,覃燃忽然拧住眉。噼里啪啦的电流声爆开,他闪电般地缩回手,阴晴不定地看着被劈得焦黑的指尖 你也吓了一跳,“这是怎么了?” 他拧着眉不说话,忽然冷笑一声,扯下你的薄衫 说起来很奇怪,你与那道士素未谋面,身上却穿着明显是他尺寸的浅蓝道袍,本就穿的松松垮垮,现在被覃燃一扯,大半后背都露了出来 兰花图栩栩如生,覃燃拿袖子擦了擦,“擦不掉。”他拿出一面铜镜照给你看,你不禁赞叹,“好厉害的工笔画!” 洁如凝脂的兰花盛开在纤细的腰背上,细如丝的描边闪烁金光,如此配色却只觉华美,不觉庸俗。当然,如果不在这么暧昧的部位,也不是被你小情人发现的,就更好了 “不只是画。”覃燃揪下你的衣服,揉成一团丢开,手掌贴到背上,兰花花瓣浮出微如米粒的金字,他神情冷郁,“好歹毒的臭道士!” 这幅兰花辟邪图威力不必言说。歹毒的是,情动云雨是最不设防之时。幸亏他覃燃心生感应躲过一劫,若今天来的是姜逾白,以他不适也不愿忤逆所爱的性格,只怕…… 他越想越气,杀心已生,眼瞳抑制不住变回猩红竖瞳 你轻吮少年受伤的手指,拍着他的背安抚他,“小苏宝贝真是妖啊,是与道长有什么过节么?” 他猩红的竖瞳转而睨到你身上,你无辜地举起手,“我和他都不认识,怎么可能是因为我,你别诬陷好人啊。” 少年气愤地抓住你的臀乱揉,愤愤地说:“我还不知道你?大雨天不回家,我就知道,准是在外面招蜂引蝶了,还敢狡辩……” 你被揉得叫哎呦,环着他的脖子连连求饶:“哎,天地良心,我最喜欢的只有小苏宝贝…!” 你又说不出话来了,因为他吻了上来,力道大的恨不得吃掉你的舌头,臀肉被双手有力地胡乱搓揉,空虚全化成蜜水流出,濡湿了青翠的衣袍 “坏女人,”他恨恨吮着红唇,“一面欢喜我,一面勾搭那臭道士,我恨死你了!” 你好笑道:“是吗?”隔着青衫在硬挺的双茎上磨蹭,感受到那物一跳,你可惜地说:“好像有人心口不一噢。” 大约这种知道不能拿你怎么办的神情刺激到了他,少年撕裂衣衫,狰狞的两根茎棒抢着跳出来。他贴着你的阴蒂和臀眼挺腰摩擦,冷笑着说:“不是想谋杀亲夫吗?来,给你这个机会,坐上来。” 你不知道他犹记恨那天雨中,被蛇身吓到踹过他一脚。潮湿的阴阜蹭着冰凉的肉棒来回摩擦,你像蔓萝一样攀在少年肩上,喘息地哼他名字,“小苏宝贝,男孩子不需要这么倔强。” 这句话应该在哪听过,你见到覃燃情状,直接拿来用了 阴蒂被摩擦得红肿,穴缝水淋淋地湿成一片。他知道你想要至极,把着你的腰加速摩擦,倾身含住沁汗的雪乳,如婴儿吃奶般裹吮舔舐,湿哒哒的口腔吸得你好痒,雪白的胸脯打湿一片 阴蒂被摩擦的快感如白鸥滑翔水面,臀沟夹紧另一根硬邦邦的阴茎上下磨蹭,前后两点敏感点都被照顾到,你喘息声越来越急促,攀着他的肩头闭上眼,花穴颤抖地喷出一滩蜜水 覃燃额角忍得直跳。蓬勃的性欲让他立刻想现出原身,让颤抖的花穴被蛇茎肏得通红 而你靠在他的肩头,手指流连抚慰黏糊的马眼,一边套弄,一边轻轻说:“我最喜欢小苏宝贝,宝贝不能诬赖我,也不看看刚才是谁不要命了替你挡的剑?” 那冰凉昂扬的肉棒一跳,爆浓腥精射满你的掌心,你举起手,咯咯笑起来,“有人现在浑身上下就嘴是硬的咯。” 少年满脸红云地捂住你的嘴,你抗议地哼哼,他便把手放松一点供你呼吸 “覃燃。”他忽然低低开口,“我的名字是覃燃。” 番外.挺大肚抱着蛇尾宫缩高潮有孕有人外 发生在很久很久的HE以后~200珠放后续两蛇3p~ 你坐在竹青大蛇身上,咬着蛇信一边亲一边说:“别生气了嘛,阿燃每次一生气就变回原形,简直像在说快来哄我。” 青蛇猩红的瞳翻起,一眨眼,青涩秀气的少年公主抱着大腹便便的你坐到大树上,闷闷地说:“我就在这样一个红日出东方的早上破壳的。” 山峦边透出红光,像仙女遗落的锦织。你看着绚丽的日出,温声哄他:“是呀,阿燃是西湖才能育出的精怪,当然与众不同啦。” 他抚摸你的孕肚,默默不语。半晌才闷声闷气道:“你总偏心那臭道士,现在还开宫替他产子,明明最早答应我的…算了,你气死我算了!我不活了!” 肚里胎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,小手小脚奋力踢打,肚皮上被踢出狰狞形状。九个月的孕肚时常会有这种情况,你疼得鼻尖沁出细汗,扶住腰艰难地说:“阿燃…孩子听着呢,踢得我好痛。” 他哼了一声:“他听惯了你和臭道士蜜里调油,当然不喜欢我,你还来找我干嘛。” 你和水笙去东海龙宫玩了几个月,回来就带给他这么一个“惊喜”,覃燃没气得去撞倒不周山已经是很懂事的表现了 话虽这么说,少年却化出青长蛇尾,一圈圈盘上稳住你的腰,冰凉的包裹感让你很安心,抚着他的尾巴微笑 水笙自打你受他精气结胎,就把你看得密不通风,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直到胎象稳得不能再稳了,这才放你出来。禁欲几个月,身体想要开荤,当冰凉的尾尖游进花唇,你立马轻喘一声 覃燃的尾尖贴着花唇,即便什么都不做,你已被熟悉的触感弄得冒水,花穴流出一根银丝 少年托着腮不动如山,非人的竖瞳斜着你,你只好攀着他的肩,小声说:“哪有天天和水笙调情,我一路上都在想我们小苏宝贝,做梦都会梦到和宝贝一起看平湖秋月时的那场雨,如果有半句假话……” 这个称呼许久没用,他吐出蛇信,冰凉的蛇信勒着你的舌头嗦吸口津,猩红的竖瞳不放过你的任何神情,看你双颊微红地吃他口水,素脸突然红透了,蛇信啪啪拍在你脸上 “挺着肚子还来骗我,”他恼羞成怒,“你当初说过什么,之前顾着哥哥也就算了,后来道士来了我才算看清了,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,满嘴的鬼话!” 你抚着孕肚,轻轻说:“水笙半生孤苦,我本就亏欠他。”少年的腮帮咬得像一面小鼓,你想去亲他的耳垂,但因孕肚沉重,只能亲到漂亮的下颌 “阿燃,”你小声叫他,少年神色愠怒,蛇信却缠绵地贴在你的脸上 你含住清凉的蛇信,口齿不清地说:“下一胎就给阿燃生,生一个青翠欲滴的蛇宝宝。” “哼。”他的竖瞳斜了一眼你,忽然把你放到粗壮的树干上,开始动手脱自己衣服。青衣一件件从枝桠间飘落,他手指一划,你那银鲛纱做的宝衣自动散开,露出光洁的女体 因孕过分丰盈的圆乳耸立在空气里,覃燃如今一手掌握不住,干脆两只手捂上来,搓得两团雪兔红珠硬挺,九个月已经有乳,他持续粗暴的乱揉,让你又爽又痛,乳尖一酸,少年掌心被乳白奶汁打湿了 宫缩的快感让你额角沁湿,狭小的嫩穴却想要更多,婴孩般流出涎水 “不用下一胎。”覃燃冰凉的蛇茎抵在穴口,“现在就给这孽子添个弟妹。” 硕大的蛇茎瞬间捅入狭小的粉穴,好在孕体性欲汹涌,下面湿得很,就是有些涨,倒不怎么痛 肉壁每一寸都被填满,你满足地喟叹,覃燃低骂一声 因你月份大了,可用的姿势不多。他把你翻个面,让你抱着蛇尾分胯坐他腰腹上,微凉的尾尖自然地拨了一下高耸的雪团 你的秀发蜿蜒到腰上,被他拨到前面,把着虽然大肚隆起,纤腰还是一把的后腰向上顶弄起来 这个姿势能让他最大程度地与你嵌合,阴蒂随每一下顶胯被鳞片磨蹭,你抱着他有力的蛇尾啊啊浪叫,花穴被自下向上被顶入,孕肚沉甸甸地往下坠,肉壁被蛇茎摩擦的电流划过全身,另一根蛇茎顶在后腰上,滑滑的龟头蹭得你腰往后仰 你浑身湿透了,他一顶一顶撞麻花庭,被你抱在怀里的蛇尾也支着你前后晃动,让每一下顶胯都打到最深处,敏感的花心被连连重击,你咬着他的尾巴呜咽:“太重了…阿燃…呜…” 他从背后环住你,一手乱揉雪乳,一手捂住孕肚,蛇尾和人身两面把你紧紧夹在怀里,承受又硬又深的一次次抽插 他喘息着低笑:“哈?不重点怎么让这小子给我女儿腾位置?” 他腰腹愈加使力,顶得你花心失守,泪眼婆娑地浪叫:“阿…燃…顶到孩子…啊啊…痛…好爽……”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,粗硬的茎棒几次差点顶开宫门,将将触到胎头,激起一阵隐痛。肚里的胎儿仿佛不满地翻了个身,孕肚一阵胎动,连肚皮上都能看出胎儿稚嫩的小手印 少年还在卖力顶肏花心,孕肚上下颠动,你下身湿成一滩春水,抱着蛇尾颤抖道:“要宫缩了…要来了,阿燃…再快一点…” 少年猛然捂住你的肚子向下挤压,蛇腹用力顶到最深处,温热的宫门被冰凉的蛇茎激得一颤,他就着那处快速顶撞,蛇尾上下刮蹭你的阴蒂,带来阵阵快感 蛇信在耳垂边嘶嘶,覃燃在你耳边呵气道:“老公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,倒是坏女人你,等会可别哭着求我停下。” 他前后夹着你,孕肚再次律动,阴蒂被磨得水红,快感已成风暴,你不禁娇喘一声:“嗯…嗯…来了……” 花壁紧缩,绞紧了梆硬的蛇茎,子宫收缩让胎儿不满地连连翻身,胎动让你抱紧蛇尾颤抖,他也适时地从背后抱住你,这样的包裹总是让你很有安全感 “夹的爽不爽?”少年沙哑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 阴道里狰狞的蛇茎一动不动任你宫缩吮吸,你惊出一身汗,闭着眼点头,蹭了蹭他的大尾巴 胸前不知何时喷了奶,尾巴和胸脯相贴的地方濡湿一片,蛇信触了触乳尖,立马被你敏感地绞紧蛇茎 覃燃嗤笑一声,尾巴托住你的孕肚,双手把着你的腰,啵地一声拔出蛇茎,红通通的小穴寂寞吐出一滩蜜水 “唔……”你扶住孕肚呻吟,幽幽看他一眼:“就不能给我吗?” 大约是以前总是高潮两叁遍还要被肏开,灌上一肚子蛇精,你有点不习惯他现在让你爽了就撤的行为 他冷哼一声,自己一手一根摆弄那物,蛇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你的后腰 两根蛇茎同时一抽,微凉的腥精喷在洁白的孕肚上,可口得让人想咽口水 他上来亲了你一口,孕体情欲本就高涨,你环着他的脖子要再度亲上去,他却嘭得一声变出本体,蛇头灵活地躲开,拱着你的胸脯道:“给什么给,已经被这个孽子鸠占鹊巢了,给你有用么?” 你无奈地抱着青翠的大蛇头哄他,覃燃哼哼着就是不答应 身体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腋下提起,你落进一个满是桃花香气的怀抱 姜逾白抱着浑身赤裸的你向上托了托,皱眉看着耍无赖的青蛇:“月儿现在怀了孩子,你不要欺负她。” 青蛇冷哼道:“她想要了就想起我们,平时人影也见不着半个,到底是谁欺负谁。” 姜逾白这才发现你胸前尽是高潮喷出的乳汁,乌金双瞳深了些许 “月儿有孕也想要么?”清冷的白衣公子抬眸看着你,你被美色震慑,忽然很想亲吻那淡粉如蕊的唇瓣 好在你还没忘记覃燃也在。看看身前的不染尘埃的高洁公子,再看看盘成一团,满脸“我就知道”的青蛇 你羞得捂住眼,大叫道:“想要怎么啦,想要犯法啊,你们不给拉倒,我要去找师弟,反正师弟向来最听我话!” 覃燃听了猛然化成人形,和姜逾白夹心饼干一样环住你 白衣公子温柔笑道:“月儿,燕公子虽好,终究人力有限,倘若我们兄弟一起伺候你呢?” …… 梧桐树下舞剑的燕梧打了个喷嚏 围观了一出苦情王爷俏狐妖 叫覃燃的少年说此处唤香雪海,他小时候常和哥哥来此修炼 这里的桃树多是一种叫千瓣白桃的品种。飘飘扬扬的粉瓣花气袭人,世上很多事都是难得糊涂,你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“王爷。”林子深处传来一道轻糯的女声。覃燃挥手,你们身上罩住一层清光 林里的一男一女渐行渐进,擦着你们肩膀走过,似乎看不见你们,想来是青蛇的法术 “香雪海果然名副其实。”男人握住一片落花沉吟,“不知道她怎么样了。” 你咦了一声 这男子着绛紫斜纹薄衫,衣衫下摆盛开大片金线芍药,一看便知重工不匪,非勋贵名门不能有,不知是哪家不知人间疾苦的名门公子 女人笑盈盈的眼眸,在瞥向你们的一瞬间,变成了碧色兽瞳。她眨眨眼,状若无事地移开视线 覃燃的下巴磕在你肩上,“连狐族的武湄都来了,看来这小王爷是在劫难逃了。” “王爷?什么王爷?”好生熟悉,你喃喃 而这被讨论的王爷刚好回头,他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,晴如点星,鬓若刀裁,兼具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,天潢贵胄的雍容矜贵 你微愣,覃燃已不在意道:“自武王伐纣,天子更替人皇执掌人间,各朝自有气数。” 顾周气数将尽,一线生机就落在这信王顾珵身上,他命中因此有化龙劫,群妖若应劫断了顾家龙脉,便可吞噬未尽的龙气 “看来《封神演义》也不全是杜撰。”你摇摇挂你身上没骨头似的少年:“阿燃也是妖,不想吞了这王爷么?” 少年趁机往雪腮边亲了一口,语气里有显然的自得,“我五百岁啦,吞了这小娃娃就得飞仙了。到时候我在天上,你和哥哥在地下,一点意思也没有。” 既然小情人不是假的,那这出家庭伦理剧也不是虚构的了,那个倒霉哥哥……你不由心跳加速,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 “人家孤男寡女在这,我们还是走吧。”你自觉身上汗涔涔的,拉着覃燃离开。不知是不是错觉,那碧色兽瞳又似有若无地看你一眼 青蛇说过,那是武湄,是个狐狸精。你们应当是不认识的,应该是错觉了 桃林另一边是水潭,水深幽静,清澈晶莹,粉林倒映,尤显旖旎。“我还是第一次游泳。”你使唤覃燃变成大蛇,将青色蛇尾缠在腰上 搁在岸上的蛇头眯着眼睛晒太阳,他在西湖长大,自然不理解怎么有人游个泳都这么大阵仗 你强调道:“这是我的第一次。” 蛇头动了动,慵懒吐信:“是么?杭州叁岁小儿都能鳬水,钱塘江年年都有游泳好手淹死,你这样的反倒很安全。” 这是嘲笑你不如小儿了?你脱口辩驳道:“那是因为我家一年有半年都在落雪,你这样的水蛇来了也会变成一坨冰疙瘩。” 他歪头嗤笑,“香雪海四季开花是因为这里曾是娲皇补天处。你家天天落雪,难不成能是西王母的天宫?” “哼,王母天宫算什么!”你骄傲地冷笑,然后突然发现……根据记忆,家乡离江南实在不远,虽说有年节会落雪,但是距你吹逼的程度实在是…… “好啦,带你去玩玩。”青色蛇头慢悠悠地游过来,潜入水里,顶了顶柔弹的臀肉,你顺从地分开腿胯坐。他便向上驮起你向更远处游去 桃林的对岸是翠色山峦,薄薄的雾霭中传来猿猴的啸声,竹青的大蛇浮在清澈的水面上,头上驮着脚踝划开清波的你。水鸟悠闲地成双成对,对经过的你们见怪不怪 “桃花潭和钱塘江是通的,不过这里水很缓,不如钱塘江有意思。”他介绍着,说起来,这是覃燃第二次带你领略鬼斧神工的自然风光 “谢谢。”手下的鳞片很结实,你摸了摸,轻轻亲上冰冷的蛇头 而另一边,顾珵对着纷纷扬扬的桃林陷入回忆 “江南香雪海芬香蓊勃,落英缤纷,四时开着桃花,是姐姐要找的地方么?” 美若神女的女子眼儿弯弯:“不错,我要去江南找东西,先走啦。” 魂牵梦绕的人就此化作灵光消散 他不觉触了触颊,没人知道,这里曾落过一个柔软的吻,来自一个被铭记数年的约定 大张旗鼓,结驷连骑的江南巡礼,甚至辗转寻找书上记载的香雪海,这些都不足挂齿,他只在乎那个神女一样的女孩子 有见到那讨她欢心的满城宫灯,花车唱第么。有知道…他在想她,请她相见么 顾珵低叹:“八骏日行叁万里,穆王何事不重来。姐姐,你是否没看到那出《瑶池》,所以不来见阿珵一面。” 一旁的红衣女子看在眼里,喉间轻吟:“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。” 她怀中红狐微动:“老姐,你刚才就看到咯,为啥不告诉王爷?咱不是答应咯替他找人嘛?” 武湄抛个媚眼儿:“傻瓜,成仙的机缘多难得,怎么别人都碰不到,就咱俩碰到了,骗个人又算得了什么。” 小狐狸摇头:“阔是王爷好可怜撒。” 武湄轻笑:“正好要他一番深情,作我的登云梯。你听我说……” 小狐狸将信将疑:“阔是,万一内蛇君不好说话咋办嘛?” “你怕了?”女人长长的丹甲揉着小狐狸的耳朵,碧色美目闪过一丝阴狠,“挡我仙缘者死。他敢拦我,那就只能送他一块见阎王了。” 美女与蛇捆绑play微H人外 真身鲜少被你温柔相待,青蛇不动了,猩红的竖瞳慢吞吞地向上翻起 “啾。”你觉得很好玩,在鳞片上又亲了一下 蛇头驮着你猛的扎进水里,水面被尾巴拍出一圈浪花,惊飞周遭水鸟,鸟鸣此起彼伏 耳朵咕噜噜在进水,黑发像柔韧的水藻,随波晕开。这就是水下的世界,月光一样的白沙沉淀在水底,落成一座座沙丘的形状。你想,或许大漠本就这样,是某个惊天的变故,让水泽干涸,沙丘显露。这样,仿佛来到的不是水潭,而是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世界,安静、神秘,被岸上遗忘的世界 天光在水底,有一种空灵的色彩,是掉进碧波的一缕纱。你看了看指尖,皮肤比岸上苍白了,像是也要染上这里的神秘 滑凉的蛇尾滑过腿心,带来秘密的快感。水下的一举一动都有阻力,青蛇却不受影响,灵活地依缠,让每一寸鳞片都能贴上女体。猩红的竖瞳在眼前放大,你抱住他闭上眼。唇边溜走的水泡,证明你正在回应这突来的亲吻 大约也没想到能得到回应。蛇尾激动地贴着阴阜钻过臀沟,挤开两个桃瓣,蜿蜒上尾椎,贴着你的骨头发颤。这还是水中霸主呢,你有点想笑,揪出还想继续扫荡口腔的蛇信,向上指了指 他带着你浮出水面。潭底虽然风光旖旎,可惜不能久待。你抱着蛇头喘气,睫毛上缀满水珠,导致所见的世界也是模糊的。“嗯……”他滑腻的鳞片在腿间来回摩擦花唇,传来丝丝刺激的快感 蛇头又亲了上来,你顺着鳞片抚摸冰凉的蛇身,舌尖舔舐莲子气息浓郁的蛇鄂,甚至撩逗獠牙的尖尖。他大约怕划伤这块柔软的小舌头,任你玩弄不动了 这场景普通人见了是要吓晕的。钟灵毓秀的青山绿水,竟有一条足有柳树宽的粗蛇,环着出水芙蓉一样的美丽姑娘肆意舌吻。好在无人经过,吓不到叁叁两两的水鸟 “就这么喜欢我啊,”你笑起来,背上兰花在水中如旧盛绽,敲了敲蛇头,“虽然也很喜欢阿燃,但现在不能做噢。” 蛇脸看不出情绪,他变出一方竹筏,身体缩成绳索般粗细,捆着你趴到筏上。自臀向上,连手臂也在身侧紧紧绑住。身体被勒出一圈圈赘肉一样的溢肉,蛇尾捂住阴蒂震动,你夹紧腿,嗯嗯呻吟出声。身体被缠住的状态很敏感,快感变得像波涛一样汹涌 蛇头趴在脸边,享受你颊上潮红的温度。人类的体温总是让冷血动物有一种喝醉的醺感。翘起的双茎磨蹭着水迹未干的臀瓣,越磨越硬,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花穴濡出蜜液,你轻叹:“我也想让阿燃进来的。” 竖瞳冒出红光,蛇信嘶嘶吐弄白腻的耳垂,“真的?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的本体。” 你看了看被捆得动弹不得的肢体,唔了一声,“当然。我又不是变态,只是喜欢阿燃而已。” 蛇脸看不出表情,他拱了拱你的脸,又趴了回来 覃燃只想每时每刻都能这么缠着。他觉得你的话像火,烧坏了他的脸,所以才会朦朦胧胧的热,如破壳时照见的晨曦 蛇族交配就是这样,一圈圈缠着雌性,亲密无间地拧成一股绳,让性器纳进生殖腔,来年生下好多可爱的蛇蛋 但是现在,他改变了想法。什么人妖天堑,那些蛇蛋本就没什么稀奇,他不需要。只需要身边的这个女人,在有她的香软红尘,与她度过好多个十年 用道长的剑救命然后安慰青蛇 武湄出生的时候,狐族已经式微 自九尾乱商,狐狸精名扬天下。然而凡界灵气断绝,修炼事倍功半,先祖们移去了上界,人间只留下他们这些小妖寻欢作乐 武湄生来就是压倒众多狐狸精的美人,她玩腻了人间繁华,只想追随先辈的脚步成仙 顾珵就是那个仙缘。可惜这男娃娃有蛟气护体,还不吃她的美人计,那她只能效仿九尾先祖,寻一张“苏妲己”的人皮来 顾北亭边,覃燃托举着你,你很争气地上肢发力,撑着身子跃上亭顶。“哇!”狠狠吸一口新鲜空气,你感叹亭顶风光果然不同,两岸青山一衣带水,夹着一片粉红的桃花潭水,竟有几分哀怨妩媚 覃燃微凉的手勾了勾你的指尖,你笑着回头,忽然被他一把拽到怀里 蛇妖的胸膛没有热气,却很结实,你好奇地问:“怎么啦?” 他红着脸不说话,在温热的颈窝蹭了蹭。你摸摸那青丝如瀑的脑袋,柔声问:“怎么突然撒娇呀?” 青涩的少年支吾着,秀气的脸上晕开两团薄红,就像一点一点熟透,等待采摘的青桃 他凑到耳边,抓着你的手在发颤:“老婆……” 耳朵被呵得好痒,“嗯?”你抬头,等待着下文 他捏紧了你的手,那双泉水似的瞳把你绞得紧紧,红晕蔓延到眼尾,语气却傲得像要把天捅个窟窿,“又没叫你,干嘛,想做我老婆?” 你上下看了少年一遍,正想问没事儿吧。他忽然收紧双臂,把你紧紧摁在怀里,低低道:“不过既然你这么欢喜我,我就勉为其难,给你当老公吧。” “覃燃,”你锤了一下他奶子,“你好土啊。” 少年挺了挺胸,约莫在表达对这小小力气的蔑视。你冷笑一声,正想叫这死小孩知道你的厉害,他突然单手把住细腰,把你掩在怀里向后一带,右手碧剑发出“铛”的一声 你略略抬眼,顺着声音看去。一对冷光烁烁的利爪被挡在剑前,这对兽爪的主人生了一张国色天香的美人面,绿色美目正笑盈盈地看你 雄厚的狐爪每一步都直奔你来,覃燃眼花缭乱地向她砍去,你沉浸在一个大美女的手是一对兽爪的诡异场景中,覃燃已青剑如虹,刺破了那女子的衣角 女人媚笑一声,衣下蓬起七根毛绒绒的大尾巴,娇滴滴地说:“青君,想看人家尾巴可以直说,舞刀弄枪的是要做什么?” 覃燃并不搭理,手中碧剑快成残影,竖瞳因她步步针对你而溢出杀意。七根狐尾轮番攻来的女人轻笑,“青君,在水上我不是你的对手。在地上你不是我的对手,何况还带个她?” 覃燃横剑击退她,冷冷道:“在狐狸窝好好做飞仙梦不香吗,非要来找死。” “青君天资过人,可惜嘲笑错了人。”武湄掌力凝聚,兽掌合在一起,全力向他扑来 这一击非同小可,覃燃放下你,冷着脸举剑迎上 “虽然看过你哩画像,但见到真人还会是震惊噻。”身后传来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声音,你回头,居然是一只赤色火毛狐狸在说话 “别怕,我本领低微。”小狐狸摇头,“不过我和老姐修了一门双生换影之法,能瞬间调换位置。”它观着覃燃凛冽的攻势,叹了一口气:“这一下,老姐连我的命都不要咯,黄泉路上有我陪着,你该瞑目咯。” 眼前光芒大盛,你抬手遮挡刺目的白光。光圈中,国色天香的绿瞳美人扫视你全身,嘴角流下一串激动的兽涎 覃燃看着突然撞到剑上昏厥的小狐狸,拧眉大叫:“老婆小心!” “真可惜啊,最好的美人皮应该是从头皮开始剥,”武湄喃喃着,眼见利爪即将划上你的胸膛,不由怨愤起来,“都是那条蠢蛇,这么好的美人皮,我得杀多少人才能修补如初!” 这双兽掌粗糙不已,与那张艳丽的美人面十分不匹配。也就这十根闪着冷光,锋利无匹的利爪,勉强能与美人相配。她的动作在你眼中无限放慢,危险近在咫尺,你却呆了一呆 你不是刻意发呆,而是莫名想起来小道长,那时他也是这样,一息被化成了数个弹指。想到这,心中仿佛有一道本能,不断强烈呼唤着你,不知哪来的勇气,你闭上了眼 “剑来。”平静的女声,在这片大陆穿越万古星河,要唤醒沉睡的金乌 小指上的银戒震颤,漫漫星光在你手中化成一剑,它是割裂夜幕的破晓,是一天仅有一次的晨曦,是通身雪白,照破铁衣,绝无人胆敢冒犯的稀世神兵 这样的好剑,分量不可能轻,你却毫不费力地削去一双兽掌。血点溅到脸上,你不悦地皱眉,却不影响这点点血迹美胜雪日红梅 被白剑抵到心口,武湄惊恐又愕然的美人面像聊斋才会有的恐怖插画。片片乌云聚在头顶,轰隆雷声惊破两岸的风平浪静 武湄见到你额间花钿的那一刻尖声叫出来:“你!你是上界之人?!不,你不能杀我……” 天上声声惊雷好像嘲笑,又好像谆谆教导。你手腕一松,白剑化成点点星光,雷云亦要平息散去。你静静看着狐妖胸口,在那贴身的锦缎后,是弹指可破的肌肤,是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绿色兽瞳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,一切都是那么慢,慢得足以看清狐妖面上的讥诮。你退开一步,白色星光像一阵自由的风,利落穿过女人的胸口,黏腻的狐血喷出叁尺,还好未弄脏鞋面 “老婆!”青衣少年奔过来接住你,冰凉的手奋力擦拭鼻下的热血,擦得你整张脸都成了花猫,清幽的杏眼像一滩马上要涌出水的泉眼,抱着你颤抖道:“为什么止不住,你怎么了,你…你不许吓我,我会恨死你的……” 你眨眨眼,视线里的乌云厚得能压死人,阴风刮得衣衫猎猎,飞鸟走兽望风而逃,你们青色的袍角缠在一起 “不…”你抚上少年泫然欲泣的脸,他的眼角已经红成艳色,十分可怜,“不要哭。” 覃燃低骂一声:“我是蛇,我哭什么,你刚刚不说话,我还以为……” 你本想听他说完,意识却撑不住了,无尽的黑暗代替了青山绿水,红粉枝桠,稳稳罩在你身上 真相隐隐摆在眼前 “老婆,不许睡。”怀中人闭上眼的那一刻,覃燃心跳都漏了一拍。他慌乱地拍打你的脸,手下温热的柔软是那么脆弱,这就是人类的血肉之躯,“你…被臭狐狸伤到了是不是…对,我们去找哥哥,他肯定有办法治好你!” 覃燃单手结印,正欲带人离开,闪电警告般照亮乌云,一道紫雷重重劈下 “天雷!”少年瞳孔一缩,抱着你就地一滚,铺路的青石板转眼炸得粉碎 他小心地掸去你发间的尘土,再度欲施缩地成寸之术,第二道惊雷快准狠地立即劈下 覃燃迅速把你推开,单臂抗住将落到你头上的天雷,整条手臂顿时血肉模糊,青衫渗出汨汨鲜血,而地上人睡脸依旧如婴孩安详 少年秀气的脸如纸苍白。众所周知,天雷是天道惩戒,越躲只会越重,连刀枪不入的蛇体在天雷下都得受损,如果刚才没能推开你,后果不堪设想 他蹲到你身边,想碰碰那柔软的脸颊,可衣袖沁满了鲜血,会弄脏睡靥。他顿了顿,“不怕,不管是什么,老公保护你。” 乌云轰隆一声,第叁道紫雷势如龙蛇。青衣少年挡在你身前,杏眼因疼痛变回竖瞳,雷电在背上鞭出一道血痕,多余的电力被蛇尾引去远处,响起滋滋的电流声,而你睡在身下,对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一无所知 沉沉的黑暗缠绕着你,桃花林,西湖,刻着漂亮雕花的船舱,数景缤纷闪过,既清明,又混沌,你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,又哪里缺了一点,偏偏就差这捅破窗户纸的灵犀一点 大约是实在无法勘悟,数景远去,一切又归为了寂静。黑暗中,有凉凉的东西打到脸上,你摸了摸脸,是什么呢?伴随着疑惑,沉沉的黑暗为之一松 你睁开眼,目光中,晴朗的天空一望无际,凄惨狼狈的少年撑在身子上方,一滴滴汗珠沿着倔强的下颌滚落,竖瞳看到你醒来时一松 身周亭子、石路全是焦黑破败的模样,你揩去下巴上的汗,正想问怎么了,他却再也撑不住一般,重重地跌到你身上 你拍拍他的背,少年浑身湿透了,一碰就哼。你举起手,摸到的湿意居然不是汗,而是刺眼的鲜红 “覃燃,醒醒!”他听出你的声音,迷糊地抬起眼帘,“干嘛?想要了?” “……”你真被噎到了,不知道他脑子里都是什么,“起来,我带你去找大夫。” “哥哥马上就会到的。”涣散的竖瞳似乎随时要闭上,只在凭最后一丝意志力辨认你的话 他忽然低低说:“平湖秋月。” “嗯?”你正架着对方破娃娃似的膀子起身,他整个人没骨头一样,应当是痛糊涂了,以至于叫起这个尘封已久的称谓 “亲我一下。”少年声音放的很低,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别的什么,显得有一点哀求的意味,“哥哥要来了,我知道……”再后面的话低的听不清 “一下就好。”他最后这么说着 你端详着这个少年,用狼狈来形容大约还是轻了。衣衫濡满血迹看不出原来的颜色,失血的脸庞像一张单薄的纸,风吹一吹都怕坏了。再看下半身,往日神气的蛇尾也是黑一块红一块,很难想象经历了什么。你叹了口气 捧起他靠在肩上的脸,轻轻贴了上去。就连口腔也隐隐有铁锈味,你想笑,这个人伤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,还有劲含着舌头吮吸,仿佛你的舌头是什么救命稻草 “月儿。”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,脑中薄薄的窗户纸被触了一下,却仍未能点破 你下意识推开了青蛇,干了什么坏事似地缩瑟一下,“…公子?” 那人轻叹了一声,“是我。” 清冷的白衣公子缓缓上前,他眼上蒙着布条,却仿佛能看到一般,准确地揉抚了抚你的头 他捞起血迹斑斑的少年,并未解释或质问什么,只是温柔地告诉你,覃燃受伤了,你们要先回姜府疗伤 不管是千瓣白桃,还是那首绝句,一切早已隐晦地指向姜逾白就是覃燃哥哥这件事 “公子……”也是妖吗? “怎么了月儿?” “你的眼睛生病了吗?”你踟蹰一下,还是没问出口 关于妖不妖,既然姜逾白没主动说,那就是不希望你知道的意思,你不想做个太没眼力见的人 “嗯。”男人声色平静,或许是因为蒙着眼睛,所以一点没发现你的异样:“旧疾复发罢了,过阵子就好。” 背着未婚夫偷会小叔子,结果…… 姜府新归的小公子见不得风,每日门窗都得捂的严严实实。江南多烟雨,许多人患有风湿病,不算什么稀奇 侍女们叽叽喳喳讨论你与姜逾白的婚事,你在一旁听得脸麻 姜逾白收留你,对你多加照拂,你不能当众落他面子 可为什么全天下都知道你将与姜逾白成婚,除了你自己 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,但绝不包括以身相许后再和对方的弟弟搅在一起 覃燃连日称病,他住在种了许多香花香草的后院,这意味着如果去找他,必须经过姜逾白在的主院 姜府的白墙碧瓦不是江南传统的明堂雕栋,反而有点徽派建筑的僻静,昭示着主人低调喜静的性格。青石板铺成的小巷狭窄幽暗,这是给下人干活走的捷径,一点脚步声都会无限放大 你看了看天光,这个时候,姜逾白应该就在一墙之隔的天井晾药材 你咽了口口水,小心地脱下绣鞋提在手里,仅着云袜,做贼一样脚跟先落地,然后才是脚掌、脚趾。脚底的凉意透过云袜传到脚踝,榴裙繁复,绸纱的好料子被玉禁步磨出沙沙声,你屏住呼吸,另一只手捂好禁步,提着鞋子加快穿过青石巷 后院木门没锁,你没忘记这里离主院不远,因而没敲门,侧着身子从半开的门缝中挤进去 “覃燃!”后院的白墙镂着一个个吉祥结形状的空窗,载满花草的院中空无一人,你把鞋搁在窗台上,用气声喊道 “我还以为进贼了呢。”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,你吓了一跳。他哼了一声,手从背后伸过来隔着衣物揉摸酥胸,声音在耳畔又懒又欠揍,“怎么偷偷摸摸的,该不会是背着哥哥来的吧?” “小声点…”你被揉得发颤,少年低低一笑,更加放肆地伸进衣服,碾着红珠搓揉。你仰在他臂弯里喘息,他趁机低下头,掰过你的脸索吻 “唔…阿燃…”唇舌交缠,清冽的莲子气息充盈口腔,臀肉顶到两个硬硬的棍物,你口齿不清地叫他名字。他却仿佛视这软舌为灵丹妙药,越吻越深,连分开时唇上都沾着你的口水丝 顶着屁股的两根硬棒就像公开处刑,你气得捶他一下,“亏我胆战心惊来看你,你在这活蹦乱跳一点事没有嘛。” “哪是一点事没有,”他撸起袖子露出被绷带缠住的手臂,“你知不知道我浑身痛的要死,想你的时候自慰都困难…我…” 你赶紧捂住这张胡说八道的嘴,谨慎地看一眼窗外,“这么大声干嘛,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有一腿啊?” 他的杏眼瞪得老凶,你放开,扭扭捏捏道:“我是不是和公子…我不记得了,他们说我和公子有婚约,是吗?” “是!”他圈紧你,两根硬棒在臀上隔着衣服磨蹭,忽而冷冷道:“老婆,你该不会知道要嫁给哥哥,想来找我一刀两断吧?” 那东西顶得你头皮发麻,花穴悄悄往外流涎。少年见你不说话,气的隔着裙摆一阵乱揉,清幽的眸连着眼尾一块都在泛红,“我就知道,你就是更喜欢哥哥,现在用完就不需要阿燃了!” 你被这毫无章法的揉摸弄得身子发软,用气声道:“公子对我有恩,你别胡来。” 胡来?有恩?那我呢?覃燃委屈地咬起腮帮,他想问,为你挡下叁道天雷的我又算什么? 你在他手下蜜水直冒,但绝不肯再许什么承诺哄他。青蛇见你态度坚决,渐渐也有点害怕。毕竟娲皇石都说你们天造地设,他小小覃燃又如何忤逆天意 “我从没想过取代哥哥。”少年蹭着你的颈窝服软,声音闷闷的,“你曾说过欢喜我,是真心话吗?” “当然是真的。”你顿了顿,“时至今日,如果不是婚约,我心里……” 与姜逾白的婚事既成定局,再说也无益,你换了一个话题,“我背上的兰花图不见了。” “怎么会。”他愣了愣,扯下你的衣衫。锦纱下的后背白白净净,他不信邪地贴上手掌,但这次并没出现金字浮动 “是吧?”你和他确认着 “确实。”覃燃皱起眉,“真是出人意料,看来那个臭道士死了。” 手上银环隐隐震颤,似乎在不服,你捏紧手指,摇头道:“小道长神通广大,或许有了别的际遇,放我们一马了。” 虽然不合时宜,你还是免不了想起水笙的说法 妖怪是真的,失忆也是真的,但是关于你是仙女这件事,多少比前两件扯多了 如果你是仙女,干嘛不回仙界逍遥快活,还在这为这两兄弟的事头大 一道脚步声隔着墙平缓响起,你在墙根,听得一清二楚。心在胸膛瞬间如鼓,覃燃与你在窗边鬓发散乱,衣衫半褪,虽然只是在查验兰花图消失一事,可是个人见到了都不能相信无事发生 “月儿,你在吗?”清冷熟悉的男声隔着白墙问 幸好来人是姜逾白,你舒口气。他眼疾复发,不能视物,你体面地拢好衣领,维持稳重的形象开门扶住男人的手肘,“公子,我在这。” 他嗯了一声,摸索着揉了揉你的头顶,轻轻道:“月儿,随我来书房,有件要紧事。” “哎。”你应了一声,他在你的搀扶下走了两步,忽然回头道:“地上凉,穿上鞋再来,不急。” 你的脸顿时红成了大苹果,慌慌张张回来拎起窗边的鞋扱上,覃燃在一旁嘲弄地看着你,你白他一眼,抓紧去追门外的姜逾白,“公子等等我!” 书房是另一个独立的小院,姜逾白匠心独具,白墙上的空窗镂成了井字状,沿墙根撒下紫藤种子,绿藤攀上井窗,夏天时会开满紫色的娇花 书房久未使用,想来书里都要生了蛀虫。姜逾白让你稍等,自己进去找了一阵 他回来时拿着两本大红折子,你瞧了瞧,第一本是你们订婚的庚帖,因你有强迫症,管平月的月字总喜欢两横写的很紧,所以确是你的亲笔无误 至于第二本……华美的鎏金印在红纸上,喜气得恰到好处,你惊疑地抬头,“公子?” 他抚了抚你的颊,“月儿,签了吧。” 这第二本,是写着让覃燃做平夫的婚书,覃燃的部分姜逾白已经替他填好了,只有要你署名的那一栏还空着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,你心中乱成一团 白衣公子宠溺地揉一揉你的脑袋,执着你的手握住笔,他怕你难为情,将所有都想到了 管 覆着你的手凉凉的,你偏头看他,男人眼上绑着白布,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药味 平 尽管看不到乌金玛瑙一样的眸,这依然是个顶尖的美男子,或许世上本就有人,哪怕只露半张脸也能倾倒众生 月 最后一字落下,他仿佛了却一桩心事,薄唇微微张开。来来回回寻你,兴许不可避免地对他抱病的身躯造成了负担 而你从头到尾被掩在怀里,被带着,看着他做完了一切。因为是半强迫的,不需要有任何负面情绪,哪怕是责任感、难为情、惭愧…这也是姜逾白想告诉你的,他希望的,你对他感情的态度 “公子…”你摩挲着男人微凉的掌心,“为什么?为什么犯错的是我,却要你…出来成全我?” 他回握住你的手,毛笔咕噜噜滚到地上 “月儿,如果有一天,”耳畔的声音温柔有力,蕴含着无数情思,像丝线一样缠缠绵绵,“你也发现我犯错,答应我,哪怕是为这一刻,不要着急生我气,给我个机会解释,好吗?” “我…”他已卑微到尘里,你很难说清心中的情绪。能一连与姜家两位公子连理,情义两全,这是多少人艳羡不来的好事 “我永远都不会生公子气。” 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是动容 你许诺着,轻轻吻上男人淡粉的唇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尒説+影視:ρ○①⑧.αrt「Рo1⒏аrt」 被压在墙上正面上了H爽完就杀夫证道 “月儿,不要看……”你的主动让这个男人气息有些不稳,他的一呼一吸也沾有药味,混在衣领的桃花香里,倒不难闻 你愣住了,“公子……” 男人白皙的左脸露出一块黑色的蛇鳞,温热的手掌贴上去,不是错觉,确实是凉凉滑滑的鳞片 “月儿,我…别看…”他抿紧了唇,脸颊泛起薄红,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你摩挲着鳞片,指腹下光滑的鳞片渐渐缩小,似乎要变回人类的皮肤,你没给这机会,按住鳞片再次亲了上来 姜逾白的舌头很软,被舔舐的时候会颤抖,完全像一只可怜的小狗。只有在你稍稍要撤退的时候,才会恶犬扑食一样,吮着唇珠缠上来索吻 那块怪异的蛇鳞没继续缩小,在日光下反射出黑玉一般的光泽。他向来畏惧在心上人面前露出非人的一面,连床笫间都要遮蔽视线,此刻这么清晰地暴露在你眼中,羞愤欲死也不为过了 你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唇瓣,若不是坐在了姜逾白身上,他恐怕要落荒而逃了 男人垂着头,胸膛上上下下起伏,苍白的手紧紧攥着袖角,耳根却红成赤霞,在黑鳞的对比下特别明显。你从未见过这样的姜逾白,一向镇定、可靠的公子,怎么会溃不成军成这样 “公子,让我看看好吗…”柔声问着,你的手指流连在薄唇上,在他犹疑着张口时,轻轻探入,舌头柔软如旧,两颗犬齿却变成了獠牙,似乎只要再用力一点,就能刺破指腹 逗弄着獠牙尖尖,姜逾白一动不动任你玩弄,因为保持张嘴的姿势,濡出的涎液弄湿了唇角 眼睛的位置绑着涂药的布条,看不到他的眼神。你暗自想,幸好,如果被那双冷冷清清的乌金黑眸注视着,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亵玩如此高洁如谪仙的公子的心思的 想到这里,恶作剧的心思又起了,你故作惊慌地哎呀一声,“出血了,好痛。” 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男人心疼地握住,你笑了一下,牵着他的手再度亲上来 掌心相对,十指交扣,唇齿依缠。心上人清醒时对他的示好少的可怜,若除开所谓“应尽的夫妻义务”,简直可以说没有 这样亲密的吻,梦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衣下充血的双茎顶着臀沟,他喘息着,在你耳边低低说:“如果这是梦,逾白愿意一梦不醒。” 他没有一天做过人,人的生命短短几十载,对妖来说不亚于朝生暮死 可这一刻,他确认了自己的心。只要是你,不要说短短几十载,哪怕是一天都可以,他愿意死在这一天 蛇妖微凉的指尖滑过脊背,托着你的臀缓缓对准膨胀可怖的性器 紫红发肿的性器顶端已经涌出了许多粘液,你笑他敏感,“公子好容易湿噢。” 白衣公子红着脸不语,硬棒抵到穴口,花壁被粗棍子撑开,幸好有马眼的粘液润滑,你下意识扭腰抗拒,他额角全是冷汗,把你搂在怀里半哄着往下按,你痛得哼哼,被按着一下全坐了进去 每一条褶皱都被撑开,那充血的性器像一柄剑,又冷又硬,把你灼热的花心堵得不住收缩 另一根挤在你臀沟里,黏糊糊的体液沾湿了臀眼,痒痒的。“嗯……”你难受地坐着,既希望男人动一动,又希望他千万别动 “月儿,来。”男人托着你的臀起身,你慌乱地环紧他的脖子,双腿缠在腰上不敢放松,生怕会掉下去。性器不禁又往穴里埋了几分,你尖叫一声,花穴被捅得好深 又凉又湿,深深埋在你身体里的性器,在男人的挺胯下缓缓撞击花心,因为悬空的姿势,你必须紧紧抱住他,花穴越肏越敏感,每一下也越进越深,像是在拍打紧闭的宫门 “公子,嗯…力气好大…好爽…再快一点…”你呻吟着,被撑到胀的花穴在摩擦中渐渐泛酥,痛苦全化成了享受,每一下挺胯都像要挺到你心里。他闷哼一声,托着你的臀压到最深,就这么胯连着胯捣弄起来,噗噗水痕打湿腿根,另一根阴茎反复摩擦臀眼,痒得你夹紧了臀沟,引来男人的低喘 “月儿,你…”他一改风格,大刀阔斧地顶胯,湿淋淋的性器被拉到穴口,再整根没入,从离去的空虚再到骤然被填满的餍足,周而复始,一顶一顶肏酥了你,啪啪的耻骨相撞声让你很不安,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呻吟,求他再轻一点,不要这么快让你高潮 “听说女子高潮时结的精胎多为男儿,”他把你压到墙上。脊背贴着结实的白墙,你多了一些安全感,承受的力道也大了很多,小小的子宫口都要被撞烂 双腿明明已经紧紧环着他的腰,他却不受影响一样大幅度地顶弄,把你穴肉摩擦得通红,股沟间湿了一片 你呜咽一声,“公,公子!” 他抽插着那已经收缩痉挛的花庭,浅浅嗅着你颈窝的馨香,猛地撞到最深处,“月儿,待我成人,我们生一个如你一般可爱的孩儿。” 微凉的肉棒一抽一抽,他在射出来前狠狠最后刮蹭收缩的肉壁,狰狞的青筋刮出一波清蜜,阴囊忽然顶到穴口,他不甘地再往里压一压,浓厚的腥精喷满子宫,外面这根同时喷出白浊,射得你股间全是滑腻的蛇精 冰凉的触感激得你一个哆嗦,夹着硕大的性器再次高潮,意识不清地蜷在他怀里喘息 他的布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开来,你疑惑地抬起手,抽下这根弥漫药味的布条 失去焦距的浅金竖瞳骤然触到阳光,直接缩成一条竖线,你看着这对熟悉的琥珀浅金蛇瞳,脑中朦胧的窗户纸一下就破了 朱墙琉瓦、桃花林、西湖、杨柳、画舫……数景一一在脑内闪过,你却再没有感到头痛,灵台反而一切清明 原来水笙说的没错 你掐着姜逾白的脖子,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刚刚在你身上播种的男人,因痛苦而青筋暴跳的额角 仙女为什么不回家?当然是因为凡人偷走了她的羽衣 “蛇妖。”你冷冷道,“在我出剑之前,你可以选择交出九转金轮眼,免得死后受十日暴晒,尸容凄惨。” 教他做人 白色精浊从股沟流下,性爱后的身体疲惫至极,腿肚一抽一抽打颤,你的手却稳稳掐着他脖子不放 被掐得呼吸困难,指甲本能地锐化成一个个锋利的尖甲,噗地刺破掌心,鲜血从指缝嘀嗒嘀嗒滴到地上。他死死攥紧手,一点没有要反击伤害你的意思 男人的面色涨成红紫,你估摸再掐得昏了,一把将人甩到地上 姜逾白闷哼一声,脸侧黏着湿透的鬓发,白衣拖在地上,像一片被撕下的凄惨蝶翼。鲜血淋漓的手掌摸着路,颤抖着要来拽你的衣角,“月儿……” 没有九转金轮眼,普通修士根本回不去修真界。被这么惨兮兮地叫名字,你反而更烦躁了,心念一动,星光成剑,挥到男人耳边 绸缎一样的黑发切口整齐地零落,天上雷云阵阵,剑势待发,你寸步不让,“妖孽,最后一次,东西在哪?” 这柄剑能引灵气惊天雷,说明水笙至少是元婴金仙。你不信凡间还能有杀得了金仙的妖怪,最大的可能是他实力远超预估,早已修成来去自如法,回修真界了 事实上,管平月要杀姜逾白,何须动用金仙本命剑 “公子是浊世凸出的白璧,是我见过最好的人。” “我永远都不会生公子气。” 一次次崇拜的呼唤言犹在耳,最后变成一声妖孽 “月儿,我不知道…你说的…”寒气横在颈边,他摸着剑,本就没个好形的手指绽开更多小口子,凄楚地向你的位置靠近,“月儿,逾白不是坏妖怪…” 说到底,因为是异类,即便上一秒还在温存,下一秒就可以痛骂妖孽,拔剑相向 可这最痛恨的,正是来自最热爱的,他怎么有力气为自己辩驳 “嘴硬。”你冷哼,挥剑就要削去他的耳朵 “住手!”身后有人大喝,可剑势已起,断没有收回的道理。 青色人影一阵风一样扑来,双手牢牢握住剑刃,鲜血沿手腕汨汨流下,旧伤未愈的脸上只剩嘴唇还有点颜色,“老婆,不可以。” 你冷笑。姜逾白当然不可以杀,不说头上雷云看着,就凭此人心机之厚,自己上阵欺骗你的感情还不够,居然还指使弟弟来爬你的床,这哪是寻常人做得出的,若他死了,恐怕再过个百年你也未必能回修真界 你故意冷脸睥睨眼前少年,“放开,别以为我就不敢动你。” 身前是挚爱的女子,身后是一起长大的哥哥,明晃晃的白刃上淋着红血,照出那双晦涩的杏眼 眼前的少女那么陌生,还是说,覃燃从未真正了解过管平月? “老婆,”少年声音苦涩,絮语一般低低道:“天雷劈下时,是阿燃挡在你面前,经脉痛裂也未移半寸。你现在要杀阿燃,你…要杀一个愿意为你受死的人吗?” 一碧如洗的晴空,湿透的青衣,打到脸上的汗水,满手的鲜红,亭子石路骇人的焦黑,原有前因 可是拜托,明明为人间太平下界,被蛇妖施术欺辱的人是你,怎么一个两个显得你才是拔屌无情的那个坏人 阴风阵阵,天上雷声轰隆,“吵死了!”你咒骂一句,白剑化光冲散头顶乌云 他们两个不正儿八经拿出本事和你过招,反而苦情兮兮引颈就戮,一定有别的目的 你想起那个宅斗梦,修士鲜少做梦,往往受感而发,预知未来也不为过。所以你才会为一个梦和燕梧撕破脸,现在看倒不假,连水笙都追过来了,师弟居然还没来救你 “蛇妖。”你深吸一口气,心平气和地同他谈这桩生意,“我知道你想成人。利用我,能让你成人,是吗?” “月儿,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”姜逾白的嗓子哑得吓人,失去焦距的浅金竖瞳布满焦急,“…听我解释,好吗?” “姜逾白。”你平静地打断,“我现在只想和你谈交易。况且,一条蛇苦修千年,不想成仙想做人的痴心,真的有必要剖析于世吗?” 你不怕于世不容吗?你不怕无尽的诋毁谩骂吗?你不怕连亲弟弟和爱人也不理解,甚至对你出言讽刺吗? “姜逾白,你不是人。所以不明白,做人最重要的,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心。” 男人愣住,玉脸血色尽失。你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好到姥姥家了,并不在意他怎么想,继续道:“我可以和你拜堂成亲助你成人,但你也必须把九转金轮眼还给我。” “九转金轮眼…”覃燃重复了一遍,皱眉道:“老婆,这是什么眼珠子吗?” “别装蒜。”你看他一眼,并没反驳这个称呼。伸出手,“指甲盖这么大的金绿色猫眼石,一共两块,一块弄丢了,一块遇到你们前戴在我身上。” 覃燃越听越纳闷,姜逾白仿佛感应到你伸出了手,摸索着,小心地牵住你的袖角,哪怕一点点拒绝都会把他击成碎片,“月儿,你在找的,是娲皇补天石吗?” 你看了一眼男人血迹斑斑的手,这双曾如美玉巧匠雕琢的手,现在全是被他自己尖甲戳出来的血窟窿 娲皇补天石,是昔日补天未用完的灵石,娲皇捏土造人,自己却是人首蛇身,未用完的灵石交予蛇族守护。数年前灵石失窃,族中得道先知言明,灵石会在合适的时候回到补天旧址,姜逾白因此在桃林守候,却等来了一眼万年的你 然而传的再神乎其神,娲皇补天石,也不过是两块好看的石头 唯一的作用,大约是它本身的使命 补天,救世 舔脚引发的穿越 月上中天时,缓缓的敲门声响起 你打开门,眼睛蒙着布条的白衣男子长身玉立,在月光下如庭中芝兰 他低下头,抿了一下形状诱人的薄唇,“月儿,我……” 你翻个白眼,反正他也看不到,“谁要陪你站这,进来说。” 姜逾白的唇抿得更紧了,轻轻嗯了一声,你搬出两张圆凳,他摸着桌子坐下。修长的手摁在桌上,指节透出一点青白,纵横交错的小口子都已结痂,你看在眼里,冷哼一声 “干嘛?” “月儿未用晚膳,逾白忧心…”他从袖子里拿出裹得鼓鼓的手帕,打开是几块粉白的糕点,“听说月儿爱吃以桃露和面的甜糕,逾白第一次下厨…献丑了。” 为了表示糕点没问题,他自己率先拿起一块,神色平常地咽掉了 说起这事就来气,以前网了一早上花瓣拧汁给他做糕,结果他是条一点也不懂欣赏美食的臭蛇 好歹也是化神大能下的金丹小能,还能怕他下毒?你冷笑着拈起糕点塞嘴里,“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,我饿不饿关你…姜逾白,你想齁死我!” 太甜了,甜的怀疑人生。还好桌上备了凉茶,满嘴都是桃花的糖精味,你咕噜咕噜灌茶下肚,他慌张地来抚你的背,被你反手拽住手腕,“蛇妖,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歹毒!” “月儿,我…” 他摇摇晃晃,垂下头低低道:“月儿,我不是害人的坏妖怪。” “那你自己尝尝,这是给人吃的吗?”你拽着他手腕不放,把剩的半块塞他嘴里,男人的脸浮现一层薄红,喉头一动,能甜死人的半块糕点就这么咽了下去 “你…”你真是无话可说,“行,算你狠!” “月儿…”他唤你名字,“妖身不辨咸甜,是逾白之过。” 他轻轻牵住你的手,“打我吧,只要能解气,多重都可以。” “别来这套。”你烦的不行,却没再挣开他,“还有没有别的事,没事别打扰我睡觉。” 他握着你的手一点点缩紧,低低道:“月儿别气,一切是我的错。” 黏糊糊又苦情兮兮,你切了一声,“本来就是,你说说你都错哪了?” 掌心的小手柔软温暖,就像午后的阳光,姜逾白神情闪过一丝苦涩,“逾白命负鸾星……” 老套的故事,你把脚翘到他腿上,不耐烦地晃着腿,“啊,你想说,你有个命中注定的老婆,这个老婆就是我,迷晕我也是因为喜欢我?” 他又把唇抿得紧紧的,好像被伤害到一样。你啧了一声,猛然想到师弟这么久还不来,说不准怎么众美环绕,左拥右抱呢 搞什么,你和他分道扬镳,他还真逍遥快活起来了 想到这里,你用脚抬起男人的下巴,轻佻道:“喜欢我?嗯?” “月儿不信吗?”他苍白的颊晕开两坨红晕,“逾白对天发誓,心中只有月儿一人,只要月儿能原谅我,我做什么都愿意,如有违背……” “行了行了,”你没好气地打断,上面正有一个背誓的活的好好的呢,“发誓有用要捕快干嘛,你真知道错了,就替我做叁件事。” “第一,我不管什么娲皇石补天石的,反正九转金轮眼得还我。” “第二,你姜逾白诚心认错,我也大人不计小人过,只要你做我的血奴,期限不长,五十年好了。我说东你不许向西,敢结血契,我就原谅你。” “第叁,”你想了想,“第叁件事,你罪大恶极,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。” 针尖戳破指腹,一滴圆圆的血珠沁出,你乜着姜逾白,“敢吗?不敢趁早回去。” 他没有犹豫,捧着你的手舔去血珠,“只要月儿开心,逾白万死不辞。” 还算上道,你冷哼。有心试试血契的威力,冷声道:“趴下。” 金光闪过,高洁出尘的白衣公子瞬间匍匐在地上,跪拜的姿势和你心中所想一模一样,你满意地用脚踩了踩他的肩,“伸爪。” 男人听话地伸出手捧住你的脚,你脸上笑意扩大,“很好,吐个舌头看看。” 男人小狗一样吐出软舌,哈哈喘气,艰难地说:“月儿,我……” “让你说话了吗?”你没有表情地睨着他,血契生效,屋内立马只剩哈哈喘气的声音,口水顺着舌尖啪地滴到地上,男人如玉的俊脸通红一片 “舔。”你冷冷下令。他与你结下血契,心意相通,不用言明,便知你说的是什么 姜逾白褪下洁白的鞋袜,轻轻含住那圆润如莲子的脚趾,鲜红的舌头游走在指缝间,像一条凉快的小蛇。蛇妖微凉的口腔让你很满意,随意地哼一声,他立马捧着玉足亲吻,整张脸贴到脚踝上,让细细密密的吻遍布脚背 被蒙住眼睛的下半张脸红得能滴血,你哎呦一声,戏谑道:“怎么给人舔个脚也能硬啊,这就是冰清玉洁的姜公子吗?” 白袍的下摆顶起一个大包,你用脚踢了踢,他立马鬓角滴下一滴冷汗,玉脸如含露待放的芙蓉,没骨头一样蹭着你的脚低喘 你恶意地用足尖碾着那处,两根硬棒一踩更加精神,立成了v字形,马眼争先恐后地泌出粘液。姜逾白捧着你的小腿喘息,活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你来当的是他主子,不是给他发泄兽欲的菩萨。当下一脚狠狠踹去裆下,他翻在地上捂着那处痛哼,额角流下更多冷汗,打湿了绸子般的黑发 你踩住他的胸膛腾了腾,“姜逾白,别忘了第一件事,东西呢。” 他抽了一口冷气,“如果月儿要寻娲皇补天石,逾白奉上便是。灵石虽由蛇族守护,然非神族不能用,对蛇族并无助益,逾白取此物只为履行使命,并非有意欺瞒。” 小巧玲珑的金绿色宝石在男人掌心幽幽发光,你切了一声,“你们说的不算,自己不会用硬说人家没用,看我的。” 凡界灵气断绝,你握住两块宝石,有心在姜逾白面前撑一撑面子,忍着皱眉的冲动输送自身灵气 黑夜中,你保持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。姜逾白欲言又止,你轻咳一声,不声不响加大了灵气的运量 石头终于隐隐发出绿光,你乜了他一眼,“知道了吧,好东西是要这么用的。” 你继续输送灵气,绿光猛然放大,照亮一室,形成一个刺目的光圈 “月儿……”姜逾白着急的呼喊声仿佛隔了好远好远,你也察觉出不对,挣扎着想逃离光圈,可这里仿佛有磁场一般,吸着你沉下去 扑通一声,温热的水花裹住了你 你已在凡界学会了鳬水,立即闭住气,等待水的浮力作用起来 “呼……”你跃出水面,抹了抹湿透的脸颊。忽然一把锋利的冷兵器抵上后腰,寒意透过湿透的衣物传到肌肤上 “你是谁派来的,刘妃?范妃?还是……”有一丝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你好歹也是化神大能下的金丹小小能,才不管什么刘菲范菲,劈手夺过那柄短匕,冷笑着反手刺向那人门面,“我是你爹派来的!” 少年看到你脸的那一刻愣住了。他赤裸的上身隐隐有漂亮的线条,稚嫩的脸庞透着不知人间疾苦的清贵,下半身隐在池水里,身量与你差不多高,约莫也就十二叁,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紫气盘为蛟龙,从他背后跃出咬住手腕,你痛呼,匕首滑落,水池溅起小小水花 那少年忽然扑上来抱住你,你被扑的一个踉跄,对方滚热的身躯像一个小太阳,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热气 他埋在你的颈边,兴高采烈地说:“仙女姐姐,你终于来看阿珵了!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看到大家的回复很惭愧 呜呜 好好工作才能更好地为爱发电 不得不更新不定了 希望大家理解 H番外2.和蛇蛇们3P喷奶产子有人外 200珠番外 接上个番外 大HE之后~ 容颜清冷的男人稳稳单手托住你的臀,另一只手抚摸隆起的肚皮,形状姣好的薄唇贴着你的唇,软舌深深浅浅地进出,你被断断续续的亲吻撩拨得眼神迷离,环着他的脖子亲上去 唇舌交缠的水声听得覃燃那物挺立,从背后扶住你的腰道:“哥哥这么好性,可把老婆下面这张小嘴馋坏了。” 肚子里的胎儿仿佛听出了他的声音,不满地踢打胞宫,你哎哎地抽气,姜逾白温柔的吻又落了下来,高耸的雪乳被推揉,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他手上传来,你低吟一声:“逾白……” 湿润的下体猝不及防被贯入,覃燃在背后哼了一声,摁着你的后腰卖力抽插水穴,大肚子上下翻动,你更加用力地环紧姜逾白,男人看出你的不安,一边揉着红珠,一边含着你的耳垂,冰凉的唇舌游走在耳廓,耳道的舔舐声无比清晰,情欲涨到极点,你啜泣着说:“想要……” “月儿想要什么?”不染尘埃的男人在你耳边轻喘着问 “啊啊…好重…要坏掉了…”你被覃燃肏得蜜水直流,热着脸浪叫。显然少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,坏心思地加重了力道 姜逾白无奈地叹息,含着你的唇深深掠夺,两指夹着鲜红的乳头推揉雪乳,覃燃能清晰感受到你的情动,搅着蜜水恶意问:“夹着我的肉棒被哥哥亲得湿成这样,你到底更想要谁?” 青筋盘踞的硬棒抽插紧湿的幽穴,蜜水溅到姜逾白纯白的衣摆上,形成星星点点。少年气不过,每一下都要撞得胞宫震颤,你身子沉重,受不了这么激烈的性爱,环着男人脖子求饶,换来少年更猛烈的挺腰 肚子在往下坠,你呜了一声,颤抖地说:“想…想要…呜…” 姜逾白捧着朦胧的泪眼,细密地舔去颗颗泪珠,修长的手按到肿胀的花珠上,“夫君这让你舒服。” 微凉的指腹摸着花珠缓缓揉搓,他的节奏和覃燃的暴风骤雨完全对不上,你感觉身在一艘时而快时而慢的小舟,随时要被浪潮打翻 花穴已快被肏烂,姜逾白还在耐心地揉抚花珠,你真要哭出来了,“快,快一点……” 姜逾白轻笑,“阿燃,月儿喊你快点。” 怎么他也学坏了,肚里胎儿被砰砰顶撞,早已不耐烦极了,在腹里翻来覆去地翻身,疼痛与情欲绞在一起,冷汗从额角滴下,你被肏得好爽,意识模糊地说:“逾白,轻点,要麻了……” 身前的男人低笑出声,浅金色竖瞳却淡淡的,不由分说地看着身后奋力耕耘的少年 覃燃撅起嘴,“什么嘛,哥哥怎么能霸道成这样。” 男人无言地盯着他,他不情不愿拔出性器,水润的下体发出空虚的啵声。姜逾白那物早已硬得跟金箍棒似的,考虑到你沉重的身子,他还是选择躺到草地上 覃燃扶着意识不清的你坐上昂扬的蛇茎上,肏开的水穴一次性被填满,你满足地哼哼,下意识扭了两下,姜逾白的笑意化在金色竖瞳中,扶着你的大肚子上下颠簸起来 “嗯嗯…好猛…好爽…”蜜水溢湿了相接处,你吟哦,姜逾白的节奏与覃燃截然不同,却更合你的状态,有力又细密的撞击撞得花心都酥了,一波一波泛蜜 高耸的雪乳四处乱晃,覃燃在一旁看着,一双清眸幽幽冒红光 他扶着双茎捣到你嘴边,“宝宝,老公喂你喝牛奶。” 你混乱地握着一根捋动,含着一根吮吸,少年猫一样的眸舒适地扬起,按着你的脑袋浅浅抽插起来 嘴被堵得严严实实,姜逾白却仿佛与你心意相通,扶着你的肚子加快了肏穴速度,本来将将要收缩的花庭急剧缩紧,臀沟里还夹着一根,嘴里还堵着一根,你无力地跪坐在男人身上承受汹涌如海浪的快感,大肚一阵一阵翻动 小穴婴儿小嘴一般吮着肉棒收缩,“啊…啊…高潮了…”你失神地软哼 覃燃不知何时变成一条青蛇,挂在你身上。青鳞衬得雪肤愈加白里透红,双乳被绳子般的蛇身拢到一起,腹下双茎一齐挤插在乳沟中。听着你的浪叫,蛇信勒住乳头,猛地喷出白色乳汁,被青蛇贪婪地尽数舔去 孕体极为敏感,水穴高潮后缩成一条肉缝,夹得姜逾白竖瞳眯起,想变出本体缠着你十日不停歇地欢爱,直到子宫里全是腥甜的蛇精 “月儿,放松……”男人轻轻说着 你身下的马儿想继续驮着你在云端逗留,可这快感会把人逼疯,你拼命摇头,子宫一抽一抽收缩,带动阴道把那硬棒咬得紧紧 男人叹一口气,勉强就这样浅浅抽插起来,阴茎头被攀咬得肿胀泞浊,刮着肉壁点激起电流一样的快感,他不再克制,掰着你的臀瓣做最后的冲刺 浓重的蛇精喷出,可惜子宫里已经有主,被紧闭的宫门拒之门外,腥精爆满阴道,你一下胀得尖叫出声 胎动还在继续,宫缩阵阵不停,你浑身冒汗,痛得呻吟,姜逾白迅速抽出阴茎,安抚地亲吻薄薄的肚皮 高高隆起的大肚上能看出挣扎的小手印,青蛇抽插着乳沟,贴着你的脸嘶嘶,“说了不能给你,这下疼了吧,好了好了,老公亲亲。” 姜逾白掐住要来含你舌头的蛇头,皱眉道:“不对,这是要临盆了。” “临盆好啊,给我们儿子腾地,这不现成的大夫嘛。”青蛇挣开他的手拱到你身边,“老婆加油,老公给你打气。” 姜逾白按了按你的肚子,“可能会有一点痛,画水道君血脉强横,不如此只怕月儿更要受苦。” 你欲哭无泪,别的修士产子没听说痛的,怎么到你这都摊上了 “都怪你那个好师兄,现在孽种都要出来了,他还不知道在哪快活逍遥呢。”青蛇不遗余力地上着眼药,觑着一旁的兄长,“你说是吧,哥哥?” 姜逾白嗯了一声,“确实都是画水道君之过,苦了月儿了。”他捧住你的手腕,尖牙刺破肌肤,酥酥麻麻的毒素顿时蔓延全身 你眸光再次迷离起来,空虚从深处蔓出,他们的话听不大清了。青蛇拍了拍你酡红的脸,蛇头探进泞浊不堪的森林,含着花珠模糊不清地说:“哥哥,开始吧。” 被青蛇含住的阴蒂传来水一般的快感,浇灭了身体深处的燥热。你夹着蛇头扭动,却被男人摁住了腰 青蛇极擅长取悦你,清凉的蛇信像一块莲子味的冰,在腿间进进出出,你慢慢呻吟出声,胎动得再剧烈也感受不到痛 “老公…要、要来了…”你娇滴滴地媚叫,攀上云巅的那一刻,腥臊的羊水喷出,姜逾白按住你的肚子,手掌缓缓用力 胎头堵住宫口,青蛇尾巴捅进阴道探了探,“哥哥,应该够宽了吧……哥哥?” 男人的浅金竖瞳昭示着明显的兽性,直勾勾盯着你的脸,不知道在想什么,白衣鼓起一块。青蛇吓了一跳,“哥哥!” “阿燃,”他回过神,平静地说,“继续。” 青蛇狐疑地再次舔舐阴阜,他深深怀疑兄长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变态的嗜好 你闭着双眼,嗯嗯啊啊地随蛇信起伏低吟,红透的脸颊像一块苹果,姜逾白手掌用力,和阴道共同挤着胎儿出来 孩子的头终于出来了,青蛇放下一点心,他听说人族孩子是很娇贵的,不敢乱插手。而素来淡漠的兄长已把着那小小肉块的肩,顺着羊水把这不安生的小东西拽出来 “天魔血脉,不必忧心。”姜逾白解释着,随意地把孩子放到阳光下。青蛇看得揪心,爬过去圈起孩子,尾巴尖拍着这小东西的肚腩 “他怎么不会哭啊,不会是个哑巴吧?”青蛇嘶嘶吐着蛇信,那小婴儿仿佛听得懂,揪着他的蛇信咯咯笑起来 “和他娘一个德行。”覃燃下结论,这么想,骑在身上的小东西好像也没那么可恶了 姜逾白抱着浑身湿透的你,俯下脸轻吻着,毒素余韵仍在,你情不自禁张开嘴回应,口涎搅在一起发出啧啧的水声 寒光一闪,姜逾白偏头避开,白剑钉入土壤。就这么一偏头的功夫,怀中的你已经不见了 玄素两色道袍的男子抱着昏睡的你,宽广的衣袖遮住赤裸的女体,也遮住两蛇不善的视线 “就不该放平月出来的。”他低低说着,抱着你化成灵光消散 “喂,孩子还在这啊!”青蛇嘶嘶吐信,蛇脸看不出表情,姜逾白皱眉看空中的光烬,“别喊了阿燃,法成那一刻已经走了,听不到的。” “不就是来去自如法嘛,他越这样,坏女人越要想着法找我们。”青蛇冷哼,拱了拱咯咯傻笑的婴孩,“这个小魔头怎么办?” 姜逾白沉吟,抱起孩子掂了掂,“找两只刚下崽的母羊来,我们带回香雪海。” 来到三年前的皇宫 你第一次见识到顾周皇宫的朱墙琉瓦,是洪历十年的夜晚。那一夜,月光照亮汉白玉蟠龙柱,静谧的月桂树开满石道,手可摘星辰的高楼上,花月正金风 六年之后,白马绯服的小王爷巡礼江南,你在人群中拍掌称好,纵使相逢却不识,已是洪历十六年 而眼前的少年,下巴刚脱去婴儿肥,露出少年气的小荷尖尖。一双眼眸如黝黑的葡萄,尚带叁分稚气。弯成了新月模样,晶晶亮亮地含笑盯着你 你再迟钝,也知道出了岔子 他说今年是洪历十叁年,等来年开春满了十四岁,父皇就会为他加冠 你不在意顾珵突来的羞涩,满心只有来到错乱时空的荒谬 世上本没有时间,只有事物的发展运动,时间是被提出计量运动的一种单位。换而言之,根本没有能回到过去的妙法,因为运动是无法撤回的 九转金轮眼有破开时空禁制的职能,但这是相对于昆仑来说。昆仑山永远白雪皑皑,像被困在了某个肃穆的深冬 洪历十六年的人不可能来到洪历十叁年,你的荒谬无人分享,对顾珵而言却是天大的惊喜。多年前的那夜像个梦,那时他只有十岁,常常会做各种光怪陆离的梦。叁年间,无数次登上寻仙楼,却再也等不来那个白衣巧笑的仙女,连他自己都怀疑,那一夜是幼时众多幻梦中,迫真的一个 如今验证所思非梦,他自然高兴,还有一些从未有过的欢喜。他自小养在深宫,习惯了身边低垂的眉眼,因来年加冠的缘故,掌事的两位贵妃频频派来妖艳的女子,不乏一些美名在外的。他心生厌烦,次数多了,就连恐带吓地把人赶走 刘贵妃曾疑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,拐弯抹角地问蓬莱殿的宫人,殿下是否有亲近的男子。宫人唯唯诺诺,他气的发抖,就此也算撕破了脸 分桃断袖在权贵中并不罕见,王司徒府上就豢养了一众娈童。刘妃似乎默认了这一点,不再派各式的女子过来,他也不知道这清静能持续多久 可见到你的这刻,心里的欢喜,似乎不止于奇遇并非幻梦,但因从未有过,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。但故人重逢,想来没有人会不欢喜 蓬莱殿侍从不多,规格却很高,光这占了一室的浴池,池底及四周都用青石砌成,池子轮廓是海棠花的形状,温热的汤水有淡淡的硫磺味,像是天然温泉 你在凡界的际遇从这所皇宫而起,又阴差阳错回到了这里,是缘分,亦是天意。身上所剩灵力不多,你想留下修养修养 湿衣服不能再穿,顾珵身量与你差不多,然而那张牙舞爪的刺绣令你想到咬你一口的气蛟,最终还是换了内侍的衣服 内侍多着茶色圆领袍,脚穿黑色皂靴,衣袍按品阶有不同花纹。你穿着最简单的那种,长发束在纱帽里,顾珵笑着说:“姐姐男装俊俏,出去可要当心,别被花果掷了门面。” 你叹了口气,“乖乖,姐姐没有要去的地方,也哪都去不了。” 他愣住,不掩雀跃地问:“那,可以留在阿珵这么?” 你捏了捏他的脸颊,“如果乖乖愿意收留我的话。” 他于是像一只小鸟一样欢呼起来。你也不由也有了点笑意,他想起什么,不好意思地说偏殿还没打扫出来,问你介不介意睡他的主殿 你当然不介意,你没有可爱的弟弟,师弟辈分上是低一截,却是个沉闷,事事比你强的天才,一点也不讨喜 皇宫有一切昆仑没有的东西,你拉着顾珵爬上蓬莱殿金顶,取了桂花酒斟下。今晚的月亮圆得像玉盘,你听他说这叁年间,如何蒙学念书。他是圣上幼子,偷懒也没什么,但和长兄作了约定,要做贤王辅佐兄长大业,因此格外用功 小少年骄傲地说:“夫子身上总有墨水的臭味,旁人都说他年轻时做文章很好,丹青也厉害。但他现在老了,除了讲学,不大同人说话,一直到前个,突然说我的文章有进益了,把皇兄都吓了一跳呢。” 你笑着说:“太子该不会以为,信王殿下的老师是个哑巴吧。” 他稚气的颊稍稍红了,低低说:“姐姐还记得。” 顾珵说的是刚见面时,口出狂言要做信王,你说的却是叁年后,居民夹道相迎远道而来的信王 你微笑着点头,“当然不会忘。” 那时水笙怕和你再度走散了,伸出了一只腕子。挤开人流是最麻烦的,你握住那只手,感叹指甲修得很好看,挤到他身边时,险些跌了个跟头 好在丰神俊朗的道士扶住了你,宫灯的黄光打在他脸上,天上晚霞红彤彤的,衬得道士眼里的笑像盈盈的水 说起这个,你便又想起那时和水笙的对话,好奇地问:“东宫年纪也不小了吧,好像一直没成婚。” 事实上,叁年后顾青询即位,后位依然空悬,膝下空空,不然顾周气数也不会落到顾珵身上 这便又牵扯到天家阴私,顾珵踟蹰一下,不想让你觉得皇宫是个很险恶的地方,含糊地说:“太子妃之位关系到将来立后,两位贵妃各有主意,父皇也很为难,这到底是犯忌讳的事,皇兄便一直推诿,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” “听起来就牙酸。”不知有没有人料到现在的皇帝叁年后就会驾崩,你笑了笑 主殿的花窗雕着一簇簇海棠,月光照进来时,地上会有朦胧的花朵 顾珵说,他母妃生前很喜欢这种花 你瞧着一院子的海棠花树,心思不觉飘远。你的娘亲也在很早的时候离开了,甚至父亲,外界说是什么惊世大能,寿数不知几何,可连他陪伴你的时间也不算长,短短十几载,只留下师弟这一个亲人 这种时候,你会有点想念那两条不通人情世故的蛇妖。你在凡界如一抹幽魂,自然是姜逾白之过,因此也没少对覃燃摆冷脸,但他们至少能在晚上,你最无趣的时候,来与你说说话 “姐姐与叁年前比一点也没变。”顾珵突然说 蓬莱殿是皇子居所,床榻自然是极好的木头造的,铺着松松软软的绫罗。时值春夏,只挂了一顶轻薄的帐子,帐顶缀了剔透的水晶珠子,像会说话的星星 夜风吹起,罗帐会像烟一样飘动,轻软无匹 顾珵说,顾氏曾有一位豆蔻早逝的皇女,喜好用绮罗制帐。后来,她的弟弟思念仙去的姐姐,命江南制造每年进贡这种叫袅烟罗的织物,到了他们这一代,已成了惯例 他的话引人遐思,你甚至能想象到,那位幼小的帝姬,在华美的帐中忍受病痛折磨,黛青的眉微微蹙起的模样 “我去过江南,”你慢慢说,“西湖很漂亮。” 顾珵挨过来和你一起躺着,虽然比他大几岁,可实际上你的见闻不见得有一个十叁岁的孩子多 你并不因此觉得丢脸,相较于木讷寡言的师弟,顾珵具备了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,像是上天补偿你的,天生的玩伴 “姐姐见到断桥了吗?”他对你的一切都很感兴趣,兴致勃勃 “对。”你比划着,“原来断桥不是断的,是一座很大的桥。” “我知道,”少年狡黠地眨眼,“有一年年节点戏,皇兄点了一出《十八里相送》,戏文就发生在断桥,那时我就知道断桥不是断的啦。” 你并未听过梁祝的故事,他就缠着你讲在江南的见闻,作为交换说梁祝的故事,那些精彩的文字,似乎能这么一直说下去,说一晚上 可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更漏残尽时,小少年打了个呵欠,眼皮打架着说:“姐姐,明天和我一起去看戏吧,宫里的戏班很好。” 你说好,脑子里却想起那窥见过一点的《鲛珠记》,不由惋惜 那时顾着翻插画,正文只略略看了一点,文笔也是很动人的,有一点梁祝的凄美 少年心事总是诗 顾珵很守信用,一从国子监放学就带你来了春风送意楼。这所偏僻的朱红小楼是先帝蓄养伶人的居所,后来的皇帝命教坊司入驻,逐渐演变成了皇家梨园,不复昔日鸾凤春恩车往来的辉煌 “听什么?”顾珵问你的意思 你翻了翻折子,手一指,“这个怎么样,讲什么的?” 这出戏名叫《战宛城》,听着是个热闹武打戏,你不懂戏,但不妨碍喜欢热闹 顾珵轻咳一声,“叁国时的事,说是曹操兵进宛城,郡守张绣迎战不敌……” “好好好,就这个。”你一听什么曹操张绣,都是战功赫赫的人物,立马点头如捣蒜 顾珵欲言又止,《战宛城》是出“粉戏”,也就是淫戏艳曲。当然,梨园本就是供皇家子弟取乐的地方,淫戏艳曲是一等一的好 你虽不懂戏,看到台上出来个黑衣薄粉的女娘,也猜得出是身戴重孝的女子,新奇地捣了捣顾珵,“哎,你看,小寡妇咬手绢哭呢,真可怜。” 少年含糊地应了一声,事实上,《战宛城》讲的是曹操讨伐宛城张绣,张绣不敌而降,曹操入主城内,看上了张绣的婶娘邹氏,邹氏正好是个寂寞的寡妇,日日来与曹操共赴云雨,好不快活 而这折《邹氏思春》乃是开篇重头戏,演的是邹氏一个人在绣房里,长夜难捱,寂寞到咬着手绢,搔首弄姿 台上的女娘伸出巧足,小腰往案上一倒,水蛇一样折着腰高高翘足,极尽妩媚之态,眼波带着钩子,俏生生向台下扫来 你拍掌叫好,顾珵默默拭了拭汗 这些都是夫子口中不务正业的淫巧之技,虽说不做皇帝的皇子越不务正业越好,但他实在是…如坐针毡,何况身边还坐个女扮男装的你 台上唱到问郎君因何不来乌龙院,你看得入神,情不自禁说:“妙啊,婶娘受了曹操欺负,张绣肯定得来干架了,殿下你说是不是……” 身边久久没有肯定的声音,你奇怪地扭头,“殿下?” 身旁座位空无一人,只剩温热的梨花木椅,你咦了一声,正可惜顾珵是不是去出恭了,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,隐隐夹着“救”、“殿下”的字眼 你心神一动,转眼移到朱红小楼最高处,四下俯瞰,终于在太液池里找到了那抹月白蟒服,他正在水里挣扎,只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奋力向他游去 怎么好端端掉进池子里去了…不容你多想,水中的人已带着顾珵往岸上靠,只是速度越来越慢,像是力竭了,最后只能尽力把顾珵一个人往上托 好在岸上还有叁叁两两个宫女,手牵手试着去拉,拖泥带水的,你看得直皱眉,当即移到水边,运了一点灵力,一把将人拽上来 顾珵呛出一口水,迷糊中睁开眼看了你一眼,随即安心地昏过去 没人在意你是怎么赶到水边的,宫人们乱成一团,急忙背起失去意识的小皇子,手忙脚乱去宣太医令 宫人们脚步匆匆,你感觉是不是忘了什么,奇怪地咦了一声,“等等,刚才下水的人呢?” 无人理你,池水风平浪静,只有水边孤零零的那双皂靴,静静说着答案 “好吧。”你叹息 扑通一声入水,你憋住气,睁开眼搜寻着那个单薄的人影 太液池不比桃花潭清寒,虽然也很清澈,但为美观,种了片片莲叶,水底错乱横生,扎着一根根肥厚多节的莲茎,打下的光被层层遮拦,一切便有点灰蒙蒙的 一个缇色圆领人影沉在莲茎中,安详地融入静谧的池底,像是要永生沉沦在这里。你游过去,架着他的下肋往上拽,游到一半,突然拽不动了 原来他脚踝上缠了幽碧的水草。怀中人的心跳愈来愈微弱,这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内侍,或许净身时的年纪会更小,你掐过他青白的颊,双唇紧紧贴上,口中空气悉数渡去 水泡从你们紧贴的唇间逸散,他眼皮动了动,双臂如海藻一般缠上来,本能地抱着你疯狂掠夺氧气,你不在意地把最后一点渡过去,少年忽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,即便在脸色苍青,生死攸关的时候,也有着堪称纯粹的眼神。人在溺水最初的一二秒,大约是没有意识的,所以往往真实得过分,狰狞的,凶狠的,痛苦的,诸如此类,他却只有茫然。而被你推了推后立马意识到什么,送开双臂,你便向下潜去,一举扯断水草 “呼。”浮出水面的滋味好的过分 少年趴在岸上喘息,颤抖的胸膛黏着湿透的衣衫,上上下下起伏着,嘴唇白得似水鬼 岸上人早走光了,他离不声不响葬身在这人来人往的太液池,只差一点 你瞧了瞧,向他背上拍去一掌。他受不住,哇地呕出来,肚里的凉水全数吐光,唇又嫣得带些病态 “好了,这下不会生病了。”你宽慰道 眼前人茶色圆领袍湿漉漉地贴着身体,显出男人绝不会有的玲珑曲线,他小喘着平复剧烈心跳,艰难地说:“多谢恩人,不知恩人在哪个宫当差,小人…邓典,该当衔环相报。” “我不是……”你顿了一下,“我是蓬莱宫的平月,你刚刚救了六殿下,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。” “原来是平月姑娘。”他微微笑起来,身躯若雨打后的花枝,纤弱又费力地挺直脊梁,轻轻说:“小人在国文馆当差,若姑娘不嫌,可要随我去换一身衣裳?” 那就是通文墨的小黄门了,你说好。邓典生的很白,未完全长开的脸庞掺着叁分阴柔,因很小时就被送进来,被巍峨朱城赋予了一种植入骨里的温良,虽然漂亮得雌雄莫辨,却不像能祸国殃民的妖人 你随他换了衣服,坐在床上擦拭长发。这间屋子又低又暗,一连摆了五张矮床,除了坐他床上,实在没处落脚,这似乎是句废话,低的屋子雨季有排水问题,阳光也照不进来,不暗是不可能的 好在邓典的床很干净,枕头是荞麦芯的,有一点清淡的荞麦香,只是这样暗的地方,拿着白手帕擦头发的你便有点像女鬼。你把帕子扔床上,打开窗户透风,百无聊赖地盘腿坐着 邓典回来时换好了衣服,你正想问怎么要这么久,突然眼尖地看到少年腕上一抹红,之前还没有的,奇怪地拽过来验看,掩在袖里的腕子溃红一片,分明是烫伤 一会不见就变成这个样子,而且光看他表情还猜不出什么。你吹了吹,少年双颊泛起一层薄红,应当是害处泛痒。不过痒也不能抓,抓了就会溃烂,你心中可怜,问他备没备伤药 邓典轻轻说:“平月姑娘,不碍事的。是我自己添茶不小心。” 好在你不守规矩,自己翻到了药瓶,拔掉塞子嗅闻,是积雪草的味道,也可将就用用 “你不是说今天不当值吗?”你纳闷,倒出一枚小药丸子,捏成齑粉,轻轻揉在红溃处 药粉清清凉凉,有镇定舒缓之效,上药的指腹却是温热的,碰撞在火辣辣的烫伤上,似乎要百感交汇。他抿唇,半晌才说:“我年纪小,帮哥哥们做些也没什么的……” 手腕上完药就不疼了,就是有点凉凉的辣。你把玩着他的手,他反应过来,白皙的脸晕开红霞,当真姣若好女 你唔了一声:“可你刚刚水里扑腾过来,他们好手好脚,要你帮什么呢?” 邓典沉默,你笑了一下,“我有个师弟,和你现在很像,和他说话,十句里有五句都是这个反应。你不能待在这了,再待下去,也要变得和我师弟一样讨人厌了。” “小人……”他的声音像被七月炙阳照过的甘泉,清澈,动听,难得的是没有其他内侍的尖细娘气。你想,大约就是与其他宦官不同,才要活得这么辛苦 人和人之间的所有矛盾,总绕不开不同二字,难怪姜逾白情动时也不敢衣衫尽褪,连不明人心险恶的蛇妖也知,只要不同,就会召来厌恶 “别担心,六殿下人很好。”你随意地说,不说凭你的交情,就是邓典救了顾珵一命,这点恩典也是讨得来的 “我会回禀宫正司,将你调到蓬莱殿。那里没有人会麻烦你帮忙,”你找了找,摸出一块顾珵给你的金牌,这个应当就可以了,“啊,还要一味专治烫伤的药,伤好前都得休息,不可以当差。” “姑娘如此照拂小人……”邓典黑白分明的眼垂下,鸦睫轻颤似蝶,“小人无能,无以为报。” 你怪道:“刚刚还衔环相报,怎么现在变成无以为报了。” 他的眸有一层澄澈的水光,欲语还休,你知道这小黄门日子不易,对别人的善意总有一种害怕无法回报的忧心,故主动打趣道:“怎么会无以为报,你可以以身相许呀,我家人口简单,我自己就能做主。” 他的耳根红热一片,眸光隐隐在颤,“姑娘不要开玩笑了,小人被卖到了宫里…是宫里的人。” “咦,你在嫌弃我没钱么?”你总算体会到水笙视钱财如粪土的感觉,托着腮调戏这漂亮少年,“好啊,之前还说要报答,现在就嫌弃我没钱,哼。” “不、我、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他焦急地抬眼,撞进你萧散的目光里,“我是…是阉人…是不能和姑娘家…成、成亲的…” “好啦,看把你急的,不逗你了。”他一句话都说不全了,你也收了带小孩玩的心思,笑着问:“你在国文馆当差,那是识字的咯?” 他垂着头,声若蚊呐,“嗯,略识得几个字。” “太好啦,拜托你帮我找本书,就是我需要的报答啦。”今天这出战宛城虽好,可惜没看完,你心里痒痒,就跟晚上想鲛珠记一样 你拉过他的手,笑道:“考考你,我写在你手里,看你猜得对不对。” 掌心传来轻轻柔柔的比划,邓典努力地集中心神,仿佛面对的是什么金銮殿试,连鼻尖都沁出了一滴小汗 “这是……”他犹疑着,“鲛珠记?” 你脸色一沉,他立即惭愧地噤声 “噗。”你噗嗤一声笑出来,“小乖,这个表情太可爱了,快点搬来蓬莱宫和我玩。” 他点点头,似乎还没能从你的变脸中回味过来,兀自纠结着,“是《鲛珠记》,对么?” “对极对极,就是鲛珠记。”你捏捏他的脸,又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坏心思,“必须找到噢,要是找不到,我就让六殿下把你赐给我,到时候你只能离开皇宫,跟着我住小土屋。” 他的脸像个熟透的番茄,嗫嚅着说不出话,但是因为你说过不喜欢沉默,所以憋了半天,只说:“我会尽力的。” 很久之后,你有一次喝多了,数落邓典开不起玩笑,总是两句就着急,生怕不能和你撇清关系 那时已经长高许多,眉目阴柔的少年忽然低低说:“我愿意的。” “真的嘛?”你以为他是说愿意同你玩闹,并不放心上。却不想那个少年只是连你的玩话都当了真,试图用短暂的一生来铭记你的经过 “真的。” 不管是土屋、草屋、茅屋,他一直都愿意 心绪乱纵横 邓典身体文弱,面庞却有春晓之色。他的漂亮是出了名的,性子也好说话,虽然受过一些老公公欺负,在同辈里人缘却很好,好几个小黄门都为他去六殿下那里当差高兴 今上子嗣单薄,顾珵将来必要封王就藩的。蓬莱宫的人到时都会跟着去封地,那会资历熬上来了,封地规矩又没紫禁城大,自然是美事 顾青询听说就是这个小黄门冒死救了落水的顾珵,还特地差人来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,邓典不是居功的人,回说份内之事,不敢求赏。顾青询很满意,虽然全程没露面,忙里还不忘赐了一对青翡翠来 你比划着那对翡翠,笑着说:“这个可以改成明玉珰,垂垂的水滴状,你皮肤白,戴着肯定好看。” 邓典羞红了脸,不知是为带耳环,还是为你夸他好看,“禁内行走,衣饰怎可富丽张扬。” “动不动就脸红,是不是太阳晒少了?”你奇怪地摸了摸他的脸,他如今蒙了恩典,在蓬莱宫单独睡一间小屋子,阳光也刚刚好,想来住个叁五月,这脸红的毛病也能痊愈 他红着脸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,这个小瓷瓶来历不凡,是你在太医令给顾珵开平复惊悸的药时要来的,是皇家御用的烫伤药,打开都没有药味,而是淡淡的玫瑰香 雌雄莫辨的少年挽袖子也挽得好看,茶色长袖折得棱是棱角是角的,可惜烫到的地方溃烂狰狞了,不过太医说过,只要好好上药就不会留疤 他指尖沾着玫瑰膏子揉开,红烂的腕子渡上一层油光,在你的注视下快速放下袖子,似乎你的目光是什么烫人烙铁,小声地问:“平月姑娘为什么一直看着小人?” “想起《战宛城》了。”你捞起他的手腕验视,随意地说:“你老脸红,活像里头娇滴滴的小寡妇,我都担心你受了欺负是不是也半夜咬着手绢哭。” 邓典两点墨一样的眸不可置信地睁大,像被烧到一样猛然抽回手,腮上红霞比火焰还要浓烈。你奇怪,“怎么了,没看过《战宛城》吗?下次咱们可以一起,还是挺有趣的。” “平月,你说的那是邹氏思……”最后一个春字含在舌尖,怎么也吐不出去。因为你惯爱开他玩笑,他也拿不准是不是又在捉弄他 “啊,是邹氏,对极对极。”你点头,等着他说下去 他抿着粉唇。半晌才道:“平月,邹氏咬手绢不是哭,是,是在……” 邓典是了半天,在不出个所以然。窗外忽然传来一道未完全脱稚气的男声:“姐姐,你在这么?” “殿下,今天放学好早。”你也忘了邓典想说什么,高高兴兴蹦出去拉着顾珵边走边说。他前日才落了水,蒙学却是一天也没落下,下巴都瘦得只剩个尖尖了 不过当说到今天学的是“兄及弟矣,式相好矣,无相犹矣。”时,蟒袍少年眼神都是亮的 “咦,你那个哑巴夫子不是最爱教《中庸》么,怎么还教起先秦诗经了?”你稀奇 这一段是《诗经.斯干》的“秩秩斯干,幽幽南山。如竹苞矣,如松茂矣。兄及弟矣,式相好矣,无相犹矣。”前几句是写景,后几句是兄友弟恭,教顾珵这样的小皇子很合适,却不是那个老夫子文绉绉的风格 “夫子这几日有事,皇兄托了春闱的新科状元为我代课。”顾珵不好意思地挠挠脸,“新夫子很好相处,讲课也很有意思。” 这是一点也不怀念旧夫子的意思了,你笑他:“换来换去怎么都是老学究,听说状元都是很老的老头,只有探花要选又帅,文章又厉害的,是不是?” 顾珵想了想,“原本是的。这新科状元叫阮郁,乡试会试都是第一。本来他的《秦中论》父皇已定了一甲第一,殿试时见他俊眉修眼,神飞顾盼,不仅对答如流,还是个难得的美男子,欲改定为探花,但最后被皇兄劝下来了。” 你注意到小少年印堂发青,也不耐烦听什么软玉香芋了,皱着眉关心他:“怎么脸色这么差,那副落水惊悸的药不管用么?” “很差吗?”他捂住脸,闷闷地说:“那姐姐不许看。” “不让我看,也该是我捂眼睛,你捂个什么劲。”你有点想笑,正要催他回去休息,一阵冷风刮过,捂着脸的小少年摇摇晃晃,猛然不吭一声仰倒在地 “顾珵!” 话说回邓典那边,你前脚走,后脚书局的小太监就送了书册来 “不早说嘛,耽误了我好多功夫呢。”小太监挤眉弄眼地说着,递来的薄薄的蓝册,邓典瞧了瞧,书皮正中印着大大的太平广记 他觉得怪异,却也没多言语,默默接过书道了谢 直到小太监喝完茶走了,他才意识到这是你让他找的《鲛珠记》 小太监夸张的神情,需要套着其他书书壳的诡异,让邓典有些犹豫,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,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似乎是普通的爱情故事,邓典翻阅不慢,很快就看了一半,故事进行到中段,鲛人历经千辛万苦,终于寻到了救命的千金小姐 继续往下,下一回章目简洁得出奇,只有“观音坐莲”四字 邓典不觉愣住,清风吹动,代替他率先翻到下一页 微黄的纸里,画着背对阅读者的一女子,提着榴裙展露细腰,乳白的屁股下,正对着身下男子紫胀的性器,要坐不坐,上下为难,笔触细腻,栩栩如生 纸外,青绿的茶盏摔在了地上,裂成细细的很多块 而风,才刚刚起头 睡前游戏 毫无疑问,顾珵发烧了 他醒时,你正抱着花盆为芍药剪黄叶 “姐姐,不要宣太医。”少年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你哎了一声,打起纱帐,给他看修剪完毕的芍药。一向听话的顾珵,只向那红花投去一眼,就匆匆移开了视线 你笑了,“殿下连药都敢倒花里,怎么现在不敢看了?营养这么足,它连叶子都枯了几片,却还博不来殿下一眼。枉我为它修剪,罢了,还是叫太医吧,就是不知这太医有没有那么厉害,看不看得出患者没有按时吃药呢?” “姐姐。”顾珵的声音收得很紧,像是嗓子干涩,“我…吃了那药就犯困,讲学也没精神。况且落水又不是病,哪里就需要喝药了呢。” “可是殿下还是病倒了。”你轻叹 他伸出赤条条的胳膊,呀了一声,这才发现自己一件蔽体衣物都没有,连忙把手缩回被里 “殿下低烧,是我用热水为殿下擦了一遍,一炷香前总算发了汗,不然此刻站在这的就是太医了。”你慢吞吞地说着,把煎好放温的药液端到他面前 “姐姐,我没有衣服。”顾珵的脸透出一点桃色,你不觉得这是害羞,毕竟你算看他长大的长辈,也在浴池里见过他赤裸的上半身,一个半大的孩子,懂什么叫廉耻 你微笑,“就是没有衣服才能在床上好好休息呀。” “姐姐,”他语气里有一点哀求,“把衣服给我吧,我…想和姐姐一起睡。” 他捂着被子遮住胸口,飞快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,翻过来的腕底一滴药汁也没剩下 你若有所思地瞧着他,“可以”,接着另拿了一卷被褥来 不睡一个被窝也无所谓穿不穿衣服,你放下纱帐,拍了拍他目瞪口呆的脸,“睡吧。” 顾珵不知在想什么,盯着帐顶的水晶珠子发呆,好一会问:“姐姐也这么照顾过别人吗?” “没有。”水笙是金仙,不能算个人。你没什么困意,随意闲聊,“你的肉看起来紧实,其实勤加锻炼还能更好。” “哦。”他半张脸蒙到被子里,侧过头看着你,声音闷闷的,“我好像睡不着。” 小孩子嘛,优点是精力足,缺点是精力足。你坐起来,“那咱们玩睡前游戏吧,我写你猜。” 你让少年趴好,扯下一点被子,在他光滑的肩头比划。你在昆仑时也常和师弟做这种游戏,师弟剑术永远胜你半招,文学却是一窍不通,可以狠狠从中找回场子 不过顾珵很聪明,你挫败地撒开手,“不玩了,写什么你都能猜出来,没意思。” 他趴在枕头上央求你继续,眼睛像新洗过的葡萄,“姐姐可以写难一点的嘛,来嘛,再陪阿珵玩一会。” “好吧。”你败下阵来,“那最后一次哦,我写一首诗,要一整首猜出来哦。” 他兴奋地嗯声,你把被子往下拽了拽,手指点在背上,迟迟没有动作。小皇子读过的诗书很多,猜出一句就能想到一首,必须出奇制胜 顾珵闭上眼等着,背后的人终于有了动作。淡粉的短甲划过肌理,发出轻轻的沙沙声,被指尖抚过的地方有一点痒,却很安心。都说字如其人,笔锋收得这样缓,闭着眼都能想象到写字之人神情是何等闲散 统共二十个字,分了四行,那就是五言诗 顾珵刚刚发过烧,嗓子有点哑,“好生的句子,烦姐姐再写一遍。” 你依言,纱帐里一时只剩指尖划过肌肤的摩挲声。少年后背的线条很漂亮,窄窄一把紧腰。发育期一天一个样,几天过去已隐隐比你高了 “有几个字猜不到,再来一遍嘛。”他闷闷道 你便写下第叁遍,他咂了咂嘴,这回道:“好像是五言,写太快了,不算不算。” “是五言。”你拆成一句一句,重新在他背上写第四遍 这不是国子监会教的诗。叁界寺僧人法信写下遗书,文中告诫沙弥,“暂时因缘,百年之后,各随六道,不相系属。” 但是遗书背面却不知被谁写了一首情诗:日月长相望,宛转不离心。见君行坐处,一似火烧身。 顾珵眯着眼撒娇,像一只被惯坏的猫咪,“夫子叫我抄过太多五言了,一时想不到,姐姐一个字一个字来嘛。” “你啊……”你真佩服他能想出这么多借口,“做游戏要服输,再来最后一遍噢。” “武先生也这么说。”武先生是教小皇子剑术的老师 “那你先生口气不小。”你慢慢写着,“找那些剑客还不如找我,我能教得比他们都好。对了,我去找你老师踢馆怎样?看看他自己能不能服输。” 无人应答,你止住话头。小少年合着眼帘,胸膛正有规律地起伏着 还真是犯困的药,你为他盖好被子,摇摇头 春梦带雨晚来急第一次遗精微H 背上的抚摩轻轻疏疏,顾珵觉得自己飘进了云里。他想起小时候捉迷藏,跑进过一间荒废的殿宇,蹲在木门后面,内侍们在外面殿下殿下的喊 一直到晚上,月光从积满尘垢的茜纱窗中投下,昏暗的光线中,无数灰尘在上下飞舞 很久不曾捉迷藏了,顾珵愣了一下,地上的窗影是海棠花状,是蓬莱宫特有的,他一时分不清,这里到底是蓬莱宫,还是那间荒废的殿宇 窗外海棠花簌簌地落,层层帷幔掩住月光,背后的人缓缓划出一首没见过的诗。夫子说过,不懂就问,他请教道:“为什么见君行坐处,一似火烧身?” 日月长相望,宛转不离心。见君行坐处,一似火烧身。每个字都认识,拼在一起,他却不明白 这个念头一起,夏夜的闷闻讯围过来。案头的冰盆化成一盆水,顾珵扯被子,这样暖的夜,热得人浑身都在出汗 扯掉被子似乎还不够,被暖阳炙烧的热意从身体里不断往外渗。他咽了咽口水润喉,不忘追问:“为什么一似火烧身?” 背后的人停下了比划,顾珵心里涌起不安,“不可以告诉我吗?我很想知道。” 那人不答,柔软的手掌贴上冒出一层薄汗的肌肤,鱼一样地在全身游走,没被抚摸到的地方渴得厉害,黑夜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喘息 淡粉的短甲抠着腹肌隐隐的线条,又热又痒,顾珵仰起脖子撒娇,“别、别这样……” 那人找到了一点趣味,轻软的身躯蔓萝一样贴上背,从他看不到的角度伸出手,上下撩逗喉结。少年汗如雨下,身体似乎有地方在随她的动作苏醒,眼睛难受得发烫。他不得不闭上眼求饶:“姐姐,不要这样,阿珵好热…” 黑暗中,一声短而促的笑逸出 细嫩的指尖如春生的新芽,慢吞吞划到丹田。在那上缓缓写字,那里是全身热意的汇集处,一碰痒得不行 顾珵竭力忍着,等那人写完,心跳已快得能飞出胸膛,他艰难道:“是珵,姐姐写的是我的名字。” 答对了,那只柔软的手发放奖励地向下,点了点翘成一根铁棒的阳茎头。这物立在稀疏的森林里,等待女子的抚慰已经很久了 少年难耐地呻吟,“可以摸一摸它吗,求你了……” 那人轻笑。红肿的龟头很敏感,甚至能感觉出每一圈指纹的不同。龟头被拇指按着用力摩擦,又痛又爽,滑腻的露珠泌出,湿润了肿胀的顶端 “不要……”顾珵眼眸含水,淡肉色的棒身被她握着收紧,青筋在压迫中疯狂鼓动。马眼挤出更多粘液,从未有过的感觉快要逼疯他 背后的目光像夏夜里温凉的雨。那只手放松一些,依言不动了 顾珵呼出一口浊气,闭上眼就着她的手浅浅送腰,这对未经人事的少年人来说,已经是莫大的刺激了。殿里回荡低低的喘息,身体热到极致,只等一个决堤口,顾珵感觉自己都要不像自己了 他猛然压倒身后女子,骑到她身上,握着那只柔软的手来回快速套弄性器 “姐姐……姐姐……” 快感从被套住的冠状沟中不断迸发,身下人含笑的眼像一种鼓励,少年闷哼,滚热的白浊喷出,弄脏了她茶色的袖口 天边闪过紫电,暴雨骤至,凉意被风吹进湿热的罗帐里。顾珵睁眼,身上锦被湿了一片,拢着凉凉的麝香味 你在旁边另个被窝睡的正熟,伸着一条白藕般的手臂。夕阳的红光洒在蓬莱殿的地砖上,距离放学过去不过两个时辰,一切只是混乱的幻梦 少年慌张地移开眼,一见到那只指尖透着淡粉的手,心房处就阵阵烫痒,烧得嗓子眼都在发干 他不会再问为什么见君行坐处,一似火烧身了 座中泣下谁最多 第二天醒来时,床上只剩他一个人了 掌殿小宦适时送了汤药进来,“平月大人叮嘱小的服侍殿下喝药。” 蓬莱宫宫人都知道新来的太监得宠,说什么殿下听什么,虽无品阶,恭称一声大人总没错 顾珵接过那碗药,迟迟下不去嘴 “咚咚。”窗柩被人从外头敲了两下。这窗子近来新糊了翠纱,与外头的花朵交映,很是好看 吱呀一声,窗子被推开。开窗的青年气度雍容,衣饰华贵,站在海棠树下,精美殿宇也要被比成了普通瓦舍,含着笑唤:“阿珵。” 掌殿小宦连忙行礼,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 “皇兄!”看来这碗药不喝是不行了,顾珵捏住鼻子咕噜咕噜喝光,赌气似地将碗倒扣在托案上 “下去吧。”青年走进殿内。小宦诺了一声,端着托案离开 “怎么脸苦成这样。”顾青询到床边坐下,“听说阿珵长大了,有这回事么?” 少年脸一红,“皇兄今天好奇怪,阿珵早就不是小孩子了!” “是是是,孤说错了。”顾青询笑着喟叹,“也该让宫正司安排个温婉的通房宫女来,这偌大蓬莱宫,连个略平头正脸的女子都没有,太不像话。” “不要。皇兄无赖,当兄长的没成婚,弟弟怎么可以……”顾珵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“侍婢罢了,又不是选王妃。” 顾珵坚持,“不要,侍婢也不要。” 顾青询无奈,“孤还盼着抱侄儿呢。” “那阿珵也想抱侄儿呢,皇兄怎么不自己生。”顾珵哼哼 顾青询摩挲一下腰间剑鞘,鞘上沾了一片海棠花瓣,“孤…已心有所属。” 顾珵也知道他在两位贵妃间为难,太子妃之位牵扯甚广,是许不了心上人的。不解道:“可以先纳为侧妃、良娣呀,日后也是四妃之一,屈居皇后一人下而已,这女子不愿么?” “她……”顾青询迟疑一下,除了弟弟,这种事也无旁人可说了,“她现在不在上京。” “哦。”那便没好法子了,顾珵换了个话题,“皇兄似乎得了新剑。” “旧剑罢了。”顾青询把剑解下供他赏视。少年抽剑出鞘,青剑铮亮长吟,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。他讶然道:“旧剑?这花纹…好像青冶。我记得青冶断了。” “是青冶。”顾青询耐心解释:“江西去岁遇流星雨,年节时进了一块陨铁上来。孤将残剑与陨铁托了徐夫子重铸。” “能铸得和从前一样,也是不易。”顾珵绞尽脑汁,斟酌着怎么开口 兄长有时过分顾忌他的安危,因此他一直没将仙女姐姐回来的事说出来。而且顾青询身居要位,政事繁忙,可能早把叁年前的那一夜忘了 现下这把重铸的剑是个很好的突破口,顾珵提起勇气,“皇兄钟爱青冶,不惜断剑重铸,可还记得它是怎么断的吗?” “嗯?”顾青询可能在回忆,也可能在思考朝堂上的事,总之有些心不在焉,“阿珵,每把剑都有它自己的故事。剑断了不代表故事断了。孤并非任性,只是…故剑情深,终究青冶更投性子罢了。” 这似乎是把顾珵当成那些天天监督他言行举止的言官了 小少年哭笑不得:“皇兄,故剑情深不是这么用的,夫子说过,这词是形容男女恩爱,不喜新厌旧。这可算犯低级错误了。” 顾青询挑眉,“孤知道,孤就爱这么用。” 这么一打岔,原先的话题也不好再继续。兄弟俩又叙了会话,这里按下不提 你戴着新得的昆仑奴面具,鬼鬼祟祟地溜进厢房 伏案的少年淡眉如秋水,玉肌伴清风,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你蹑手蹑脚站到身后,阴测测地拍了他一下:“邓典。” 少年回头,被面目漆黑的昆仑奴面具吓了一跳。你笑吟吟地摘下面具:“吓着了?” 他苍白的唇又红了回来,轻轻道:“嗯。” 你把面具戴到他脸上,左看右看。邓典自是任你摆布,面具下横波欲流的眼一眨不眨凝着你 “怎么今天呆呆的。”你摘下面具,俯下身靠上去 属于女子的甜香骤然在鼻尖放大,少年屏住了呼吸,认命地闭上眼 是,他连命都是你的,没什么不能给 你与他头靠头,纳闷道:“没发烧阿,该不会被吓病了吧。有种叫失魂症的病,患者就是你这样呆呆的喔。” 他反应过来你在骂他,嘴唇微动。最后默默偏过脸,火辣辣的感觉,从颊一直烧到腮边 你重新戴上面具,笑嘻嘻的声音被面具压得有点闷:“生气啦?卖这个的人还和我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昆仑奴故事呢,小典就不想听听看吗?” “没生气。”他说话做事都是轻轻的,像叁月的夜雨,“大人说吧,小人想听。” 大约猜到了你在宫中掩去了身份,他如今也跟着内侍们喊你一声大人 你清了清嗓子,“这个嘛,很久很久以前,有个小国,国王死了老婆,新娶了一个金发碧眼,皮肤比溪纱还白的美丽王后,就像你这样。” 这不是第一次被你说皮肤白,邓典垂下眼睛,鸦睫轻颤,“大人又在打趣小人了。” “哎,不是,真的有这个故事。”你咽了咽口水,连茶都没舍得喝,加速说下去:“但是成亲几年,他们也没有孩子。国王就奇怪啦,怀疑王后给自己喝的补药有问题,有一天晚上,他刻意没喝药,结果发现……” 邓典已听得入了神,你长长换一口气:“王后在他装睡后偷跑出去了。国王就拿剑追上去,发现王后跑到一个海边的窑洞里,借着月光看到,肤白无比的王后居然在伺候一个又黑又丑的昆仑奴乞丐。乞丐拿皮鞭抽她,她就去吻他的脚。用多污秽的言语咒骂着国王,就用多炽烈的爱赞美乞丐,把漆黑的昆仑奴乞丐全身都亲吻一遍后,昆仑奴终于脱掉了衣服,掰开了王后柔弱的双腿……” “大人,你……”他语塞道:“你怎么老看这些靡靡之书。” 没有商贩会和顾客讲这么糟糕的故事,他认定你是从哪看来逗他的了 “不,这是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。”你严肃道:“就在这时,国王走了进来,一剑插死了乞丐,又一剑捅死了王后。然后新娶了虽然不漂亮但贤良淑德的老婆,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” 你把面具放到桌上,“这个送给你,我那还有很多。” “大人,”邓典犹豫着,“如果还要把其他面具送人,可以不和他们说这个故事吗?” “可以呀,如果你陪我看戏的话。”你拉起他,“走了走了,小典应该知道春风送意楼怎么走吧。” 你有顾珵的令牌,去哪都是畅通无阻。不过今天不能点戏,这里有个缘故,当今皇帝有个从小用到老的老太监,感情极深,这个老太监这几日生辰,圣上就送了一份特别的礼物——赐了一个宫女给他做妻子。双喜临门,戏班一半的人都去老太监宫外的府上演出了 “没关系,不拘什么戏,就作你们擅长的就可以了。”你随意地摆摆手 戏班的两个小旦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高一些的那个怯生生开口:“《长生殿》排得尚可。” 邓典小声道:“长生殿是唐朝大明宫的宫殿。传说唐明皇和儿媳杨玉环曾在此幽会,应是后人据此编了曲子。” “就这个。”帝王佳人,妙得很,你点头如捣蒜 汉皇重色思倾国,御宇多年求不得。杨家有女初长成,一朝选在君王侧。一番唱念,不知不觉就到了《窥浴》部分 台上两名宫女偷看唐玄宗与杨贵妃共浴,一名太监上前调笑道:“姐姐们看得高兴啊,也让我们看看。” 宫女道:“我们侍候娘娘洗浴,有甚高兴?” 太监笑说:“只怕不是侍候娘娘,还在那里偷看万岁爷哩!” 整个大明宫只有万岁爷一个男人,一语道破宫女的寂寞。阮琴奏起,演宫女的小旦哀怨侧脸,对着你们唱道:“自小生来貌天然,花面。宫娥殿里我为光,归殿。” 她的兰花指点了点太监肩:“每逢小监在阶前,相缠。”复又掩面道:“伸手摸他裤儿边……” 掩面退到台边,婉转哀怨唱尽:“伸手摸他裤儿边,不见。” 邓典脸色刷白,你不懂戏,奇怪地说:“太监裤里当然没东西了,这宫女真善变,夜里无聊就跟人相缠,缠完了又嫌没东西,你说怪不怪?” 少年抿了抿唇,勉强道:“嗯。” 你看他脸白得可怜,两只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活像一只小狗。忍不住把他拉到怀里一阵揉摩,柔声道:“好啦,没意思我们就不看了。你该多晒晒太阳,手总这么凉,我还以为是封神演义的玉琵琶精跑出来了。” 邓典现在也就十五六岁,净身时应当年岁很小。挨了那一刀,挺不过去的去了鬼门关,剩下的进了朱城,当人下人 “大人。”他坐在你腿上,垂着脖子轻轻道:“小人虽不算男人,但也不是女人。大人有时,会让小人以为……” “以为什么?”虽然你是有些贪玩,他又漂亮得像瓷娃娃,或逗或摸爱不释手,可绝没有把他当玩物的意思,表情也不由郑重起来,“你不喜欢和我玩闹吗?” “不是。”他急忙抬脸,眼尾微微发红,囫囵把嘴边的话改掉,“小人只是以为…以为大人愿意和小人做朋友。” 你捏捏他秀气的颊,“那可不行,我们已经是了哦。” 抱着面具自慰的小太监微H 邓典回来时,天色已变得不大好,黄云时不时冒出一两声闷雷 风哗哗刮着书页,他去把门窗逐一关好,最后回来收书 他忘了说《鲛珠记》已经找到的事。这册套着太平广记壳、被留在案上的黄书,恰好被刮到少儿不宜的部分 左页印着“轻拢慢捻抹复挑”的回目标题,右页就是插画。这回只有女子一人,腿对着阅读者敞开,看不着脸,双手一只捻着胸,一只探在花丛里 邓典惊得猛地将书合上,还好屋内再无第二人。天边轰隆,宫人们纷纷出来收晾晒的衣被。他呆呆坐着,脑中反反复复浮现刚才的画面 女子也可自渎,用手或狎具 脑子里还有个更可怕的想法,越不敢去想,那想法就越要自己冒出来。脸在阵阵发烫,热意蜿蜒胸膛,他放下床帘,抱着膝缩在床里 会吗?他一遍遍问,那样随和豁达的人,也会抠着花穴自渎吗 如果这样,那是不是……色若好女的少年把脸埋进手臂里。阉人也有性欲,只是挨了那一刀,来去都会很艰难 颤抖着解开衣领,两点嫣红立在曾被形容比溪纱还白的肌肤上,他身形清瘦,脱掉衣服就更瘦了。屋外是宫人收衣服来来去去的脚步声,他迟疑着,拿出枕头下的手帕 这块白手帕残留了淡淡的桂花香,是你擦过头发后随意丢掉的那一块 咬住手帕,所有的声音就被堵在唇齿之内。他认命地闭上眼,学着插画揉弄胸珠 从未被刻意抚弄的红珠艳得过分,在搓揉下,迅速硬成一个小点,持续的电流从自我抚慰中诞生,少年不禁软软哼出来:“嗯……嗯……” 不过因为咬着手帕,小到近乎听不见 净身分两种,一种是棒子剜一刀,一种是把卵蛋割掉。前者若年岁尚幼,过几年还能长出一点,虽然不及正常男人,但硬得起来,后者被根除了性腺,是彻底失去了欲望 邓典是前者,被大师傅剜去肉茎后搓了草木灰在创口处止血,插了一根芦管排尿。虽然年纪小得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失去了什么,但实在太疼了,疼得每天只进的去半碗绿豆汤,好多年过去都不敢去回忆。就这么在一张木板上躺了十来天,硬是没化脓。等能站起来了,拉进房间验明正身,卖进巍峨朱城 但现在想起来,倒要感激当年大师傅手下留情,留下了那么一点,到如今长一长,硬起来也有一个手指头的长度,虽然和正常男人比什么都不是,但也能尝到自渎的欢愉 少年满脸是泪,咬着手帕呜咽。手却着魔般,不肯停下地去摸腿间的卵蛋 十几年未曾纾解过的部位鼓鼓囊囊,他揉着那里,想象着咫尺时散发甜香的脸庞,眼泪扑簌扑簌流进枕头里 然而不管怎么抚弄,残缺的那处终究是射不出来的。能把人折磨成非人的性欲被牢牢束缚在这具残缺的身体里,他不敢停下,反复捏揉胸珠至肿胀,甚至到了一碰就疼,差点点就能渗血的地步 精是血,血可化汗,只要出一身汗就挺过去了。天边响起浑厚的雷声,暴雨哗地一下全泼下来,雨声掩盖了一切,不用再遮掩了 邓典取出被口涎濡湿的手帕,抱着床头的昆仑奴面具呻吟,冰凉且凹凸不平的面具磨蹭炽热的肌肤,带来舒适的爽感 他捧起那方昆仑奴面具端详,漆黑狰狞的面具再也吓不到他,反而会令人想起,那双面具后,含笑又狡黠的眼睛 “大人……” 少年捧着丑陋的面具,对准嘴唇虔诚地亲上去。仿佛这样,亲到的就是某个曾戴过面具的人 腰腹自发向上,在空气中挺动,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鬓角沁出,他的唇舌虔诚地流连在面具上,直到腰酸得再抬不起来,穿透一样的快感蔓延四肢百骸 邓典抱着面具喘息,就如多年前挨刀那次一样,他又挺过来了 当时年少不知爱 天气日渐炎热,连国子监香樟树的蝉都不大嗡鸣了 顾珵在雪浪纸上写写画画,朱老夫子年纪大了,就算旁人夸他年轻时是山水画的好手,他也只会摇摇头道:“读书做官,修齐治平才是正道。” 他不愿意教人画画,丹青课就放顾珵出去玩。不过现在朱老夫子回乡去了,另有旁人代课 “先生,常言画龙点睛,我观遍历代仕女图……”顾珵停笔,踌躇一下,还是说出来:“终究不敢下笔。” 这代课之人名阮郁,是春闱的新科状元。圣上喜他英才年少,本欲改定做探花使,是太子说如此有失公允,劝了下来,一时间传为美谈 如今在翰林院任五品侍读,跟着掌院修书熬资历,虽清苦了些,但他才双十年华,又是京官,熬出头便是前途无量 阮郁出言宽慰,“殿下刚刚起步,恐错了笔墨是人之常情。” 他走到案边,顾珵所画乃一女子,肩若削成,腰如约素,延颈秀项,皓质呈露。虽然线稿完备,钗饰衣袍也晕染得浓烈,一双眼睛却迟迟未落笔 “眼睛用淡墨。”阮郁从旁提醒 顾珵深吸一口气,握着笔欲落下,临了还是轻叹一声放下 阮郁见此状,略一沉吟,拿起那只笔,在画中人右目处轻轻着墨。顾珵欲言又止地看他动作 “殿下看如此可好。”他已画毕,轻轻将笔搁在笔架上 画中人流光溢彩的眼眸浑然天成,顾珵愣了一愣,仿着他刚才的样子填涂左目。这张宛若真人的美人图总算完成,小少年放心地呼出一口气,突然想起什么,“先生怎么知道我画的是月姐姐,是认识她么?” “小臣并不知殿下所画何人。”阮郁惊讶,“殿下不是在临摹洛阳花神图吗?” “洛阳花神图?”顾珵纳闷 阮郁解释道:“臣幼时曾在母舅家见过一张洛阳花神图,疑似张萱真迹。今日殿下所作女子与花神十分相似,臣想以大内收藏名作之多,有此图真迹不足为奇,还以为殿下在临摹。” 张萱是唐朝时的宫廷画师,距今得有两百多年了。顾珵回来时仍很新奇,拉着你问:“姐姐,你见过阮先生么?” 你奇道:“什么软先生?我吃过软花生。” 顾珵眼眸微微睁大,半响兴高采烈地弯成新月,“居然有这么巧的事,姐姐你看。”他把怀里画卷展开,比着你道:“是不是一模一样?” 落款印着顾珵的章,水笙曾也画过好多张你,可惜都在覃燃来劫人时打湿了。你笑着眨眨眼,“殿下这么厉害呀,我不在眼前都能作我画像。” “还有更厉害的!”他神秘兮兮地说:“新的代课先生没见过姐姐,但是能画出姐姐的眼睛,姐姐猜猜看,为什么?” “哈?哪有这种事。”你摆手,“我天天在宫里,他肯定哪回进宫见过我,撒谎唬你呢。” “先生干嘛唬我?”他撅嘴,“姐姐自己喜欢逗人玩,把别的人也想得那么坏。” 你去揪他的唇,“那你想说是因为什么?” 他红着脸左躲右躲,大声道:“我已经知道了姐姐的神位,姐姐再欺负我,我就、就让人把姐姐的神像雕得又圆又胖!” 神位?你纳闷:“说什么呢,今天没一句听得懂的。” “姐姐不是花神吗?”他捉住你的手腕微笑,“百年前的张萱曾作过姐姐画像,阮先生见过那张画,所以能绘出姐姐眉目。” “不是啊。百年前我都没出生呢,人有相似罢……”你突然顿住了 你笃信人有相似,因为你和娘亲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。虽然娘亲早早离去,幼时的记忆也随着长大一天天失色。可只要捧起镜子,你就能回忆起姝丽的女子亲着颊哄你的场景 你和娘亲长得相似,连爹爹都说,看到你,就像看到了娘亲小时候 娘亲说过,你的名字取自西湖的平湖秋月,那她一定是来过凡间,来过江南的 你猛然说:“阿珵,这个软先生还说了什么吗?” 后来,顾珵也回想过他的十叁岁 皇兄、阮郁、邓典,似乎就是从那时起,命运织成了一张网,笼住了所有人,他自己也无法例外 他的十叁岁,有过桂花酿的甜蜜、金青桔的酸涩,更多的,是安静。安静扮上见证者的角色,见证一段奇缘。那时他太小,不懂什么是爱恨,除了念书,就是苦恼年轻汹涌的淫欲,偷偷窥视那人的一颦一笑 原来,是自己亲手促下了奔赴他人 而一切,只起源于某个炎热的午后,一个少年因朦胧的情思,摇摆不定、不敢落下的画笔 误中春药的小宦官被你插菊爽到喷尿H 你打开门,廊外正站着一个妆容妖娆的宫娥 “六殿下不在么?”见到你,她不掩惊讶 “殿下去了东宫。”你回答 她很失望,“这是新进的碧螺春,贵妃娘娘特差我送来与殿下品尝,既然殿下不在,烦请公公转达。” 她把东西放下就走了。顾珵最近服药,不能饮茶。你拿起这两个瓷罐观察,罐身贴了小字条说明产地,是产自苏杭的贡品 自来到这里,已是好久没喝到杭州的茶了 邓典回房时,你正在给茶汤加蜂蜜 “嘘,把门关上。”你小声对他说 他顿了一下,依言把门合好,轻轻坐到你旁边,“平月大人。”似乎猜到你在干见不得人的事,他犹豫着,“大人在做什么?” “偷喝殿下的新茶叶。”你又加了两勺蜂蜜,晶亮粘稠的蜂蜜一碰到水就化的无影无踪,你有些把握不好,把茶盏推到这漂亮的内宦面前,“尝尝。” 对于成为你共犯的邀请,邓典没有拒绝,默默饮了半盏 “怎么样?”你很怀疑 “甜。”他声音有点哑,大约是被齁到了 “我也觉得蜂蜜加多了……”你看他脸庞红红的,清咳一声,重新倒了一杯清茶,“齁着了吧,喝这个过一过嘴。” 他捧起茶杯抿了一口,脸红得更厉害了 “你……”你看着他发颤的手,劈手夺下杯子,“你怎么了,哪里不舒服吗?” “大人……”他倒进你怀里,双腮绯红,体温吓人,眼波润得能滴出水来,“热……” 你端起茶盏含了一口,迅速吐回去。这茶叶味道不对,像被加了东西 茶色宦服的少年没骨头似地歪在你腿上,靠着肩头拼命喘息,气息全喷到脖子上,热热的。他眼皮烧得通红,在如玉的脸上延出一抹媚色,嘴皮却干得隐隐发白 “小乖别怕,你不会有事的。”你摸摸他的脸,那双鸦黑的羽睫颤了颤。体温烫得像在发高烧,贵妃不可能有胆下毒害顾珵,这样子倒像…… 微微沉吟,你挑起他的下巴,亲了上去 甘甜的口津像沙漠冒出的清泉,而他是快要渴死的旅人。邓典半闭着眼,勾着你脖子索取更多,他的舌头薄薄的,贴着上鄂横竖描摹,带动轻柔的痒。你含着他的舌头深吻,将那两瓣唇磨至红润,落下暧昧的银丝 “大人……”他恢复了些许神智,浅褐似琉璃的眼珠写满无地自容,手指无意识揪紧你的肩头,心跳声大得你都能听见 “不会有事的,我保证。”你安慰着他,“把衣服脱掉好吗?” 他没说话,颤抖着摸你的领口 他大约是烧糊涂了,反正你也很熟悉这身宦官服,手指一动,就把束腰的皮带抽下来,熟练地去解他剩下的衣衫 雪白的胸膛镶着两颗淡粉的蕊珠,在暖风里颤颤巍巍挺立。他把头埋进你脖里,声音因药力带了一丝媚意,“大人,窗户没关。” “没事,这里没有其他人。”你点上那粒激凸的乳珠,缓缓揉起来,酥麻的快感从指尖流进大脑,邓典捂住嘴,小小地急喘起来 “别怕,叫出来会好一些。”你闭了一下眼睛,用灵力打探,“最近的宫人在…偏殿,好像在…打盹。听不到的,相信我。” 他水润的眸像要说话,眼角红红地盯着你。你也不逼迫,夹着那颗红珠与手指摩擦,从指尖到指根,再慢吞吞转回指尖 手下的身躯隐隐发颤,体温烧得更高了,这样会很慢,你想了想,抓过他的手按在胸上,“你自己揉这里,不能停哦,不要害羞,救命要紧。” 少年满脸通红,按着你的话抚弄自身,苍白的指流连娇艳的红珠,说不出的靡丽。他身躯单薄,线条柔和,腰肢细得像女人,倚在腿上一点也不重 “大人……”他轻哼着,“可以亲一亲小人这里吗,好想…被大人亲一亲。” 你在他胸上啵了一口,温声道:“好咯,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停哦。” 你轻轻去撩半开的衣衫下摆,他立马哀求道:“别看!大人…不要看…” “别停。”你提醒着,端详起这不全的下体 因为受刀时年纪很小,这里没长出成年男子该有的体毛。光溜溜的阴囊挂在腿间,前面只有一截充血的凸起,疤面凹凸不平,像砸烂后随便糊了两下的石膏,正中有一个小小的眼,是净身师傅怕尿道长合插的小管子,留下的排尿孔 你怜惜地抚过长合后丑陋狰狞的肉疤,抚摸那可怜的小孔,邓典浑身在抖,无声的泪水撒落在你脖间,又湿又热 “摸这会疼吗?抱歉。”你安抚地握住子孙袋,捏着里面的两个卵蛋揉搓,少年闷哼一声,一把细腰绷起,眼眸失神地睁大,闷热的房间里,只有一声声低喘回荡 你检视他的胸,两点红珠被欲火烧得嫣红,已被他胡乱揉得肿起,你无奈:“你这样,唉……” 他下体不全,不能正常纾解,你抹了点蜂蜜在他胸上润滑,另一只手默默向后,点在了玉门处 小小的臀眼一碰就收缩,邓典抽了一口冷气,你没给他反应的时间,浇了一勺蜂蜜,食指在蜂蜜的润滑下,挤进窄窄的谷道 “大人,不要……”从未被探索过的后庭充斥异物感,恐惧与羞涩让他满脸是泪 “不怕,等我找一找。”你平静地作安慰之语,他还是抖个不停,睫毛似秋后的蝴蝶,随时要陨落。从你的角度,还能看到被紧紧咬住的粉唇,渗出的丁点血迹 紧热的谷道狠狠夹着手指,强行戳进去,大概会弄伤他。你叹息,用唇去捉他的耳垂,一阵浅浅的啄吻后,舔着雪白的耳珠含糊道:“放松一点,小乖,我很怕你被烧傻了。” 他被你舔得浑身无力,连连软哼。你趁机就着蜂蜜来后抽插后庭,等谷道被插得酸软了,慢慢将整个手指没入,寻找那个敏感点 少年压抑的呻吟像被凌虐的幼猫,你轻轻说:“叫出来吧,没关系。” 谷道里烫得吓人,你又塞进了一根手指,贴着肠壁摸索,骤然点到了一处烂软的肉壁 “嗯……”邓典清亮的声线变得又柔又媚,他猛然意识到什么,急忙捂住嘴,两腮似天上红霞 “叫得不错。”你就着那烂软处抠弄,与他耳语时也不觉带了一丝笑意,“我喜欢你叫。” 少年紧紧搂着你,身下涌现巨浪情潮,快要击溃理智。你并指如剑,大力冲着那处软肉抽插,他的肩头浮现不正常的红,密密麻麻地冒出汗珠 邓典喘着粗气,“那…哈…大人…”也喜欢小人吗? “嗯?”你猛然戳在那块软肉上,向下按压,那块肉壁后就是前列腺,即便是受过宫刑的阉人,也会被按得高潮 “啊哈…啊啊…”少年红着眼角,“不行,不行,大人,停下…要死了…啊…” 你揉着那处,奇怪地问:“不爽吗?那这样呢?” 肉壁被揉得红糜酥烂,前面喝的半盏茶已经忍到极限,膀胱的鼓胀感与性敏感点被抚慰的快感交错,“啊…啊…要死了…”邓典夹着腿媚叫,恍惚感觉扎进了激流。错乱地仰起脖子,盯着你莹玉般的下巴呻吟 谷道收缩,残缺的性器小眼涌出一股淡黄的液体,淅淅沥沥打湿了半敞的宦服 茶色会显得人肤白,邓典此刻雪肌泛粉,在你怀里痉挛着发汗,你知道媚药已解,抽出手,拿帕子擦拭他湿漉漉的脸 臀沟里流出粘稠的蜂蜜,空气里弥漫淡淡的腥臊味,他自觉无颜见你,紧闭着眼睛,眼皮微微打颤 “怎么又哭了呀。”你好笑地整理他凌乱的发,打趣道:“我算算,落水一次,今天一次,救了两次,以后你就是大人我的人,连泪珠子也是我的,不许随便哭。” 他半睁开眼,被泪水冲洗过的浅褐色眼珠剔透如琉璃,目光中,不过一指之距,只要再靠近一点,就能亲到那白玉般的下巴 只差一点点…… 你低头看他,“怎么了,还有哪不舒服么?” “没有。”他连忙垂头,白颈像雨打后的花枝,“大人恩情,小人无以为报,实在惭愧。” 蜀道闻何铃 翰林院五日一沐修,修书本就清闲,因今日下雨,掌院便放阮郁早早归家 宣文街街尾的桂花圆子汤五文一碗,桂花糕两文一块,物美价廉,下雨天也坚持出摊,阮郁要了一份桂花糕,举着伞向城南走去 上京寸土寸金,五品文官薪俸寒微,因素有才名,又是官身,这才勉强以公道的价格在城南买下一间带院子的瓦房 城南这个地方,卧虎藏龙。宰相、司徒也住城南,都是城南,不过达官显贵们住朱门绮户,他阮郁住巷道瓦房 雨势缓了下来,在油纸伞上叮咚成欢,他住的巷子阴雨天会显得格外悠长,雨水积在坑坑洼洼的地上,走路的时候要分外留心 而今天,这条寂寥小巷有了意外中的访客。高头大马驾驶的油壁车驻在巷外,车檐下贝壳风铃脆生生叮咛,两道模糊的人影站在巷口 茶色圆领袍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身份。一个打着伞,腮凝新荔,眉宇阴柔,是未长成的少年体态。另一个稍矮了小半个头,背对着露出一个后脑,语笑盎然地说着什么 皇宫内侍怎么出现在这,阮郁想着,走近了一些 “长恨歌说行宫见月伤心色,夜雨闻铃肠断声。小典,今天的雨像不像唐玄宗蜀道听到《雨霖铃》,开始思念杨玉环的那一天?” 阮郁心下摇头,此铃非彼铃。唐玄宗为避安史之乱入蜀,途中杨贵妃被迫自缢而死。阴雨连绵的奔亡道中,玄宗听到道观铃声,十分感伤,思念起宠爱却不得已赐死的杨太真 叫小典的内侍似乎通文墨,犹豫着说:“大人见解独到。《雨霖铃》者,寄思念之情,死别之恨。乃唐玄宗奔蜀失玉环,返回长安时闻雨淋銮铃,命梨园弟子张野狐采集铃韵,作出此曲悼念贵妃。因这桩缘故在,大人便记混了。” “是我说错了,没想到小小一曲雨霖铃还有这么多故事。”那人哼笑一声,“那你知不知道碧螺春别名媚春波?” 叫小典的内侍摇头,“小人曾闻碧螺春多产自洞庭,别名吓煞人香、佛动心。这媚春波之名,是当地人方言的一种叫法吗?” 那人语气很骄横,“不知道了吧?我刚取的。” 这撑伞的小典脾气极好,温和颔首,“小人愿闻大人之详。” “王会之不是写过什么山光浮夜气,柳色媚春波吗?”那人咯咯笑起来,伸手去戳小典的腰,“有人喝了碧螺春,腰扬如柳,这茶改叫媚春波,很如其分。” 挪用先人文墨胡言乱语,听得人直想叹气,阮郁默默上前一步,“在下翰林院五品侍读郎,敢问二位公公驾临,所为何事?” 那人终于转过脸头来,出乎意料的一张脸。不仅不猥琐歪斜,还很柔情绰约,眉梢眼角瞧不见被森严宫规训出的低顺,反而颇灵动狡黠 他挑着眉,“不关你事,别挡着我们等人。” 心中爬起一丝熟悉,阮郁压下这种莫名的感觉,平淡道:“既如此,烦请二位公公借个过,容阮某归家。” * 你正单方面和邓典斗嘴,满意地看少年面色变如桃霞,身后忽有一男声道:“在下翰林院五品侍读郎,敢问二位公公驾临,所为何事?” 你追查疑似娘亲的肖像出宫,然而娘亲之事岂是什么人都能过问的,当下开始赶人:“不关你事,别挡着我们等人。” 男人轻笑一声,“既如此,烦请二位公公借个过,容阮某归家。” 今天的雨带着靡靡的味道,细密如烟,你不由走出伞,眯着眼打量来人 来人一袭银红长衫,左手举着伞,右手抱着一扎糕点。柳眉下的凤目潋滟,有一种锋利的冷光。整张脸净若冠玉,唯有右眼眼头处,生了一颗淡红小痣。他身高八尺,秾纤得宜,发如泼墨,怪不得顾珵称之俊眉修眼,确实是个侧帽风流的美男子 男人身量高出一个头,你不得不仰起脸,彻底走进雨里,邓典在身后低低叫了一声大人,你摆摆手,让他不要担心 “哦,原来你就是阮郁。”你思索着,微微一笑,“那没事了,本公公等的就是你。” 雨巷(上) 阮郁推开木门,作个请的手势,“寒舍简陋,二位公公先进来吧。” 映入眼帘的是是一间小小的院落,露天摆了一张桌子,两叁木凳,不过现在下雨,已经不能坐了。你们跟着他进屋,屋前台阶生着淡青苔痕,踩起来有点滑 屋子里很干净,门附近一张四方桌,没什么陈设摆玩,靠窗摆了云案、纸笔、烛台。书桌对面就是架子床,挂了天蓝色床帘,看不到里面,衬得墙面微微泛黄 不是你看不起人,不用掀开都知道里面只有一个枕头,这虽称不上家徒四壁,但也到了没必要锁门的程度 你心生感慨,怪不得聊斋爱写冷艳女鬼,蒲松龄自己也知道,除了不在尘世的精怪,愿意在这种地方红袖添香的美娇娘,恐怕不多 阮郁文采精华,却屈居简陋瓦房,邓典有点局促,连忙说:“阮大人,我们非为公务而来,不用泡茶的。” 阮郁已把水已烧开,提着小壶道:“来即是客,无妨。” 茶叶吸水浮起来,晕出碧绿的茶汤,倒是好茶。你再放肆,也有了一点实质的不好意思,清咳一声,“阮大人,听说你藏有张萱的洛阳花神图,可有此事啊?” 阮郁倒茶的手一顿。他知道这内侍为什么眼熟了 “某于幼时确实见过,不过此图属于河洛蔡氏,非某私藏。”青年的凤目平静抬起,“说起来,花神形貌倒与公公有几分相似。” 河洛?那不就是洛阳一带。你早已打听过,阮郁母家姓蔡,没想到古时候也是一方望族 “殿下对张萱的作品很感兴趣,有意收购。”你淡定扯谎,“不知阮大人何日有空,同本公去一趟洛阳啊?” “公公取殿下手令来,自是何日都可以。”凤眼潋滟的青年挂着浅淡的笑,话语却针锋相对,“翰林院直属陛下,只听圣上、太子宣调,太子殿下既命公公收画,必写了手书吧,某也好予掌院,作个交代。” 搞什么,邓典刚说过不为公务,已是表达了其中的暧昧含义,阮郁不可能不懂。你皱起眉,正要说什么,外面响起敲门声。阮郁告了声抱歉,起身去开门 院子里,月白蟒服的小少年举着伞,稚气未脱的脸庞带着一点不安。他眉上勒着米珠抹额,通身清贵气派,莅临瓦舍,更如明玉生辉 “殿下!”你高兴得飞奔进他伞下,“殿下怎么来了?” “雨天路滑,我见下雨,就来接你们。”他在阮郁面前极为规矩,老老实实道:“阮先生好。” “六殿下客气了。”阮郁微笑 你把顾珵拉到一边,小声说:“唉,我想要你先生娘舅家的花神图,阿珵,帮姐姐想想法子。” 顾珵迟疑着,“这,抢人财物犯法,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……” 你笑出来,拧了一下他的脸,“不犯法,只要你和你皇兄求个情,放他几天假带我去洛阳,到时候我自去摆平蔡家。” 搞定了手令,你再面对阮郁时都多了几分底气,“阮大人,手令明日送达翰林院,届时我来接大人,还请大人提起收好行装。” 潋滟的凤目盯在被雨点打湿的黑色皂靴上,他缓缓说:“既有手令,阮某自当听令行事。” 顾珵点头,“一路上就有劳先生照顾了。”看了看昏沉沉的天空,他沉吟道:“天色不早了,不如……” 雨水靡靡,窄巷幽长,这么一看像能吞人。你心里生出一种彷徨,拽着顾珵挤在一块,偷偷和他说贵妃送来的茶叶有问题,又说他这先生实在不痛快,磨磨唧唧算什么男人 顾珵小声说,阮先生有很多不由己,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随心所欲 “哼。”你哼了一声,“反正我不喜欢他。” 少年踌躇着,“姐姐,先生是个很好的人,你不要总说他坏话。” 你背过身去,“我就说,不仅说,还不理你了。” 顾珵笑道:“出来时我吩咐小厨房做桂花糕,这会应该蒸好了。走罢,姐姐不理我事小,耽误了回去吃桂花糕事大,是不是?” 你瞧了瞧坑坑洼洼的路面,再瞧瞧自己再糟蹋就要泞烂的鞋面,“不吃了,这路这么潮,怎么走人啊,我今晚就要住阮状元这。” 微扬的凤目注视着你和顾珵,似乎在问说完了吗。小皇子颇感难为情,附在你耳边轻轻说:“姐姐别气了嘛,阿珵…背你回去。” 耳上热气痒痒的,你突然想起那年满城宫灯,江南王骑着白马拈花一笑,步若闲庭。人丛中,是另一个人这么贴着耳朵说话 彼时,一个内敛如玉,一个人面桃花 雨巷(下) 少年蹲下,青涩的身躯曲成一张弓 你举着伞跳上去,顾珵只比你高一点,下盘却很稳,甚至抱着你的腿往上托了托,基本功很扎实 少年的背很结实,肌肉鼓出流畅的线条,薄薄的衣衫下饱含热意,熨出皂角清香,你趴在他背上,聆听每一步踏出的啪嗒水声,身前暖暖的,像个小太阳 “阿珵好有力气。”你半阖着眼,“不知以后会便宜哪家女娘。” 他耳根红红的,“是姐姐太轻了。” 你哈哈笑起来,“会说话,从实招来,哪个小宫女教的?” “……”他低低道:“你教的。” 背上人像一朵柔软的云,若有若无的气息撒在耳后,伴随着撒娇一样的笑,可能是胸腔共振发出的,总之能感受到在起伏的胸膛,每一下都要刻到他心上 就连耳边轻轻的呼吸,都像他自己身体发出的。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亲密,融为一体。因为叁年前的惊鸿一面,今日得以雨中漫步,这就是佛家说的昨日因今日果么?那你们,又为何会有这样一段因缘? 顾珵突然怀疑,这叁年都去哪了,为什么他只觉得恍如昨日。难道因缘的种子本就要叁年才能破土? “巷子好短,”少年遗憾地颠了颠,听你带笑的急呼,“想多背姐姐一会的。” “阿珵这么有孝心啊。”你美滋滋的,“可以把我背回宫里呀,给你背。” 他把你放到车上,摇摇头,“那姐姐爱吃的桂花糕该蒸烂了。” 院门外,邓典行礼,“阮大人,那我们就先告辞了。” 阮郁微笑,“公公慢走。” 面容漂亮的内侍短促地笑了一下,撑起伞离开 阮郁关好门,雨势渐微,青草冒出一股土腥味,有蜗牛趴在草叶上,慢吞吞汲取露水 凤目中有淡淡的嘲讽 “皇室勋贵,富贵风流,理应如此。” 屋内,出笼就被包起的桂花糕早就凉透了 洛阳才子他乡老 西风烈烈,胯下骏马奔腾,辽阔的草原似乎要与天一较高下,一眼望不到尽头 耳边的呼吸清清浅浅,顾珵偏头,“姐姐?” “嗯?”那人懒懒应答,“阿珵,你这里好热啊。” 素白纤手不知何时摸到了裆间,隔着衣袍捏翘起的那物,亵裤被勒出一个硬邦邦的形状 顾珵喘息,“姐姐,不要……” 龟头隔着一层布料被揉搓把玩,伴随着马上颠簸,那人云一样的身子撞在他背上,掌心紧紧握住昂起的龟头 顾珵忍不住勒缰,马儿高高扬起前蹄,那人笑如银铃,敏感的性器憋到极致,他也城门失守—— 白浊喷湿锦被,顾珵猛地惊醒 “呼……”又是春梦,他坐起来,揉了揉不安跳动的太阳穴 夜色正好,少年掀开被子下床,踩着海棠花的影子赏月 “姐姐现在应该到洛阳了吧。” 静谧的蓬莱殿中,有人对着月亮自言自语 * 你对娘亲之事急切,要不是灵力不够,恨不能上天遁地飞去洛阳。连路途也不觉劳顿,骑在马上就没下来过 难得的是阮郁也面色如常,只是微微惊讶道:“公公好体力。” 你咯咯一笑,随手取来弹弓,对着树上射出石子。圆溜溜的果子滚到地上,果皮一半青一半红,你惋惜道:“真可惜,还没熟。” 阮郁看着足有两丈高的大树,沉吟不语 前面就是洛阳城,你们带着顾珵弄的文谍,被守卫客客气气请进去。进门的时候,你注意到几名官兵驱赶着一群围在门口的人,其中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,眼神怨毒地盯着你们 “凭什么他们可以进城!” 少年愤愤不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,你古怪地看了一眼阮郁,又看看守卫 “河南大旱,灾民流离。”阮郁轻叹,“兴,百姓苦,亡,百姓苦。” 守卫好生尴尬,“阮大人好文采。其实郡守大人已把灾情报了上去,上面没有指示。我们洛阳也不敢接收灾民,怕闹出事,引起民愤。” “折子早到了户部,只是谁也不敢呈上去罢了,赈灾之事,最快,也得到陛下寿辰后。”阮郁语气淡淡 皇帝寿辰在即,河南发生大旱异象,这么不祥的事,不亚于指着皇帝鼻子骂德不配位,谁去说,谁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 你掐指演算着,唔了一声。难怪,从这场天灾起,顾周气数衰弱,人世妖孽横出 “公公还会六爻之术?”守卫惊讶 “一点点,一点点。”你谦虚应和着,事实上,在每个师弟不擅长的领域,都有你挥洒的汗水 阮郁凤目凝在你身上,然后缓缓移开。你感觉浑身发毛,拧起眉,“阮大人有什么见教吗?” “并无,某只是想起一个人,前朝路贞儿。” 守卫擦着汗,打着哈哈说起洛阳特色菜 路贞儿是先皇奶娘,皇子加冠后就该遣散奶娘,但路贞儿深得先皇宠信,不仅被留下,还讨了个女官之位。她权欲旺盛,能掐会算,牢牢把持着后宫的选拔,威胁到她地位的女子,皆被凶利妨主为由赶出紫禁城 更传闻,有人看到过她和先皇不伦…… 这等祸水妖人,早在当今陛下即位时处死了 你不知道路贞儿是何人物,但能感觉出守卫目光变得怪异,立马猜出阮郁说的不是好话 “阮大人宰相之才,自然看不起我们这些庸人。可大人饱读诗书,也该知道孟尝君门客叁千,性命危急时,是几个鸡鸣狗盗的门客偷东西、学鸡叫合力把他救下,可见天生我才必有用。大人孤傲,也不要走偏了路子,变成狗眼看人低的小人。” 阮郁轻笑一声,“公公多心了。” 像打到了一团棉花上,你很想一巴掌糊到他淡然的脸上,深深吸气,冷静道:“是吗?不知阮大人年岁生辰几何?” 他淡淡地看着你,你微笑,“吏部登记了官员生辰,大人不说,我也有法子自己查。到时候太子殿下问起来,我只能说大人风姿动人,淮南郡主新寡,若八字相合,可请太子殿下为郡主与大人主婚。” 淮南郡主是老淮南王的掌上明珠,做了寡妇后越发狂蜂浪蝶,养了无数面首,她那被气死的夫君是有名的绿帽子怨种 青年的凤目透着锋利的冷意,你哎呀一声捂住嘴,“大人不肯说,莫不是贪图淮南王府权势,正中下怀了吧?” 守卫怪异的目光这回转到阮郁身上,阮郁扯了扯唇角,“公公神通广大,连六殿下都为不脏公公鞋袜而屈尊,小臣怎敢违拗。” 守卫掩不住讶异地看你,你呵呵一笑,“低调,低调。” “小臣虚年二十有一,”青年凤目轻垂,“生在上元节。” 那就是大冬天里出生的,你唔唔表示知道了,低头掐算起来。这是个厚禄长寿的命格,持有者虽少时寒微,可经一番磨练后,将官运亨通,振兴祖业,最终寿终正寝。不过这些都不是你想知道的,一直向前推算,你奇怪地咦了一声 抬起头打量青年,你慢慢笑起来 “阮大人,非常意思。你母亲命中有极贵之子,可这个贵子,不是你。” “公公这就有失水准了,”守卫哈哈大笑:“咱们阮大人是独子,并无兄弟姐妹。” 贵子贵子,不是傻子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定是阮郁家出了什么变故,这贵子不来托生了呗。他们肉眼凡胎,你哼哼,“和你们说不明白。” 阮郁白皙的面皮似乎更白了些,冷冷地看着你 守卫把你们送到蔡府就告辞了。你看着面前的好大一座老宅子,哇了一声 “公公在蔡府最好谨言慎行,”阮郁拿起门环敲了敲,“再提什么贵子之事,谁也无法保证公公能见到画。” 你挑眉,“怎么了?这里面有缘故么?” “公公何必假惺惺。”他凤目微扬,“曾有蔡氏女才情冠河南,太后有意收入宫中,这蔡女却心有所属,仓皇出嫁,所嫁不过一普通秀才,蔡家上下扼腕兴嗟,极不待见那秀才和孽种。虽不知公公从何得知,以此事讽刺小臣,可蔡氏曾居五姓七家之下,颇为傲气,遭公公羞辱,可不会乖乖无言以对。” 你哦了一声,原来是这样,怪不得他母亲命中有贵子,那贵子却没来托生,原来是爹不对 这也不能怪你,你哪想得到有人皇帝不嫁嫁秀才 不过这么说,这阮秀才命好啊,虽然一辈子是个秀才,可老婆抢了皇帝的,还生了个状元儿子光宗耀祖,命好命好 开门的仆人睡眼惺忪,一见着是你和阮郁,哎呦着嚷嚷,“表少爷,您怎么来了!” 你跟在阮郁后面迈进门槛,这间古朴的宅子不知多少年没迎过生客了。沉香木做的梁柱足有几人合抱粗,暗示了当年建宅时的辉煌,亭台楼阁皆带着旧时的风流典雅,可惜雕梁画栋也掩不住一股暮气 蔡家虽在唐时是望族,可近几代子嗣凋零,无人出仕,也就嫁出去的蔡小姐生了个阮郁。不过在这一代当家人蔡子季眼里,姑姑本来是可以作皇妃的!秀才妻怎么比得上天子妾呀! 家里向来对这阮表弟冷淡,他也不常来走动,因此这一猛地见到,蔡子季有些不自在,仿佛阮郁高中返乡是什么挂面子的事,半天才换好衣裳,叫仆人上茶待客 你跟阮郁在廊下等了好久。阮郁站着,身躯如松如柏,你坐着,倚着雕栏晃腿,过了好久,一名衣衫崭新的男人在老仆的带领下过来,挥着折扇勾肩搭背道:“表弟,许久不见,又长高了哈,请进请进。” 于是进厅落座,这间花厅也是半旧的,很有些贵重摆玩,你在宫里见惯了好东西,也不觉得新奇 老仆上了茶,男人故意才注意到你一般,浮夸道:“对了,这位小公子是?” 阮郁看了你一眼,你拿出顾珵令牌,自我介绍道:“蓬莱宫管平月,奉命出宫办事。” 阮郁点头,“宫里的人。” 蔡子季早看出了这身宦官服,当下激动道:“原来是御前的人,怪不得龙章凤姿,龙飞凤舞,龙凤呈祥啊!在下蔡子季,见过公公。”他嗔怪道:“表弟,怎么不早说宫里来了人,来人啊,给公公换最好的茶!” 蔡家多年未有人出仕,并不知蓬莱宫是哪一处殿宇,还以为你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。阮郁轻咳一声,“表兄,公公与我并非为公务而来,不用如此…大张旗鼓。” 蔡子季哈哈一笑:“来即是客,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,我这让人为你们收拾厢房,表弟啊,你难得回来,必须好好住两天,话这个说回来,公公说出宫办事,办的是什么事啊,是宫里要选秀女了吗?说起来挺巧,表弟你也知道,咱们希儿妹妹年纪正合适,要不让公公引荐引荐?” 当今皇帝得有六十多了,这叫希儿的姑娘比阮郁还小,那不得才十几岁,和顾珵一个年纪,你古怪地盯着茶盏里的香汤,不知道怎么接话 “表兄,”阮郁轻轻道:“太子有意收购老舅公的洛阳花神图,公公此行是来收画。” “哦,这样。”蔡子季失望,又连忙道:“原来是太子身边的人,东宫妃位可有空悬?正妃做不了,太子嫔、太子良娣也是可以的,咱们希儿如花似玉,太子见了保管喜欢,公公,你见到我妹妹就知道了,她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,实在可惜了……” 此句似不祥谶语,蔡子季赶紧住嘴 阮郁放下茶盏,“表兄,我先去祭拜舅舅灵位,老舅公住的还是回雪院吗?等会我带公公去看画。” “是的,还是回雪院。”蔡子季陪笑道:“那你们先去玩玩,晚上用膳再来。” 还将旧来意 阮郁进了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,你知道他要去祭拜蔡子季的父亲 他说蔡家上下不待见,可大约这个舅舅对他还不错,所以死了都没被遗忘。你百无聊赖,干脆蹲下观察地上的蚂蚁,排水沟对面有不知哪个小儿掉落的半块麦芽糖,蚂蚁们无法渡水,在排水沟这面急的团团转 你捡了根树枝,架在排水沟中间 光线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,你抬头,阮郁正静静看着你 蚂蚁们迅速通过了树枝到达对岸,众蚁合力抬起那块麦芽糖,你咦了一声:“我的小树枝可载不了这么大一块糖啊,就不能每只蚂蚁沾一点,分几次运回去吗?” 明显不能,看着糖急了半天的蚂蚁们早昏聩了理智,抬着那块糖晃晃悠悠地踏上树枝 “走罢。”阮郁似乎看穿结局,出语催促 你不舍地起身,才走了一步,忽然听到扑通一声。你回头,那块麦芽糖已卷着大部分蚂蚁翻进了水里 回雪院是很偏僻的一处清雅小院,阮郁说蔡氏族中的这位老舅公,是蔡子季爷爷那辈的堂兄弟,因性子古怪,终身未成婚未分家,一直住这祖宅里 老舅公如这称呼,已经是个很老的老人家了,能直呼其名的人都相继离开了人世,只剩这些小辈从叔叔叫到爷爷,渐渐有些看着长大的小辈也不在了,他便不怎么再出去,天天坐在小院里晒太阳 稀奇的是,他似乎还能认出阮郁 “你是…小妧家的娃娃?” 小妧是阮郁之母小名,青年的凤目漾出一点笑意,“舅公,是我,我叫阮郁。” 这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老人眯着眼睛,似乎在回忆什么,“我记得…小妧是个很文静的娃娃,侄儿们里就她最省心,你的鼻子下巴很像她。” 他打量着青年,“眼睛不像,小妧眼睛圆圆的,像一枚铜钱。” “舅公说的是。”阮郁轻轻道:“母亲也说,眼睛不是她生的,是阿父生的。” 老舅公满意地点头,“是了,小妧眼睛像铜币,但她爱洁,最厌铜钱恶臭。怎么只见你,不见小妧与她夫郎?她是嫌小叔叔老了,跑不动为她捡纸鸢了么?” 青年沉默,凤目微动,“舅公忘了,母亲与阿父已经去世了。” “噢,噢……”老人一连噢了几声,院子里一时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会好受,过了好一会,阮郁才提起带你看画的事 老人果然没有拒绝,一边说着好孩子,一边让你们跟他进去 回雪院配备的书房不大,推门进去,堆满画卷的书架最中一格摆了一大座红珊瑚,虽然有些许落灰,但还是吓人的气派。桌上摆着各式文具,如红木松鹤镇纸、豆青釉砚滴、象牙雕鹤笔筒、青铜馏金荷叶笔洗,都是旧时的好东西 老人从书架中抽出一个卷轴递给阮郁,青年抽去软绳,你呼吸随之一窒 这是一幅曾被用心装裱,至今保存完好的牡丹美人图。画中女子云髻峨峨,修眉联娟,丹唇外朗,皓齿内鲜,与你别无二致,只是下巴上多了一点美人痣,不错,这是娘亲的美人痣 或许因为画中的她大雪天裙边仍遍开牡丹,所以被误传成了花神 但老人并不觉着你与画中人相似,自顾自问道:“美么?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…为此,负了余娘…” 余娘是那时的蔡家主母安排给回雪院的通房丫鬟,因他执意要娶花神那样的女子为妻,余娘到十八岁还是完璧之身,终于由主母做主,嫁给了一家药铺伙计。同年随伙计回乡过端午,被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死了 花神明明与你一般模样,你奇怪道:“老爷爷,是我美还是这花神美?” “她美,她是最美的…你…没她漂亮……”老舅公看了看你的脸,好似根本没发现你与画中人的关联 你咦了一声,小声和阮郁说:“老舅公好像老糊涂了。” 究竟是老糊涂了,还是从余娘离开起,花神像在他眼中慢慢变成了余娘的笑靥?答案只有老人自己心里清楚 从大大小小的落尘来看,老人虽能精准从众多画卷中找出此画,却已是许久未踏足这里。你微笑,“老爷爷,这画放这落灰好可惜,卖给我如何?价格好商量。” 老人摇头,“不卖,落灰也不卖。” 你撒娇,“老爷爷,咱们好好商量嘛。其实这图是我娘亲画像,我为人子女,连张亲娘肖像也没有,好可怜的啦。” “管大人为讨殿下欢心,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。”阮郁神色说不出的讽刺,张萱印还鲜艳地存在画上,一张两百多年前的古画,还真欺负起蔡老舅公年事已高,是老糊涂了 老人叹息,“娃娃,非是我为难你。你可知花有重开日,人无再少年?老朽守着这画过了一辈子,除非日出西边,江水倒流,否则你还是等老朽撒手人寰了,再来谈这桩商量吧。” 日出西边,江水倒流?你目瞪口呆,“老爷爷,你不能口出狂言,这些就是金仙来也未必能做到,你想变回年轻我还能想想法子,要是把我惹急了,我……” 你想了想,一时想不到什么狠话,这么一个耋耄之年的老人家,难不成要挠他咯吱窝? 不过在阮郁眼里就不是这样了,他面色一变,凤目冷冷,“管大人想干什么?” “干什么干什么,干你!”猛然被打断思绪,你心情差到家了,“阮郁,不要以为这里没你的事了,不能拿到画像,我就告诉殿下你说我像路贞儿。诽谤皇室的罪名,按大周律例重可判叁年,你去牢里当状元吧!” 反正你明面上是蓬莱宫的宫人,路贞儿听起来不是好人,那就是拐弯抹角把顾珵也骂上了 “管大人真会咬文嚼字,阮某大开眼界。”他眼头的红色小痣艳如鲜血,面无表情地俯视了你一会,“希望阮某出狱时,大人还身体康泰,千万不要和路贞儿一样,是个短命鬼。” 你气疯了,拽住他的袖子乱咬,“阮郁,亏我还夸你宰相之才,结果除了犟嘴什么用都没有,我不管,你不想办法,我就……” 灵光乍现,你冷冷吐掉袖子,“你舅舅待你还是不错的吧?既然他女儿生的如花似玉,圣上也才六十五岁,寿典时再纳个希妃,来日长眠也不愁佳人相伴……” 蔡希儿这个点入宫,等老皇帝殡天,就是白绫一条。本朝为绝武后之事,年轻后妃无子皆殉帝陵 锋利的丹凤眼凝在你身上,你微笑,“本公公这就去找蔡子季说这个好消息。” “等等。”阮郁语气淡淡,手已盖在你的圆纱帽上,“希望管大人将来别后悔。” 他摘掉你的帽子,拔下盘发的双股云纹金钗,青丝如瀑倾泻,他拽着你的手,对打起盹的老舅公直直跪下 “舅公。”即便跪着,青年身姿也如松俊挺 “阮郁欲娶管姑娘为妻,愿以千金之价求取洛阳花神图,作求娶管姑娘的聘礼,求舅公成全。” “嗯…小妧?”他一连用了两个求取,打盹的老人睁眼,“噢,是你,小妧的娃娃。” 他眯眼瞧了瞧你和阮郁,慢慢笑了,“肯爱千金轻一笑,小妧当年也莫不如此。少年人,舅公已经老了,这图你拿走吧,只当成全一对有情人。” 你来不及大喜过望,就被阮郁摁着后脑对老舅公梆梆磕了叁个响头 老人家悠悠伸了个懒腰,对着院中枯榆树吟道:“弃置今何在,当时且自亲。还将旧来意,怜取眼前人。可惜你死了几十年,再未开花过,有时啊,真想回到那年叁月,再见一见枝头的花朵。” 曾是洛阳花下客 老人家怅然对着榆树的样子,让你有些不知所措。或许他并不是口出狂言,只是想在所剩不多的年月里,从不断经历失去的人世间留住一点什么 子夜时分,你悄悄进到回雪院 死木开花,可遇而不可求。但你决心成全老舅公的小愿望,只要愿意下功夫,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比如用灵力悉心滋养,已枯之木亦可生华。可惜凡界灵气断绝,无法形成良性循环,即便你将一身灵力送出,这死木开花也仅能维持一昼 你将手掌贴在干皱的树皮上观察,这棵枯榆比想象中还要老许多,如果正常生长,现在应该也是参天大树了 抚摸着土壤,你闭上眼,操纵灵力生成丝线潜入,深植于此的树根没有活性,得改变这块土壤的属性 轻吐一口浊气,你控制灵力灌进土里 满天星辰无言,破军与开阳在夜空中并立闪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树根没有反应。你蹙着眉,加大了输送量,眉间隐隐显出一枚妃色花钿 “不应该啊,为什么……”丹田将要见底,输走大量灵气的酸软乏到眼前,你不甘放弃,将另一只手也插进土里,忍着困意做最后的拼搏 脑子有点犯迷糊,当天边隐隐翻起鱼肚白时,阵阵花香扑到鼻间,你累得仰在地上,眼前直有星星打转 视线中,一串串新白缀在枝头,相比桃李,榆树花个头太小,没有花瓣,只有花蕊,一串钱一样垂坠着,堪称默默无闻 夜色将尽,那些烁如明珠的星辰里,破军与开阳被传闻是会引来战乱的星宿,你冒着冷汗胡思乱想,没注意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,直到来到你身侧 那人穿着银红茜纱的衣裳,眼头有一颗淡红的小痣,眸光淡淡 “阮郁……”你拽住他的衣角,“花开了。” 他蹲下身,凤目里映着你苍白的脸 什么傻子,快去请老舅公啊。你心里想骂人,恰好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推开门,杵着拐杖走了出来 人上了年纪后浅眠,每天都是这个时间醒,小院几十年如一日。但今天有些不一样,蔡老舅公看着重获生机的绿树,怔怔说不出话来 阮郁还有点良心,伸手扶了你一把,你摇摇晃晃站起来,看到老人家迎风流下一双浊泪 你大为震惊,“老爷爷,你不开心吗?” 蔡老舅公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,看到热爱侍弄这棵榆树的女孩站在这颗树下朝着他笑,流泪道:“老朽二十岁就听过洛阳最好的琵琶伎唱金缕衣,却到了八十岁才明白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花落空折枝,是老朽糊涂了!” 你呆了一呆,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花落空折枝,这就是一个老人家蹉跎一生的概括吗 守夜小厮慌慌忙忙跑了进来,嚷嚷着不得了了,外面桃李梨杏,城里不管什么季节的草木,都在一夕之间开花了 “反常必有妖,恐非吉兆。”阮郁口吻寻常,一双凤目却定定地望着你 你当然知道这是周围土地受灵气播散的缘故,可阮郁这是要干嘛,想检举架你出去看你被烈火烤啊? 老舅公摸了摸胡子,“原来花神的传说是真的…孩子们,洛阳城屡受神恩,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奇迹了。” 你生怕被阮郁背刺,立马装出天真的模样,“是吗?原来真的有花神呀,老舅公见多识广,给月儿讲讲呗。” 谁家玉笛暗飞声 传闻武则天登基时是冬天,长安花木凋零。女皇不悦,诏令百花严冬齐放以表庆贺,众花迫于女皇严威,不敢不从。登基那日,花团锦簇,唯有牡丹不为所动,一根枝叶也没有生出 女皇大怒,将长安四千株牡丹贬往洛阳,却想不到牡丹在洛阳开得娇艳,落地生根。从此洛阳牡丹甲天下 但鲜为人知的是,武皇晚年常驻洛阳上阳宫理政。蔡氏当时出过几位女官,老舅公的太奶奶就是之一。她爱对小孙子讲述盛唐风采,提到过上阳宫花园冬天也照常开花,宫人们都说是牡丹花神后悔了,在向女皇陛下示好 身后忽然传来轻语:“听起来像花房培育了变种,借鬼神之说讨好武则天。” 你转过身,一个鹅蛋脸的少女正站在门边,眼中饱含歉意,似乎在为自己的插话道歉 老人抚着长须不语,少女提着裙子过来,微微蹲身,“舅公康安。”又转过对你点头示意,“希儿见过公子。” 她不卑不亢,唯有面对阮郁时,轻轻停顿,柔柔叫了一句表哥 阮郁颔首不语,你觉得很有意思,仔细观察这名少女。她身上穿着樱桃红的罗裳,鹅蛋脸儿,水杏眼,举止娴雅,正是官宦闺秀理想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蔡希儿,你暗叹,怪不得蔡子季不甘,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是蔡子季叫了一家子一块吃早饭,这样的场合老舅公向来是不去的。你和阮郁是客,没有拒绝的道理,一道出了回雪院。院子外回廊长长的,蔡希儿始终跟在你们身后叁步 还是那间半旧的花厅,桌上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人,一个挺着大肚子,眉眼疲倦,是蔡子季的妻子王氏。还有一个长得与王氏有几分相似,但更活泼年幼,是王氏接到身边教养的妹妹,叫菡菡 蔡氏主家子嗣凋零,也就这么些人了。你入座,相较于蔡希儿食不言寝不语,菡菡就孩子气多了,炽热的视线一会瞄在你脸上,一会盯在阮郁身上 饭毕,王氏是孕妇,早早回房休息了。老仆说起外头大旱,城里却满城花开的异事,忧心忡忡。蔡子季不以为然,“说不定是好兆头,再说咱家一二百年的积攒在这,有什么也应不到咱们头上,何必为子孙后代操闲心。” 正说着,外头小厮欢天喜地拜进来,说郡守请了白云观观主通灵,原来此次异象是花神为贺圣上寿辰所布。郡守大人已将此大吉呈折上奏,叫城中挂灯,今夜街市不眠,庆祝洛阳有此殊荣 你听得只想翻白眼,菡菡嘻笑道:“管公子,上京也有灯宵会么?” 蔡子季再纨绔,也知道没出阁的女儿家面前哪些不该提及。也是为了避免你不悦,只和女眷说你是京城来的大人,不过府上就这么些人,有心打听也能隐约知道你和宫里有些关系,王菡菡自然把你当成了皇亲国戚,说不定是个世子,或是哪家后妃亲眷,是个小国舅 你微笑,“自然有的。不过没有你这样可爱的女娘在,也没甚么意思。” 王菡菡抿着嘴儿直笑,你颇感有趣,还要继续说顽话逗她,察觉到阮郁不咸不淡的目光,不禁不声不响把身子坐直了,故意凹出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谁叫你今天穿了窄袖长衫,颜色是难得的天欲雪,衬得一双眼睛乌浓。长发规规整整束在乌纱圆帽里,浑身素洁,唯有腰带镶了一大块黄玉璜,再打上一把墨荷折扇,言不尽的风流倜傥 虽说都是自家人,蔡希儿一声不吭,再看到王菡菡长袖善舞,蔡子季有些不是滋味,清咳一声,“希儿啊,你四岁开始习箫,管大人远道而来,不如演奏一番,也免得教大人觉着洛阳地僻无音乐啊?” 丫鬟有眼力见地捧了紫竹洞箫来,蔡希儿接过握在手里,眸光从你身上瞟过,“箫声含蓄深沉,单听落索,希儿恐败了大人兴致。” 蔡子季着急,“妹妹,你怎么这么死板……” 蔡希儿抚摩着手中洞箫,轻轻道:“希儿听闻,表哥的笛子,吹得极好。” 你稀奇起来,“阮大人还通音律么?” 蔡子季叫人取库房的白玉笛来,转脸对你笑说:“大人有所不知,当年姑姑未嫁时,音律造诣称第二,洛阳无人敢称第一,连太后听了都赞不绝口。表弟师从姑姑,自然不会差。” 仆人捧来长匣,打开正是一管通体无瑕的白玉笛 “还是希儿考虑周全,城里有花神祝寿这样的喜事,不宜太过萧索。”蔡子季把匣子推到阮郁面前,哈哈道:“姑姑出嫁匆忙,连闺中最爱的玉笛都没带走,如今便物归原主。表弟啊,何不与希儿合奏一曲,为我们管大人助兴啊?” “啊这?不了吧……”箫声落索,笛声清亮,合奏自是最佳。但这话说得,好像你多稀罕阮郁演奏一样,正要说不介意只听箫乐 凤目男子已摩挲着匣中玉笛,淡淡道:“甚好。” 当年蔡妧出嫁,除了几床新被,一分嫁妆没有。能拿回母亲旧物,他自然不会拒绝 蔡希儿点头,“有劳表哥了。” 吹箫讲究低头眯眼,余音绕梁,少女略一思索,低头将唇抵在箫边 低沉的箫声自她口中幽咽,阮郁听出她所吹曲目,将玉笛举到唇边,明朗的笛声一出,你一惊,难怪有玉笛一响泣山河的说法,阮郁技艺不俗,笛声后起,竟同箫声缠绵,完美地融在一起 横吹笛子竖吹箫,不知情的人看了,定要说厅中合奏的一男一女是一对璧人。一曲终了,蔡子季拍掌叫好,菡菡扬唇:“白乐天所言不虚,听了希儿姐姐的箫声,真是如聆仙乐耳暂明。” 蔡希儿额上有细细的汗,轻声道:“献丑了。” 这曲《雨霖铃》是唐玄宗悼念杨玉环所作,寄思念之情,死别之恨,以箫演绎再合适不过。不过吹笛讲究心到其境,阮郁年纪轻轻,居然也能吹出曲中的哀恻 难道他也有爱而不得的往事?难怪这么不讨人喜,原来受过情伤,也是可怜。你仿佛窥见了什么大秘密,看看阮郁,再看看蔡希儿,恍然大悟 蔡子季问:“管大人见多识广,见我妹妹如何啊?” 你知道他一直想把蔡希儿送进宫,不过阮郁好歹也帮你拿到了花神图,现在来出背刺不合适,当下含糊道:“令妹才情出众,绝代佳人呐。” 蔡子季期期艾艾,“那,大人你看……” 你一把勾住他的肩称兄道弟,“蔡小姐如此才华,蔡府门槛恐怕都会被求娶者踏破,蔡兄,来,小弟敬你一杯。” 蔡希儿与王菡菡起身告退,蔡子季晕乎乎被糊弄着,你拖住蔡子季,冲阮郁使个眼色,示意他快去追 男人凤目罕见地出现一丝犹疑,看了你挤弄的眉眼一会,起身道:“管大人与表哥慢用,阮某就先告退了。” “啊,去吧去吧。”你抢先答着,掉头为蔡子季满上,“蔡兄啊,操持这么一大家当真不容易,小弟心里钦佩,来来来,再敬一杯,咱哥俩臭味…啊不,意气相投,必须好好把酒言欢一下。” 宝月沉沉隔海天 晚上有灯宵会,这么好玩的事你当然不会错过,天一暗就跑得没影了 洛阳城里彩带高挂,香烛辉煌,月如冯夷推烂银盘,灯似仙女织铺地锦。箫鼓喧哗,戏班儿笙歌不断,热闹得不行。街边彩带串着糊了谜语的彩灯,有羊儿灯、兔儿灯、青狮灯、白象灯、白鹿灯、金鱼灯,相连相并,同走同行 不过,更令人称奇的是,还有一位劲装干练的女子,摆出了比武招亲的擂台 你趴在栏边,别有趣味地瞧着。杏花楼的酒美名远扬,初入口鲜如果浆,然而叁杯下肚,后劲才渐渐显出来,你享受着半醉的醺感,手指跟着那女子的招式比划起来 她身姿灵动,出手果敢。贪图美色冲动上台的几名壮汉都出乎意料地败下阵来。你手心麻麻的,正是技痒,恰好那女子在台上朗声道:“丝丝不过略施小计,洛阳就无英雄好汉敢来一试了吗?” 一阵风一样地跳下楼,你拨开人群,径自跨上台,“丝丝姑娘,本人不才,刚好想与姑娘过两招。” 你背着手,坦坦荡荡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。女子打量着你,笑道:“小公子就不要戏弄妾了。” 你唔了一声,“哦?我戏弄你什么呢?” 女子指着腰间那块圆润的黄玉,“公子细皮嫩肉,出身富贵,若想寻个乐子,还是下去吧。擂上刀剑无眼,妾实在怕弄伤了公子。” 你负手笑道:“丝丝姑娘名字甚美,本人心悦伊人,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姑娘何致使我败兴而返?” 丝丝这才认真起来,“妾明白了,还未请教公子贵姓?” 你眨了眨眼,“免贵,姓阮,单名一个郁字。不必客气,喊我阮郁便好。” “好,阮公子,挑兵器吧。”她作了个请的手势 你看了看台上罗列的九节鞭、红缨枪、狼牙棒等十八般兵器,最终将目光放到女子背着的长剑上 “您是想用妾的剑么?”她无奈道:“此剑乃妾祖传,非未来夫婿不能用,望您见谅。” “不必。”你随意抽出台上普通的青铜剑,挑了挑眉,“我只是好奇,待会它拔出来会是什么样。” 女子摆下擂台这么久,还无一人能令她拔剑。她听出你的弦外之音,含蓄道:“妾也很期待。” 台下响起一阵起哄声,也有大声骂你装过头了的,你并不在意,握着剑在磨刀石上正反蹭两下,看到女子还站在原地不动,不由讶异道:“丝丝姑娘,开始吧。” 她轻叹,“公子先吧。” 你无所谓地耸耸肩,“行吧。” 下一秒,剑尖直直向女子脖颈戳去,她愣了一愣,下意识后退一步,拔剑出鞘。两把剑铛的一声碰在一起再分开,台下哗然一片 地上还是落下了一根青丝,丝丝出了一身冷汗,眼中满是惊疑。你看了看她的剑,失望溢于言表 这柄剑在鞘里时其实与洛神剑有些相似,可惜拔出来后就全然不像了 丝丝起势,“公子深藏不露,是我托大了。” 你挥了挥剑,“无妨,放马过来。” 女子用剑招代替回答,长剑眼花缭乱地挥来,绵绵不绝若潮起潮落,可惜无一剑挥中,皆被你灵活避开了 直到被逼到擂边,你才横剑身前,挡住女子砍下的攻势,手腕一转,角度刁钻地挑飞长剑,稳稳架在她脖边 台下寂静一片,直到长剑呼啸着钉进地里,才有人反应过来,大喝了一声漂亮 丝丝满头是汗,气息紊乱,“公子技高一筹,是妾输了。” 你移开剑,“姑娘的剑法好生有趣,每一招都像海浪冲击岸礁,看似简单,暗藏变幻。” 丝丝秀脸微红,轻轻道:“这套剑法唤碧海潮生剑法,为家父所创,郁郎…这都能看出,真是好生厉害。” 对方陡然换了称呼,你正奇怪地瞧她娇羞的表情,台下有人起哄道:“亲一个!” 丝丝不语,你看看四边挂的旗子,统一写着比武招亲四字 先前饮的杏花酒全醒了,你捂着头自言自语道:“等等,我把剑挑哪去了,丝丝,你歇会,我来找找祖传的宝剑……” 说着就自然地走下擂台,挤进人堆。正要开溜,右手却猛然被谁握住不放 你回眸,银红茜衫的男子正拉着你的手,凤目静静映出你木然的脸 “真巧。哈哈,阮大人什么时候来的。”你尴尬地扯起唇角,去掰他的手 可惜男人握的极紧,好像你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战犯,“不巧,从你说不必客气,喊我阮郁便好的时候,阮某就来了。” 丝丝在台上,看你们俩拉拉扯扯,起身道:“郁郎,你是遇到认识的人了吗……” 阮郁习惯性回头,反正他不会松手,肯定想看你出洋相,你一咬牙,拽着他飞一般逃出人群 围观群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等你跑到人堆边缘,才有人惊醒地大喊一声:“那个小公子想逃婚!堵住他!” 你头也不回,拽着阮郁一路狂奔 * 喧嚣远去,你兀自靠着墙喘息,终于能狠狠甩开阮郁的手 男人因为剧烈奔跑面色通红,一双凤目难言地盯着你 你扯扯嘴角,吹声口哨,“郁郎,体力很棒嘛。” 你们居然不知不觉跑到了城门附近,男人平复着呼吸,“管大人把阮某拉到这里,就是为了说这个?” 你莫名其妙,“什么叫我拉你来这,明明是你自己……” 阮郁面带讥诮,“大人冒充阮某上瘾了么?不会要说是阮某自己拉你来的吧。” 你一时语塞,半晌才干巴巴道:“郁郎,我说话不中听,但你老是凶巴巴的,希儿小姐能喜欢你才怪。”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,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” 你正要说话,旁边的小巷里猛然爆发一阵争吵,在黑夜中尤为突兀,而且吵架的两个声音都有点耳熟 你蹑手蹑脚走到巷子边,探出半张脸 一名少女厉声道:“城内禁止流民进入,这人莫名其妙出现,这么诡异的事你也敢插手?暴露怎么办?招祸怎么办?蔡希儿,亏我叫你一声姐姐,你居然蠢笨至此,没有金刚手段,也敢菩萨心肠?” 另一名鹅蛋脸的少女护着车里昏迷的少年,语气坚决,“出了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担,菡妹放心,这点担当希儿还是有的。” 是王菡菡和蔡希儿,果然是熟人。而那少年衣衫褴褛,瘦弱不堪,像是废了大力气逃进城的 这事不简单,洛阳城四个城门都有军备库、军械库,还有充足的巡城守卫和普通人绝不可能翻过的城墙,这小小男孩若无人里应外合,提前熟知换防时间,怎么可能一下出现在城里 说白了,城里一定有熟悉这一切的人在偷偷指导流民进入,这人是何居心,里头是否大有文章,若郡守严加追究,恐怕牵连甚大,蔡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 不过这些都不关你事,你直起身,纳闷地看着天边绽放的烟花 冲天炮咻地一声声飞入夜幕,徐徐绽开一朵绚丽大花,有红的、蓝的、绿的,五光十色,没想到郡守为灯宵会助兴还准备了烟花 你回到城门边,阮郁正盯着烟花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绚丽的彩光在凤目中飞逝。你知道阮状元不屑偷听,拍拍他,正要说蔡家两个妹妹刚刚为一个流民小孩吵架,要不要去管管 阮郁已转过脸,神情不算轻松地说着什么 你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,因为今夜灯宵会,理应安静的城门口,骤然发出了奇怪的巨响 就像雨天,下水道的老鼠聚在家门口,争先恐后要挤进来觅食一样。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说不清是人声,还是老鼠错乱的语言。在震天的一、二,一、二的口号中,更加恐怖的撞门声一次次响起 阮郁拽着你的手向反方向跑去,这回真是他自己拉着你了,但好像所有事这一刻起变得无法预计,进入了不受控的路段 不堪重负的朱红木门重重倒地,发出轰隆一声,扬起的尘土足以迷熏人眼,而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可不在乎,争抢着率先涌入城内,像是蚂蚁…老鼠……总之不是通人性的东西 然而讽刺的是,他们确实是人。一群蓬头垢面,衣衫破败,甚至光着脚,被天灾折磨到麻木,失了人形的人 阮郁熟悉城中布局,拽着你拐进小道。在进入小道前,你最后回了一次头,就这一眼,你震撼得一路说不出俏皮话。那一张张饥饿、癫狂、看不出本来生活轨迹的脸,一张张神情扭曲、眼烁精光的脸,你毫不怀疑,如果洛阳是一块糖,那么这座城将一点渣都不会剩下 可是,就在一月前,他们还不是这样 还是说,这一个月中,没有变成这样的,都已经无声死去了 哗变的洛阳城内外,依旧享着同一轮明月 关于女主的双股云纹金钗图 在今天更的谁家玉笛暗飞声、宝月沉沉隔海天两章之前 也就是好几天前的取画剧情中(因为最近忙都没登 感觉已经过去好久了……应该是还将旧来意一章里 阮郁摘掉女主帽子后,拔下了绾头发的云纹双股金钗,这个钗子实物长这样,现藏于陕西博物馆,很低调实用,暗搓搓彰显实力 因为后面会出现 这里给大家一个脑补原型 烽火连三月 阮郁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,他知道,流民入城只是个开始 事实也确实如此。 蔡希儿专心吹着手里的汤药,抬头时心里一惊,床上的人睁着眼睛,正无声地盯着她 “你醒啦。”她意识到自己神经绷过了头,这只是个逃难的小孩,“正好,把药喝了吧。” 少年不说话,瞧着药碗的眼神很警觉。她心里叹息,转而端来肉羹,“不想喝药吗?你脸色不好,要不先吃点粥吧……” 少年鼻头一动,不等她说完,抢一般把碗夺去。嚼都不嚼,迅速把粥狼吞了 蔡希儿面有犹豫,“慢点,别噎着…这里还有发糕,都是你的,不会有人抢。” 回答她的,是被举到面前的空碗 少年终于说话了,“糕,给我。” * 阮郁拉着你狂奔,叁绕四绕进了一家客栈。老板似乎出去看热闹了,无人看店 他扔下一串钱,直接去牵厩里的马,你目瞪口呆,“阮郁,你想干嘛?” “走。”栓马绳系的有些复杂,他一面解绳子,一面平静地下结论:“上马,我们不能留在洛阳。” “啊?不至于吧。不就是流民强行进城了……” “管平月。”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唤你,不过语气还算耐性子,“流民攻城,恰好城门无守卫。夏季潮湿,爆竹现定现做。郡守今早拍板办灯宵会,晚上就有这么大的烟花,这些事连在一起,难道就不蹊跷吗?” “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,有人蓄意谋反。”你又不是傻子,老实道:“阮郁,你是朝廷命官,着急报信很正常。但在我眼里,这个天下分分合合,今天姓顾,明天姓李姓赵也很正常。我都没玩够,不会跟你走的。” “玩?”男人重复了一遍,凤目似一把冷利的宝剑,把你全身戳个遍,“管平月,你的天真真是超乎想象。流民拿不到好处,凭什么叛反?他们进城难道是来走亲戚的?这座城的一草一木、男男女女,都是被许出去的好处。你的剑再快,快得过千军万马吗?你的身份,你的来历,统统会让你死无全尸。我不想再重复,现在,立刻给我上马。” 你正要说什么,尖锐的哨声响彻云霄,东边的城门冒起一团焰火,浓烈的黑烟融入夜幕 阮郁神色稍霁,“狼烟和战哨,东城门应该有守备军,我们可以从东城门离开。” “好吧。”他言之凿凿,你纠结一秒,扭头向蔡府的方向跑去,“但是花神图还在蔡府,你先走吧,我必须回去一趟……” 你没跑两步,就被一股大力拽住后领腾空。阮郁单手把你提到马上,神色冷冷,“管平月,你真是疯子。” 街景在两侧飞驰,话虽然这么说,他策马的方向却是蔡府的位置 你后背撞在男人胸膛上,哎呦了一声。他按着你的肩,说了一句“夹紧。” 你夹紧马鞍,尴尬得直挠脸,“真看不出哈,郁郎还天生神力,厉害厉害。” 他语气和以前比没什么变化,但却莫名没那么讨人厌了 “管大人把油嘴滑舌的时间用在吃饭上,身上也不至于就一两肉。” 洛阳沦陷的消息传到上京已经是十五日后。太平盛世,居然有人谋反,皇帝大怒,欲命太子居京摄政,亲率十万精兵御驾东征 “什么?!”顾珵听到这个消息,顾不上赤足披发地跑出来,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 掌殿小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“殿下,千真万确,洛阳,被反军占了!” 剑在人在 成群的流民持刀冲进商铺。刀光剑影中,老人昏在地上,小儿跌坐大哭,丈夫护着妻子死死守住家门,方才还热闹祥和的洛阳,眨眼乱成一团 战哨响,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 烽火狼烟在几百里外也清清楚楚,附近的城镇会迅速明白洛阳出事,向中央报告组织援军 这件事的性质在此刻尘埃落定,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流民们愈加疯狂,挨家挨户撞门,撞不开就放火烧街,叉着腰看居民们流泪逃窜 “想饿死老子,呸,烧死你们这些贱人!” “兄弟们,这家婆娘最白,咱们一起上!” 或许最初只是想吃饱饭,但现在,一切都失控了 你终于明白为何阮郁说你天真。这还只是前奏,洛阳尚且变成人间地狱。当真正的战争来临,又会面目全非成何模样 街景飞驰,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,你大叫:“阮郁,等一下!” “怎么了?”他没有勒缰,继续策马奔向蔡家老宅。你只好快速说:“我有件事要办,阮大人,拜托你替我收好花神图,我们东门汇合。” 说完就跳下马,阮郁当即来拽你。但还是慢了一步,只拽到了系发的发带 “管平月!”散开的青丝从掌心滑走,他气极,但还是没有掉头,“你最好说话算话!” 你知道阮郁这是答应了。落马后就地一滚,没事人一样向记忆中的方位跑去,头发被风吹得乱舞,但这都比不上你心中的急切 “丝丝!”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,你一拳掀翻在她身上耸动的畜生,执着袖子擦拭这张血汗混合的小脸 女子已气若游丝,勉强睁开眼,“…郁郎?我…我是死了吗……” “是我。”你握住她颤抖的手,“别瞎说,你还这么年轻,怎么会死呢?我带你出城,我们去找大夫。” 女子胸前有个大大的血窟窿,说一个字就会往外渗一点,疼痛难捱,她只能指指背上的剑鞘,苦涩道:“剑…抢…了……” 你连忙点头,“我明白,我明白,你等我,我现在就去找。” 你解下她的鞘握在手里,用所剩微末的灵气感应着,跟着感应迅速动起来,来到一家钱庄。一群互相认识的流民正在用麻袋装银子,为首的正握着丝丝的剑 他们注意到来者不善的你,“小东西,敢来妨碍大爷……” 一拳捣向这张不礼貌的嘴,踹飞想来帮手的其他人。你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长剑,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 “你给我等着…军师不会放过你……”捂着肚子蜷在地上的大汉拽住了你的皂靴 “哦。”你踏碎他的手骨,“我只怕你的命不够等。” 你抱着剑回到丝丝身边,女子的血好像要流尽了,一张脸一点色彩没有 她意识模糊地盯着天,瞳孔已经聚焦不起来。你把剑送到她手里,她摸着剑柄,在你怀里边喘边流泪道:“郁郎…这把剑叫留影……你…收下…好好对它……” “不好,不好。”几个时辰前还面带娇羞地同你说话,现在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。你一再摇头,“丝丝,不要死。你活下来,自己对它好,我…我不会答应的!” “郁郎…应了妾吧…”女子摸着剑柄的手慢慢垂下,你抱着她冰冷的身子不知所措。姜逾白曾说过,人死后,最后失活的器官是耳朵 你深吸一口气,俯到她耳边,“丝丝,安心睡吧,留影我收下了,今后,人在剑在,我说到做到。” 很久之后,当与顾珵重逢,和他说起洛阳的灯宵会,说起那些兔子灯金鱼灯,你声色中带着罕见的惆怅 “殿下,其实在这之前,我不理解什么是战争。” 顾珵不明所以,“姐姐是神仙,不明白也没关系的。” “不,”你摇头,“正因为不明白,所以当看到不久前还年轻美好的生命因为这些那些可笑的原因消逝,我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。” 顾珵宽慰着:“是阿珵不好,没有早点来接姐姐。姐姐是难过了吗?” 你没说话,心却默默诉说着答案 难过当然有,不过更多的是质疑、畏惧,最后演变成对人世间要有这么多不圆满的憎恶 你本就在这个时空如一抹幽魂,只愿寻欢作乐。因这种莫名的情绪,心灵很饥渴,饥渴地寻求一切能增加安全感的东西 对阮郁,你也是这么解释的 人间烟火困不住你,只因当时饥渴,所以噬骨销魂 不过他不像顾珵那么捧场,反而将冰冷的酒樽丢在了你的脸上 天河此夜新 丝丝的尸首被你放在了珈蓝寺大雄宝殿 留了一些银钱和一张恳求僧人代为安葬的纸条。你抱着留影剑,孤零零地踏上征程 丧家之犬般在东城门口站了一夜。逃难的马车、行人,拖家带口的,形单影只的,一个个擦肩而过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来 曙光升起,你的心沉到海底 丝丝会死,那阮郁呢?他是遇到了困境无法赴约,还是已经…… 蔡家老宅依然散发半旧的气息,让人想起年代久远放褪色的竹简。在人心惶惶的洛阳城里,沉静得有些诡异 四个流民军把守着蔡府大门,手握明晃晃的砍刀,迅速围住走来的你,“喂,干什么的?” “你们把这家的人怎么了。”你没有表情,眼里只有刀,那上面沾着刺目的血污 阮郁生在上元节,是即便无享祖荫,亦可振兴家业,盛世中寿终正寝,风光大葬的命格。如果没有被九转金轮眼弄来的你,他现下应该正在京城做着五品小官,睡着简陋小床,安逸静好 那么聪明,一点亏都不吃的人,就凭阴差阳错点上了一只眼睛,折在了洛阳?开玩笑吧 小指银戒隐隐震颤,你一一扫视这四个流民军,他们不年轻了,风尘仆仆的身上馊着一股汗臭味。如果不以这样的场景相识,他们会是哪个老妪的儿子,哪个孩童的父兄? 可惜的是,没有如果 留影在鞘中嗡嗡战栗,九天云麓上传来雷鸣,但万千星光这次不在手中,而在心中 心,才是生出杀意的地方。没有杀心,剑,不过是防身之器,和其他武器,棍子、软鞭,甚至是绣花针,没有任何区别 剑者,君子武备,所以防身。老爹说过,你没有杀心,走不出昆仑。因为靠一柄防身之剑,管春秋的女儿是无法在仙灵大陆立足的 雷云盖顶,流民军亮出砍刀大喊:“不要过来!老实交代,干什么的,否则,我们就要动手了!” 没有用,只要眨一下眼睛,星光比风更快,这四人会瞬间被杀光 你退开叁步,想着不能污脏了鞋面 就在要出剑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喊: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 她扑到你身前,大声说:“不得无礼!” 流民们连忙退后,生怕刀光把这小女子弄不舒服了,“王小姐。” 看自己说话还算管用,王菡菡松口气,护着你往门里走,“看仔细了,这是我家的人,再有下次,我就让希儿姐告诉少主!” 你跟她进到宅子里,一关上门,少女的神经完全松懈下来,“吓死我了,管公子,幸好咱俩有缘。”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你问 王菡菡一跺脚,“还不是希儿姐招来的祸胎孽根!” 蔡希儿之前救过一个男孩。这群流民造反,恰好那个男孩是反贼头目的小儿子。蔡家不仅因此免于搜刮,还被反贼头目的大儿子派了一支小队保护 然而王菡菡非目光短浅的后宅妇人,她深知这群流民良莠不齐,占据洛阳城不过侥幸。如今郡守无能,带兵出逃,山中无老虎,轮到这群猴子称大王。待朝廷派援军收复洛阳,蔡家现在和反贼扯上关系,到时候就是秋后的蚂蚱! “管公子,我想写一封陈情书,你和阮家哥哥能帮我呈圣吗?” 阮家哥哥四个字就像触发了反射弧,你紧紧执住她的肩,“对,阮郁他…他怎么样了?无事吧?” 王菡菡小脸微红,“公子放心。那反贼听说阮家哥哥是状元,十分礼遇。还要他天天给那个什么少主上课哩。” “无事就好,不,简直太好了。”你迫不及待问清楚,“他现下在哪?” “鸡鸣才过,应当还在房里歇息罢。”她低低道:“公子…等等…我担心那反贼会同对阮哥哥一样,押着你不放……” 你根本没听进去,火速穿过前厅,一脚踹开厢房门。蔡府客房摆设不多,格局简雅。你跳上床,扯过被子蒙到床上人脸上,捂着他不放 被被子捂住口鼻的人也怒了,硬是连着被子把你推翻在床,“管平月!” “发疯发到我头上了。”他玉脸浮着缺氧的红晕,狭长凤目冷冷俯瞰着你。眼头小痣似一粒沁出的鲜血,两条长腿螃蟹似地钳住腰,使你腰腹一点力使不上 坐身上也就算了,更过分的是,右手掐在了你的脖子上。虽然只是作个样子,防止再暴起捂他,可你还是感到了委屈 “阮郁,是你太过分。”你哇的一声嚎出来,“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夜,为你杀人了!” “哦?你杀谁了?”青年衫垂带褪,一对凤眼上挑,有春睡捧心之遗风。若隐若现的胸膛蜿蜒着美好线条,一直延伸到看不清楚的腹部 你大怒,“你只关心我杀谁了?” “是。一个一点血腥味都没有,灰尘倒是一摸一手的人,我真想知道能杀谁。”说到这里,他嫌弃地放开你,背对着床整理衣服 青年系腰带的方式很奇怪,非要把腰带缠到最紧,摸着绦线打活结 你看着他动作,一把窄腰被缠得紧紧实实,风流倜傥得不得了,大为光火,“有空在这臭美,没空给我递个平安信吗?我还以为你…以为你去见佛祖了!” “我觉得你明白利害,等不到就会走了。”他穿好衣服,回头打量着你 阮郁的目光扫到背上多出的留影剑时,顿了一顿,“你跳下马就是为办这件事?” “嗯。丝丝死了。你见过她的,就在昨天还一朵花一样娇艳的女孩子。”说到这个,你什么心思都没有了,整个人蔫了吧唧 阮郁沉默一会,“管平月,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。” 你也觉得阮郁不懂你 他沏了两杯香茶,“花神图就在书篓里,喝完这杯茶,背上书篓走吧,别再回来了。” “那你呢?”你捧着茶杯,嗓子干干的,一点也喝不下 “我走不掉。”他思索一会,说:“这群流民并非无首。安和乡有一乡民高闯声称会制符水,饮下治百病,刀枪不入。他爹高荡是乡长,大旱没来前素有贤名。这次受灾,安和乡举镇出逃,高荡一路与乡民不离不弃,是人心所向。高闯自称仙人入梦,授他符水,还说洛阳百花盛开是仙人迎他父子入城。虽根基不稳,但驭下手段已初成气候,洛阳没走成的高门大户都被关住了,他虽对我还算客气,但不会放我走的。 ” 洛阳沦陷是意外吗?是也不是。这里还有个关键人物,巡防守卫中有个当了二十年差的老教头,因偷偷把逃难的侄子放进来,丢了差事 就是这个积威深重的老教头,一气之下伙同高荡高闯造反,成功了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。阮郁叮嘱:“你的身份也是个问题。不要耽搁了,带上心心念念的花神图,快点出城吧。” 高家父子不管出于招贤纳士的目的,还是充为人质的目的,总之尽可能地押住了洛阳的士大夫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理解,“你们当官的都还好好站着,我又不当官,能有什么问题?” “你是六殿下身边的人。”他凤目隐晦,不着痕迹地看了你一眼,“又没老到不能看,这是最麻烦的。” 你发现不只阮郁不懂你,你也不懂阮郁的逻辑 “这里面有顾珵什么事?”你纳闷:“就算我被抓住了,难道顾珵还能飞来洛阳,亲自招降?” 他冷笑一声:“想得美。被高闯父子抓住,顾氏不仅不会搭救,还会杀你灭口。” 你险些一口茶喷出来,“阿珵杀我干嘛?怕我泄露他抱怨朱夫子像哑巴的坏话吗?” “管大人天真多情,阮某就直言了。”他盯着你的脸,“六殿下不杀你,陛下呢?太子呢?折辱你,等同折辱天家,你凭什么认为从高闯这走出去,还有命回上京。” 有这么严重吗,你充其量不就是个小宫女? 你啪的把茶杯拍在桌上,“那阮大人还是陛下钦点的状元呢,他怎么不侮辱你,梆梆打陛下脸啊?阮大人不天真不多情,句句都在说洛阳前路凶险,还不是为希儿小姐留下了,痴情种好意思说我吗?” 他皱起眉,“我和表妹有什么关系,你要叁番四次拿她唇齿相讥?” 你冷笑,“我还想知道和殿下哪里得罪了大人,竟然让大人说我像路贞儿了。” 他没有再说下去。过了半晌才轻轻道:“那时是阮某失言,抱歉。” 阮郁所见,不过世态炎凉四字。官场也好,后宅也好,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常事。世人好颜如玉,好黄金屋,导致娇媚皮囊下常常裹着狠毒谎言。而眼前这个人偏偏是反着生的,败絮其外,内里却赤裸到了在宫里生存下来都是谜的程度 你一怔,青年垂着眼,拨动面前滴水未动的茶盏 他薄唇轻启,带着一丝叹息,“管平月,事不过叁,为丝丝折返是一,此次为花神图是二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再不走,你就真的走不掉了。” “阮状元,有没有搞错。”你深吸一口气,“我不是为了花神图回来。” “站在东城门上等你时,我发现开阳破军并立闪烁一整夜。它们是北斗的第六与第七星,在夏季本该分前半夜和后半夜交替出现,而不是并行并立。” 就像你和阮郁——平行线的两个人,因为一张画,从此有了交点,见证一座城的倾覆 “那时我就想,不管等多久,一定要和你一起回去。” 如果不是因为你,因为九转金轮眼,阮郁根本不会来洛阳。你郑重道:“不明白没关系,阮大人记住,我绝对不会坐视你遇险。” 娘亲肖像再珍贵,若因此乱了一个青年人的命格,甚至害他英年早逝,日后要你如何面对此画 他睫毛动了动,凤眼中的情绪很难言 垂杨紫陌洛城东 洛阳沦陷,已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一夜中死去。你与阮郁争论不休,忽有人闯进来,含泪道:“表哥,管公子说得没错,你们必须尽快离开。” “希儿小姐?”你惊讶地看着蔡希儿,这位闺阁弱质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。意识到不妥,连忙收了眼泪行礼,“表哥,公子。” 王菡菡说过,蔡希儿救了高荡的小儿子,蔡家因祸得福,免于搜刮 蔡希儿手上还提着刚出笼的桂花糕,哀嘁道:“我偷听到…高闯手上有一种罂草,燃之可令人临仙境,断之便如百蚁噬身,不得不听他号令。高闯信任我,罂草恐怖我亲眼所见。他押住全城世家显贵就是在等罂草完全成熟,最迟到今晚,他便要燃烧罂草,挟洛阳士大夫共存亡……” 蔡氏早已只剩个空壳子,在朝中无甚势力。但阮郁连中叁元,代表河南考生夺魁,高家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觉得蔡希儿对阮郁也不是全无情意,兴许还能凑成一对鸳鸯。干脆道:“希儿小姐,不如你和蔡兄收拾行装,我们一起走。这些流民军我还是有把握应付的,出了城门再说。” “不可。”门边传来一道莺声 王菡菡跨过门槛,“他们走了,姐姐怎么办。我姐姐临盆在即,蔡子季别想丢下她一走了之。” 王氏身怀六甲,手脚肿得不成样子,外面又兵荒马乱,她身为孕妇受不得吓,肯定是走不了的 王菡菡不是傻子,蔡子季死了,姐姐会带着孩子为他守寡。若姐姐出事,蔡子季逃出去了,那情况可不一定了 好家伙,你一个头两个大,“现在到底怎么说?蔡兄留下陪着嫂夫人,你们两个收拾东西和我们走?” “不行。”两个女娘这回异口同声 王菡菡坚决:“我要留下照顾姐姐。” 蔡希儿含泪,“高闯性情暴虐,我救了他幼弟,还能从中周旋一二。若发觉我走了,他定要拿哥哥和嫂嫂发泄。” 其实高闯昨晚夜闯蔡家,见蔡希儿秉烛待旦,神色自若,不禁心生好感。又见她心地善良,救了自家小弟,深觉二人有缘,暗暗倾心于她。蔡希儿察觉这点,自知自身难保,唯愿兄嫂与表哥平安 王菡菡凛然道:“管公子,只有你与阮哥哥可以走。我已作了陈情书,求盼朝廷收复洛阳,恳请你们代为呈圣。” 王菡菡的聪慧机灵可见一斑,虽为陈情,却字字不提何情。只言家人于灾祸中为人掣肘,泣泪盼圣恩蒙照 这样未雨绸缪的文字,竟然出自一位小女子之手。你暗暗对阮郁说:“你这两个妹妹胆识手段不俗,可惜未生在皇家,否则也是太平、安乐一流的人物。” 当年母亲也说过,蔡家积重难返,也就脂粉堆里出英雄 所以她宁嫁阿父,不嫁天子,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,活出肆意快活 偏偏最终,还是事与愿违…… 阮郁思索着什么,缓缓凝住你,“战乱非同儿戏,这里可不会有六殿下屈尊来救你。” 你冷笑,“谁救谁还不一定。” 外头蒙蒙亮,他眼里的光也是淡的,“管平月,你肆意妄为,不见正形,我们走到要生死相托的这步,全赖你所赐,我不该信你。” “但是,”锋利漂亮的凤眼中,有什么一闪而逝,快得像幻觉,“我信。” 敲定了出逃计划。在东方未完全大白,看门小队换岗之时,由你挟持着蔡希儿,阮郁驾马车,奔出了蔡家老宅 一个流民军骑马追上来,因为姿势太滑稽,被你夺过弓箭,一脚踹下马 情况被迅速报告给高闯,他立马布人封锁城门,严阵以待 出乎预料的是,这个编出一串鬼话,传闻中神神叨叨的高闯,本人居然是个风华正浓的年轻人,也就比阮郁大了叁四岁 “放开蔡小姐。”他目光寒凉,“想不到状元郎连亲人都可以出卖。你可知蔡小姐为了你……” 蔡希儿暗暗捏了一下,你立马把剑逼近,无情道:“闭嘴。叫你的人走,我们出城自然就会放开她。” “我怎知你会不会守信。”他寸步不让 你作势要挥剑,“那就让天下人看看,做你高家的恩人是什么下场!”见蔡希儿泪眼,高闯赶紧改口道:“住手,让你们走!” 围门流军在他一个手势后退开,你舒了一口气,叫阮郁驾马。临近城门口的时候,蔡希儿假装挣扎,滚下马车 你明白她的苦心,催阮郁提速。可惜高闯胯下良驹更快,手下接住蔡希儿的那一刻,他立刻拉弓搭箭,在少女不要的尖叫中,射出惊天一箭 这一箭直奔眉心,唳唳生风,你冷哼,“雕虫小技。” 高闯有些本领,不过你还不放在眼里,侧身一剑斩落羽箭,你拉满长弓,“姓高的,看好了,哥们不要钱教你一招。” 两支箭矢齐发,准确射穿前蹄。马儿跪倒,男人瞬间摔出马背,就地滚了两圈,脸上划出砂石磨砺的血痕,阴阴地看你们就此拉开距离,越行越远 手下带着蔡希儿追上来,“少主!” “追!”高闯咬牙,“等等。” 蔡希儿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,男人查看马儿的伤处后,脸变得更沉了 两箭都射在关节,位置对称,丝毫不差,就连穿过的长度都一模一样。哪怕行军几年的神射手都未必能做到 要么,这人有意炫技。要么…… “他不欲取我性命。”高闯折断箭矢,嗜血一笑,“此人武艺高超,桀骜难驯。吩咐下去,留活口,抓到后交我亲自审讯。” 天上的烈鹰,只有最老道的猎手才能驯服 不巧,高闯自认正是其中之一 盘丝山庄 高闯居然还派了追兵,你百思不得其解,“我都放他一马了,这小子怎么还得寸进尺。” 坐前面的男人不吱声,你拽他一下,“喂,别装死。” 就是这一下,他倒进你怀里,不省人事 “阮郁!”你惊呼 青年左背被半截断箭扎穿,银红色的衣裳潮漉漉的,不仔细看还发觉不出是血迹 是高闯的那一箭,你轻敌了,只斩落了一半,剩下一半不受影响地射中了阮郁。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吭一声,最后生生疼昏过去的 后面是追兵,怀里是紧闭的眉眼。青年俊颜似雪,鸦黑的羽睫合在一起,被冷汗沁湿。身躯冰冷,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,简直像个死人 拉车的马识途,眼看将到拐弯的山口,你拉弓,连发叁箭警告后面的人停止追击 “欲晓。”随着轻念,银戒震颤,万千星光凝成一把巨剑劈向山口。山石滚木落下,瞬间堵住追兵道路 星光戳了戳留影的剑鞘,磨磨叽叽回到小指,化成圈口刚好的指环。你揉揉肚子,灵力被抽干了,丹田酸得很 欲晓剑如其名,是稀世难寻的神兵。既然水笙把它留给你,你也就不客气了。只是那次双修补来的灵力眼下已不够再驱使它了 不过,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你撕开衣袍,握住那半截断箭,昏迷的男人立马闷哼一声 什么东西的跃动感透过木头传到掌心,你神色一变,不敢再动。这支箭,离阮郁的心脏只差一厘,在找到止血的药前不能拔出 你心里焦急,没注意到山路起了薄雾 马儿停在岔路口犹豫。阮郁的伤势不能拖,你看右边路口不远有庄子,驾车右拐。那处庄子渐渐清晰起来,门匾依稀是“盘丝山庄”四字,马儿似乎对这条路不熟,打着鼾嘶鸣 你跳下车拍门,“有人吗?请问有人吗?” 片刻后,一蛾眉童子开门道:“施主请进,家师久候了。” 你奇怪:“久候?我吗?我好像并不认得你师父哦。” 童子掩唇一笑,“施主斩下山口的那一剑气势磅礴,家师钦佩不已。” 你讶然,童子但笑不语。这盘丝山庄翠柳成林,石桥高耸,潺潺流水成溪穿过园景,时不时传来山间鸟禽幽鸣,清雅若仙痷。园中深处摆祭台一座,贡品若干,立着太上老君牌位 你瞧柳树上罩着许多麻网,童子解释道:“夏季多鸣蝉。师娘身体不好,惊梦浅眠,师父便每晚起来捕蝉。” 师娘?这庄子主人既供太上老君,那便是道士了。凡间道士不是不能成亲么?你心里纳闷,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,含糊地唔了几声 “师父就在这里啦,那边是师娘的屋子,她身体不好,一般不见外人,施主见谅。”童子带你走进一处小院,一衣诀潇洒的道人从屋顶飘然跃下,方站定,与你见礼道:“在下柳梦尘,道友好。” 屋前鎏金饕餮纹青铜香炉正燃着沉水香,你感到一丝异样,但又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,学着他的样子行礼,“柳道长你好,我姓管,叫我小管就好。实不相瞒,我的朋友身体不太舒服,请问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伤药,借宿两晚吗?” 你从怀里摸出锦囊,“小小敬意,不成意思。” 锦囊里没什么稀罕东西,银锭子两枚。柳梦尘命小童收下,歉意道:“小管道友,我等出家之人,日月精华为餐,花叶霜露为食,万事顺其自然,未备草药。庄上空房尚有二叁,你且随意取用,无需拘束。” 小童微笑,“师父忘了,庄子后头两里原有个山村,因虎患泛滥,前日里举村搬走了。施主需要药,何不上那看看?” 道人颔首不语,你挠挠脸,随着小童退下了 阮郁身高八尺,屈在怀里很是窝囊。你也管不上这姿势舒不舒服,抱着他在小童的带领下进入厢房,把人暂且平放在床上 小童好奇地看看你,再看看阮郁,“施主好像很关心这朋友哩。” 你叹气,“这是个倒霉鬼,全因我才变成这个样子。” “施主莫急。”他搭住你的手,拂尘一挥,“我修的法门脚程很快,让我助你取药。” 话音刚落,你们便化作一道灵光,眨眼来到荒无人烟的山村 你觉得有点熟悉,童子神情得意,“施主,如何?” “厉害厉害。”你顿了顿,“我有两个朋友也会这样。” 村民既然都搬走了,你便不客气地进去翻找。在一处晾着熊皮,应当是猎户家的地方找到了一箩筐药品 你抱着箩筐,出来时正看到小童拍着一个小皮球 他恋恋不舍地放下小皮球,“小乐还在时会和我一起拍这个,他走后就没人带我玩了。” 小乐听起来是小孩子的名字,你问:“小乐是你的朋友吗?” 他点点头,又摇摇头 小孩子的友谊比大人更现实,童子大约是觉得小乐搬走了,就不能算朋友了。你又问:“你叫什么?” “我叫阿梅。”阿梅搭住你的手,“施主找好了吗?我们回去么?” “嗯。”你指指皮球,“不带吗?明明喜欢这个。” “不了,师娘身体不好。”他摇摇头,转瞬回到山庄里。带着你又走了一遍去厢房的路,“我玩球,师娘只能在一旁听着,很不好。”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你握住断箭,心跳加速。这箭头上带倒钩,这么拔出来,一块肉都得烂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你闭上眼,“阮郁,是我对你不起,只要好起来,你叫我割肉赔礼都行。” 薄弱的心跳从另一头传来,像一种回应。你不再犹豫,握紧箭矢一气拔出,血如泉涌,趴在床上的男人瞬间睁眼,失神地哼了一声 只是没有意识的应激反应,随即便又昏了过去 你按住止血布,快速缠绷带包扎。箩筐药品有外服的,有内用的,挑了几样塞到他舌下,等一个时辰过去,再解开绷带,撒上药粉,重新包扎 此处井水甘甜,你指尖蘸了丁点涂在他唇上。男人唇瓣软软的,将凉凉的指尖都烫温了 凤目忽然睁开,静静看着你 又是应激反应。夏季最忌高热化脓,你把手伸进被里,搭在蜂腰上,不意外地触到一手汗 他腰腹硬邦邦的,沟壑纵横。你握着湿纱布,正欲擦拭,青年再度闭上眼,声音沙哑,“够了。” 你一怔,“阮郁,你需要降温……” 你掀开被子,像对待名贵瓷器那样小心翼翼。他皮肤白,像一捧冷腻的牛奶。胸肌绷得紧紧,线条更明显了。避开淡粉的乳晕,将能碰水的地方都擦了一遍。他抿着唇,紧阖的眼下飞霞一片 你安慰着:“没什么的。阿珵发烧都是我来照顾,不用难为情。” 阮郁的脸迅速白下来,冷冷看了你一眼,向里扭过头 这么睡不会落枕么?你欲言又止,看到一只蚊子落上他肩膀,下意识啪得拍了上去 阮郁低低道:“别碰我。” “噢…看,刚刚有蚊子…”你把手展开,他看了一眼光溜溜的掌心,眼神移到你脸上,似乎在说要他看什么 你也很尴尬,“刚刚真的有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打到。” 点燃床头、桌案的蜡烛,你等着那诬陷人的蚊子再度出现,却越等越困,困得实在难以坚持,一头陷进黑暗 意识重获清明时,身周已经翻天覆地 这是一间地上铺满干草的牢房,四周昏暗,唯一的光源是牢外的地上,银盘中幽幽的烛火,一根足有树桩那么粗的红烛正在燃烧着 阮郁蜷在你身旁,嘴唇发白。你连忙将草堆盖到他身上。这里气温很低,甚至有一丝寒冷,夏天是绝不会这样的,除非你们在地窖,还是深入地下十几米的地窖 “施主,你醒了。”牢外有人叫你 你抬起脸,是阿梅 他蹲下身子,观察阮郁糟糕的脸色,“你朋友好像很不舒服,需要拿一床被子么?” “你到底是谁。”你面无表情 “你们的书篓我也拿来了,如果无聊,请用里面的书打发时间吧。”他没听到一样自说自话,指了指某个角落 “欲晓。”你轻念,银戒却没有反应 “没用的,这是捆仙牢。”阿梅介绍着,“你看,每一条木柱上都有咒文,专门用来困住修士的。” 捆仙牢,顾名思义,用来惩罚十恶不赦的罪仙。老爹说过,那些犯了大过错的修士,不管什么修为,只要押到银昙海,关进捆仙牢,再大的能耐也使不出了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凡界,你沉下脸,“你是修真界的人。” “师父是。”他啊了一声,“师父要来了,我下次再带着被子来看你,不要告诉师父喔,不然就没被子了。” 阿梅隐入黑暗,你把阮郁抱在怀里,默默消化这番话的信息 不久,柳梦尘出现在牢外,面带微笑,“小管道友,别来无恙?” “废话少说。”你站起身,审视这个道人,“你是谁?从哪弄来的捆仙牢?为什么要关我们?” “小管道友,稍安勿躁。”柳梦尘不答反问,“道友可愿意听贫道说一个故事?” 你烦躁至极,“滚你丫的。” 柳梦尘叹息,没事人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从前有座小山,隐在十万大山中。故事的主角就诞生在这座小山,他修到四百来岁时,仍然是族中的老小,哥哥姐姐们都让着他 有一天,他遇到一个人族修士,就带这个人族修士回家玩耍 第二天,哥哥姐姐们把出去玩的机会让给他,他出去玩了一整天,回来时,全族人都死了 那个人族修士干的,那样利落的剑伤,只有他做得到 可十万大山的长老来调查时,却把他押往了银昙海。明明杀了哥哥姐姐的是那个人族修士,他却成为了顶罪羊,不管陈述多少遍,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就是杀人凶手 你皱眉,“哪有这样的事,真的假不了,假的真不了。” 柳梦尘轻笑,“小管道友涉世未深,自然想不到存在多少腌臜手段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原以为已经忘了,今天才知道……那剑光是独一无二的,如炽热的金乌撩动翅膀,辉射朱霞,哪怕青云也要避其锋芒,见过一次就永生不忘。” 这像在阴阳你与欲晓不如这什么金乌剑,你脸都麻了,“柳梦尘,你既然是十万大山的妖修,能不能有点强者的尊严。觉得他更牛就抓他,抓我干嘛?” 柳梦尘笑呵呵的,“方才故事才只说了半截,容贫道继续。” 银昙海不分日夜,连时间也忽略了这里的人。终于有一日,他们决心给个了断,把他流放去了凡界,要他灵泉干涸,天人五衰,困死牢内 你呵呵一声,果不其然,柳梦尘下一句就是:“可来到凡界的第一天,他就遇到了一个善良纯真的美丽女子,不仅把他放了出来,还收留了他。” 你冷笑,“这么好,怎么没娶了她?” 柳梦尘整个人猛然一变,呲目欲裂,“你凭什么嘲笑窈娘,窈娘是我妻,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,哪怕九天上的仙女也不如她一根脚趾,你在她面前根本没资格说话!” 原来是个神经病,你麻木地想 柳梦尘口气温柔下来,滔滔不绝诉说对窈娘的爱慕,不重样的情话脱口而出,你忍无可忍,“你抓我和阮郁到底想干嘛?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,要钱好说,要命休想。” “小管道友,我怎么会想杀你呢。”柳梦尘抚摸木头上的咒文,絮语一般道:“我们只是想要孩子罢了。” 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“我不懂你的意思。” 柳梦尘敲了敲银盘蜡烛,说什么大秘密一样神秘,“这叫梦涎烛,是鲛人脂膏混合朝天蛟血液,以及捕梦蛛的毒液制成的宝贝。无色无味,织毒网于无形。闻此烛者,情欲高涨,每隔叁个时辰需与人交合一次,否则便会爆体而亡。” 你看着那根树桩粗细的大红蜡烛,面色铁青,这神经病是想做死你和阮郁吗? 他说完就要沿地道离开,你开口:“等等!” 柳梦尘停住,“小管道友是没听明白吗?” 你冷冷道:“他伤这么重,强行行房只会性命不保。” “那便不保吧。”远远的回声从地道里传来,“他死了再找其他男人来就是,反正,只要是道友你的孩子,我和窈娘是不会挑剔的。” 平生不会相思微H 即便再气急败坏,梦涎烛还是一寸不多,一寸不少地无声燃烧着 阴冷的地牢里,一丝诡异的燥热爬上身体 你深吸一口气,暗暗想象出去后怎么大杀四方,先把变态柳梦尘劈成两截,再把他貌美如花的老婆抢回上京做丫鬟,夏天打扇子秋天织围巾,要有一丝手软,你就不姓管…… 你这边想的好好的,蜷在草堆里的阮郁突然哼了两声 他情况要严重得多,一张俊脸涨得通红,眉头紧锁,细细汗珠覆盖右眼眼头淡红小痣,明显睡梦中也不安稳 指尖触上淡红小痣的一瞬间,男人低低呻吟一声。你向上,默默将眉头抚平了 真善变,清醒时候还叫别碰来着 青年光裸的上身沐浴在烛光中,奶白的腹肌冒着一层薄汗,莹润似玉。一物不安于裤,挣着布料挺翘,形状不小 反正人也昏着,可以想干嘛就干嘛。你把他抱在怀里,说起宫中的见闻,“他们说,皇帝死后,光墓殿里就要用60根金丝楠木柱,这个虽然指望不上,但假如封侯拜相,待遇也是很好的。比如宰相,死后可以请人在墓室墙上画很多马,很多仕女,很多书童。那个谁……文章很有名,喜欢和兄弟牵黄狗逐狡兔的那个,病逝后兄弟就请陶艺大家制作了一室的陶狗陪葬。” 你从天南说到海北,总结道:“再看看你,小小五品侍读,死后既不能请文坛大拿立碑,也不能享受大官才有的豪华墓葬,顶了天多花点钱,棺材头多凿两花,墓室又窄又小,没准还不如这牢房大。” 咽了咽口水,你蹭到他耳边,“阮大人,现在守身如玉,后世还有谁会记得你的好文字,好风采呀。我知道你喜欢希儿小姐,可你不能死,人一旦死了,就什么都没啦。” 好话赖话说尽了,隔着衣料,你一下一下点在顶着裤绳的龟头,“阮郁,要是同意了就别醒,我就数叁声,一、二、叁……” 阴茎在挑逗下更精神了,卡在裤裆里肿胀。男人痛苦地闷哼,你抽掉裤绳,那物立马迫不及待跳出来,炫耀它傲人的尺寸 难怪睡不好,这东西都发肿了。你握住捋了两下,身体的水好像也被这灼热带得蒸发了,不仅口干舌燥,胸前还麻麻地发痒 你一手捋着那物,扶住他后脑,轻轻吻上去 唇在交缠中变得炽热,银丝挂在嘴边,他红扑扑的睡脸添了一分妩媚 “郁郎,这样看好像小孩子噢。”你低下头,亲吻对方滚烫的腮,“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?这么好看,十四岁?十五岁?和谁呢?京都花魁?洛阳才女?” 烛影在你低垂的眉眼间跳动,你哼笑一声,软绵绵地叫:“郁郎?这个名字又是谁取的。我名字是阿娘取的,我阿娘呀,绝色里的绝色,可惜到我这只继承了百分之九十九,只能算普通绝色了……” 他昏着,这么一个人唱独角戏像诱奸似的,没意思。你把玩着灼热的那物,准备说点别的,“柳梦尘给我等着,等出去了,你那漂亮老婆就是阿珵的洗脚婢,到时候,哼哼……” 说到复仇,你来兴致了,正想关于这部分详细讲述,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潋滟的凤目 啊,这怎么好意思啊,你讪讪放开作乱的爪子,“阮大人,醒的真及时呀。” 一边衣衫周整,另一边一丝不挂,任谁都无法接受吧。像做贼被发现了一样,你不敢看他的脸,清咳一声,“好渴啊,阮大人渴不渴?那个,我去找点水……” 阮郁拽住你的手,眉宇透出一缕疲惫,“管平月,你和六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。” “阿珵?”你比了比,“小弟弟呀。他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就在我怀,额,和我认识了,那时候娇生惯养得不得了,可烦人啦。” “你不想作他的侧妃、王妃吗?”他低低问 你惊掉下巴,“阮郁,好龌龊的思想啊。阿珵才多大,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,你破处时候人家都在捉迷藏,你…你好意思吗?” “胡言乱语。”青年嘴上呵斥,凤目中却有极淡的笑意。你一愣,心口怦怦跳,掉头道:“我去找水。” 谁知道他几乎同时说:“我没有。” “什么?”你表示没听清,他一把将你拽进怀里,翘起的那物顶在小腹上,顶得你浑身发软,胸前又开始麻麻地痒 “我没有做过你说的事。”潋滟的凤眼倒映着你的身影,“既没有与花魁,也没有与才女。阮某…此生只会有一个女人,与她携手到老,再无旁人。” 说不清是他的眼神太灼热,还是离的太近,你有些惊慌,“哦…这样。” “还要找水吗?”男人声音轻哑,眼头的小痣万分缠绵 “嗯,可以找…”你呆呆答应下来 他摩挲着你的下巴,“别去。” 下一秒,如玉俊颜在眼前放大,下巴被擒住,温热的触感在唇上蔓延,舌头被温柔地含住,再也分不清是谁与谁的心跳 他轻语:“我这里有水。” 把他夹射了……H 这是一个富有耐心的猎手,磨着唇舌一点点深入,从浅至深品尝个遍 你已然迷乱了,“阮大人…好会亲。” 他的怀抱带着皂角香,夏夜里在皂荚树下乘凉的味道。你化身一只不懂事的大狗狗,把他扑在草堆上,蹭着脸嗅来嗅去 这个动作就像燎原的热火,阮郁抽气,漆黑的凤目潋滟一片。一滴汗顺着结实的胸膛滚落,你小猫扑蝶般按在奶白晶莹的腹肌上,听见男人轻轻嘶了一声 这双凤眼带钩子,晲人时风华万千,屈居人下依旧傲得跟什么似的 你不禁看痴了,鬼使神差地低头,亲了亲那颗淡红的小痣 他勾住你的腰带,腰扣啪嗒一声崩开,滑溜的夏衫一件一件剥去。修长的指从尾椎抚到脊背,毛孔在战栗,痒,好痒,身体在梦涎烛助攻下软成一滩水,滚在他怀里泛滥 鸭蛋大小的龟头抵在穴口,磨蹭着阴蒂,“平月。”他捧起你绯红的脸,“张嘴。” 你顺从地闭上眼,伸出丁香小舌与他湿吻,灼热的硬棒挺入花穴,一口气插到底 “唔……”阴道像被烫化了,裹着硬棒分泌淫水,舌与舌勾结纠缠,你模糊的呻吟飘散在地道里 阮郁摁着后脑加深这个吻,下身浅浅顶送起来。因为女上的姿势,可以完全感受他的形状。粗硕挺翘的阴茎插得你很舒服,断断续续地哼:“嗯…好厉害…好会顶……” 他就像掌舵手,每一次顶送都恰临浪尖。蜜液打湿腿根,唇舌的吮吸声淹没在啪啪啪的抽插中 梦涎烛燃至极盛,脑袋被情欲载满,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,只知道身下的人有力地占有着你,却还要霸道地十指相扣,浑身上下处处留下他的痕迹 他声音低哑,“管平月,你又在想谁?” 臀肉被摁着向下,龟头猛然顶在圆圆的子宫口上,电流传遍全身,你夹着肉棒柔吟,男人额边渗出汗珠,显然也不好受 是了,既他是第一次,必然敏感无法持久。现下不过硬撑罢了 “大人疑虑。我不过想起洛阳有座耗子山,山里住着爱偷香芋的耗子精。”你攀着他的肩扭腰,横来竖往着打圈 湿淋淋的阴茎被穴肉整根含咽,左右攀扯吞吐,肿胀成深红色。“住嘴。”阮郁咬牙,显然是料到故事接下来的发展。飞扬的眼尾赤霞一片,生动诠释活色生香四字 你才不听,再接再厉夹紧研磨,“大人,那耗子精不止偷香芋一种果子,更爱偷人。有天夜里摸进一张生香软玉的床榻,勾着男主人叫玉郎,边叫边说……” 体内的阳物跳了跳,你与他耳语,“郁郎,轻点射,妾身弱柳,想与你日日恩爱,不愿作今日之拼,尽一夕之欢。” 句句不提他,却句句用他的名字调情。情与欲被撩逗到极致,阮郁闷哼着顶到宫口,炽热精浊悉数喷出。你伏他身上,听着身下人动情的低喘,慢慢将目光放在小指的银戒上 梦涎烛之毒已解,下一次是叁个时辰后 捆仙牢的困局,到底该怎么办呢 梦涎烛 半软的性器埋在花穴里,腿心溢出一缕白浊。你想起来看他伤势,却被男人猿臂一伸,紧紧揽在怀里 梦涎烛之毒已解,按理说不会这样。难道是阮郁受了伤,代谢比较慢? 你任他抱了一会,再抬头,人已经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牢门从外面被敲了敲,你轻手轻脚地挣脱男人的怀抱,披起外衣 是阿梅,被褥和伤药被从栅栏中间塞了进来 你把阮郁卷进被子里,与小童面对面坐下,“不管怎么说,谢谢你遵守承诺。” “施主客气了。师父来见过你了么?”阿梅摆手 你冷笑,“柳梦尘?他疯了,想生小孩自己不去想法子,捉我来异想天开。修士本就孕育艰难,他要等便等吧,叁年五年,十年八年,就算我出不去,家里人也自会来寻我。” 这完全是假话了,你的亲人只剩燕梧一个,现在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,但你不会在阿梅等人面前露怯 “施主,”小童摇头,“看来师父并未与你说实情。” 都到这地步了,柳梦尘还能撒谎?你抬眼,“什么意思?” 小童道:“师娘多病,师父一直用独门药方与她医治,这药方需一味特殊的药引才能奏效。” 你心里一阵古怪,只听阿梅平静道:“需得七岁以下孩童带血的心肝,放于祭坛上贡拜一夜,吸天地精华,第二天一早沸水煮开,和药服下,自后山山村搬走,师娘已断药叁天了。” 你呕地一声差点吐出来,总算知道第一次见柳梦尘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盘丝山庄院子里随处放着饕餮纹青铜香炉,炉里燃沉水香不假,可道士器皿多刻四圣兽纹,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,饕餮乃上古凶兽,暴虐贪婪,太上老君的弟子怎会与之为伍 真是比想象的还要变态,你拍着胸脯换气,“柳梦尘老婆是不是凡人?” 阿梅点头,“师娘是普通人。” 那便难怪了,什么重病难愈,你冷笑,“他是妖修,修为再高,身上多少带妖气,你师娘凡人一个,怎么受得住与妖亲近?不生病才怪。” 还心肝药引,恐怕是献祭妖法,人类孩童最是纯粹,杀十个八个,总能炼出些阳气补到他老婆被妖气侵蚀的身子里 不,还有哪里不对,你反应过来,修士不能杀凡界之人,柳梦尘抗得过一次天雷,抗不过十次八次,除非动手的,不是他本人…… 阿梅一对黑眸盯着你的脸,“是么?原来是师父害了师娘。” 你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,他指指脚边的银盘红烛,“师父有说梦涎烛的来历么?这里面掺着捕梦蛛的毒液与精血,你们需日日交合解毒,如此算,只需一轮弯月到圆月的时间,你必定会怀胎。” 一轮弯月到圆月,那不就是十五天。你面色难看,“哪有这种事?这什么蛛是送子观音么?” 阿梅撑腮,“捕梦蛛多子,精血可催人结胎,虽取时痛了些……师娘赖这药方多年,师父已决意根治她,想来只有上界孩童的心肝,才能根除师娘病痛。” 你怔住,“不,不对……根本没有这种药。即便一切如他所想,怀胎十月,那也要叁百多天,叁百多个孩童,柳梦尘想将方圆百里内的小孩抢光么?” 小童不语,你想起那座仓皇搬走的空村,猛然抬起脸,“那个山村,不是因为虎患搬走的,是不是?你既听命于柳梦尘,杀人不眨眼,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 阿梅沉默一会,低低道:“施主有朋友,阿梅也有。师父不会进捆仙牢,你们很安全,待孩子出世,由我带孩子出去,届时你可以和朋友偷偷离开,我不会阻拦。” 地牢(1) 这份迟来的坦诚让人无言以对,地牢里架了竹片引来的溪水,你盯着竹片,缕缕清流在其上来去匆匆 乖乖听话等着被放?假好心,谁稀罕 阿梅指了指角落的书篓,“施主会吹笛吗?” 书篓是蔡希儿收拾的,除了花神图,这位端方闺秀还将家中珍藏的数本古籍放了进来,希冀你与阮郁顺利逃出生天,蔡氏珍藏不至毁于战火 其中,包括蔡妧少女时常用的白玉笛 你学着阮郁的样子将玉笛举到唇边,熟悉的音阶流泻,凄婉地共溪水声缠绵 一曲吹毕,栏外童子掉下一滴泪。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,还在愣愣地说:“这笛曲里似乎有雨声。” 你抚着笛管道:“这是唐玄宗为死去的杨玉环写的曲子,名雨霖铃。寓意闻雨溅铃,思君令人瘦。” 初闻《雨霖铃》时,洛阳尚未经烽火。半旧的花厅里,阮郁在,希儿在,一曲箫笛合奏宛若天籁,菡菡缠着你说俏皮话,你的心却早飞到快点一睹花神图真容上 对这解释,阿梅没有作声。好一会才听他说:“小乐死时也是一个雨天。” 你冷冷不语,柳梦尘不敢大肆杀人,刽子手还得是眼前这位。什么小乐什么皮球什么好朋友,惺惺作态 阿梅似乎从神情中猜出了你的心声,安静地垂下眼,“施主猜的没错,小乐因我而死。” 那个封闭山村娇养出的、小门小户家的孩子,死时还不到七岁。他们亲密无间,哪怕是撞见捕梦蛛真身,被吓得浑身抽搐,活活呛死在他怀中时 “小乐那么胆小,偏偏,我的真身是一只大蜘蛛。”阿梅静静叙述着,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,至死也没有分开。” “带小乐回到山庄时,师父说已经没救了。” 他有时候会想,他们不应该是朋友,如果不是见到他真身,小乐不会被吓得早夭。“小乐的心成了第一颗药引。我想治好师娘,至少这样,小乐的离开不会毫无意义。” 你将笛子放回去,盖好书篓,“没有人能治好你的师娘,神仙也不。” 阿梅并不接话,反而轻轻说:“施主的朋友看起来不是很好。” 你立即反应过来,俯到阮郁身边查看。男人滚烫的身体像一座火山,眉头在梦中亦是紧锁 说起来,一天未进粒米,又是箭伤又是情毒,这会才发起高热,已是身体素质很好的表现了 “怎么发烧了!”你被这温度烫得心惊,撕下衣角绞了清水敷在额头上,“阿梅,他需要服清热解毒的汤药,能不能……” 栅栏外空空如也,哪里还有小童的人影 你低骂一声,赶紧绞了帕子一遍遍擦洗这具火烧似的身躯,偏偏这样都阻止不了体温继续升高 青年面色酡红,嘴皮干裂,睫毛在烛光中投下一片阴影。还不退烧,脏器牵连受损,能不能再睁眼都得打个问号 你摘下银戒捧在掌心,第一次以十二万分的期待呼唤。银戒纹丝不变,不真实的烛影在墙上无声嘲讽着 这一刻比蔡家老宅外晃着血迹的刀光更让人想发疯 “阮郁,”戒指落进草堆,你拍着青年的脸呓语,“醒一醒,我们说说话好吗。” 这么一个小小牢笼,不仅要困住你,还要你眼睁睁看阮郁步入鬼门关,何其诛心 其实就算青年醒来,也多半是神志不清的状态,于事无补。你发着呆,想起丝丝濒死时冰凉的小手,下意识去摸阮郁的手,“阮郁,只要你醒过来,我…我再也不和你犟嘴了,醒醒好吗…要我做什么都行,我发誓,这次说什么都会答应你…” 坐射昏迷的他H 不知道还能作什么努力,梦涎烛情毒的燥热再次发作。意识恍惚起来,你抱着阮郁喃喃:“你的朋友死了,就要我的朋友陪葬吗?” 怀中人的眼皮动了动,像是幻觉。你低下头,忽然怔住了 细细的灵丝在掌心丛生,因为刚才过分焦急,你都没发现自己催动灵力护住了阮郁心脉 大喜过望,你翻出欲晓化作的银戒,那细细的灵丝却在触到欲晓的瞬间溃散 捆仙牢封印灵气的咒文并没有出了岔子,这份特殊仿佛只针对你个人。你收好戒指,对着掌纹自语:“为什么水笙的剑不可以,我就可以……”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。你钻进被褥,对昏迷的男人低低道:“阮郁,我有办法救你了。” 你捏住青年两颊,轻柔舔舐半张的唇舌,腿间的那物很快在湿吻中站立,因为主人昏迷的缘故,你只得分腿跨坐,自己扶着那物坐入 肉棒被湿热小穴裹着上下吞吐,从你的角度看,青年昏睡中泛着红晕的腮,很像秋天待摘采的苹果 你前后扭腰,软软的低吟没在溪流声里。这肉棒似乎爱极与你嵌合,在穴里越发变粗变硬,烫得如刚从火焰山中取出的金箍棒。蜜水流满棒身,这番捣插十分顺畅,插得你头脑发昏,差点忘了该做什么 鸭蛋大小的龟头抵在宫门口跳了跳,你知道时机已到,在精关大开的瞬间,深深吻住阮郁。丹田运转,灵气以八卦顺位从结合处涌入男人身躯,洗涤通身经络后,被你从口中引出,如此循环 这是和合双修的法子,听说灵力从精关流入体内的快感比做爱爽千百倍,试过双修的男修没有一个把持得住精阳。穴里的肉棒却愈发精神起来,挺在宫口一阵阵喷射白浊 子宫被射得满满当当的。灵气循环十八个周天后双修结束,你累得说不出话,瘫在他怀里喘息 青年背上的箭伤在灵气的修复下愈合如初,昏迷中的高潮射精使他浑身出了一层薄汗,两点殷红乳珠凸立在胸肌上,秀色可餐 你咬了那红点一口,有气无力道:“真是费了姥姥劲,以后让你往东,你敢朝西走试试……” 这场近似采补的双修太累人,你没有坚持多久,迷糊地陷入梦乡 睡梦中,隐约有个人紧紧搂着你,语焉不详地问:“什么都答应吗?” 你困得紧,被搂得束手束脚,睡也睡不好。一心打发走这扰人清梦的傻子,只得连连点头 那人轻笑一声,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 管谁说的,你翻个身不欲理睬。那人的怀抱却如影随形地紧紧缠上来,缠得你透不过气,情急之下大喊道:“阮郁,你是什么恩将仇报的乌龟王八蛋!” 话一出口,你立马完全清醒,猛然坐起身,哪有什么人缠着你。俊朗的青年正靠着墙看书,清冷的凤目因这动静,平平淡淡瞧了你一眼 你尴尬不已,“阮大人,我刚刚做噩梦了,误伤…误伤…” 地牢里一时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。一卷阅闭,阮郁合上书卷,轻轻说:“过来。” 你小小犹豫一下,走到他身边,“阮大人……” 他不掩倦态地捏了捏眉心,“下官何德何能,当得起这声大人。” 这是阮郁被关以来首次未被情毒影响,意识清醒地同你交流,你想他大病方愈就要面对这一系列变故,被气傻了也情有可原。正简单说着你们的处境,“阮大人,我们被坏人抓住了,那个坏人要我们,额,交合。我也是情急中迫不得已,如有冒犯,还请大人原谅则个。” 只见青年放下书卷,淡淡道:“是么?下官听到管大人梦中都阮郁阮郁叫得起劲,还以为大人乐在其中呢。” 你知他心有所属,被柳梦尘这番操作弄得痛失处男身不说,还差点命丧黄泉,心里有怨气。只是这怨气也不能冲着你来吧!正欲为自己辩解,男人忽然把你拽进怀里,隔着衣衫浅浅送来体温 “我只问这一次,你想好了再回答。”阮郁为你拂了拂肩头,“阮某官职低微,却绝不与他人共妻,天潢贵胄也好,九天神仙也罢,如果管大人是为情势所迫,非心悦于在下,我们还是划清界线,各寻出路的好。” 你呆住了,“阮郁,你在说什么?什么各寻出路,你不要命了吗?” 嫁他 你觉得阮郁疯了,男人却神情平静,“管平月,为人一世,逃不开活着二字。但世上不是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。” 他的母亲蔡妧是洛阳才女,拒绝入宫为阿父浣衣洗菜,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,却…未能求得花好月圆 自知道阿父进过花楼,她就变了。变得不爱笑了,也不热衷做那些消暑的甜点了 母亲逝去前夜,他被叫来跪在床前,对月发誓此生只有一个心悦的女子,不做负心人 那时的他尚带懵懂地照做,临了,母亲咳嗽着说:“好,你去吧。记着,不做负心人,更不要被人辜负。” 直到母亲的死讯传来,他才明白,不做负心人,更不能为人辜负,是母亲对阿父怨憎的遗言。身为人母,她终究做不到教唆孩子怨恨父亲,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逼儿子不要重蹈覆辙,成为他们这样的怨侣 之前你只把重点放在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说要各寻出路上,这会突然反应过来了,“不共妻…你…等等,你要以我为妻?你喜欢我?” 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目静静注视着你,“不然呢?” 难怪一醒来就发神经,原来真是神经坏了。你咽了咽口水,“我…唉呀,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,我老喜欢你了,但是成亲这事吧,不是一个人的事儿。实话告诉你吧,我们一家舞刀弄枪,粗俗惯了,我弟弟性情凶悍,野蛮无礼,家中两个仆人刁钻刻薄,虽然我长得跟天仙似的……” 骂了燕梧和青黑二蛇一通,你总结:“但实在配不上阮大人这样的文化人。” 阮郁看了你一会,扭头道:“大人既不愿意,不必再顾及下官了。” “我哪不愿意了,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儿好吧……” 他放下书卷,“大人句句言配不上阮某,实则是嫌阮某配不上你。” 你火气噌地上来了,“阮郁,别搁这敬酒不吃吃罚酒,威胁谁呢?是谁忙里忙外在把你治好?这叫嫌弃?退一万步说,嫌弃你怎么了?八抬大轿有吗?十里红妆有吗?我一箭可洞穿杨树,十步外杀人能不见血,你能吗?” 阮郁罕见地没有动怒,凤目淡淡凝在你的脸上 世界是要乱套了吗?你蹙眉,闻他道:“在洛阳城时,是你默认婚事,与我叩拜长辈。城门失守,也是你死生相托也要带我走。” 他轻笑,“对想做的事,你一向不死不休,百无顾忌,与我并不相合。我一早就知道,你我不合适…但病中听到你说,只要睁眼说一句话,要你做什么都愿意…我终究是……” 你听不下去了,大喊道:“别说了!” 他却置若罔闻:“我终究是,动了痴妄的心。” 阮郁的脸如碎纸般苍白,掩藏着一眼能看破的脆弱,你从未见过这样的他,扯住袖子认真道:“不能不分道扬镳?即便是死路一条?” 他薄唇微动,你仿佛预料到结果,气愤地丢开袖子,“你想死,我有什么办法,死吧死吧,我们一起死在这算了!” 话说出口,男人苍白的脸更白了。你心里绝望,行了,原来不止阮郁疯了,你也疯了 在自己胳膊上扭了一下,你确定一切不是梦,强作冷静下来 “好了,刚刚是气话,我家没啥好人。你要是连这些都不介意,备八抬大轿,十里红妆,我就答应过门。” 青年鸦睫微动,“只嫁我一人。” “只嫁你一人。”你扯扯嘴角 《鲛珠记》之流荒唐话本还是不够写实,初次定亲是在无良老爹的蒲团前,后来和师弟掰了,也就不提了。这次更好,竟然直接在地牢里 地牢(2) 纵盘丝山庄植香花奇草,设园林山石,说白了不过是柳梦尘豢养妻子窈娘打造的金银窟,不知多少孩童在仙境似的园中丧命,令人恶寒 柳梦尘是上界十万大山的妖族,被一柄其形容为“金乌逐日”的剑刃灭族,后在银昙海受刑,带捆仙牢来了凡界,机缘巧合下被窈娘救出,两人共结连理 从他和阿梅的语气推断,捆仙牢应当寻常人就能打开,受制的只有灵气。欲晓无法化形也验证了这一点 银昙海捆仙牢的大名和欲晓的无能为力早让你先入为主,心焦于步步惊心中,并未发现体内还有一条不受影响的灵脉……可是,凭什么呢?柳梦尘忌惮到不敢踏足的捆仙牢,凭什么对你网开一面? 这些问题,你思忖,以阮郁的高傲和对鬼神之说的不屑,若告之你与柳梦尘的来历,恐怕得被嘲笑白日痴梦,不如不说 阮郁的心态也是出奇的好,借着烛光看书的模样温良谦和,一点鲜红小痣缀在眼头与鼻梁之间,说这里不是地牢,而是书屋都会有人信 他合上书卷,若有所思地盯住封皮,“奇怪。” “什么?”你靠过去 青年缓缓抚过书脊,“此书以唐时武皇口吻自叙宫廷见闻,我原以为是后人杜撰的话本。只是……” 死后敢立无字碑的女皇?你来了兴趣,“武则天么,确实会有人冒充她的笔墨卖钱,只是什么?” “只是书中确有诸多旧时唐人习俗,宫中点点事无巨细,非身在其中,不能挥洒成文。” “哦?没准此书作者身份不低,曾在唐宫生活过。”你不以为意,“蔡家唐时曾出过女官,后人从先人口中索得细节,加工也未可知呢。” “就是如此才令人生疑。”阮郁淡淡道:“在武周在李唐,这都是获罪抄家的东西。蔡氏先祖秘密珍藏,着实费解。” “好吧,给我瞧瞧。”你捧过书卷,半旧的油墨味透过纸张扑来,一行行清丽小楷中,浓郁的盛唐风采依稀在昨日,隐约可窥见一位少女传奇的一生。 杜撰唐宫秘闻本不足为奇,你也不是没见过金山银山的土包子。然而,书的第一页就结结实实让你大吃一惊 阿照小扎其一 (一) 我们被叫醒整理行装时刚过鸡鸣,顺姐不忿地咕哝,但父亲已去世,武元庆和武元爽打定主意赶我们走,母亲也无法了 “顺姐。”我唤着姐姐的名字,“你的发髻歪了,我替你挽一挽吧。” 顺姐把脑袋凑过来,对着铜镜喜笑颜开,“阿照,以后你嫁人了,姐姐造一个玉梳子给你作陪嫁。” 纵然父亲的宅子不能再住,母亲的嫁妆还是可以带走的。弘农杨氏嫁女的二十八抬气派红妆如进门时一箱箱地运走,武元爽倚在门牙上阴阳怪气着,顺姐红了眼,捂着脸跑上了牛车 我倒没有什么波动,清点了东西才上车 我的父亲武士趯曾是富商,途径长安时追随高祖起兵,建朝后受封应国公,算灭隋开国的功臣。在发妻相里氏病逝后,续娶了我的母亲,弘农杨氏贵女,也是前隋的县主 母亲不无惆怅地说过,如果前隋没有灭亡,她是断不用为人续弦的 武元庆、元爽是相里氏与父亲的孩儿,也就是我的异母兄长。武顺、我则是母亲与父亲成婚后生的。这二人狂妄自大,素来对母亲不敬,与我们并无兄妹之谊 我听说过父亲与相里氏有龃龉,令相里氏郁郁而终的事,不过那到底是父亲与她的私事,武元爽兄弟对母亲针锋相对,不过是仗着母亲没有生下儿子,父亲死后,无人替我们做主 我安慰着顺姐,她与贺兰家的公子订有娃娃亲,如今在成婚前夕被赶出家门,武元爽是成心要她在夫家受蔑视 顺姐哭了一会,咬牙切齿地说:“阿照,以后姐姐绝对会让这两个王八羔子付出代价。” (二) 顺姐出嫁一年后,我因“容止美”的名声受召入宫,无法尽孝在侧,只能寄书信问候母亲安康 母亲问去长安的路是否顺利,我回一切皆好,长安繁华,非家乡洛阳可岂及 其实倒也不是一路顺风,牛车行至安阳县时,有一伙强盗认出弘农杨氏的族徽,欲拦车抢劫 我做好了破财消灾的准备,却有个从天而降的神秘男子,持剑打跑了强盗 我还没来得及感谢,他就轻佻地用剑挑起我的帷帽,“原来下一代天之子是个女娃娃。” 他微微一笑,“女娃娃,你叫什么名字?长安之路凶险未卜,要不要拜个师父保保平安?” 他的神情有风的潇洒,月的随和。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像载着洛水的清波,我几乎下意识回道:“武照。” 他挑挑眉,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同恩人说话是不礼貌的,连忙行礼,“小女武氏阿照,洛阳人士,多谢侠士出手,不知您如何称呼?” 他清了清嗓子,“这个嘛,他们都叫我剑君。” “建军?原来是建侠士……” “打住,我不姓剑。”他想了一会,轻笑道:“我…姓管,名讳春秋。你还这么小,喊我大哥就好。” 春秋,知我罪我,其惟春秋……我在心里默默咀嚼着,“您说笑了。我今年十四岁,不小了。” 阿照小扎其二 (叁) 管春秋到长安后便与我分道扬镳,虽不知他要去做什么,但我按部就班入了宫 长孙皇后薨逝,陛下茶饭不思,今年起广纳有美名的女子充填后宫,如湖州来的徐慧,她是当地有名的才女,如我一般应召入宫 入宫觐见后,我与徐慧一同受封五品才人,既为女官,也为陛下妃嫔 我与陛下第二次见面在跑马场,突厥进贡的十匹汗血宝马中,最健美的一匹叫狮子骢,太子承乾很喜欢,请求陛下割爱,但狮子骢桀骜难驯,许多驯马高手都难以接近,陛下面有难色 出乎意料的是,管春秋也在场 他看到我时,无声地弯了弯眼睛 我盯着他,身边有人说这是长安最快的剑手,是太子承乾的门客 或许别人与他说起我时,也会说,这是陛下新封的才人武氏。看起来,东宫门客与后宫妃嫔,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陛下看了一圈,目光落到我脸上,“阿武可会驯马?” 或许陛下根本不记得我叫什么,只记得这是洛阳应国公武士趯的女儿,年岁比他几个女儿还轻一二,所以亲昵地叫了一声阿武 我颔首,“回陛下,妾略懂一二。” “好。如果是你,可有法驯服这匹狮子骢呐?”陛下抚着胡须,仿佛只是家常叙话 我思索后答:“只要陛下赐妾叁样东西。铁鞭、铁锤、匕首即可。” 陛下诧异,“这些都不是驯马的工具,你要这些做什么呢?” 我平静道:“先用铁鞭抽笞。若还不听话,便用铁锤打它,如果这都不能驯服,妾只能用匕首剜断它的咽喉。” 太子承乾面色不善,“汗血宝马珍贵,哪能说杀就杀?” 陛下却大笑,“将门虎女,果然勇敢过人。” 后来有一天,管春秋说,我本该有一点点小麻烦,但有人提前替我解决了 我照旧握着画笔给纸鸢上色,“这世上讨厌我的人本就如喜欢我的人一样多,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。” 不过当我真正知道这件“小麻烦”是什么时,已经事过境迁很久了 (四) 女官的职务已足够繁忙,狮子骢之事后,我没有再被召见过。我知道,虽然那日得到了陛下夸赞,但他喜欢的只能是徐慧那样才情温婉的女子 花匠说今年的牡丹已盛开,不日就可送入各宫观赏。洛阳没有牡丹,我对这种存在于诗歌里的花充满兴趣,答应去验看 去时花房的人在忙,匆匆指了个方向 我朝那个方位走去,走了好久也没见到温室,七拐八绕下,竟来到一处后院 院中栽满了从未见过的美丽花朵,浅粉的花瓣媚而不妖,艳而不俗,朵朵身姿饱满。一名少女合衣睡在花丛中,纯白的衣袍恍若月光织就,我被晃了眼睛,好一会才走上前,推了推她 “姑娘,醒醒。”我轻轻唤她 那少女打个哈欠,不紧不慢睁开一只眼,瞧了我一眼后,哼了两声,“紫微帝星?我还以为是谁,哼哼,有趣……” 她下巴上有一颗秀气的美人痣,打哈欠的模样尤其惹人怜爱 我温声道:“姑娘,这儿容易着凉,回去睡吧。” 她伸个懒腰,闲闲道: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 话音刚落,花房的人找到院里,问我看得怎么样,他们要准备装盆了 我想拉美人痣的女孩起来,这一院的花都是花房辛苦的结果,若看到被她睡在身下,定要不高兴 女孩却不动作,在花中支着颐懒懒看我们 直到花匠离去,她在花丛里翻了个身,“我叫宴语,你有名字么?” 这话问得奇怪,我答道:“妾是五品才人武氏。” 她笑了,“五品才人武氏…好长…记不住,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长?” “这是陛下授封的官阶,”我无奈,“姑娘喊我才人就好。” “好吧,小才人。”她嘟囔着起身 我犹豫,“这…花房的人不会说你么?” 她微笑,“说我?为什么?” 她好似完全不懂人情世故,我为难道:“你是新来的宫人么?花匠培植这色牡丹辛苦,纵使面上容忍,背后也要说你坏话,你这般…将来在花房要如何自处?” “噢,你说这个啊。”她抖落袖上层层粉瓣,“不用担心啊……” 她打了个响指,一道金光闪过,所有掉落的花瓣飞回原位 “小才人没发现么,除了你,没人能看到我。”她眨了眨眼,“因为,我是神哦,只有有缘人能看到。” 阿照小扎其三 (五) 当今陛下不禁鬼神之说。他代父出征夺下杨家天下,本身就孕育了众多玄之又玄的传说 比如当今国师袁天罡,许多人说他是半仙,为报李家恩情才未飞升 再比如玄武门前的石狮子,不止一个宫女说,见到过石狮子在雷雨天打鼾 宴语姑娘天真的脸,与从腥风血雨里诞生的那些传说并不相配,与庙宇里高高在上的塑像也并不类同 “姑娘…在说笑吗?”我愣了愣 宴语咯咯地笑,“没有呀,我骗你做什么呢?” 她远远看了一眼院门,“小才人,我们还会再见的,不许忘了我。” 我顺着宴语的目光看去,再回头时,人已经消失了,只剩满地无言的牡丹花 “小徒弟。”背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,我心跳慢了一拍。转过身,管春秋正带着促狭的笑,“小徒弟,怎么一个人在这看花,你的皇帝夫君呢?” 我今天穿了浅红的石榴裙,拍皱了不好看,又不好意思抖衣服,梗着脖子道:“先生要找陛下么?陛下应当在忙。” “哎呀,女孩子家家,不要这么严肃嘛。”他瞧了瞧粉红的牡丹花,又瞧了瞧我的衣裳,“师父只是想找个理由和你说说话。” 近来宫中盛传太子承乾与男宠称心夜夜笙歌,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。管春秋是太子门客,我想出言提醒,瞧他轻松的样子,又不知从何开口 (六) 宫里的日子照样有一茬没一茬过着 宴语偶尔来找我。她神出鬼没,有时一天都在我殿里呆着,有时叁四天也不见人影 玉华宫的宫人送来了拜贴,请我去看徐慧新得的珊瑚。我不爱走动,但今天是徐慧晋封充容的日子,不去不好。说起来,徐慧晋升之快,算是长孙皇后离世后最得圣眷的人 去时天还好,回来就有点小雨。我仗着脚程快不撑伞,回到殿里时,襟子湿透了 宴语悠闲地躺在我的床上,“去哪了,神色匆匆的?” 我换下襟子,“在徐慧宫里看陛下新赐的珊瑚。” “噢,这样。”宴语唔了一声,“为什么要跑到她那里看,你没有吗?” 虽然知道她不通世俗,我还是有点脸热,“那是很珍贵的宝物,只有得宠的妃子才有。” 她噢了一声,没有再问为什么徐慧受宠而我不受宠 我感到一种微小的难堪。她笑了两声,“珊瑚而已。你的命比徐充容好千百倍,她有的也就眼下这些了,你拥有的还在后头呢。” 我鼓起希望的力量,“宴语,你是财神吗?” “我让花开花就得开,让花落花就得落。”她凭空变出一支百合,“是吗?” “……不是。”我有点泄气,这分明是花神。花神说我有好日子,难不成…我将会成为一代育种名匠? “没关系,没关系。”少女摇头晃脑,“反正我是世间最后一个神,你说我是什么都可以。” 宴语说,很久之前,人与神是住在一起的。后来水神共工撞倒不周山,天河淹没山川,人间进入万古长夜的大洪水期 “后面的故事我知道。”我插嘴,“女娲炼制五彩石补天救世,避免了这一场灾难。” 宴语的神情有些古怪,我奇怪道:“怎么,我说错了么?” “不,你说的没错。”宴语将百合投入床头的花瓶里,“你是旧世界的人,自然觉得女娲补天是好事。” 我听的云里雾里,她叹了一口气,“共工是灭世神,本该由他毁灭世界后诞生新世界,成为新世界的创世神。但女娲用五彩石将所有神族困在九重天上,以黏土复活此界众生……因此,新世界虽然诞生,旧世界却没有毁灭。神族沦为新世界的养料,我也不能例外……小才人,我本该在沉眠中寂灭,却被人唤醒,也许是上天也想做个了断。” 阿照小扎其四 (七) 贞观十六年,魏王李泰告发太子巫蛊、豢养男宠之事,陛下大怒,称心被杀,太子承乾被废,储君之位空悬 作为内帷宫妃,我心中早有准备,但还是吓了一跳。陛下在废太子之后,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李承乾是他与长孙皇后的第一个孩子,早早被立为太子。作为补偿,陛下将所有父爱给了次子李泰与幼子李治。这位为夺嫡,曾在玄武门一箭射杀兄长李建成的君王,竟不可避免地在晚年见到自己儿子们为权力反目 陛下罕见地开始称病,拒绝上朝 也就是从这时起,频繁有人声称白天见到太白星闪烁。民间兴起童谣,说这是“女主昌”的预兆 国师袁天罡已云游四海,不过他的弟子李淳风还在长安。陛下为此特地召见了李淳风 李淳风的话令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:“唐叁世之后,当有女主武王取唐天下。” “天师,此话当真?” “陛下。”李淳风并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,“您的天下将终结于此人之手。您的子侄也会被此人屠戮殆尽。” 听说陛下当时就黑脸了,问李淳风这个逆贼是谁 李淳风并没有回答,只说此人是紫微星所化。现在杀了这个人,十几年后,转世的这个人会挟着更大的怨气重来,届时唐室将彻底断绝生机 我将这番话学给宴语听,她在床上笑的喘不过气,“李淳风还算上道嘛,嘴严也要神神叨叨的。” 我问人是否真有来世,她歪头,像听到陌生词汇的小狗,“有的,旧世界都有,包括你,你们的灵魂是不灭的,转世后头几世或许你还能梦到我,再多转几次,就算见到我也不认得我啦。” 她说过还有一个新世界,言下之意,新世界是没有来世了 宴语满不在乎,“另一个世界都是想成为神的人。神没有转世,没了就是没了,这些人已经拥有类神的肉体,当然不能再有不灭的灵魂了。” “人…可以成为神吗?”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“可以啊,只要肯放弃一些东西。”她掰着指头,“嫦娥、后羿,不都是从人化神吗。我的沉眠都被这群想成神想疯了的傻子搅和了。” 太子被废后不久,陛下真的病倒了 宴语问我,这么多皇子,如果让我选,会选谁做新太子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,不论是谁,必出自长孙后一脉 长孙皇后的儿子里,只剩李泰与李治了。李泰是兄,更合礼法。但他告发废太子一事,终究让陛下存下了芥蒂 宴语笑了,“问你呢,鬼关心李老头儿怎么想。” (八) 将近年关,陛下照例请文武百官国宴 李家是武将出身,宗室里的武官子侄多的数不过来,一时倒不像国宴,而像家宴了 管春秋也在席中,说起来巧。太子刚被废时,东宫旧部皆对旧主躲避不及,唯有管春秋言谈举止如旧,陛下因此十分敬重礼遇他,不仅未被废太子案牵连,反而得了个小官 废太子巫蛊案刚发生时,所有人被禁足东宫等待清查。我偷偷去探望,他举着酒樽,“怕什么,你师父这么厉害,天下有谁能杀的掉我?” 青年无畏的神色很潇洒。我很怀疑,他到底是无畏还是无所谓。因为宴语也常常用这种天塌下来都没什么的语气说话 不过宴语是神,天底下没几个有她那样的好心态 席间有个面生的宗室喝多了,恳求陛下允许他剑舞为众人助兴 我觉得气闷,悄悄和徐慧说出去透透气。天色刚晚,宫人们还没开始点灯,路黑蒙蒙的,我有点辨不出回宴的路,匆忙间撞上一个人,对方轻轻哎了一声 我连忙道歉,那人轻轻问:“武才人?” 我不得宠,除了年关大宴,不怎么露脸。他既然认识我,必然常常在宫里行走了 我疑惑,“你是?” 他声音里有微微的笑意,“我是李治。才人还记得我么?我们在马场见过,才人的驯马论很新颖。” 李治,长孙皇后与陛下的幼子,论辈分,我算他的庶母 “见过晋王殿下。”我福身 身份上,他是元后嫡子,一品郡王,我只是个小才人,虽然比我小四岁,也该受我一礼 遇到李治就不愁找不到回去的路了。但我毕竟为人庶母,还是要稍稍避嫌。正欲先进去,他忽然轻轻叫住我 我回头,少年捧着一只眼熟的珠钗,“才人,你的钗子方才掉在我怀里了。” 我一摸鬓发,还果真是 他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踮起脚。随着钗子回到发间,年轻的脸上闪过一瞬我不懂的喜悦 “才人。”他低低道:“这只钗子很配你…的这条榴裙,很好看。” “是么?”我摸了摸头发,“谢谢殿下。” 这条裙子十成新时,管春秋拍皱了也没瞧出是条新裙子。现在只得五成新,居然有人开始称赞它的美丽 我回到席间时,徐慧将我拽到身边。我这才发现,殿中气氛有几分诡异 宫人说,有个喝醉的宗室持剑作舞,一舞后向陛下讨赏。陛下原本兴致很好,问这宗室姓名,然后就成了这样 陛下可不小气,难道还能拒绝么,我奇怪着。李治来到我身后,“这是左武卫将军李君羡,袭爵武连县公。他是我很远的堂哥,一直生活在洺州的武安,第一次来长安。” 我问宫人,陛下脸色不好,可是这人说了酒后胡话 宫人摇头,“也没说什么。就说他是武安人,父亲是谁,母亲是谁。内侍通报了官爵后,他说家里有四个姐姐,父母给取了个小名,叫他五娘子。” 我沉默,大约知道陛下为何变脸了 李淳风作下“唐叁世之后,当有女主武王取代天下,”的谶语,陛下表面不在意,心里却十分忌惮 这李君羡武官出身,又是武安人,官职刚好是左武卫将军,封地还是武连县,家中行五,小名五娘子,每一条都与“女主武王”对上了 很快,陛下叫人将醉酒的李君羡拖下去惩杖二十,罚他君前失仪,撤爵贬官 贬到哪里我没注意,只记得大约一个月后,李君羡贬官途中溺水身亡,他的家人请求带他的骸骨回乡安葬 陛下准了 阿照小扎其五 (九) 陛下病重,大臣们关于储君之位的定夺爆发了几次争吵,权力的游戏行进到顶峰,谁也不退让 李君羡死后,陛下心上松了一口气,身子却一日日坏下去。他时常梦魇,请了许多术士名医会诊,还是不起效。继而疑心宫中有人行巫蛊之事 徐慧此时已是贤妃,位列四妃之一,说起此事都不轻松。我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,为避祸,自请为陛下安康祈福,入感业寺出家抄经 就这么一声不吭离开了大明宫。徐慧气我自作主张,连送都没来送 相比她的气愤,我太畏惧天命无常了。我怕不知不觉死在宫里,尸布一裹运入皇陵,与母亲见最后一面都不能,还不如李君羡回乡下葬 做尼姑虽清苦,没准有与母亲再见的时候 我给徐慧写了信,信中说会为她与陛下祈福,如果她还记得我,或者想找个人说说话,可以来寺里看我 徐慧没有回信,不知道是还在生气,还是太忙了 四月,陛下突然殡天,李治持诏登基 与此同时,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传入我耳朵里。徐贤妃思念先皇,绝食叁日而去,死前,她遗言希望入感业寺净化自杀的罪过 徐慧是记得我的,只是不知道宫中争斗恶化到了何地步,要她以死保全身家性命 我在地藏王殿见到了徐慧的遗体,她一向美丽,沁着江南水乡的知书达礼。如今这份美被温养在水银里,可望而不可及 “阿照姐姐。”忽然有人叫我 我一惊,连忙跪下行礼,“陛下。” 他扶起我,“姐姐作了尼姑,头上都插不了钗了。” 李治长高了许多,成熟了许多。叫着我的名讳时,仿佛在与情人调情,全然不像那年宫宴外,规规矩矩受庶母行礼,唤着才人的小郡王了 不管真相是什么,作为胜利者,他与徐慧的死脱不开干系。我一抖,挣开搀扶,“陛下说笑了。” 李治眼睛冷下来,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,“姐姐还是穿裙子好看,这样的缁衣配不上你。” 这是仅有的、会夸我裙子好看的男人,也是我的继子。我不敢接话,只能垂着头盯着地 他叹一口气,跨出了殿门 (十) 从自请出宫,宴语跟着我一起来到感业寺 我曾问,反正别人也看不见她,在宫里吃香喝辣不好么 “要不是你,我才不想待在宫里呢。”她抱着牡丹花盆打呵欠,“那里有讨厌的人,看到我得没完没了。” 徐慧死后,管春秋来寻我 “原来你在这。”他还是那样无惧一切,“难怪贤妃死了也要来这里。” 我没告诉他离宫祈福之事,此时见他找来,居然有些愧疚和感动 此后一年,管春秋频频来找我手谈,他的棋风杀伐果敢,往往杀的我一盘无剩子 宴语对他没有好感,他一来,她就要躲到树上的鸟窝里,抱着猫偷鸟蛋。甚至冷笑着说:“抱一把破剑,真把自己当剑仙了。” 我不解,“你很讨厌管先生?为什么?” 宴语皱眉,“哪有这么多为什么。难道你很喜欢他?” 我答不上来,宴语小脸绷得更紧了,“这个人心机深沉,散布谣言,幼使李淳风作谶,如果不是我快一步,你早就……” “小徒弟。”门外有人敲门 宴语霎时间消失 我瞧着推门而入的管春秋,心中一片茫然 阿照小扎其六 (十一) 距离那件事后,已好久没拿起这支笔了 一年前,宴语感寺中寂寥。第二天,宫中佳酿就被放在寺中石桌上 我以为是宴语取来的,喊她过来对饮。酒过叁巡,困意袭来,我伏案小睡。迷糊中,听到宴语与管春秋大吵 隐约听见管春秋说:“神女大人,我捉到你了。愿赌服输,你必须随我回去。” 宴语不服,哇哇大叫着我的名字。我想动一动,脑袋却一阵阵地疼,等到完全酒醒,一切人与物已经不见了 我意识事情的不可挽回,可是除了一只猫,一盆牡丹,宴语本就没为我留点什么做念想。她从没没想过离开我 至于管春秋,不提也罢,能看见宴语这一条已经说明了他冲着谁来的。他是围棋高手,而我,不过是跳梁小丑 宴语失踪后一个月,我磨了新的松烟墨,对烛光沉吟片刻,缓缓落笔 这是写给李治的信。其实,我也不知道能否到新帝手上,至于到了会不会看,看了能不能激起一丝动容……这些全部打问号,因为我已经许久没和他联系了。但想到少年炽热的眼神,我还是想试一试 叁天后,感业寺迎来了当今最尊贵的访客 我虽不意外,但很吃惊李治一个人就来了。假使我是刺客,而不是什么偷情对象,大唐大约就要易主了 李治笑着将我揽进怀里,“阿照,朕等这一天很久了。” 李治当时已有王皇后、萧淑妃等众妃,我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,左不过得不到的永远在悸动罢了,只求这份悸动能久一点,更为我所用一些 直到叁十年后,与我少年起就相识的这个男人病重,意识不清地要宫人去找东西,嚷着要将一个小匣子带入陵墓 我代行朝会结束,宫人将那个匣子拿给我过目 图案精美的木匣里只有薄薄的冰纹雪宣一张,书着一首热烈大胆的情诗 “看朱成碧思纷纷,憔悴支离为忆君。不信比来长下泪,开箱验取石榴裙。” 笔迹无比熟悉,正是我在感业寺中,寄给李治的唯一一封信。尘封叁十年仍保存完好的信纸,无声描绘着少年天子收到心上人来信,小心收好的模样 而也是这封信后,我入宫与李治厮守叁十年,再没分开过 (十二) 夜访感业寺不久,李治昭告天下要接我回宫,并封我为昭仪 想当初,武才人变成感业寺女尼,也就一夜间的事。如今跃为二品昭仪,竟然还是一夜间的事 纵使朝野哗然,没有什么能改变李治迎我为妃的心意。前所未有的盛宠,也让我在此后的五年间,一一扳倒萧淑妃、王皇后,培养党羽剪除长孙无忌的政治势力 面对所有反对者,如当初太宗问如何驯马,我的作答那样。不能为所用的,或杀或弃 永徽六年,我如愿当上皇后,与李治共享李唐天下 顺姐、母亲被我接进宫,请陛下赐下诰命与封邑。因为需要更多值得信赖的人手巩固势力,我不得不放下旧怨,封武元庆、武元爽兄弟为异姓王,启用武氏子侄入朝 不过武元庆、元爽好日子没过多久,就相继水土不服在赴任路上暴毙了 顺姐请求我将她的女儿贺兰敏月也接入宫,我答应了。说起武元庆兄弟的死讯,她表现得早就知道一般,好一会才欲盖弥彰地骂:“两个小羔子,早不死晚不死,偏偏这么挑时候。” 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,并未揭穿 宫人忙前忙后,搬进几座大红珊瑚,说是波斯国新贡的,陛下觉得好看,全都赏给我装饰屋子 顺姐眼中不掩艳羡,我想起那年从玉华宫看珊瑚回来,身上淋得像落汤鸡。唯一作伴的宴语趴在床上,预言我拥有的还在后头 为什么真到了这个时候,心却不如那年躲雨时跳得激烈呢 阿照小扎终 (十叁) 陛下缠绵病榻,由我替他代行朝会 敏月献了很多丹药上来,陛下很高兴,说要封她做大唐最年轻的诰命 敏月是顺姐与贺兰的女儿,也就是我的侄女。她很像二十年前的顺姐,妖冶、美丽,还有我不再拥有的年轻 陛下欣赏她,说她眼里的东西,让他回想起在跑马场第一次见到的我 腊月头,敏月冒着暴雪跪在殿前,恳求我允许她做陛下的侍妾。陛下坐在我的对面,我们谁也没说话。龙涎香静静燃着,燃到最后一丁点,顺姐闯进来,手中握着入宫那年,她重金为我打造的玉梳子。入感业寺为尼时,这柄玉梳被我辗转托人带回,没成想再见却是这幅场景 梳齿在顺姐掌心扎出点点血孔,血液顺着手腕渗下。陛下仍未说话,我开口了 “好。” 来年六月,贺兰敏月被封为魏国夫人 我依然是陛下最爱的女人,可能是愧疚,可能是亏欠,他给了我更多权力,甚至让我代去泰山祭天 我得到了很多,也失去了很多。好消息是,如果这是桩买卖的话,并不亏本。坏消息是,没有如果 (十四) 陛下如愿带着见证我们往事的信纸先一步而去。他留下的巨大权柄被我收入囊中,东魏国寺僧人法明等撰《大云经》四卷,称我是弥勒佛化身下凡,应作为天下主人 民间再度兴起“女主昌”的童谣 一个前所未有念头诱惑着我,如果能做到这件事,我将会是比姜姬吕后更被牢牢焊在丹青中的女人,那些失去的东西也将不足为道 是的,我想做皇帝。李治长年的放权已经让这一切有了雏形,何况大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本就是我的儿子,偏偏他们没有一个敢从我这里要权 曙光前夕,李淳风秘密请求见我 “国师,你曾对太宗作下谶语,还记得吗?”事实上,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,我轻笑,“国师可曾想过,李君羡可能是枉死?” 李淳风双手合一,“娘娘,收手吧。” 我为称帝做准备,网罗罪名关押众多李唐宗室,重用酷吏血洗朝野,这是把住权柄的必经之路,李淳风却自以为能说动我,自顾讲起当年的事 “贫道演算天机,知唐叁世将亡,而覆唐者,将是一女子。”他叹气,“此女杀气甚重。就在我想继续推算,找出此人是谁告知太宗之时,庭中百花骤然盛开,紫气盘旋在梁上,我便知,是真神驾临了。” 我静静听着,在宴语消失的多年后 当初,李淳风动了将未来告知李世民的心思。是宴语现身,说服他只作模糊的谶语 虽不知道她与管春秋打了什么赌,我在赌注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,不可否认的是,那些岁月里,那个女孩给出了陪伴与保护 管春秋、李治、顺姐……大明宫里的来去匆匆,总是要将人变得很冷。只有宴语,她那令人头疼的不通世俗,或许是我触碰过的最纯粹的东西,是为数不多可以反复回味的一点温情 人一旦变得复杂,就会越发向往那些纯洁无瑕的东西 这年冬天,我成功登基为帝,改名武曌,立年号天授,定国号为周,武周女帝之名传遍神州大地 花房的人为讨好我,用银丝炭提前烘了一个月,终于赶在登基那日百花齐放,美不胜收。所有人高呼着女帝天授 我找了找,并没有看到宴语留下的那盆牡丹 宫人说,那盆牡丹不适应宫中水土,早就不开花不授粉了,只因是我的东西,花房不敢随便丢弃,收在了温室里 我挥手,“上阳宫不是修缮完毕了么?长安养不活就送去洛阳养着。” 天授二年,我力排众议,迁都洛阳,回到了养我十四年的这座古城 出乎意料的是,那盆牡丹来洛阳后就落地生根,被花匠培育出诸多变种。这给了我莫大的信心,或许宴语还在默默守护着,以我不知道的方式 我召见张宣,要求他作一幅仕女图 张宣问,陛下想要什么样的侍女图呢 我陷入回忆 半晌,如梦初醒 “就作一幅,即便严冬,花朵在她身边也会照常开放的、牡丹花神图吧……” 破局 笔记不长,短短万字记录了一代女帝的半生。其中两个熟悉的姓名令你心中一动 管春秋是无良老爹,宴语是娘亲。你曾因名字取自西湖,猜测他们来过凡界,没想到,这些往事还能随着花神图被保存下来,峰回路转地来到书中之人后人面前 仔仔细细又看一遍,你心中燃起疑虑。娘亲一向随和低调,诸如“世间最后一个神”、“我是天神”等句不合情理,却又不像开玩笑 “怎么了?”阮郁注意到反常 “我……”你伸手,观察洁白的掌心,“我也不知道。阮郁,没准你得离我远点。” “晚了。”男人眼头的小痣在澄黄的烛光里,像一笔陈年的朱砂。“管平月,不论是什么,我和你一起面对。” 你扯扯嘴角,算告诉他自己知道了 走到牢门前,你运起那条不知为何未被封住的特殊灵脉,片刻后,慢慢握住刻有咒文的栏杆 咒文像碰到什么恐怖之物一般,光速扭曲收缩。你松开手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似乎有什么在无形中粉碎。眼前的地牢大门吱呀着,轰然向外倒去 随着这一声响,全身灵脉都可以如常活动了。你心念一动,闪到阮郁身后,点上他的后颈 “好好睡一觉,等我回来。”你将被点住睡穴的男人安置在草堆中,脚下一点,移形到后山花园 许久不见天日,阳光令双眼有些许不适。你一脚踢翻随处可见的饕餮香炉,闭上双眼感应 与此同时,门窗紧闭的小院突然爆出一声怒喝:“谁人无礼?胆敢闯我山庄!” “巧了,闯的就是你。”指上银戒震动,你摘下抛入空中,“去!” 星光巨剑在日光下显形,自云霞上挥下般,直直插入柳梦尘所在小院 墙与瓦碎成齑粉,剑气吹扬额发,星剑却不能再进半寸。你眯起眼,待看清卡住欲晓攻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时,不由冷笑,“柳庄主,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来头,原来是只十万大山的小蜘蛛。” 力拔千钧的巨大星剑下,一只通体泛着红光的大蜘蛛拼命抵抗着,剑光被它抗于红色光圈之外,一只毛脚上正挂着柳梦尘常用的拂尘 杀人诛心,你心神一转,柔声问:“柳庄主的父母兄弟也是这般葬身在金乌剑之下么?也是,你连我的对手都不是,如何敢找那金乌剑客复仇。” 大蜘蛛发出尖利咆哮,两只百目睚眦欲裂,你低低一笑,“庄主,待你死了,我就去杀你的漂亮老婆,绝不让你在黄泉路上孤单。” 大蜘蛛终于被激到失去理智,全身泛起耀眼红光,断尾求生地任欲晓斩下一小断身躯,受伤残躯灵活跃起,呲出螯齿向你袭来 你闭眼,仅凭着风的方向反身一躲,继而是冷兵器戳破血肉之躯的刺啦声 “你…为什么会…那个人的招式…”被精准洞穿心脏大蜘蛛断断续续吐出人言,“你…和他是什么关系,你……” 你根本不在意柳梦尘濒死的胡乱言语,拔出留影甩了甩,“庄主,我可从未说过只有一把剑,是你关心则乱了。” 其实也是怒火冲昏了头,不顾深浅就来找柳梦尘单挑了,好在他实力不济,根本不是盛怒之下你的敌手 “是阿梅那孩子放你出来的是不是……”柳梦尘还在不厌其烦地絮语着,用最后一丝力艰难爬到脚边,“就算看在阿梅面上,放过窈娘,算我求你……” 你不动声色退后半步,“您是大情圣,可惜我记岔了。修士命陨后魂飞魄散,凡人则可入转世轮回。这黄泉路,只会有她一人,与你,是做不了伴了。” 柳梦尘凄然一笑,“小管道友,你就这么不放过我们。” “庄主不要忘了自己做过什么。况且,你是修真界的人,我杀你,连天雷都不会管。”你轻唤欲晓,星光重新绕回小指上,“至于你的妻子……” 柳梦尘死死盯着银戒,喃喃道:“也好,也好……”他喷出一口鲜血,涣散的瞳中红光一现,“那我们就一起上路吧,道友,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了。” 冲天火光从柳梦尘身躯中爆开,还好欲晓反应及时,弹指中生出一层银色光膜将你护住。不过由于离得太近,你还是被爆炸冲击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盘丝山庄中到处是树木,瞬间被爆炸点燃成火海。你爬起来拍拍膝盖,银戒邀功般地震颤着 “不急,咱们去看看,”你按着记忆,走向与柳梦尘院落呈对称之势的另一个小院,“美若天仙,让这里尸山血海堆了一排的柳梦尘老婆,究竟是什么人物。” 虽然外面火势蔓延成一片,这间幽僻小院还是静悄悄的,阿梅说过,师娘体弱,不宜喧闹 院中一切布置幽雅有致,其主人好似寻常妇人。你拔出留影,清亮剑鸣划破了这里的安静。窈娘被柳梦尘以妖法续命,保不准有什么可怖手段,不能掉以轻心 一直到兰房,都没能有什么触动紧绷的神经。你推了推门,门扉的响声终于惊动了房里的人 “谁?是阿梅么?”一个动听的女声低柔道:“进来吧,我在这里。” 你咽一口口水,握紧留影,如临大敌地贴着墙走入,脚下未露出半分声响 临镜自照的女子心情很好地哼着一首陌生的歌。她摸着发髻,缓缓簪上一串花,半晌没听到脚步声,有些奇怪地转过身,“没人么?难道我听错了?” 这时迟那时快,你挥出留影,却在目睹女人面容的那一刹怔住了 眼前的女人带着被悉心呵护的娇弱,削肩单薄若纸,不事生产的四肢纤细无力,从某些角度说,这些不失为绝色美人的特点。如西施,患心绞之痛,发病时捧心微喘,病态之极,亦美丽至极 但窈娘明显不属于任何一种美女,虽周身被柳梦尘以天人待遇供养,却相貌扁平,只是普通村姑。黯淡发黄的脸配上发间那串品相上好的铃兰花,甚至有丝违和的滑稽 更违和的是,即便留影距脸只有不到一寸,她仍神情娇憨地哼唱小调,完全无视你的威胁… 你盯着女人无神发灰的双眸,忽然想起阿梅的话 “师娘身体不好,我玩球,师娘只能在一旁听着,很不好。” 他用“听”字,自然让人将山庄女主人想成卧病不能下床的形象,却没想过,也许她是真的看不到 想来也是,柳梦尘被困捆仙牢下凡之时,必然狼狈不堪,也许人形都不能维持。只有不能视物的盲女会待之如常,悉心照料……也只有盲女可能在那种情况下,放柳梦尘出狱 这样的她,会知道柳梦尘为她做的一切吗? “师娘。”身后传来童子的声音,你的剑未移分毫,女人黄瘦的脸上浮现惊喜之色,“阿梅,你来啦,快过来。” 平心而论,不看脸的情况下,窈娘吐字清晰,举止大方,不输皇室后妃,只是……你将视线移到持刀的阿梅脸上,目光冰冷 小童用唇形说着:“放开她。” 你冷笑,“何必躲躲藏藏,你就是用这把刀杀了那么多人吧。” “谁??”窈娘闻言一惊,下意识向前摸。手掌碰上留影剑刃,立刻冒出一条血线。她小呼一声,明白了当下处境,“阿梅,庄里是…是闯了强盗吗?” 童子沉默,你将剑稍稍拿开一些,“强盗?夫人,你丈夫杀人如麻,你们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寻仇么。还是说,阿梅没和你说过,他是怎么挖出小乐的心,把它烹成药引献给你的?” 小童脸上闪过一丝不忍,“别说了,师娘不知情。” “她不知情,所以就不该死么?”你反问,“柳梦尘作恶多端,就该预想过有一天会翻船。” 窈娘听你们一来一往,茫然的小脸渐渐血色褪尽,“阿梅,她在说什么,什么人心药引,你们在说什么啊……” 外面在起风,火势如荼,转眼被吹到这间小院。阿梅咬牙:“施主,你放了她,我们先出去。” “你凭什么和我提要求。”你冷冷反问 斩草要除根,柳梦尘已死,你可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。窈娘是凡人,杀起来比柳梦尘复杂些,这一路上,你已想了诸多兵不血刃的法子 阿梅眼中闪烁红色妖光,房屋被火光围住,温度不断地上升,他脸边滴下一串汗珠,困难道:“施主的…朋友……” “你对阮郁做了什么?”你几乎立刻调转剑头,留影指在阿梅鼻尖。他垂下眼,“施主可以杀我们,但你的朋友也会死…他就在地道里,施主是选择去救他,还是……” 话音未落,屋子中的你已经不见了 阿梅松了一口气,搀住窈娘,“师娘,师父已经死了,我们走吧。” 窈娘颤抖地被小童带着走了几步,忽然推开他,“我不走,我要等梦尘回来。” 她摸到熟悉的床沿,语气坚定起来,“对,我就在这里。我要等梦尘回来,将这一切解释清楚。” 阿梅焦急,“师娘,师父已经死了,这里很危险……” “不要胡说了。”窈娘轻斥,“梦尘为什么会死?难道你要说,那位姑娘说的,还有你将小乐剖心的事都是真的?” 阿梅愣住,女人摸索着坐回床上,“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,你走吧,我就在这里等梦尘。” 火舌飞速将庄子吞噬殆尽,你瞬移到地道口,这里虽尚未被大火波及,却另有一波不速之客 无数蜘蛛密密麻麻地覆盖地道,地砖被蜘蛛毒液腐蚀,已遥遥可及 你移形换影到牢中扶起阮郁,学着阿梅曾经的模样念起口诀。瞬间,你们化成一道灵光飞出,身后的地牢则在地砖被腐蚀后坍塌覆没 这动静可不小,你自忖阿梅应当已带窈娘离开,没有再返回的必要。因此直接带着阮郁向当初停驻马车的地方飞去 天黑时,阮郁醒转。你驾着马车停在湖边,简易造出一个篝火 “对不起。”你诚恳道 “为什么要道歉?”男人沙哑的声线足以说明他这一睡的糟糕 你老老实实道:“我不该打晕你,害你身陷险境。而且…蔡小姐的书,你娘亲的笛子,都被埋在那个地牢里了,非常对不起。” “知道了。花神图呢?”男人揉了揉眉心,凤眼中竟有些倦怠的温柔 “也被埋在地下了。”想起那个地道媲美帝陵的深度和规模,你自知可能再也找不到了,不由懊悔 追随娘亲而来,得知当年诸多旧事就如意外之喜。现在这一切被丢在地下,你同来时一般两手空空,如何能不懊悔 阮郁轻轻拉过你的手,修长的指抚起掌心的纹 “没关系。我们就当…相抵了。” 很久之后,大约是一百年、两百年后,百无聊赖的你驾着挂满昆仑奴面具的小卖车赶路,途径一个小山村 村里的小孩没见过这稀罕玩意,纷纷从学堂逃出来围观,有的被长辈逮个正着,有的扔下两个钱拿一个就跑 一个凤目少年在摊前驻足半天,拿着挑出的面具犹豫不决 反正你也不急,就坐在树上晃着腿等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钗,“老板,可以拿这个相抵么?” 你摇头 这支木钗形制有说不出的熟悉,还被人精心刻出了云纹,你不由多看两眼,骤然瞄到少年眼尖的鲜红小痣,心跳快了两分 少年不掩失望,“不可以么?” 你非刻薄之人,既已拒绝,不该再出奚落之语。这次却情不自禁跳下树,夺过面具冷冷道:“不可以。不是什么都可以相抵的。” 回宫 你们又花了五天行程回京,入宫时,太阳刚好缀在西山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。虽然弄丢了娘亲的画,但是你得到了其他麻烦—— 凤目青年站在宫道上,夕阳洒在他的脸上,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“你去吧,我走啦。”你冲他摆手 你要回蓬莱宫,他要去东宫述职,二人并不同路 宫道的青砖踏起来会有回声。你跑了两步,风打在脸上,吹的眼睛干干的。干脆试试转身倒着走,却看到阮郁正立在宫门那头,就这么静静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他的袖口被风吹得鼓起,显得整个人愈发挺拔清逸。你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,却又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蓬莱宫的主殿里只有几个宫人在打盹。你绕去后殿,顺手戴上墙上挂的昆仑奴面具,恶狠狠往书桌边一扑:“哈!” 伏案抄经的小内侍手颤了一下,笔尖滴出两点浓墨 他抬起那双向来温顺的眼,而眼前之人恰好揭下面具,语笑嫣然地问:“这是在写什么?” 邓典沉默,你去揪他的耳朵,“怎么没反应呀。” “大人。”少年纤长的睫毛抖了抖,耳后红了一片,“您去洛阳,去了好久。” 短短月余,在杳无音讯的兵荒马乱中,长得像光阴作尺的半生 你翻他的字帖瞧,“是般若心经啊,你抄这个做什么?” 少年不答,眸光轻轻凝在你的脸上,“大人瘦了。” 洛阳兵变的消息传到上京,圣上震怒,命太子督朝,自己亲率百万雄兵御驾亲征。事情发展到这步,邓典明白,一个小小内宦在动乱的历史大潮中,是做不了什么了 每天忙完,他就坐下抄经。发愿只要所念之人平安归来,甘愿此生茹素,日日抄经 这些你并不清楚,反而饶有兴致地问:“阿珵呢?怎么在殿里没看到他?” “大人,殿下并不在宫中。”邓典收起笔墨,“殿下记挂大人安危,随陛下出征了。” 梦魇 澄黄的剑刃刺穿年轻的肉体,鲜血像艳红的时针,滴答滴答落进土里 绛紫芍药金纹薄衫的人影倒在地上,你瞳孔一缩,“顾珵……” “姐姐…”少年的唇因失血白得发青,“阿珵…好想…你…” “别说话,吸气。”竭力按住那个冒血的窟窿,你重复着:“吸气,顾珵,看着我,不许闭眼睛,看着我!” “痛……”他的眼角冒出泪花,微弱的呼吸就像风中的残烛,“我…好…不甘心。” 人血的腥味令人作呕,你的手心被染得通红,而怀中犹带一丝泪痕的少年已经没有心跳了 “为什么…”你茫然地看着手心,“顾珵…” 晕眩感越来越强,“顾珵!”你猛然睁眼,抱住头呻吟。噩梦引发的心悸感渐渐散去,你兀自喘息着,蓬莱宫的掌殿小监慌慌张张跑进来,“平月大人…殿下……” 修士不做无缘无故的梦,你心头一跳,“殿下怎么了?” “殿下与圣上回京了!” “回来了?”没有什么比顾珵平安的消息更让人惊喜了,你跳下床,“在哪?” 掌殿小监笑了,“这会应该才到宣文街,大人莫急……” 你没听完就一溜烟跑走了 玄武门外是玄武大道,也是进宫的必经之路,继续往前一直到京畿衙门,就到了宣文街的地界。出乎意料的,这里到处是人,连两道都要被持军械的士兵牢牢把住 你挤在人堆里,艰难地拍拍旁边大姐的肩,“美女,你踩到我了。” “不好意思啊,小姑娘。”大姐往旁边挪了挪,“小姑娘,瞧你满头是汗,莫非也是来看六皇子的?” 你大为震惊,“也?这里这么多人,都是……”来看顾珵的? 大姐不以为意,“是啊,听说六皇子生的俊俏,来年及冠就可以选妃了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 大周没有继承权的皇子选妃不重家世,六皇子英名在外,现在是京中少女最追捧的人物 你瞧着两道的人山人海,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听劝就这么跑来了 扶乩 六皇子归朝,宣文街到玄武大道到处是人,你被堵在人流里,勉强能看到一大队盔甲蹭亮的士卒簇拥着骑白马的人影走过 威风严肃,无趣得紧 可惜其他人不像你这么想,人群吵吵攘攘,士卒手中刀剑的寒光像警告,你逆着人流远离混乱,随便钻进一家小摊 白马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,顿了一顿 “殿下?”侍卫长紧张起来 奇怪的错觉,顾珵摇头,“无事,走吧。” “阿啾!”你打个喷嚏,这小摊卖圆子汤桂花糕,味道齁甜齁甜的香,把七里外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豪气入座,你一撸袖子,“老板,圆子汤怎么卖!” “桂花糕两文,桂花圆子汤五文。”在蒸笼间忙活的老板娘抬头,“妹子第一次来吧,我家五年一直这个价格。” 在京城立足不易,寻常圆子汤都要八文起卖,你有些讶异,“行,那来一碗吧。” 很快,你明白了老板娘的底气 面前这碗圆子汤色泽微黄,氤氲桂香。圆子入口丝滑,糯得恰到好处,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爽甜香,百吃不厌 你嚼得津津有味,“好吃,老板你这手艺,御厨都没你做的好吃。” “妹子过奖了。”老板娘笑眯眯的,说话带一点南方的咬舌音,“手艺谈不上,家传小方,勉强糊口罢。” 平时摊前排长队是常事,因六皇子归朝巡礼,大家都出去瞧热闹了,才被你误打误撞碰上 送所有圆子去胃里团聚,你心满意足拍拍肚皮,“吃好啦,老板我把钱放这噢…咦,我的钱钱呢?” 左找右找,袖子翻烂了也没摸到荷包。刚才街上一堆人挤来挤去,早不知道掉哪了 “老板,额…我忘带钱了,要不给你这个吧?”你褪下腕上银镯打算抵价,老板娘已抢先按住你的手 “妹子,”她摇头,“不必了,圆子不值几个钱,你下次来再给吧。” 你挠脸,“那怎么好意思,老板你从外地来京城做生意不容易,我又是第一次来……” 说起这个,老板娘脸上露出一点惆怅,轻叹一声 “没事妹子,我相信你不是坏人。”很快,她恢复了笑脸,“在我家那边,孩子都会被父母准备一只平安镯,从小戴到大,没有金银就戴铜的,求个健康平安。妹子,我也为人父母,不忍心拿你的镯子。快快回家,下次来把钱补上就好了。” 老板娘如此善解人意,你不好意思,“那好吧…不过老板姐姐,你对谁都这样吗?这样真的不会亏本吗?” 老板娘笑了,“没事。够吃口饭就行。” 摆摊讲究早出晚归,风雨无阻,背井离乡这么辛苦就为了吃口饱饭?你疑惑 这会摊上没什么人,老板娘便也话家常一般道出了原因 “我是南方人,起初来京城是为了寻人,后来盘缠用光了人还没找到,就做这个活维持生计。” 这小甜汤摊物美价廉,日日迎来送往遇见不少人,却始终没见到要找的人 你奇怪,“老板姐姐,会不会你找的人没在京城了啊?” “我不知道,”老板娘摇头,“但我不能放弃。” 你挠挠头,世人嗔痴爱恨并不相通,不知是怎样的故事,换得老板娘数年坚守的执着 临走前,你蘸了蘸圆子汤在手上 “老板姐姐,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你。如果你信我,我为你扶一乩。” 水珠被弹到桌上,晕成星星水渍 你看了一眼 “姐姐,你要找的人,依然在京城。” 番外.小令樽前见玉箫 小令樽前见玉箫。银灯一曲太妖娆。歌中醉倒谁能恨,唱罢归来酒未消。 ——晏几道 “希儿。”身后有人出语,蔡希儿没有回头 高闯解下披风,拢上少女肩头时犹带着体温的暖 “夜里冷,小心着凉。”他说 赣州秋夜有雨,寒凉非常,与她的家乡洛阳迥异 蔡希儿是再也不能回洛阳的人 洪历十三年,大旱,安和乡乡长高荡谋反,不堪兵败后火屠洛阳城。其子高闯妖言惑众,在这场大火后不知所踪 有人说高闯葬身火海了,也有人说带着亲信跑了。不管外界怎么纷纭,蔡希儿隐有一种预感,改变了无数人生命轨迹的洛阳起义,在史书上到此为止了 她幼时观前人手札,曾看到过一件扑朔迷离的事。大约是唐代有个叫韦皋的世家子,到江南的姜家游玩时,对府上擅唱小令的婢子玉箫生情。韦皋回京前与玉箫约定,五年内必来江南娶她 后逾期未见韦皋,玉箫绝食而亡 十三年后韦皋纳妾,侍妾与少时的玉箫一模一样。京中见多识广的人说,这是佳人前缘未断,转世来与情郎成就佳话 未断之缘,避不开,藏不住,如花开花落,教人无可奈何。从前的玉箫韦皋,现在的她和高闯 都是痴缠的命数 青年的脸近在咫尺,她忆起洛阳被收复那日。他的父亲兵败自缢,他的部下溃散流离,他浑身浴血,只带了一匹马和一个她,眼睛在火光中那么亮 蔡希儿不是不知道,高闯屠城是为了谁 所有见过她的人都死在了最后的大火里,那是他的忌惮,忌惮唇枪舌剑,忌惮她为千夫所指 火光书写最后一页,百里穿杨的高少主消失在了史册中,最终存活于世的这片真心,人人都可唾骂 唯独她 或许是连日来的车马劳顿,或许是这一节已成了心病,蔡希儿慢慢升起一个念头 “高闯,”她轻轻说,“我不再是蔡氏的大小姐了。” 听闻阮郁被贬海南,高闯带她辗转来到赣州,打算坐船南下,先一步赶到海南,亲手将她托付给表哥 但她的心变了 少女仰起脸,细细地问:“我无脸回洛阳,赣州很好,我们留在这…怎么样?” 她自幼仰慕表哥,却深深自知此情不可能,自嘲之余也在想,真的有避无可避的缘吗? “希儿…我太高兴了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…”高闯欣喜的神色像冬日的阳光闯进冰封的湖面 “我会对你好的。”他郑重承诺 蔡希儿点头,加倍重重地点头 最后默默叹了口气 五十年后 “太奶奶,为什么别的村子叫牛家村,王家庄,咱们村子叫东流村啊。” “嘘,太奶奶睡着了,你别吵。”小姑娘拉着弟弟走开,小声地说:“爷爷说过,太奶奶是熟读诗书的大家闺秀,起这个名字肯定有太奶奶自己的用意。” 为什么呢? 年至古稀的老妇人恍惚地睁开眼,仿佛又回到少女时代,兄长最爱的那间旧花厅里,侍女们拉着她写字联 少女时待字闺中,常伴身边的是紫竹洞箫,后半生隐居山林,与丈夫平淡的相守,柴米油盐一斤一斤填满生活,对表哥的恋慕已然翻篇了 前人说,人生长恨水长东,黄尘老尽英雄 不如说,人间难免有恨,水亦东流,我亦东流 要求(上) 要求(下) 要求(下) 安臣 你知道,阮郁认真了。 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字,在你看来都是一个个小人,现在这群小人手拉手围着你又要跑又要跳,还要嘻嘻哈哈地说:“哈哈,做新娘子咯!” 你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,先把折子折回去,再严肃地沉下脸。 “阮郁,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,我爹给我许过人家了。如果咱俩成婚,那就是一女二嫁,你我都要吃官司的。” “你心悦他?”阮郁盯着你。 你连忙摇头,“那是不可能的。” 他的视线移到你少女样式的发髻上,冷不丁道:“既未成婚,你也不喜欢,那与他退亲便是。” 天爷呀,你在蓬莱宫天天穿太监衣服,八百年才自己屋里穿一下女装臭美,怎么就碰上了这尊大神? 嘴里发干,你还要好像对方很有道理一样地附和:“谁说不是呢。我也想,但那家人现在在外云游,不然早办妥了。” 你只感觉那双凤眼冷飕飕的,真怕下一句就是斥责你骗他,或者骂你说话不算数。 没想到青年只是点了一下头,轻声说:“我等你。” 成功送走了阮郁,才把心放回肚子里,窗外忽然重重传来一声喷嚏。 你折回去,看到了捂着鼻子的邓典。 “在这做什么呢?”你纳闷。 战事刚平,不日就是老皇帝寿典,宫里宫外、六部、都察院都在忙。刑部又出了件大案子,堪称不可开交,弘文馆把邓典借了回去,为最近刘氏女敲登闻鼓的案子誉抄卷宗。 这个案子连你也知道,那就是震惊全国的大案了。 就是两广那边,有一个姓刘的女子,父母双亡后由叔父叔母做主收了一笔钱财,嫁给了当地的恶霸。刘氏不从,在新婚之夜捅死了恶霸。 因刘氏尚未过百日热孝,恶霸属于强娶。县令最开始判刘氏无罪,自行嫁娶。 这刘氏回家去一年,已另嫁了人家。恶霸一家不服,打点上下关系,再次将刘氏告进了衙门。 上一任的县令已经迁走了。新县令依据叔父一家所收聘礼,判刘氏杀夫死刑,刘氏的现任丈夫未经恶霸之母允许,擅自曲款他人妻子,算私通罪,罚银五十两,判刑叁年。 官差去抓人时,因这恶霸在当地树怨颇多,有人通风报信,指点刘氏上京告御状。 于是好了,事情终于开始。 刘氏找到京城,恰好刘贵妃的弟弟刘国舅听说了这件事,觉得都是老刘家的人,不能不帮。于是和大理寺打了招呼替她翻案。 这种地方小案本身该归刑部管,刑部侍郎是范贵妃的族兄。范刘两家积怨已久,刘国舅好心为刘氏申冤,到了刑部侍郎范大人那,不仅重重判了刘氏死罪,还参了一本刘家越权。 刘国舅也不是吃素的,立刻质疑范侍郎以权谋私,公报私仇。 而刘氏走投无路之下,敲响了登闻鼓。 这么小个案子,牵扯到两家外戚,手心手背都是肉,皇帝也很头疼。令东宫亲审,大理寺、刑部、御史台叁司协理,有了结果再上公堂,务必每一条合律合法,叫众人心服口服。 邓典的鼻子红红的,想是昨夜誉写着了凉。你从他手里拿过卷宗大概看了一眼,才抄完了案情,还有各色人口供、第一次、第二次判案文书等桩桩件件,一个错别字不能有,更别说每份都至少要抄四样分别送去东宫、刑部、大理寺、御史台。 “病成这样了,不如叫声好姐姐,求我帮你抄吧。”你笑着去捏他的脸。 圆领宦服的少年两腮清瘦,你最终捏了捏他的下巴。 “大人。”邓典担忧地看着你,“您不想嫁给阮大人吗?” “啊,被你听到了啊。”你尴尬得直摸鼻子。 “是,小人偷听了。”邓典满脸真诚的歉意,“大人不想嫁,是不是?” 这……你唔了一声,“确实。算了,也别搁这吹风了,去你屋里说吧。” ** 邓典的屋子你来玩过不知多少回了,帮忙倒是头一次。轻车熟路地拢好了案轴卷宗,你一张张翻阅校对,发现每一页最末都有“安臣誉写”的字样。 “怎么变成安臣的功劳了?”你很不高兴。 邓典声若蚊呐:“大人,安臣就是我。” 你挑挑眉,“是么?别又是别人叫你做事,最后署他的名吧。” 邓典解释道:“弘文馆出去的文墨皆是如此,双喜如意他们也是这样办公的。旁人也可一看便知这份卷宗出自宫中宦侍之手,不会有偏帮改动,可保中立公正。若书邓典,谁知道邓典是谁呢,又来来去去地查,又要浪费时间。” 你懂了,拿他供在佛前的经抄查看,果然每本最后也有安臣的落款。 又问:“怎么取了这个名字?” “以前在家时,爹娘给的小名和这个差不多。后来净身的大师傅说这两个字不好,进宫要刑克,找算卦的改了名字。到了宫里,弘文馆的老师说太监是奴才,落款不能有姓。”说到这里,他的笑里多了几分苦涩,“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,老师听岔了,说不错,听着就是国泰民安时的臣子,主子喜欢。所以只要写字,就落安臣了。” 你哦了一声,铺开纸模仿他的笔迹写几下,自觉差不多了,正想开始誉抄,又不放心地喊他:“看看,像吗。” 一回头,邓典又在抄般若心经。 你无语了,“安臣大人顾着抄这东西啊,难怪天天忙到凌晨。” 第一次被你这么叫,邓典开始没反应过来,还嗯了一声后。好久后才红着耳根小声说:“答应菩萨的事岂可失信。” 你埋头苦写,不经意地回了一句:“那也得看和菩萨求什么了,若是不可能的事,某种意义上不也是强人所难吗。” 邓典真挚道:“就像阮大人想娶大人一样吗?” 你笔一歪,险些将纸戳破。赶紧挂起来检查一番,这一张纸就有一千六百二十四个字,浪费了就要从头全部重来。 勉强过关,你松了口气,嘴里赌气着:“是啊,已经拒绝过了,他还是要纠缠,我有什么办法。换你,你能怎么办?” 邓典顿了一会才答:“阮大人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。” 你心中越发烦乱,抱怨道:“看看看,是能看出胡搅蛮缠还是能看出阴险狡诈。阿珵护着他的阮夫子也罢了,连你也不帮着我说话。算了,我也出家做尼姑好了。省得一个两个都来逼迫我。” 法理上来说,就算和燕梧的婚契不作数,那你也还有两个过了婚书的蛇妖夫君,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对外降格成仆人了。 再来个口口声声不共妻,就差在脸上写不准负我的阮郁,那真是好日子过到头了。 你却不知,这番赌气之言在旁人耳中到底有多动魄惊心。 剑南王府 o m po rn8.co m 你与邓典好不容易赶出卷宗誉本,刘氏的案子却被拍板秋后才审了。 因为老皇帝的寿典到了。 对这场当世最恢弘盛大的典礼,你的评价是:荒唐。 老皇帝不仅人老,心也老了。为这场寿典,专门从全国召集了几百个与他同龄的老叟赴宴。 几百个千里迢迢赶来的老人,偏远地方的要提前叁四个月出发,一路上披星戴月,风餐露宿地赶到京城,感恩戴德地来饮老皇帝寿辰才有的福寿粥。 就为博帝王一笑。 见到这些老人,皇帝似乎更沉醉于自己的保养有术,都没观察哪家官员的女儿好看了。 世家勋贵的女儿们也很默契,统一头戴预防风寒的帷帽。倒方便你穿上女装,戴着帽子混入了。 宦官是家奴,除了御前红人,哪个有在前面看热闹的资格。这种时候,老皇帝宁愿全换成漂亮宫女,来炫耀天家后宫的充容。 不过,坐在下首的贵女中,也有一个异类。 旁边女孩们在窃窃私语。 “那是谁?没见过。” “估计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吧,这种人少过吗。” “低声些,她可不是你们谁招惹得起的。” “管她是谁,难道我还说错了吗。” “还不收声?小姑奶奶真会挑人编排,那是萧岚音,大名鼎鼎的剑南王府郡主。”看好文请到:rou sew o.c om 上面的宫人已经念了长长一串礼单,都是夜明珠、象牙筷之类的寻场珍玩,待念到“万寿无疆金丝被一床……” 龙椅上的老皇帝掀起眼皮:“拿近些。” 宫女们跪着献上一床金丝被,老皇帝翻开摸了摸,肯定道:“有心,这是哪一处贡上的?” 这床被子以蚕丝织成,用孔雀金线边满不同写法的寿字。一气织成,不分正反,前后两面一模一样,意为万寿无疆。 众女中唯一没有遮掩容貌的少女出列,“陛下。” 她笑,“剑南王府萧岚音,携万寿无疆被为陛下祝寿,愿陛下万岁千秋。” 这少女生得明丽容颜,不似京城贵女千篇一律的脂粉娇媚,而是一种别样吸引人的落落大方。 “哦,是岚音啊。”老皇来了精神,笑着说:“又长高了,怎么没见你哥哥?” 萧岚音福了一身:“义兄在王府中料理父王后事,脱不开身。” 剑南王身故了?老皇帝气一沉,扫视左右,“什么时候的事,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朕!” 是一个月前的事,剑南王只得一个女儿,虽有个养子在膝下,可王府从未上报要立世子。现在剑南王去了,家业就无男丁继承。报给皇家,皇家是一定要解决嗣立的问题的。 义子有名分没有血缘,旁系有血缘的又太多。礼部已经为了寿典忙活了好几个月,想着王府的事不打紧,便往剑南王府递了消息,说缓些再奏,剑南王府的人也答应了。 这会怎么又提起这档事了。 萧岚音面不改色笑道:“臣女出门时父王已病重,进京路上接到的消息,是这一二天的事,陛下不要太伤怀了。” 老皇帝很感慨:“你父亲是忠臣良将,为大周守了一辈子边关,怎么在朕前面去了…罢,罢,吉祥!” 老太监在下面嗻了一声。 老皇帝吩咐:“带郡主去开朕的库房。岚儿啊,皇伯伯知道你什么都不缺,一路来辛苦,去挑些玩意解乏吧。” 萧岚音亭亭玉立地谢过恩典退下。 你发现周围女孩都说不出话了。好一会,才有人叽叽喳喳地问:“老剑南王死了,小郡主不在家守孝,跑来京城做什么。” “嘘,我有个小道消息。”是先前认出萧岚音的女孩,只听她神神秘秘道:“据说郡主进京,是为了做太子妃。” “太子妃…天呐。东宫多年空悬,不会就是在等她吧。” 剑南毗邻西夏,是大周向外的第一大关口。当年剑南王打服外邻,约定两国和平贸易,二十年内不得起战。 走剑南关运入的商品数不胜数,剑南王府,天高皇帝远,还真什么都不缺。 剑南王府这般有实力,祖上又同兰陵萧氏是同支,论身份,论家世,天底下没有比萧岚音更配做太子妃的人。 唯一的疑点是,这么一位显赫的异姓郡主,为何要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,来宫里作金丝雀呢? 冠全芳 寿宴设在最大的昭阳殿,即便这样,殿外的加桌也一路排进了御花园。 各地贡品呈完,礼部的人在香炉前念青词,青词是祷告上天的文书,十分冗长,念得人犯困。老皇帝竟真在听,还一脸欣慰地夸刘国舅进益了,越来越有神仙意境。 原来这就是阮郁的代笔之作,你边打呵欠边想,也不怎么样嘛。 烧完青词,流水一样的席面从后厨抬上来。 一辈子都是这些熟悉的山珍海味,老皇帝早腻味了,见萧岚音自侧殿回到席中,一颦一笑间皆有老友旧影,不禁感慨:“看到你,朕就想起你父王领命出征的样子,他当时比你现在,也大不了多少罢。” 那一年,老皇帝继位不久。强敌来犯,十九岁的萧晔自请戍边,叁年后大败西夏,异姓封王。一眨眼,竟已过了那么多年。 萧岚音称是。 老皇帝又问起封地气候如何,百姓生活可还好。 萧岚音娓娓道来:“剑南多地山脉盘踞,虎患难以根除。好在父王常常亲带我与哥哥进山除虎,上行下效,当地也算安居乐业,不负陛下所托。” 她对答如流,举止大方,俨然一个大姑娘模样。 老皇帝不由大喜,“好,好,郡主武艺了得,有乃父遗风啊。” 便细问她年岁几何,终身大事可有着落。 老剑南王年轻时打仗亏损了筋骨,多年只得一个女儿。这个女儿现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,老皇帝是越看越喜欢。 竟指着下座的太子与顾珵,玩笑般说:“岚音啊,这就是朕的两个儿子,都还不错,也会些拳脚。你去与他们比划比划,胜了哪个,就把哪个带回封地做郡马吧。” 惹来郡主清脆一笑:“陛下是在炫耀有这么好的儿子了,随我回剑南,您怎么舍得?” 老皇帝一拍手:“有你给朕作儿媳妇,朕又不吃亏,有什么舍不得。来人,给郡主取趁手兵器。” 老皇帝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,顾青珣与顾珵皆师从大内高手,尤其顾青珣,剑术上很有造诣。 上面一番兴致勃勃,顾珵是听得如坐针毡。 他几个月后就要加冠,也算半个成年人了。 大周男子十四加冠,往往十二叁岁议亲,他年纪正好,只因兄长迟迟不敲定,做臣弟的不能逾越,所以没人提。 虽是玩笑,顾珵就怕老皇帝是不是多少动意了,别是输了也要娶,赢了也要嫁。 他可不想成婚。 而顾青珣似乎早想通这一关,挑了一下眉,把着酒盏没动。 若皇帝需要他们娶萧岚音,那有没有这场比试根本不重要。 况且他是太子,前头还有个顾珵顶着。顾珵赢了,他自不必出手。 *** 你在席中专心吃酒,见殿前突然搬来刀兵,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。 你问:“又怎么了,哪位武将要闻歌起舞了?” 然后就看到顾珵拎着一杆长枪上去了。 你:“……” 邻座贵女好心解释:“是陛下在为郡主择亲。” 好么,原来是相亲。 等等,顾珵相亲了?! 看好戏的显然不止一人,另一贵女道:“听闻六殿下武艺高强,看来萧岚音做不了太子妃了。” “既是东宫选妃,为何又和阿…六殿下牵扯上了?” 那贵女冷笑:“蠢螽,六殿下尚未及冠,不过是提一嘴遮掩,意在让萧岚音知难而退别太难堪罢了。脚趾头想也知道,剑南民风野蛮,陛下怎会让这种女子入宫?” 全是乍听有道理,实则经不起推敲的刻薄之语。邻座好心的贵女叹一口气,与你小声说:“别理她,她是爱慕太子,被萧岚音触到忌惮了。” 话题中心的萧岚音不知在和老皇帝聊什么,逗得皇帝哈哈大笑。然后有两个禁军侍卫一头一尾,合力将一方兵器匣抬进了殿里。 这兵器匣约有一男子那么高,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,仅从两个侍卫的神情来看,不轻松。 只听萧岚音介绍道:“臣女儿时惊梦,看了许多大夫,后来有个云游的修行之人让把父王多年的爱剑枕在我枕下,说这剑杀伐气盛,镇得住梦魇。试了后果然大好了。父王怕我再旧病复发,干脆将这剑赐给了我。” 剑南王征战沙场,他的剑,得杀过多少人,饮过多少血,她拿去枕在脖子下睡,真真骇人听闻了。 京中贵女们纷纷掩鼻。 “用久了这把剑,臣女不习惯其他剑器,虽是博陛下一笑,也怕贻笑大方,所以……”萧岚音还在说着。 你的注意力早深深被兵器匣中的东西吸引过去。 老皇帝道:“无妨。” 萧岚音这才从匣中拿出一个缠满布的大长条,从手柄材质判断,应该是铁铸的。 你恍然大悟,难怪兵器匣那般尺寸,原来装的是柄重剑。 传统轻剑不会超过十斤,以轻灵取胜。重剑相比下对使用者有着更高的要求。 萧岚音的这把重剑长约六尺,以全精铁打造计算,估摸四十多斤,仅是挥舞就要不小力气。若不是练家子,用的会很笨拙。 她能单手举起掸去灰尘,而面色如平湖,之前说的随父除虎害之事,有可能不是夸大。 不过,随着布条被解去,你神色凝重起来。 这重剑通体澄黄,花纹明亮,好生漂亮,好生眼熟。 怎么看都像极了噩梦里,插在顾珵心口的那把。 *** 不确定父皇是一时兴起,还是打了别的主意。总之在顾青珣一再的眼神暗示下,顾珵硬着头皮下场了。 他想,萧郡主纵然年长些,终究有男女体力的天堑。胜的太轻松,郡主那边要挂面子,不如用花架子陪她耍下去,等她力竭认输。 自觉万无一失时,萧岚音那边叫人抬了兵器匣上来。 顾珵现在压力很大。 他试图往顾青珣的位置瞟,想从眼神中得到兄长的提点。 “且慢。” 突然,女宾中一道人影站了出来。 顾珵的心剧烈地在砰砰跳。 即便隔着帷帽,他也知道她是谁。 也只有他知道她是谁。 空气像被凝固,所有人为这女子的勇气震惊。秘密的快感在血液里流淌,他想的是:偌大昭阳殿,只有我明白她为谁而来。 射杀 “且慢。” 乍起身的时候,好心的邻座贵女像没意识到一样,还在与你说:“做什么去?” 随即,她反应过来,后怕地捂紧嘴。 众目睽睽之下,你径自步至明堂中央,萧岚音对面站定。 顾珵一脸的魂不守舍,漆黑大眼睛眨巴眨巴黏在你身上。 众人疑惑,萧岚音更疑惑,“姑娘,你是?” 隔着帷帽与顾珵远远对视一眼,你清了清嗓子:“郡主,我是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得先过我这关。” 你听到她用剑南方言问身边侍女是否认识你。 侍女连样子也看不到,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呢,连连摇头。 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。你故作严肃道:“是这样的,郡主。我贪图美色,暗恋太子殿下多年,不先打过我,我们都不会服气你接近殿下的。” 于是萧岚音打量一下你的细胳膊细腿,用剑南话问侍女,京城的女人都这么癫吗。 你装听不懂,一味去看最上首的人:“陛下,可以吗?” 儿子魅力这般大,老皇帝十分开怀:“当然可以,你们女儿家的事就女儿家自己解决。不过,你是哪一家的女眷,对珣儿用情至深,朕也是叹为观止……” 你装没听到,继续对郡主诠释嚣张跋扈四字:“陛下说可以,郡主,你可以吗?” 萧岚音很大度地点了一下头。 足够了。你借着从顾珵手上拿长枪,用气声恶狠狠地说:“待会闪远点。” “姐姐是为阿珵站出来的是吗?”那小少年满眼是星星,写满了期盼。 废话,在帷帽下翻个白眼。转头你就用那种很让人不爽的白莲语气,轻轻柔柔问:“让郡主久等了,你先我先?” “那就姑娘先吧。”萧岚音举起重剑扛在肩上,“不过,姑娘真的会耍枪吗?” 你轻笑,抓起银枪旋身刺去。 想不到对手真会两下,萧岚音短暂愣神后抡起巨剑,剑齿虎虎生风地甩来,却被你插地为标,双脚一蹬,逼得她不得不又顺势退回去。 重剑的形制注定了只能大开大合,用的好就是举重若轻,用不好,那还不如狼牙棒、流星锤等其他重兵器。 你这一脚借力打力,正是踹在她力气不够,只能身随剑走的弱点上。 萧岚音知道自己轻敌了,再起剑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很多。 不过在你眼中还是不够,避过挥砍,再次一腿压到她的剑上。 萧岚音这下明白了,“姑娘也是会用重剑之人。” 她对自身实力很自信,又仗着兵器锋利,在剑南少有败绩。在这到现在抓不出头绪,反而两次被寻到破绽,只能是你对重剑也极了解,天然化去了她的优势。 “如果这么想能让郡主心里好受些,”你唔了声,“那便是吧。” “你!”一而再再而叁遭受嘲讽,萧岚音脸色一变,忽改以双手持剑,一力千钧地扫来。 这郡主看来是真生气了,你眯眼,提枪去拦,银枪却被那柄重剑削成两节。 萧岚音冷哼:“兵长一寸,兵强两分,断了你的长处,看你还有什么花样。” “仗着兵器逞快的人好像不是我吧。”拿住剩下的半截枪杆,你耸肩,“也好。郡主娘娘,就让我告诉你,你失败的原因。” 顾珵发现,原本一直百无聊赖转酒杯的兄长,突然放下了手中玉杯。 “这到底是谁家女眷?”他开口了。 “皇兄?”顾珵有些不安,“怎么了?” 顾青珣言简意赅,“你自己看。” 场中女子衣袂翩挞,清灵敏捷,虽瞧不清容貌,但足以令人心向往之。 顾珵莫名脸热,磕磕绊绊回:“看…看了,然后呢?” 顾青珣再问:“她手里的是什么?” “短枪啊。” “不对。”顾青珣又指桌上的玉杯,“这是什么?” “…酒杯?”顾珵都有些不自信了。 “不论是玉的还是木头的,人们都会说这是杯子,不会说这是个玉,是个木头。”顾青珣颔首,“仔细看,那女子使的是枪吗?” “是啊,”顾珵特地揉两下眼睛,“没错,是枪。” “错了。”太子无奈,弟弟孺子不可教也,“她的一招一式都来自剑法。枪到她手里,也就变成了剑。这个女子根本不会用枪。郡主截去长枪,反而解开了这份束缚。” 顾青珣是剑术高手,自然别有见地。顾珵哦了一声,心里却想,才不是呢,姐姐干什么都很厉害的。 顾青珣评价的没错,你不会用枪,只会用剑。 手中半截无头之枪,如儿时启蒙木剑,无法伤人,但你已入无人之境,也不再需它伤人。 郡主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外人打到节节败退,思虑焦灼,也顾不上在比试,挥着重剑就向你头面上出杀招。 你直接并指清清一点,将那柄劈来的重剑推开了。 这是……!顾青珣哗地一下起身,桌案美酒倒了一地,把旁边顾珵吓一跳。 对上郡主不敢置信的脸,你从容道:“因为只有身随剑走,做不到剑随心动,所以郡主很累,我说的是不是?” “真容都不敢露的人还挺聒噪。”萧岚音咬牙,但这柄剑确实太重了,一点一点拖着乏力的她滑向败落。 刹那间,她已做出决定,任重剑脱手,转而去打那顶帷帽。 重剑落地,帷帽只被打偏一点点,你握着不伦不类的无头枪指在萧岚音胸前,提醒她:“郡主,你败了。” 平心而论,萧岚音还不错。但你从小到大的对手,那可是师弟啊。 没想到两个少女间的比斗可以如此精彩,老皇帝惊叹不已:“妙,妙。自古英雄出少年,郡主在这个年纪已算登峰造极,没想到还有人可出神入化。” 你正欲说什么,不成想头上一松,已经有人从背后挑去了你的帽子。 好讨嫌的人。放开失魂落魄的萧岚音,你转头向始作俑者投去厌恶的一眼。 还是这么一眼,依然这么一眼,分毫不差,分毫未改。 明明已经想象过,顾青珣还是怔住了。 他感觉自己坠回了叁年前。 时间是逝水。那一夜花月金风的无影香,最终无声化成了箭矢,于叁年里挥之不去,无法抗衡,到现在不偏不倚,正中眉心。 入东宫 紫禁城宫规森严,顾珵怕你待腻了,之前特地给了牌子,许你借着他的名头斗鸡走狗。 这块令牌在洛阳之变中遗失,要不是宫门各处认得你,次次通融开后门,这会也混不进宗室近臣才能参加的内宴。 试想,都知道你宴上跳出来寻衅郡主,再有哪个敢偏袒你为你办事?原本的快活日子岂不是一去不复栽。 所以你深恨眼前多事之人。 那挑飞帷帽的青年身长八尺,气度不凡,腰间一把缥青宝剑,似曾相识。 盯着他的剑,你试着回忆到底在哪见过。 似乎同样不满男子贸然插手,缓过神的萧岚音竖起了眉毛:“殿下是在可怜岚音吗?” “郡主切莫多心。”那青年柔声道:“孤观姑娘身法,极似故人,郡主好奇,孤也好奇。” 殿下,又一位殿下,满宫里有几位殿下。 你知道何时见过这把剑了。 叁年前就是这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,害你一头扎进滚滚红尘,牵出一身麻烦。 顶着青年灼灼的目光,你捡起帷帽再次系好,温吞吞道:“不打扰郡主叙旧,我先行告退了。” “叁年了。”他拦住你,“姑娘容颜如旧。” 真是烦人,你心中不耐,嘴上还要滴水不漏:“您认错了。我很少出家门,定不是殿下口中的那人。” 你先前不吭声,一味盯着他的剑,现在又拒不承认,顾青珣若有所思,忽而改口微笑道:“是孤认错人了。” 他话锋一转,“姑娘,孤并无恶意。方才观姑娘武艺超群,见才心喜,不知姑娘可愿留在东宫,为孤效力?” 越听越不对劲,还以为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药,原来在这等着你呢。 想是这太子是知你来历不凡,动了拢住你的心思了。 你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萧岚音。 金尊玉贵的萧氏郡主正蹲在地上,对着那口威严的重剑不知在想什么。 京中都传她进京是为了做太子妃,你看这小郡主与太子也十分般配。 只是她既是来做嫂子,剑怎么能插到顾珵身上。 以最原始的角度看,顾珵有危险,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? 是太子。 顾青珣看似与这件事不相关,但也仅是看似。 你与水笙看法一致,老皇帝无道却不无能,于做昏君一道上很有花样,顾周被折腾的还剩那么点气数,却没应在太子身上,而是落到顾珵身上。 只看顾珵有蛟气护身,顾青珣没有,便知天道选了谁。 按道理来说,凡人不能未卜先知,但实际上,顾珵出了事,第一受益人确实是这位太子殿下。 所以,从萧岚音进京到顾珵受害,如果这里面有阴谋,那也一定是围绕东宫,而不是在顾珵的蓬莱宫。 你寄身宫中,一是因为九转金轮眼两次来此,想弄清其中缘故。二是顾珵身边实在逍遥,比昆仑山上不知好玩多少倍。眼下避这太子权势多给两分薄面,也不是不可。 想到这,你豁然开朗,徐徐一笑。 “好啊,殿下开口,自然求之不得。” 雨中曲 酒过叁巡,丝竹乐起。舞伎们垂着飘带翩然登场,层层裙摆旋出瓣瓣飞花,殿中顿时花香四溢。 萧岚音心里有事,又对花粉过敏,嘱咐侍女席中照看,自己悄悄离殿了。出去时回头张望一番,并没有看到之前的女孩子。 时值夏末,还是有些暑气。萧岚音转悠回来,在御湖边的亭子里驻足歇息。 那个女孩和太子说了几句后就不见了,她一路来问了几个宫人,都说不认得。 更有一件怪事,接引的宫女说刘御史家的小姐感染风寒,没来赴宴。记录宾客的名册上,刘小姐的名字却赫然在列。 有人冒名顶替了生病的刘小姐。 萧岚音漫无边际地想着,她交手时气恼那人无礼无状,待事后冷静,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很对。 因为只能身随剑走,做不到剑随心动,所以即便占据兵器的先天之利,还是屡屡落入下风。 可惜来不及进一步讨教,那个女孩就不知去哪了…… 湖风习习,亭外有人远远在唤:“音音儿。” 一队宫人正抬着步辇往这走,约六七人,有打扇的,抱冰盆的,还有两个抬了一架屏风。 他们动作利落,在步辇到达前,已迅速将小亭布置得可以落脚。 这是贵妃才有的正一品仪仗。 从步辇上下来的女人叫得亲热:“怎么在这,可是宫宴吵闹,烦着我们音音儿了?” 萧岚音要行礼,女人挽住她嗔怪道:“自家人不拘这个,快站起来给姨母看看,可是又高了些。” 说着便拉她到屏风后细看。 女人叹息:“真好,一点看不出小时候的调皮样子。王府在这儿的别苑收拾得再齐全,到底不如宫里,来陪姨母住几天如何?” 萧岚音称好。 后宫今有两位贵妃盛宠不衰,女人就是其中之一。萧岚音母亲出身杭州范氏,与这位范贵妃是同族,是该唤一声姨母。 范贵妃又道:“音音儿,在这宫里只当到自个家里,姨母这点本事还是有的。” 其实本次进京也算范贵妃一手促成。萧岚音是大姑娘了,碍于母亲早亡,父亲忙着封地政务,终身大事一直没有着落。 她是剑南王唯一的掌上明珠,家里实权在手,上京山高路远,范贵妃也没想到真的能把她请来。 老皇帝老了,不再痴迷男欢女爱。她与刘贵妃的斗法逐渐转到朝堂,两家都争着想让自己家出个未来皇后。 太子妃的人选上,老皇帝老是摇摆不定,两边不得罪。顾青珣也对诸位贵女无可无不可,东宫至今只有暖床侍婢,不见一个正经八经女人。 但是萧岚音来了,范贵妃立马就有信心了。 天有不测风云,就在这对姨侄叙话时,外边悄悄开始刮风了。 不一会,又绵又密的雨点就打了下来。 范贵妃笑道:“哎呦,好快的雨。与剑南比,还是京城凉快些罢?” 萧岚音摇头,“剑南这会不热。” 湖面被雨点打出一个个小窟洞,范贵妃击掌,叫手下抱琵琶、古琴来,又命人去宣教坊司掌教。 “本宫也觉宫宴无味,每年都乏陈可善。”贵妃道:“还不如在这观雨赏乐,尚有几分天然意趣,音音儿觉得呢?” 范贵妃长于江南范家,与曾是屠户之女的刘贵妃迥异。且在刘贵妃入宫后,愈发酷爱风雅清赏,以此凸显自己高贵的出身。 萧岚音哪里知道这些,只觉得这位姨母爱好奇特,下雨天来回折腾,天然在哪?但秉着不忤逆长辈的原则,还是称好。 雨势渐急,教坊司的人迟迟未到。眼看范贵妃逐渐神色不善,雨中朦朦胧胧走近一道人影。 青年着五品藏青官服,面额被突来的急雨打湿,有些狼狈。 匆匆到檐下,看到伫立两边的宫人,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。 范贵妃恰好自屏后踱出:“哟,谁家的毛躁孩子,怎生连个伞也没有?哦,原来是阮大人。” 她话里有了挪揄,“音音儿,这位可是翰林院的阮郁大人,本朝状元,写得一手好文章呢——” 屏风后看不真切,只听一道清冽男声响起:“娘娘谬赞了。鸾驾既是在此,容小臣告退。” 范贵妃掩着袖子,笑眯眯的,“状元郎虽是我朝栋梁,阅历上还有不足。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妃,陛下不在,尊本宫如尊陛下。雨天路滑,你行色潦草,还不思拱卫本宫安康,是否太目中无人了?此乃殿前失仪。状元你熟读律法,当知本宫所言真假。这里有句话不得不交与你:平时少做亏心事,下雨天也好安心些。” 老皇帝大办寿宴,座位从昭阳殿排到了外面。五品官只能在御花园里与同僚把酒,走个过场。 名阮郁的这位官员应当是在外面参宴,下雨无处可去,来了这里。 也不知他何处得罪了姨母,要被奚落到这般田地。萧岚音暗暗想。 那青年没有愤怒,反而不卑不亢道:“聆娘娘教韬,小臣谨记。” 范妃却不想放过他,闲闲道:“本宫一介妇道人家,不懂什么教韬诤言。大人避雨来此是天意,听闻大人的母亲是才女,当年一曲肝肠,连太后都赞赏不已。若非天意弄人,差点就进宫和本宫做姐妹了。可见天意,总有天的道理。” 那阮郁仍是没什么起伏,“娘娘说的是。不过这些陈年旧事,小臣也是第一次耳闻。” 大概不再指望言语上占到便宜,养尊处优的贵妃凤阳花汁新染的丹甲斜斜一指:“有其母必有其子,还请阮大人坐弹一曲琵琶,本宫想知道,蔡氏才女,是否见面不如闻名。” 这就有些过分了。这阮郁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,即便官职低微,也不能逼迫他像个乐伎一样为后妃奏曲。传出去,范贵妃可是要被御史台的唾沫星子淹死的。 姨母位同副后,聪明些就不要明着拒绝,另找理由推辞便好。萧岚音思索道。 范妃咄咄逼人,“大人诗乐传家,既写得出好文章,难道就作不出好乐曲了么?看来是本宫年迈,说的话不能作数了。” 贵妃娘娘来势汹汹,别人不清楚,阮郁自己明白。 不弹,范氏就要为青词之事记恨他。 弹,就不仅要弹,还要弹得好,让范氏心服口服。 隔着纱糊的屏风,萧岚音看到青年落座,原本挺拔的身姿屈坐,似在抱着琵琶调弦。 教坊司的两位掌教也到了,两人面面相觑,无一人敢上前。 随着第一根弦被拨动,清脆的音阶和雨声融为一体。 琵琶声声铮然,细听却暗含哀怨,宛若一个男子在雨夜轻敲窗棂,诉说尘封的故事。 这个故事,有书生,有边关,有美人,有儿女情长,也有风月无边。 弦弦掩抑声声思,似诉平生不得志。 故事的结局终究悲凄。 然而峰回路转地,嘈嘈切切的乐律为之一变。 哀婉的离愁,陡变成千军万马来相见的金戈,仿佛在嘲讽苦难的雨怎么不敢来得更快更急些。 仿佛自天宫流泻,雨幕中的乐声振聋发聩,带人身临其境。 萧岚音看到,两军对垒后的春天,思念的风吹过山谷,吹绿枝头,吹向自己……然后一瞬间,满山青翠。 琵琶弦停,却余音绕梁。 范妃抚掌不语。教坊司的掌教在说,这是吹笛的高手弹出来的琵琶。 萧岚音已不去思考他们在说什么了。眼前的屏风就像那座青山,向外探寻,只看得到满眼的绿。 她只得起身,绕过这座大山,拜谒那片绿的真容—— 屏风的那一面,怀抱琵琶的青年凤目半睁,像画里走出来的人。他的鬓角沾着雨水,应该算狼狈。 为什么是应该呢? 可能是因为那双凤眼,也可能是因为那颗眼头红痣,或又是因为他足够冷淡平静的神情。 这不是一个轻易屈居人下的人,仅是一面,郡主就下了结论。 明知他是难以抓在掌心的人,这次初见却与他的乐声一起,深深印在了萧岚音心里。 甘泉宫 你不喜欢太子的眼神,那是不将任何人放眼里的势在必得,是上位者百无顾忌,自以为隐蔽很好的审视。 他自称没有恶意,极尽谦谦之词,眼睛却并不是这么说的。 不管怎么厌烦,终究昭阳殿里众目昭彰,得避他权势,想更好的法子脱身。 你扬起嘴角,与之附耳道:“其实我来时,还带了一件宝贝,请殿下与我无人处一观。” 想拨开梦中的迷团,首先要置身事外,方能不变应万变。 顾青珣毫不犹豫信了,随你往偏殿。门甫一合上,立时挨了一记重重的手刀,倒地不省人事。 换好衣服,你跳窗离开。 事后,东宫侍从们抓着名册一个个比对进出昭阳殿的宫女,却比不出结果。昭阳殿占地甚广,除了近身打过照面的萧岚音,旁人皆不明所以。毕竟那女子头戴帷帽,当时远远一面,连画像也没有,要他们上哪去找呢。 总不能找到一个疑似的就把客居的郡主请来辨认一次。 无人怀疑到蓬莱宫掌事太监头上。 等事情平息,声势浩大的君王寿典落下帷幕,顾珵的假日也结束了。 他近来怪得很,上武夫子的课那叫一个起早贪黑,仿佛明天就要投笔从戎去了。下课回来也是剑不离手,随时随地在练招。 你生性古道热肠,免不了从旁指点一二,于是就能看到汗津津的小少年从期待到沮丧的变脸全过程。 “没关系,明天会更好,勉力!”过一会,还能听到这种碎碎念式的自言自语。 你告诫他,不许和太子提及你。 “为什么?”顾珵不解。 因为每次遇到顾青珣都伴随麻烦。 因为一旦对方起了防备,调查会变得困难,顾珵的安危依然难保。 你才不和一个小弟弟说这些,直接吓唬,“你哥知道我的存在,丧心病狂把我抓去挖心掏肝怎么办,我浑身是宝,冒不起这个风险。” “皇兄他不吃人……”挣扎片刻,小少年还是点头道:“那就听姐姐的。对了,今年的早秋围猎快到了,姐姐要与我同去吗?” 恩?你竖起耳朵,“什么围猎,说来听听。” 顾珵说以往都在东郊,今年难得岚音郡主在,范贵妃意欲好好操办,提议去承德的甘泉行宫,皇帝那边已经准了。 据说这处行宫建在山腰,不仅便于骑射打猎,山中的温泉还有滋容养颜之效。 “萧岚音也在?”你一拍板,“去,当然去。” *** 丢下太子居京理政,老皇帝带着你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承德出发。 行程约要两个时辰,同去的还有一众宗室、公侯妻眷。人见人爱的六殿一路上被与他娘同辈的贵族妇女团团围住,问长问短,左不过是为加冠后开府的事。 路途无聊,你靠窗子打了一个盹,再睁眼已到了。身子没再靠着窗,而是歪在一个皂香氤氲的怀抱里。 “枕酸了吧?”一觉神清气爽,你伸个懒腰,真是好眠,“ 难得没见你钻进经书里,别是又有事来求好姐姐吧。” 圆领袍少年转了转胳膊,眉眼无辜地低垂,“这是把小人当什么人了,大人睡得可怜,叫人如何忍心。” 你一时有些恍惚,好一会才哼哼,“算本大人倒打一耙。谁叫有人乱发好心,让人家睡这么久,晚上睡不着全赖你。” 他眼中含笑,“下次知道了。” 你与邓典下了车。 夕阳下,宫人们忙着卸行李,山路颠簸,好多不严实的箱子开了口,东西遗在路上,诸如王小姐的珠钗、李少爷的弹弓……也不知道谁是谁的,看得到的都乱糟糟塞了回去。 夜猎(1) 甘泉行宫建在山中,山脚入口立了一座汉白玉大牌坊,龙飞凤舞地刻着“甘泉别苑”几字,左右两个铜铸金紫大狮子,威风凛凛。 牌坊后修了大路通进去,两旁树木茂密如盖,遮天蔽日数十里后豁然开阔,台榭临池,朱墙琉瓦,重楼飞阁,穷妙极丽。层层傍山而建,随处可闻莺声鸟语。 驻守行宫的宫人们收到消息,早早备好了晚膳。饭后老皇帝大手一挥,从太阳落山到亥时一刻,两个时辰内谁猎的猎物最多,奖意外之赏。 夜猎需要经验。这些宗室子弟都是酷爱骑射的熟手,谁赢面大些还真不好说,后厨已经开了赌盘,你挤进去瞄了,萧岚音和顾珵的名字分列热门榜首。 他俩确实是莽夫,借此分个高下也是好的。只是按赔率一路看下去,居然还有阮郁的名字。 你眼角一抽,“我怎么记得翰林院的阮大人是文官,为什么哪都有他……” 不问不知道,老皇帝命翰林院一半官员随行,欲作出比肩《建章凤阙赋》的文章歌功颂德。阮郁年纪最轻,这才赶鸭子上架,赔率也高的可怜,算一算竟有二十五倍之多。 老皇帝好面子,卖关子不说奖什么,估计是平时见不到的好东西。 这好东西到了顾珵面前,岂不是变相等于送到你面前…… 再算上上次洛阳一趟收花神图,从顾珵名下走了一千两银子还没填上…… 不用算了,没有胳膊肘外拐的道理,你忍痛从袖子里扒出最后的二十两银票支持顾珵的事业。 * 行宫富丽,更有宫中没有的两个妙处。一是养肤温泉,二是天然林场。 事关两个月月俸,你拖着小板凳与众侍从在林场外等候。行宫的小太监识相地为你们抱来一筐橘子,说是现摘的,山上的秋天来的特别早,还请城里的大人笑纳。 这小太监看着就伶俐会来事,你拉住他问:“那是在作什么?” 你眼力特别好,刚到时就看到了有个人影驱着一群田鸡往山里赶,现在已经快看不着影了。 小太监伸着脖子瞧了一阵,笑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大型野禽到底凶性难除,恐伤着各位贵人。这是清扫过了,补充些鸡儿兔儿进去,既安全,也不叫贵人扫兴。” 你点头,又看看天色,“可是这会摸黑进去,弓箭无眼,岂不危险?又没带个马带个火,靠脚程半夜里怎么出来呢?” 小太监摇头,“这就不知了,日落前就该做好的,许是后勤的人犯了懒,现在急着补救吧。” “也太冒险了。”你不赞同,“后面还有多的马么?” “有是有,不过大人是想……?”小太监为难,“这不合规矩。” 你拉过他小声道: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这山这么大,只要你不说,我进去送了马就出来,能碍着什么呢。” “这……好吧。”小太监犹豫一阵,指了一个方向,“马厩就在那边,大人小心些,快去快回。” 夜猎(2) 那小太监果然上道,马厩的人这时候都聚在后厨赌博,牵马就是顺手的事。 山路昏暗,只能借月光照明。你策马追入林中小道,只见一网田鸡被撂在地上,赶鸡的人却不见了。 人呢?难道从别的路出去了?可鸡还被扔在这呢。你等在原地,迟迟不见有人回来。 风中似有阴谋的味道,带来低低的一声锐响,回荡在林里不留意便会当做风声。远处模糊的白点冲上天际,田鸡受了惊,徒劳地扑腾翅膀落下一地鸡毛。 这声音像是哨子,野禽本就警觉,有人在夜猎中吹哨? 马鞍鞘囊中有弓和箭,你眯眼朝着月亮拉满长弓,咻的一声,箭矢离弦。月影中的白鸽来不及哀鸣,急剧下坠。 中了!扬缰奔过十几里林地,被箭穿过前胸的白鸽掉在树下,已没了气息。 是刚才的鸽子,白色在夜里还是较为显眼的,不会认错。你拾起查看,鸽子腿爪上戴只精巧铁环,外壁刻有“剑南王府”的字样,是剑南王府的信鸽。 旁人知道是剑南王府的信件,即使意外误获,也不敢打开。你没那么多顾虑,解下环中纸条一探究竟。 唯书八字:已觅郡主,不日速归。没有落款。 剑南王府的人来找萧岚音?总有哪里说不通……尚未深思,树后响起簌簌声,你拔高音量,“谁在那,出来。” 夜风摇起一地树影,幢幢地动乱人心。树丛被马蹄分开,银红衣衫的青年自马背上下来,月光在芜绿林地中有了偏色,照得他的肌肤温泽如玉石。 本来气氛有些紧张,看到来人是阮郁,你不由浑身一松。 那双凤目居高临下在你脸上流连,最后瞥向失去生命的鸽子,“飞鸽传信驯养不易,可惜。” 你展示铁环与纸条,“剑南王府不差这点小钱。”又问:“大家都说萧岚音进京是为待选太子妃,真的假的总归不是个秘密。剑南王府既把人送进来,为何又鬼鬼祟祟的,仿佛不知情?而且老剑南王离世,这字条能传给谁看呢?” 阮郁沉吟,“素闻剑南王有一义子,王府一贯由其主事,许是此人吧。” 你提到刚才的怪异哨声,说出自己的想法:“也太巧了,没准是有人打着剑南王府的名义生乱。对,路上有看到阿珵吗?” 你和顾珵一向要好,关心也在情理之中。 阮郁摇头。 你越想越感觉哪里不对,即刻翻身上马道:“我要去找阿珵,你若碰到他,提醒他当心萧岚音!” “等等,王府内务外人…咳咳…” 话还没说完,马儿一蹄子掀翻尘土,玉一样的青年忍不住掩袖咳嗽,烟尘散去时,马已带着人跑远了。 “真是一点没改。” 又是一轮圆月,他望着消失的人影喃喃。 夜猎(3) hehuan9.com 风吹草低,女子望风射出一箭,失望地发现草丛后只有石块。 她多次随父铲除虎患,熟知走兽习性,因此来了人烟罕至的树林深处,却一直没遇到心仪的珍禽。 枝上喜鹊喳喳地叫,似在为女子解忧。其中一只尤为大胆,竟扇着翅膀扑到她肩上。 萧岚音一怔,把那鸟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确认,“寻蜂鸟?你怎么会在这?” 这是剑南王府培育的“谍报员”,能追踪气味千里寻人。因这寻蜂鸟的本事,多年来王府安插在西夏的细作无一人敢叛变。 在她愣怔的时候,树上黑影已幽幽出声:“郡主,这地方鸟不拉屎,哪里能和剑南比。” “春叔?你跟踪我?”萧岚音讶然。 黑影跳下来,恭恭敬敬半跪行个礼,“不敢,还请郡主跟竟春回去。” 这汉子面目黑犷,四肢粗壮,道一句凶神恶煞也不为过,乃是剑南王府四大高手之一的张竟春。 张竟春老老实实道:“郡主这一走,少主发了好大的脾气,可苦坏我们了。实话说,从前王爷在时您不懂事也罢了。现在王爷去了,怎么还爱耍长不大的小儿脾气。离王爷出殡过去还不足百天啊……” “春叔这是什么话!”萧岚音沉痛道:“他陈子升算哪门子少主,我父养的一条狗而已。父王刚故去他就逼我成婚,如此狼子野心你们看不出,难道要我也甘之如饴吗?” 张竟春沉默一会才道:“主人家事,竟春不当多嘴,但婚事确实是王爷的意思。王爷临终时不止告知我等兄弟,许多人皆有见证,聘书与信物俱在,作假不得。郡主此次逃婚,要我等如何对得起王爷嘱托。”看好文请到:heh uan6.c om 他起来重复了一遍:“就算您不愿,也请先跟我回去。” 萧岚音冷笑,“陈子升本事过人,陛下眼皮子底下都敢派你过来,简直视王府基业于无物。回去就是偌大家业彻底拱手送人,有去无回的事你会做吗?” “您与少主有误会。”张竟春道:“也罢。郡主,这些话您见到少主慢慢说吧,恕竟春无礼了。” 话音未落,汉子碗大的拳头已然砸来。 萧岚音心下一惊,立即以太极掌法应对。 以柔克刚,在力气悬殊的情况下是对的。 奈何她的路数汉子太了解,登时以擒拿去锁她肩膀,她摆脱得艰难,也只能发了狠,一招一式夹杂着腾腾杀气。 汉子笑了,“郡主还是小儿脾气。” 他手上拳法看似平平无奇,不着匠气,实则精妙无比,百招内已打得萧岚音汗如雨下。 不待她喘息,汉子近身拿住她关节,一个过背,恰到好处地将人掐在地上。 萧岚音无力反击,只能恨恨地看张竟春掏出绳索。 “这么把我绑回去,陛下那里如何交代!” 张竟春只是笑笑,“郡主,你回去完父遗命,又是终身大事,陛下能说什么。难道陛下有旨,命你待在上京一辈子,不嫁人不说亲?” 夜猎(4) 萧岚音被捆在地上动弹不得,只能瞪着一双美目看张竟春吹响陶哨。 她父王手下人才济济,张竟春能跻身四大高手,不单单拳脚出众。他是驯养飞禽的高手,为王府提供过数不胜数的重要情报。 苍凉鸟鸣自夜空中呼应,紧接着一只雄奇大鸟降落。这鸟身形甚巨,毛色黑黄,腿爪粗大有力,赫然是一头足有人高的大雕。 从行囊拿出一副铁链,张竟春跪地向地上的萧岚音告不是道:“得罪了郡主。我得绑你在雕兄腿上,它会飞回驿点,由那边的兄弟护送你回府。” 萧岚音哀求:“春叔,我从没求过别人什么,就这一次,我真的不愿和陈子升成婚,你放了我吧。” 汉子眼皮都没抬一丝,“郡主还是不明白,这婚你愿得成,不愿也得成。自古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爹娘的话大过天,哪有愿不愿的说法。我们这一辈人盲婚哑嫁也过来半辈子,你和少主两小无猜,还有什么不满足……” * 又是那古怪的哨声,这次不远,循声而去,还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。 你勒缰下马,贴着树根听着听着不由皱起眉。 郡主回剑南本是求之不得的事,巴不得她早点走,害顾珵的人也好排一排。 但这汉子的话实在混账,听的人胸腔都要冒火了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呵。盲婚哑嫁,呵。这些男人永远不能体会不被父母偏爱,连自己婚事都无法做主的女子的苦楚。 大过天?天就偏不让你们如意! 你抬手张弓。那足有一人高的大雕预感危机来临,不顾张竟春惊诧,直接抓起岚音展翅飞离。 可惜满弦的箭更快。 咻的一声,大雕瞬间被射穿钉在树上,原被抓住的萧岚音顺着地滚了两圈,头上满是草屑,倒是安然无恙。 “谁?!”黑脸汉子厉喝一声。 月光为弓弦渡上一层冷光,你负手自灌木后走出。 那汉子不言,一个闪身拳头如雨点般砸来。 他的拳古拙不工,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,恰巧你手边只有一柄葡萄木轻弓,以弓柄拆其招,以柔弦卸其力。招招讨不着好,汉子口中赞道:“郡主,你这帮手找的不错。” 萧岚音目光闪烁,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。 你还有事要问小郡主,不准备继续耽搁下去,故意露出一处破绽诱他重击。张竟春果然上当,双拳并力向你侧腰打来,你早有防备,借着近身的机会弓弦绕住他脖颈,一个转身从后踹其关节,一脚将人押跪在地上。 你轻笑,“你大巧若拙,我便大直若屈,这下还有什么话说?” 汉子被勒的眼睛凸出,黑脸涨紫,萧岚音急道:“莫伤他性命,岚音愿代他向姑娘赔礼道歉!” 本来就没想杀人,勒晕给个教训而已。 你放开汉子,转而到要下锅的粽子似的萧岚音面前蹲下。 这位郡主满头满脸枯草屑,一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你。 “又见面了。”她说,“上次别后,姑娘之言如拨云见日,岚音惭愧不已。今又蒙姑娘援手,实在是…无地自容。” 这是认出你了。你笑道:“小事,我这人俗得很,郡主只管好好报答就是。” 破开绳索,萧岚音第一时间扶起地上汉子,拿出腰间银制水壶喂他润喉。 她低低解释:“这是我父家臣。方才多有无礼,请姑娘饶恕则个,剑南王府必有重谢。” 你摇头,“我只知道孝悌再大,也不能通过牺牲子女终身幸福的方式来实现。此人既为你家臣,威逼幼主是为不忠,罔顾你个人幸福是为不义,不忠不义之人还管他作什么。” 那汉子已然醒转,被这番话说的粗脖涨红。萧岚音与他道:“春叔,你虽不是几个叔叔中最疼我的,但我记得那年犯高热,是你连夜上雪山采来雪莲为我退火。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岚音,无论如何你是我叔叔,我不能害你,你走吧。” 张竟春通红的眼中滚出泪花,“郡主,人人皆知我张竟春一介山野村夫,得王爷恩遇才有今天,我胆敢不忠不义,有一点对不起剑南王府的念头,那便教天打雷劈!你与少主乃王爷遗命,王爷他操劳了半生,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郡主啊!每每想起王爷临终时关切的神情,竟春唯恐九泉之下无颜面见旧主。若能换得王爷回来,张竟春万死不辞啊!” “可是,父王就是不在了啊。”萧岚音望天喃喃,“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,你们要我嫁给陈子升,我自认文韬武略不输男儿,凭什么不可以继承王府,继续为大周驻守边关,而是要听父王病中的糊涂话去当一个后宅妇人?我不甘啊,那是父王戎马半生打下的家业,陈子升他怎么配?……”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移近,是有人举着火向这边搜寻。萧岚音一凛,冷冷道:“只要我在一天,王府就姓不了陈。快走吧,萧家异姓封王,有人看到你就说不清了。回去告诉陈子升,有胆就进京来陛下御座前分辩清楚,你看他敢么?” “是…郡主保重,竟春先走了。”张竟春咬牙,再次吹响胸前陶哨。 一只比死去大雕身形还巨大的黑雕自西北方飞来,张竟春伸出手,那大雕通人性地稳稳接住带他飞离,一人一雕的身影慢慢融进夜色。 顾珵带着人马赶来的时候,草地上只剩下仰望天空的萧岚音一人。 “郡主!”率先看到她,小少年立即策马赶过来了,“可有遇险?有位朋友提醒我当心你的安危,我就带人来找你了,无事吧?” “没事。此处地形崎岖,马匹受惊将我甩了下来,让六皇子见笑了。” 正说着,一银红衣衫的男子骑着马紧随其后。他单手握缰,左手持火把,火光在他眼底跳跃,映出的暖意让冷淡的面容不再那么遥不可及。 顾珵从旁说:“那位是阮大人,他骑术很好,郡主不必担心。” 萧岚音哦了一声,没有再说话。 直到被众人拥簇着离开,萧岚音都没再说过什么。 但是你看到了。 上马时她状似不经意地扭头,对你蹲着的这棵树,比了“涌泉殿,子时”的口型。 夜半无人私语时 郡主提前退出夜猎,六皇子不知何故也收获不佳,后厨赌盘赔大发了。 这些都是小事。夜猎才落下帷幕,亥时二刻整,老皇帝在与贵妃共寝时突发晕厥,好在经太医诊断是水土不服,不是什么恐怖的中毒。 眼看顾珵衣不及带去床前侍疾,你十分唏嘘。 没用的,叁年后已是顾青珣坐那把龙椅,老皇帝活不了多久了。 不过所有人都围着龙床献殷勤,正好方便你溜去赴萧岚音的子时之约。 * 子时的涌泉殿地砖依然是暖的,衣着单薄也不会感到寒冷。这个时刻不起灯,你浸在黑暗中抚摸墙砖上细致入微的刻字,长长一篇默念完,原来是《长恨歌》。 萧岚音就是这个时候来的。 她浑身素白,手提一盏宫灯,浑然不见平常鲜衣怒马的神气,你差点以为是老皇帝归西了。 放下灯笼席地跪坐,萧岚音缓缓道:“幸得姑娘今日解围,请受岚音一拜。”言毕,整个身子深深伏到地上。 搁以前,你指定叫她起来。但这回是带着问题来,又不能暴露动机,只好一边佯装高人模样不语,一边思考怎么编话探郡主口风。 萧岚音起身时见眼前少女面色淡然,不喜不悲,俨然一副世外高人做派,不禁愈发敬佩,忙道:“姑娘是岚音的恩人,此生但凡有用得着岚音的地方,请姑娘尽管开口。” 不错,很不错,郡主娘娘非常上道。 你意味深长道:“郡主,不绕弯子了,初见时我就直言心仪太子。你也知道,你是远来贵客,众说纷纭,可否亲口揭开当中缘故?” “当然。”你加紧补充:“我身世卑微,无意太子妃之位,能做个小小的奉仪、良娣就满足了。眼看再等下去都要等老了,你大可直言不讳,我也好看要不要另谋出路。” 萧岚音似乎没想到话题的展开,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启唇:“如姑娘今夜所闻,我父在剑南给我定有亲事,我是逃出来的。” 萧晔是一方霸主,眼光毒辣,在上百个孩子里一眼挑走陈子升抚养,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原因,剑南王府后继无丁。 事情发生的时候,萧岚音才6岁,陈子升比她年长4岁,读书习武什么都比她晚,却样样都迅速赶超她。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,小郡主很欢喜家中又多了一位呵护她的亲人的。 可渐渐,她就没那么欢喜了。 她受万千宠爱,叁岁封从一品,是实打实有食邑的郡主,从来不需要与别人争什么。 陈子升来了,一切就变了。他每日寅时起床练武,辰时随府兵一同训练,戌时回来看书,到亥时还在挑灯夜读。一日二餐从不多食,日日如此,叁年后剑南王就允他排兵布阵,正式对外公开他的义子身份。 她的父亲,她的地位,她受到的关心,都被这个男孩瓜分走了。 虽是父亲亲生,府中的吃穿用度两个孩子是相同的。谁做的更好,老剑南王的精力就会倾向于谁。 她不得不抛去富丽闲妆,每日风吹日晒,寅时练武,辰时训练,戌时背书,亥时挑灯夜读。6岁时高热惊悸父亲相赠的那柄重剑,她一练就练了10年,剑南的高门贵女无一人如她手上长满老茧,也无一人敢小觑岚音郡主的威名。 可她还是不如陈子升。 即使已经拼尽所有,使出吃奶的力气,所有人还是更认可陈子升。 她承认,他天赋好,悟性高,吃苦耐劳,能和兵士住在一起,天然就比她有优势。 面对这样的对手,她也愿意付出加倍的努力去弥补,去追赶。 父亲总说她的布阵太急太险,还须多磨练。 没有那一天了,没等她磨练起来,父亲就去世了。 他是那样的不相信自己女儿,到死就要将她和那个陈子升绑在一起。可若只为做一后宅妇人,她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又算什么? 萧岚音闷闷道:“那时姨母来了信,我就果断逃了出来。” “姨母?”你重复。 “就是范贵妃,她是我母亲的堂妹。我想到…或许可以借朝廷之手与陈子升相抗,就来了上京。” “你要做太子妃的消息是范贵妃造势散出去的。”你一针见血地指出。 “没错。”萧岚音道:“最好的结果是陛下开金口,让我继承王府,带着圣旨回去清洗陈子升的势力。最差,左不过是留下当太子妃,将来陈子升见到我照样下跪磕头。” 你很理解萧岚音的心情,但是按她的说法,老剑南王不像一代枭雄,更像一个精神病人。 亲的不疼去疼养的也就罢了,那陈子升到底没上过族谱,是收养不是过继,名不正言不顺的,难怪小郡主不服气。而且这乱点鸳鸯谱的操作…… 简直不能深思下去,可能老剑南王确实是个精神病人吧。 你慢慢道:“郡主,我还有一事不明。你说最差也就是留下当太子妃……”你盯住她的眼睛,“多少世家贵女惜败于此,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。” 是啊,这女子凭什么笃定自己和储君可以扯上关系。是不是有阴谋,有交易。 是不是顾青珣许诺过她什么,甚至授意她去伤害顾珵? 萧岚音淡然一笑。 “姑娘,我父是大周功臣,是掌兵四十万的异姓王。这么多年为安帝心,王府不设院墙,不关院门,所有人可随意进出,古来立不世之功的武将几人能做到这样?皇帝信的是父王这个人,而不是剑南王府。现在父王突然不在了,你说皇帝心里慌不慌?” 你示意她说下去。 “为君王排忧解难者,是为有功之人。”萧岚音声音低了下去,“只有我能做这个有功之人。” 她将拳头伸到你面前,似乎在紧紧攥着什么。 你没去掰,只是颔首表示听明白了,“既然如此,岚音郡主,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 “姑娘是想我引荐你为太子侧妃吗?”萧岚音疑惑地收回手。 你吸一口气,“郡主要做功臣,但我的请求可能日后会害你与未来的皇帝对着干,甚至有生命危险,你能做到吗?” “姑娘今日大义,岚音引为知己。士为知己者死,得遇姑娘,自当舍生忘死。”萧岚音美丽的眸中写满认真。 你道:“我要郡主此生不得以任何方式伤害六殿下,在明知他有危险时,尽你的全力保护他。” …… 老皇帝身子骨没年轻时硬朗,考虑的时间不多了。 殿中只剩她一人,烛火摇曳,萧岚音松开紧握的拳头。 掌中躺着半块虎形青铜块,上面刻着歪歪曲曲的小篆,是「兵甲之符」四个字。 这半块虎符连陈子升都不知道藏在哪里,父王只告诉她了。 所以她不回去,她不认。 拈酸 从涌泉殿出来走了足足有一刻钟,你确定自己迷路了。这里的路见了鬼,不仅长的差不多,还是热烘烘的,就差从缝里向上喷气了。 摸着黑叁绕四绕半天,领口都被汗沁湿了。 你望望天,识时务地进了一间最近的小殿,准备合衣睡一晚,天亮再找人带路回顾珵那。 小殿里没有椅子,只摆了一扇不透明的高大琉璃屏风。你闭目卧地,不一会就汗流浃背,绕到屏风后一看,门槛后的院子围了一圈嶙峋怪石,正中是个巨大的温汤池。 池畔草木扶疏,落花浮在水上,引来彩蝶共舞。朦朦胧胧的水烟中,沐浴月光的男子似曾相识。 瞌睡来了送枕头,你大喜过望,小跑过去呼喊:“阮郁,你怎么也在……” 不知哪个捣蛋鬼扔了鹅卵石在这,你维持着惊喜的表情猝不及防一脚滑进池里。 池水温热,带着硫磺的味道,勾起回忆无数。 青年的手更热,此刻牢牢扶着你的腰,不容置疑地将你往怀里带。 你刚从水里站起来,他低头就亲了上来。 “唔……” 有力的手,湿润的唇,滚烫的舌,那双凤眼里的探究,所有感官都在放大。 你脸一红,猛然恼怒地推开他,“大晚上发疯啦?” 上上下下将看你看遍,青年的眼神深不可测:“不是吗?” “什么?”你云里雾里。 “大人半夜专程来找下官,”他脸上有自嘲,“不是为了这种事吗?” 天爷啊,这个阮郁哪都有他也就算了,现在已经到非礼完还颠倒是非黑白的地步吗? 你板起脸,“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。你说得出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专门来找你的,以后我跟你姓。” “这里是龙泉宫。”他深深地凝住你。 “龙泉宫怎么啦,顺路泡个澡就是专门来找你啦?” “好嘴硬。”不放过你的任何一个表情,青年反问:“龙泉宫是御池,难道管大人也在夜猎得了头筹,有陛下亲准?” 哦,忘记这茬了…… 你这下硬气不起来了,支支吾吾地辩解:“那个,我迷路了,撞见你正好在这,这不有缘嘛。” 他凉凉道:“下官今日听说了一桩趣事,有女子冲冠一怒为蓝颜,为了六殿下在御前和岚音郡主大打出手。” “怎么可能?”你下意识反驳:“我当时明明说的是为了太子!” “为谁谁心里清楚。”阮郁一副果然是你的表情,阴阳怪气起来,“又是闯林场,又是大打出手,下官觉得大人还是和六殿下比较有缘。”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和阮郁说这些有的没的啊。 “……原来如此,”你突然想明白了,“你是故意带阿珵去找萧岚音的。” “是,我承认。”他眼中的情绪像一口深潭,“所以呢?你能不要这样吗?” “什么不要这样,哪样?”你一头雾水。 “管平月,我不喜欢你为六殿下不求回报的种种。”他的双眼明明很心碎,口吻却是硬邦邦的,“我吃醋了,你能不要这样吗?” 吃醋 只要阮郁用很可怜的神情说话,你就会害怕。上一次要你承诺嫁给他的时候,真是快把人逼疯了。 具体怕什么形容不出来。只能说一看到,登时就如一具枷锁降到脖子上,逼你下跪俯首,舍去自由,只剩一腔本能去摇尾乞换他开心。 可你的本能是爱自己,无论什么时候都最爱自己。 所以你就知道了,阮郁有让你改变自己的能力。你因他无法脱离生老病死感到痛苦,因误会他丧命生出杀心。 老爹死了,世上无人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。阮郁可以,不是因为他比老爹强,而是因为他有这种令你妥协的“能力”。 现在这个男人问“能不要这样吗?”,其实只是又要改变你。你既答不出话,也做不到转身离去。 在池子里僵持着,不知谁先逸出了一声叹息。 他走过来,不容置疑地亲吻你的嘴唇、脖颈、锁骨,留下长长暧昧的红痕。 温泉蒸得人满脸水汽。你背靠砌池的白玉瓷面,两条腿浮在水上,迷瞪瞪地接纳青年的吻,还有那坚硬的抵入。 唇齿相依,鱼水极乐。 纵使这个时候,他依然执着地俯下身问:“一颗真心栽在大人身上,下官认了。大人的真心又在哪里?” 灵台瞬间清明,有个念头说,不能再继续了,这个人刁钻倔强太要强,总有一天会被他改得面目全非。 “停下。”你睁眼,艰难地去推他,“停下,别碰我。” “这就是你的答案吗?”男人脸色难看无比,下巴还坠着情动时的汗珠。 抱着湿透的双臂,你疲惫地上岸。 “管平月,这就是你的答案吗?”他在身后叫你。 你点点头,这个动作足矣。 他又说:“骗子。” “阮郁!”你受不了了,捂住耳朵大喊:“最没资格说的我的就是你,你根本不懂我!” 说罢就像一头发狂的小兽,在夜色中赤脚狂奔,嘀嗒的水迹蜿蜒成月光下的小路。 * 皇帝病倒,下面人不敢隐瞒,飞鸽传书奏了急报入东宫。 顾青珣亥时五刻起的身,一骑绝尘快马加鞭赶到承德,两个时辰的路硬生生压在一个时辰内。 召见多位行宫太医,亲自验过皇帝的饮食起居、病案后,太子的目光转到一旁打帘的大宫女连翘身上。 “明知陛下路途劳累,晚膳还诸多腥辣不克化的东西,你们怎么伺候的?!” 连翘扑通一声跪地,“太子恕罪,晚膳是行宫的人准备的,奴婢真的不知情。行宫明明一早收到消息,怎会如此大意……” “搜。”顾青珣微一抬下巴,金吾卫冲进伙厨、灶房一通翻捣,片刻后回未发现异样,但有两大包袱骰子并牌九藏在碗柜里,显然常设赌局。菜品与账目也对不上,行宫消耗再大,不至于少了这么多。 “聚众赌博、玩忽职守,今夜孤不来,真要被你们瞒天过海了。”顾青珣冷哼,“再查,涉事人等一律按宫规处置。” 连翘听得胆战心惊,行宫远离京师,上夜时喝酒赌博已成了习惯,这种事一向法不责众,真要查,怕只有山脚两个石狮子能脱身了。 太子深沉的目光再度投来,连翘一悚,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。 她八岁跟在六殿下生母棠妃身边伺候。棠妃心善,病得快死时仍忧心牵连无辜之人,放了大批蓬莱宫的宫婢出宫嫁人。 她当年还小,踩狗屎运调去了御前。这些年摸爬滚打,什么没见过。 只是今日…… 绣着四爪蛟龙纹的锦履停在面前,它高高在上的主人道:“抬起头来。” 连翘颤颤巍巍地抬头,又是惊恐又是挤笑,在男人皱眉的表情中又扑通一声伏在地上。 “孤有这么可怕吗?”他语带纳闷。 连翘嗓子都冒哭音了:“殿下恕罪,是奴婢胆子太小,又生得丑陋,怕污糟殿下贵眼,这才…这才…” “千步连翘不染尘,降香懒画峨眉春。”太子怅然轻吟,“竟不堪大用,看来人言不可尽信。” 太子知道她名字?连翘心中一动,前阵子东宫侍从排查出入昭阳殿的宫女,她也在其中。本以为是一次例行检查,难道太子亲自过目了? 想到这,她悄悄抬头偷瞄了一眼。 这番小动作尽收眼底,太子倒没发火,只说:“各宫对你美誉良多,你倒顽皮。孤看生得丑是假,滑头是真。” 听其口风不像怪罪,连翘忙小心道:“不敢欺瞒殿下,陛下病得突然,奴婢自夜里起来尚未梳妆,确实怕失礼于殿下。” 说完,小心翼翼地抬起素洁的小脸,甫一和太子打了照面,一个面皮白皙的小黄门进来行礼,自言是蓬莱宫随行的宫人。 太子直接让他起来,问:“阿珵有事?” 小黄门回:“六殿下亥时二刻半赶来侍疾,一盏茶前刚睡下。听闻太子殿下来了,小人便想来请个示下,可要叫六殿下起来?” 这小黄门嗓音清澈,条理清晰,太子道:“不必。”又道:“你是上次救阿珵落水的太监?” 小黄门称是,太子这才多看他两眼,“难怪弘文馆点名借你回去。好,有你在阿珵身边,孤放心。” 料理了杂务,念及一身风尘未除,顾青珣命:“备热水,孤要沐浴。” 这话自然是对连翘说的。在宫中摸爬数年,她知道机会来了,掐着掌心按捺住激动的心情,柔声道:“后山有天然温泉,请殿下随奴婢移步。”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,另有一队金吾卫随行护卫,邓典思忖一阵,跟了上去。 番外.篝火狐鸣(和师弟69第三人称) 庆1000珠番外。是女主和师弟12岁时昆仑山上的事 * 雪花与寒风狂舞,陡峭的崖壁上,两个小人儿扒着岩石爬行,远观就是两个小黑点,一不留神就要被风卷走,看得人魄动心惊。 二人攀爬的岩石已结了一层冰霜,其中的男孩出声提醒:“师姐,逆风了。” 稍稍领先的女孩一张口就灌了一嘴冷风,硬是咬牙道:“要你多嘴,怂了就回去,我反正不走。该死的狐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看我今天不扒他的皮。” 她特意挖池子养了近一年的青鲫,刚养的可以下鱼苗了,今早莫名全被咬死了。要不是池边留了作案者的脚掌印,真以为是白日见鬼了。 大风呼呼,山巅突然爆发雷鸣般的巨响。瞬间天地大势挟滚滚雪流冲下崖壁,众生静默,两个小黑点眨眼就吞噬在雪崩中。 …… 醒来时,燕梧正背着她走在一处岩洞中。 她衣衫在雪崩中滚裂,现在左腿赤条条地露在外面,冰得差不多失去了知觉,脚踝一大片淤紫,软趴趴地垂在那。 察觉背上的人醒来,他轻轻呼出了一口白气,“师姐。” 管平月大怒,给了他一记爆炒栗子,“师你个头,刚刚拽我干嘛,看你干的好事!” 她左脚断了,因为燕梧雪崩时不知道搭错哪根筋,非要拽她的腿。害她在雪流中慌神,一脚蹬翻岩石,把自己摔骨折了。 燕梧沉默,这种时候他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,但不知道为什么,师姐似乎更生气了。 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平月突然皱起鼻子,“闻到了吗,好香的味道。” 他们是被雪流冲来的。这个岩洞洞中森冷,到处生着散发绿光的萤石。洞的尽头是一堵出不去的碧翠石墙,雪流滚入的洞口也被砸落的岩块堆实,委实进退两难。 两人沿途寻找,循着香气在一角发现一个低低窄窄,爬行才能进入的溶洞。 地上零散着树枝干草,伴随动物的泥爪印。燕梧在一旁生火,管平月伸手摸了一下泥印,湿湿的,很新。 篝火熊熊,一转头,黑衣男孩已将她冰冷的腿默默捂在怀中,一时只有树枝噼里啪啦的声音。 他怀中不算暖和,却有让人安心的味道。 平静的时光是短暂的,平月有意问:“我们要是被这儿困到死,你会不会后悔昨天多削我的那剑,害我到死头发都秃了一块。” 男孩摇头,“师姐,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 虽然不是打击人的时候,她忍不住道:“别说大话了,破地方没吃没喝,我们最多坚持叁天。叁天后喘气都费劲,你能有什么办法?” 男孩墨团般浓烈的黑眸睁得大大的,冷不丁道:“那师姐就杀了我,用我的血肉活下去。最多七天,师尊一定会找到这里。” 她师弟一向沉闷,锥子扎不出一声的人,偶尔开口也是前言不搭后语。 平月翻个白眼,“省省吧,谁稀罕吃你的肉。” 她朝地上的脚印和溶洞努嘴,“还没到山穷水尽呢。” 一声狐鸣从低窄溶洞的深处传来。两人对视一眼,女孩笑道:“我可以骑你身上,试试吧。” 她脚上有伤,只能伏在师弟背上,大腿钳着他的腰,由他背着匍匐前进。 低窄溶洞深处别有洞天,是一石室,石室底部有若干干草铺成的窝垫。两只赤色的毛狐狸正趴在上面互相舔舐磨蹭,时不时发出尖怪的狐狸叫。 二人从洞中探出头俯视观察两只狐狸,女孩贴着他的耳朵出声,呵得痒痒的,“狡狐叁窟,它们肯定能带我们找到出去的路。” 男孩点头,又听她道:“它们是在做什么?这香气好像有古怪。” 石室里满室生香,管平月摸了一下胸口,她心跳好快,口也好渴,手心一直在冒汗。 咽了咽口水,身边的燕梧却是一脸如常,将她放置在溶洞里,他说了一句:“等我。”便纵身一跃。 那香味诡异得很,管平月只记得他追着两头狐狸而去,再醒来已在背着她走石室的密道。 她虚弱道:“放我下来。” 她的嗓子已经沙哑不成声了。 燕梧轻轻道:“师姐,我带你回家。” 女孩软软捶他一下,煮熟了似的哼哼:“先放我下来,我难受。” 她靠着他脖颈的地方烫的吓人,燕梧依言将人放下,让她倚着歇息。 靠了一会,她说:“傻师弟,那香味有毒,你把我撂在那,我已毒发至肺腑了。” “师姐,不要死。”他拉过她的手捂在掌心,“怎样才能救你?” 管平月叹了一声,“那还不至于,我已猜到了解毒之法,就看你顶不顶用了。” 她身上发着烧,心情还算平静。这毒诡谲多变,浑身乏力,口干舌燥都是内症,平时小解的地方瘙痒难耐的,又是外症。不管管它怎么内外兼修,只要是天然的毒,七步内必有解法。那两只毛狐狸有力受师弟追击,估计在石室的动作,就是在解毒罢。 …… 沉寂多年的青砖密道里,一对年纪尚幼的男女纠缠在一起。 男孩私处未生毛发,洁净白皙,尖头的沟沟透一点淡粉。 看着秀色可餐,个头却不小,含在小嘴里,只能囫囵地哼出一点声音。 女孩嘴里含着那淡粉肉棒,下半身坐在男孩的脸上。 师弟的舌头软软的,滑滑的,像一尾温池中的小鱼,来来回回游在敏感的阴阜里。每深入一次,她的腰线就要绷得笔直。 “恩……”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。 是师弟含住了花蒂吮吻,他吻得太深,电击一样的触感袭遍了全身。 她不由撅起屁股,断断续续道:“唔…腰好酸…进去…想被填满……” 师弟抱着她的腰,乖乖舔着花穴内壁凹凸的小点抽送起来。 交融的温热体液将少年的下巴打湿了,肉点被味蕾摩擦得兴奋,传来妙不可言的快感。 “停下……”女孩猫一样的尖叫,“啊…啊…再舔要痉挛了。” 他食指和中指有练剑磨出的老茧,此刻按在腰上,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。 女孩身子一颤,坐他脸上喷出蜜水。 燕梧一一舔舐干净,把贝肉舔得又红又亮。 她原先身子烫人,现在终于好多了。 …… 十二月的雪飘飘扬扬的下,茅草屋围成的小院在雪中静静矗立着。 女孩被男孩背着缓缓移动,远看就是雪中的小黑点。 忽然,男孩托了托背上的人。 “师姐,我们到家了。” 夜游 po18ts.vip 甘泉行宫初建于汉代,传到大周手里时已有六百年历史。多年风风雨雨,它的每一块砖石,每一扇窗户都浸染了历史的庄重气息。 一行人走在前往后山的青石路上,连翘和邓典分列最前头。去后山必须途经龙泉宫,因见龙泉宫中有灯火,顾青珣问:“父皇尚在病中,何人在此?” 连翘忙道:“是翰林院的阮大人,他夜猎夺魁,陛下赐浴了龙泉宫……” 话正说着,一个捂着脸闷头奔跑的女孩子突然闯进来,直直撞进邓典怀里。 金吾卫把人扯开,看清来人,邓典心里登时咯噔一下。 他的平月大人穿着可怜的湿衣服,单薄秋衫贴着身体曲线滴水,一路从龙泉宫里蜿蜒而来,脖子上遍布显而易见的暧昧红痕。 这样穿容易着凉。 连翘吓了一跳,厉声喝问:“宫中严禁夜游,你是哪处的宫女,东宫龙驾前还不下跪认错?” 她说得含蓄,这少女何止夜游,分明是私会。 众目睽睽,不知道能辩驳什么,邓典本能地上前,挡下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。看好文请到:yehua6.com 金吾卫欲动手押人,高高在上的太子突然出声,“慢着。” 衣着单薄的女孩眼中映着邓典着急的脸,她深深地看着他,却毫不留情地从影子里步出,甚至狠狠别了一下他的肩膀。 擦肩而过的瞬间,只有纤细阴柔的少年知道,他的手心被轻轻捏了一下。 女孩埋在阴影里的唇,方才无声地作了“走”的口型。 走?走哪去?为什么要装作和他不认识?她要干什么? 就算触犯宫规,他也可以不顾一切,把头在地上磕烂,只求她能免于责罚。 可是她要他“走”。 因为他的卑微弱小,因为在这种时刻丝毫说不上话,所以对她来说,他是累赘,甚至要费力保全。 有一瞬间无法思考,紧接着邓典意识到,阮郁还在龙泉宫里。 * 你冷冷地看着顾青珣与他手下那帮金吾卫。 “护驾!” 这眼神绝不是普通宫女能有的,金吾卫们立刻警觉地拔刀上前。 顾青珣没有阻止,反而在众人的拥趸中从容观望。 你知道他认出你来了,也知道一旦动手,平静的宫廷生活会彻底一去不复返。 顾青珣没有恶意,作为尊贵的储君,他想等的不过区区一次低头,一个解释。 可你没义务去解释,在你眼里,这位太子肉眼可见的气量不够大,和这种野心家打交道,虚与委蛇也只能换一时的相安无事,没必要。 心情超差,不知道是眼前被动的局面,还是仍在受那个天杀的阮郁的影响。 刹那间,你已经做出了决定。 离开紫禁城,找到这个时空的姜逾白覃燃,两条蛇弄清前因后果一定会帮忙送你回去。至于权力的迭代,皇宫的宝藏,该死的阮郁,既然不快乐,那就都不要再想了。 受到主人低落的召唤,欲晓嗡鸣着从小指上淡去。在众人骇然的注视中,你单手掐诀,一柄星光巨剑照亮夜空。 从见面起,小黄门惊讶又怔愣的视线从未离开。你心中一阵不舍,此刻也只能以眼神告诫他。 邓典是个聪明人,相信他能领会你的意思。 “仙人!是仙人!仙人饶命啊!” 大半金吾卫直接丢下兵器求饶,顾青珣在零星几人的拱卫中脸色铁青。 “为什么?”再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,太子情不自禁喃喃:“你不为孤而来,可这天下还有谁值得你记挂……” 欲晓的嗡鸣声清亮,你操纵它变回正常大小,一跃跳了上去。 星风拂面,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,亘古来永不停歇的星轨铺开,太阳将从东方升起,太阴却尚未西沉,旷野的风带着清新的泥土芬芳,有力而柔和地扑到脸上。 然而有人拽住了你的手,沉稳而坚决。 你回头,同样衣袖飞扬,下颌滴着水的青年目中似有千言万语。 但能说出口的,有也仅有一句。 “别走。” …… 老皇帝这一病来去蹊跷,前一晚病来如山倒,六十五岁人的身子骨,第二天竟奇迹般大好了。 宫中都传皇帝是撞邪了,多亏太子连夜带高人做法,这才好的这么快。 你懒得管外面的说法,只往珠围翠绕,海南黄花梨打造的马车正中大喇喇一坐。 昨夜,青年拉住了乘剑欲去的你。 “你可以拒绝,但我绝不会放手。” 这是他眼中未宣之于口的话。 他还是那样厉害,欲晓化形的力量来自于心,动摇你的心意,欲晓自然化作星光消散了。 烧得正旺的肝火被浇灭,理智回到大脑。调查顾珵被刺的事没下文,九转金轮眼屡次来皇宫的原因也没找到,你又没干坏事,凭什么走。 顾青珣那里需要一个交代,既然没到离开的时候,阮郁愿意收拾烂摊子就收吧,反正变成这样也得怪他,你冷漠地想。 面冠如玉的青年将你拉回身后,语出惊人:“太子殿下,这位是小臣未过门的内子,虽会些民间方术,却并无害人之心。此次随小臣来行宫,若有无礼冲撞之处,小臣愿一力承担。” 那掉了一地的金吾卫兵器,何止无礼二字。 太子棱角分明的俊脸沉在阴影里,空气静默了一会,就在连翘以为他会发火时,太子露出了思贤若渴的微笑:“有此异才,是我大周之幸,不知这位姑娘贵姓?” 你眯眼远眺天际,淡淡道:“玉楼宴罢醉和春,我姓宴。” 至于其他,不否认也不肯定。 太子又谦虚地说自己对方术也颇有研究,若无其事地问你可否随他回东宫一叙。 顾青珣天一亮就得回京师理政,阮郁这边还得跟着老皇帝待在行宫。你想了有一秒,就点了头。 你太想逃开阮郁了。 回京 听说太子来时一路换了叁匹骏马,这才压在一个时辰内赶来承德。现在同样回上京上朝,他居然选了一架华而不实的大马车。 你靠着松软的金丝垫剥橘子,顾青珣坐在桌前批卷宗。 马车内足够宽敞,完全能你吃你的,他看他的,可你不认为堂堂太子有必要屈尊与他人共乘一车。 你把橘子皮一片接一片丢出窗外,太子终于出声了:“宴姑娘?” 你回头,他没再整理卷宗,而是凝着你,“姑娘似乎对孤有敌意?” 当然。 你不喜欢顾青珣,直到现在都在防他——编造假名,隐藏和顾珵相熟的事。 邓典是聪明人,相信只言片语中,他会明白你的意思,替你扫去来不及收尾的痕迹。 但他问了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 你泰然自若地微笑:“我不属于这里,不会对任何人有敌意,况且,你是世间最有权势的人,与你为敌,对我有什么好处呢。” 男人眸中之色浓重起来,似在思考。 “姑娘不属于这里,那属于哪里?天上?桃源?” 顾青珣不会想修仙吧?你不动声色道:“我来自昆仑山,是修道者,天生与你们殊途。” “原来如此。”他点头,状似不经意地问:“在姑娘的家乡,修道者也可以成亲?实不相瞒,姑娘与阮侍读的关系,着实令孤意外。” 对此,你冷笑一声。 “人间太热闹,找个人同行,不是因为什么,顺路罢了。” 顾青珣被话中的深意惊到了,他情不自禁问:“姑娘曾对郡主言思慕孤多年,如果那时……” 如果那时他没有顾忌萧岚音,那么这个同行之人,会是他顾青珣吗? 原来那时太子的注意力就在萧岚音身上了,当初为避免顾珵受伤,真是打草惊蛇。你立马打断转移话题,“殿下当心,砚台翻了。” 案牍前的男人匆匆起身,繁复工致的袖角仍不免泅到一块墨渍。他迅速背过身,逃一般向车外疾步而去,“来人,孤要更衣。” 是错觉吗,他的脸颊到耳根,有抹不明显的红晕。 你疑惑,太子在羞愧?羞愧什么? 怀着这样的疑问,趁人不在,你翻开了整理好的卷宗。 是刘氏登闻鼓案的案情经过,这桩案子你在邓典那已经看过。不同的是,这份案情的留白处书着崭新的朱批:刘氏谋杀亲夫,当斩。 …… 顾青珣回来时,你正跷着腿吃橘子。没想到男人还能去而复返,你慢吞吞坐正身子。 顾青珣换了一身纯黑金边的常服,比先前那套广袖长袍方便多了。 他轻轻道:“宴姑娘,孤可以…叫你宴宴吗?” 宴字来自娘亲名讳,是你的逆鳞。你果断道:“不可以。” 顾青珣没表现得很失落,他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。 他的人生唯有理所应当四字。做太子是理所应当,为君父分忧是理所应当,呵护幼弟是理所应当。从哪些人进入他的生命,到和谁携手一生,也都是理所应当。 只有这位宴姑娘,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大的问号。 可以说,她是世间最危险的人,但她的身边,又是世间最安全的地方。 状元红 皇帝的病来去蹊跷,不止宫人们提心吊胆,皇帝自己也是疑神疑鬼。 “陛下忧心有人行巫蛊之事?” 萧岚音还是一身素装,俏生生地立在范妃殿里。 范贵妃点头,“陛下龙体一向强健,从没有这样的事。本宫也觉得这行宫邪门,还是早点回京的好。” 这场早秋围猎原定半个月,现在只待了叁天就要草草收场了。 萧岚音略一迟疑,还是顺从道:“姨母所言甚是,岚音这便去收拾行装。” 从贵妃殿里出来,她遣散众奴仆,独自对着栏杆向西南眺望,直到范妃为她准备的贴身侍女找来,才如梦初醒地回神。 “郡主,均已收拾妥当,奴婢一一清点过了……” 侍女絮絮叨叨说着,萧岚音没留神听,只在最后道:“好,那出发罢。” 一列列车队明明同来时一样声势浩大,可能是下山的原因,萧岚音看着,总感觉有萧索的味道。 侍女关心地问:“郡主是想家了吗?” 萧岚音点头,解释道:“我的家乡很少有这样小巧的山,都是大山,一座接一座。” 侍女笑了,“郡主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吧,奴婢初次离家的时候也很想家。” 这却不是了,她进京次数虽然不多,一两年总要来一次。藩王逢年节应当进贡,每年来的不是她就是陈子升。 按理说,上京繁华热闹,别人总舍不得走,她却是反着来,回回办完公事就离京,从不滞留。 可能,命中注定她不适合上京。 这次挟虎符进京,萧岚音想过以献符之功忝居太子妃位,对抗老剑南王定下的婚事——眼看西夏二十年之约到期,对皇帝来说,陈子升和她都由最信任的老剑南王培养、引荐,并无亲疏之分,她又是女子,天然占劣势。这关口,指望皇帝出面直接否决陈子升对王府的接手,可能性不大。 但那天涌泉殿临别,与她年纪一般无二的少女说了一段意有所指的话。 “好东西人人都想要,争不过不丢脸,不敢争才丢脸。手上还有牌该打就打,不要烂手里,记住,为人附庸任何时候都不是退路,是绝路。” …… 上京向剑南,要越过多少座山? 无数。无数座山,遮不住对家乡的眷恋。 “为我梳妆。” 素衣淡颜的郡主突然启唇。 她是个好伺候的主子,没有坏脾气,没有古怪的癖好,因为老剑南王刚过世,除非面圣,胭脂水粉都不怎么用,在她身边当差可谓清闲。 侍女喏了一声,忙洗净双手,着手为她梳头化妆。 果然,镜前的女子下一句便是:“去通报,我要面见陛下。” * 你随顾青珣提前回京,一路相谈甚欢。他极力挽留,希望你能在东宫暂住两天,你十分感动地拒绝了。 事实上,这两天你是在阮郁家过的。 阮郁住在城南一条崎岖狭窄,阴雨天会积水的巷子里。既然主人出远门都不上锁,你便更心安理得入住了。 他家还是老样子,一间瓦舍带院子,家里除了两套笔墨纸砚有些来历,其他都粗陋寻常。 你原想找套闲书打发时间,结果书箧里空空如也,只放着一个墨绿锦缎盒子,巴掌一般大,估计是官场同僚送的玉石珠贝之类的摆件,你看都没看就放回了原处。 实在没什么好玩的,你琢磨着,在院子里挖出坑,从街市卖酒的老板那买了两坛新酿的花雕。 新酿的酒都比较烈,火气冲,喝着上头,埋在土里可以让酒气沉淀下来,入口更醇厚。 上虞的富户会在女儿出生那年埋下红坛子的花雕,于嫁女之日取出款待宾客,谓之女儿红。你这两坛,就是不折不扣的状元红了。 左手右手沉甸甸两坛酒,你还在想哪天挖出来能吓阮郁一跳,就这么骤不及防地,与对坑思考人生的凤眼青年打上了照面。 “……” 才归家的院子主人看到你拎着酒的样子,还有什么不明白。 这下尴尬的人只有你了。 “哈哈,这么快回来啊,我这个,想给你准备惊喜来着。”你心虚地放下酒。 “圣心难测,”他简短地说:“围猎取消了。” “哦。”感觉像被看透了,你挠头,开始没话找话,“对了,刘氏登闻鼓的案子有判决了,猜猜结果是什么?” 阮郁不语,修长的指沾水在桌上画两个圈,一个圈写父,一个圈写夫。 案子本闹不了这么大。刘姓女亡父热孝期内被叔婶卖给当地恶霸为妾,一怒之下洞房夜捅死了恶霸。一审按刘氏未脱孝期,判恶霸强娶民女,刘氏无罪。二审县令根据叔婶所收聘礼,判刘氏谋杀亲夫,收监偿命。 刘氏告御状,是碰上好心办坏事的刘国舅,牵扯到两方外戚,皇帝才命东宫亲审,叁司协理会审。 现在叁司协理尚未开始,只能是太子那边透露了风声。刘氏生意味着维护刘家,刘氏死就是维护范家。若无顾珵这层关系,太子会告诉外人代表两宫外戚角力的判决结果? 想到这里,他便无心再说。 你见青年突然起身,一声不吭进了屋,再出来时手上捧着书箧内的锦缎盒子,心中顿生不详预感。 受上次接到一折聘礼单的阴影,你警惕地先发制人:“这什么,好名贵的盒子,你也被腐蚀了?就算当官的都有瘾,阮大人也该洁身自好,堕落得这么快,阿珵会很伤心的。别过来,这属于行贿,我可不要,拿走拿走……” 他好看的眉蹙起,刚想开口,门扉从外被礼貌地敲了叁下。 你如蒙大赦,赶紧催促他开门。 出人意料,门外两名敲门者是穿着宦服的宫中内侍。 那两名脸生的内侍堆着笑脸道:“侍读别嫌我们讨嫌,陛下在御书房等你呢。天色不早,快换身衣裳,随我们走一趟吧。” 太岁 之前皇帝不在,压力都落到顾青珣一人身上。北方的旱灾、洛阳的重建、刘氏的案子、剑南王府的嗣立,还有下个月顾珵的加冠,好几件需要圣裁亲自拍板的事撞到了一起。 偏偏老皇帝大病初愈,下午才从承德返驾回宫,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。 按理说,没什么比君父的健康更重要,顾青珣深觉焦头烂额。 恰在此时,御书房的太监来传口谕,说是请太子去一趟。 顾青珣精神不由为之一振,“父皇可好些了?” 那太监觑着储君脸色,不敢隐瞒,“回殿下,昨日陛下便大好了,只有精神头差了一些。今天早些时候郡主来过了,郡主走后,陛下很高兴,然后才叫咱家来请的殿下。听前头的人说…好像是商议郡主的婚事。” 还是要来了吗?顾青珣有短暂的凝固,但很快,他收拾出笑容,“那便走吧,别叫父皇等急了。” * 趁阮郁和外面两个内侍说话的功夫,你把衣服换成宦官穿的圆领袍,头发也绾好在乌纱帽里。 “哥哥们,”你从门后探出脸,“六殿下差我来传话,你们二位可坐了车来,好捎我一路?宫门看守认识我,在午门把我放下就好。” 某种程度上,没一个字是谎言。这两个御书房的脸生内侍没见过你,听说是蓬莱宫来的人,自然满口答应。 阮郁换过衣服出来,见你也上车同行,潋滟的凤目泠泠成霜,似有未尽之语。 你真怕他冷笑一声暴露了,赶紧拉到一旁小声道:“我回宫办点事,你行行好,千万别捅给那个太子,这事对我很重要。” 对此没有任何评价,眼头红痣如血的青年冰冷而沉静地说:“记得回来,你还有东西在我这里。” 你以为他说的是两坛未埋下的花雕酒,忙不迭应承下来。 …… 午门下车,刷脸通过门禁,你终于回到了静谧温暖、一尘不染的蓬莱宫。 第一件事,当然是溜进邓典的房间。 房间内不见腼腆单薄的小内侍人影,你只好裁下纸条,准备留字。 留什么呢……你思考着。 是言明你隐藏身份调查顾青珣的计划?还是透露一下顾青珣的用心不良?等等,那是不是还要费口舌解释顾珵为什么会对顾青珣这个太子造成威胁? 算了吧,邓典这种唇红齿白,面若春花的文弱少年,要他为你操心劳累,你实在不忍心,还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吧。 「夏去后,秋夜萧瑟,就火添衣。」 一笔写罢,你哼着小曲把纸条夹进邓典经常翻阅的佛经里。 * 顾青珣动作飞快,从东宫赶到御书房,统共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。 御书房,就是养心殿的西侧暖阁。对这间大周君主才能独享的暖阁,怎么形容呢,自打他有记忆起,这里就弥漫着龙涎与楠木混合的奇妙香味,经久不变。 入门最显眼的无疑是绣着山河湖海,足以使人身临其境的巨大蜀绣屏风。绕过屏风,顾青珣看到,他的父皇对小小的铜符爱不释手。 那铜符铸成了半片虎状,依稀有小篆刻字。 心中猜到大半,他不急不缓地在屏风边上等待。直到上首的君王累了,那片铜符被放到由整块金丝楠雕成的茶几上。 “珣儿。”老皇帝唤他。 “儿臣在。” “你可见过此物?” 顾青珣当然摇头。 “坐吧。”皇帝挥挥衣袖,感慨万分,“这是半个甲子前,朕给萧晔元帅的虎符。那时他还不是剑南王,朕也还很年轻,眨眼叁十年过去,这块虎符调遣的军队也从二十万变为四十万,还都是精兵良将。如今岚音郡主物归原主,你说,朕该怎么奖赏她?” 这可难不倒当朝太子,顾青珣道:“既是功臣之后,又对大周忠心耿耿,若为男子,当封侯拜相,委以重任。” “不错。”老皇帝继续和颜悦色地问:“岚音这孩子蕙质兰心,模样也出众,你想不想娶她作媳妇?” 顾青珣早有预料,坚持用惊讶的语气天真道:“父皇的意思是?” 皇帝:“朕的身子大不如前了。郡主她行事正派,有她作你的皇后,朕放心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 这话可不太对味,顾青珣忙低下头,“父皇年华正茂,儿臣不敢。” 皇帝一脸的探究:“莫非珣儿不喜欢岚音?” 太子适时地面露不解,“萧家忠臣良将,儿臣钦佩。但这些儿女情长,儿臣不明白,父皇安排就好,儿臣是绝无二话的。” 若说老皇帝肆意妄为的一生中,有哪几件事能排得上顶顶得意,莫过叁件。 一是后宫绝色叁千,他长情范、刘二女多年,堪称佳话。 二是惊才绝艳的萧晔为国守了一辈子边关,他没看走眼。 叁是即便无可奈何的日渐衰老,他的儿子依然保持赤子之心,如婴儿一般依赖他。 老皇帝失望地摆手,“罢了,朕知道了。咱们顾家终究与岚音这孩子无缘。” “父皇?”顾青珣这回是真真切切疑惑了。 他父皇老来多疑,作为年轻力壮的储君,顾青珣乐于偶尔佩上面具,配合出演对方想看的戏码。 现在戏已唱完,他是真搞不懂了。 萧家的忠心、功劳足以封侯拜相,福延子嗣。萧晔没有儿子,萧岚音是唯一的女儿,只能以来日的后位奖之。 “来人,拟旨。” 皇帝传唤,暗处的太监立马悄无声息地站出来,开始记录。 “萧氏岚音,诚孝椒阁,护国有功,今朕承获天序,破例允尔女承父业,藩封剑南。尔当使万民安居乐业,莫负尔父殷切期望,钦此。” 这是顾周建国来第一道册封女王爷的圣旨,还是异姓王。执笔太监写到后面连汗都不敢擦,生怕听漏什么生出歧意,害自己掉了脑袋。 “去吧,把这个也交还给郡主,哦不,是新剑南王。”皇帝把虎状铜符丢进六面鎏金的机关锦匣里,这是只有钦差大臣和皇帝本人才知道打开方式的御造秘匣。有这个匣子,足以证明萧家多么深得圣心。 下面太监立即用黄缎蒙住匣子,双手小心端走。 顾青珣不明白,皇帝既然想封萧岚音为女藩王,为何还假意问他愿不愿娶她为妃? 老皇帝慈爱的目光投注在儿子身上,“珣儿,朕很满意岚音,本有意让她做你的妻子。今日岚音献符,指天发誓愿以身继承亡父烈志,从最底层的兵卒干起,继续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,朕如何能答应?想来,若你也满意,朕就做一回恶人,强行成全了你们。可惜……” 可惜顾青珣说“父皇安排就好”,在他这个老人家耳朵里就是无所谓的意思。 “儿臣素来视岚音为妹妹,父皇睿智。”太子打起精神强笑道。 既如此,这边没什么事了。顾青珣正欲告退,忽然想到一点,父皇刚才说可以做这个恶人成全他们,这话有点耐人寻味,难道萧岚音已言明心有所属? 太子想得正入神,外面的小太监来报:“陛下,侍读郎在殿外候着了。” “宣。”皇帝点头。 片刻,着五品藏青官服的年轻男子被带至屏风前。隔着山河绣屏,男子低垂的眉目有些模糊。 别人可能会认错,顾青珣不会。 当初金銮殿试,异想天开的老皇帝见状元郎俊美,意欲命人重新张榜,点状元为探花,是顾青珣好言规劝下来。 只是现在…太子不露声色地挑了挑眉毛。 “阮卿,与朕说说,朕的《承天宝志》修撰得如何了?”不再年轻的君王微笑。 青年按部就班地汇报一番,见他对答如流,皇帝满意地颔首,紧接着话锋一转:“阮卿六艺俱佳,实乃君子。古人云: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不瞒卿家,朕喊你来,其实是想为你保成一桩婚事。” 皇帝保媒,那就是赐婚了,这时候还能让皇帝有闲心赐婚的人只有……顾青珣面无表情地捏紧扶椅。 不过很快,他又放松下来。 也好,顾青珣想,萧岚音过于显赫的身世就是烫手山芋,现在阮郁把这个烫手山芋接走,宴姑娘才好回心转意。 此言一出,屏风后的青年默然跪地不起。 老皇帝不悦地咂嘴:“侍读郎,你是朕亲点的状元,算朕半个门生。朕爱惜你,定不会叫腌臜之人辱没了你。怎么还没说为谁做媒,你就这般不愿?” 确实不知道皇帝突发奇想为哪位贵戚说媒,但一定是小小五品侍读开罪不起的。 阮郁低沉的嗓音在暖阁回荡,“陛下容禀,微臣已有妻室了。”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老皇帝了,“你娶亲了?什么时候的事?” 阮郁把头埋得更低,“尚未过门,是臣的未婚妻。” 这就好办了,皇帝恢复和蔼的表情,“既未过门,那便不算什么。阮卿只管去退婚,若那户人家攀扯不放,便说是朕叫的。” “求陛下恕臣死罪,婚不能退。”青年犀利的凤目中闪过一丝坚决,毅然决然,“臣与内子父母皆亡,相依为命。虽未拜天地,早行夫妻之实,太子殿下亦是见证。听闻贫贱之交不可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,陛下赞臣君子,臣不能做有悖德行的事情。” 他的话越说越悲怆,不像编的。 “珣儿也知道?”皇帝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。 顾青珣沉默不答。 这可没法了,老皇帝叹了一声,“侍读郎想清楚,如果你有天知道朕在为谁说亲,一定会后悔的。” 阮郁沉声道:“陛下恕罪,臣心系内子,海枯石烂,矢志不渝。” 郎才女貌的婚事说不成,皇帝也有点兴致缺缺,便说:“罢了,既没这个福分,你退下吧……” 他还没说完,下首的顾青珣突然起身冷冷道:“阮郁,你这是抗旨不尊,欺君罔上。” 皇帝吃惊地看向一直温和乖顺的继承人,仿佛今天之前从未认识他。 顾青珣躬身,“父皇,阮郁方才字字句句情真意切,儿臣都险被他骗了过去。但他说海枯石烂,矢志不渝,这分明言辞夸张,已属欺君之罪。” 皇帝纳闷,不清楚阮郁哪里得罪了顾青珣,“珣儿言之有理。侍读郎是言语夸张,但他修书无过,又是朕的门生,如何处理才好?” “死罪可免,活罪难饶。”顾青珣斩钉截铁:“这等罪臣,置我天家颜面于何地,父皇可不能轻纵了他。” 这话也在理,老皇帝想了一阵,终于发动天才的脑筋道:“这样吧,阮卿。剑南绵州近年来地牛活动频繁,朕亦苦恼,想求个解决之法。今命你供奉灵芝太岁前去镇压,若叁年内绵州不曾地动,便是你心诚供奉的功劳,朕无话可说。” 地牛活动就是地震,能把贬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,也只有当今陛下了。 阮郁半截身子伏到地上,“微臣领旨。” “别急,朕还没说完呢。”老皇帝饶有兴趣地微笑,“这叁年,朕可不许你与你的妻子见面、通信,若你们不能,还是趁早退婚,各生欢喜。” 老皇帝是过来人,怎不知夫妻异地会生出多少变故。只是他是故意的,先找个理由把阮郁贬去剑南,再不许他与心爱的妻子联络罢了。 藏青官服的青年深深埋首,“微臣领旨谢恩。” 这一幕在顾青珣眼里,只代表冥顽不灵四字。 教引 满地静悄悄的,不止邓典,其他内侍也不在,整座宫殿的活人都像被有意支走了,简直细思恐极。 海棠花状的窗影在夕阳斜照下悠闲地开,你不认为这是巧合,找过一间间空屋子,只剩下顾珵的卧殿了。 能调走一宫之人,坐拥这样权力的主使者还想从蓬莱宫得到什么? “嗒。” 卧殿的门推不开,从里被加栓了。 你屏住呼吸,移步到窗边,以手指戳出一个洞,谨慎地向里窥去。 殿中陈设如旧,看不出异常。塌前的珠帘、帷幔不知被谁这个时间放了下来,重重迭迭地垂着。 一名陌生的妙龄宫女在穿衣镜前拆解发髻。拆好后,她抓了一把粉色线香扔进香炉,镂空的炉盖喷出滚滚白烟。 做妥以上一切,妙龄宫女端着一个盖了水红方巾的水晶盘,撩过层层重迭,消失在帷帐之后。 在纱幔撩起的间隙,小少年熟睡的侧脸清晰可见。 宫女步履袅娜地停下,刚放下盘子,一柄冒着寒气的薄刃就抵到她后颈处。 “说,”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人声,“谁派你来的,有什么目的。” “侠士饶命,奴这就说。”宫女身子抖成了筛子,结结巴巴道:“奴、奴是教引婢女,奉陛下之命,前来教、教导六皇子通晓人事……” 她抖的幅度太大,你不得不出言提醒:“别动,留影太锋利,你会流血的。” “血?!”那妙龄宫女惊叫,两眼一翻晕死过去。 “……”你很久没这么无语了。 香炉持续喷冒不知名白烟,你浇了一壶茶进去。回来时见宫女还没醒,无奈地去掐她的人中。 悠悠醒转的宫女神情疑惑,“公公,这是哪,我怎么在这?” “……”你不知从何说起。 她摇晃着起身,忽一眼撞见旁边泛光的寒剑,竟大叫一声,二度两眼翻去,直着脖子倒在地上。 “……”你真的无言以对。 藏好留影,再次把宫女掐醒,你赶在她疑惑前开口:“这儿是蓬莱宫,皇上派你来办该办的事,因为办得太累睡了一会,我是这边的太监,见地上凉就叫醒了你,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?” 宫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,“没了,多谢公公,好人一生平安。” 你目送她歪七扭八地出门,出去后还没忘把门带上。 …… 顾珵醒来时,天不算完全黑透,至少西边还挂着那么一丝丝靛紫的霞光。 他这一觉睡得沉,嗓子都睡哑了,“姐姐?” “在这呢。”你应了一声,见少年呆坐,没睡醒似的。只好回过头,继续百无聊赖地拨动盘中银器,使之发出冰凉的声响。 方才还置身梦境,猛然回到现实,无论是昏暗的光线,还是少女懒散的声音,统统让小少年生出恍然隔世之感。 “姐姐,”他嗓子哑哑的,能听出闷闷不乐:“你这两天去哪了,邓内侍说你提前回来了,可我回宫后并没有看到你。” “在外面办点事情。”你把珠子递过去,“喏。” 这是一颗合有拇指头大小的南红玛瑙珠,细细嗅来还有松香香味。顾珵捧住这颗珠子,“这…是给我的?” 你点头。“还没打孔,买的时候是想给你编剑穗来着的,想想也是天然的东西,还是留着玩吧。” 小少年醉心学武,到哪都剑不离手。恰巧你最近在宫外闲逛,路过摊市看这颗还不错,就买了下来。 “姐姐对阿珵真好。”顾珵欢呼一声,眼眸都在发亮,莫名让人联想到尾巴乱拍,疯狂期待主人摸摸的小狗。 你硬是按住了自己伸出的手。 顾珵:“?” 是睡太久了吗,他总感觉没什么力气。 “奇怪,怎么能睡一下午,这下武夫子要生气了……” 你去外间拿蜡烛,听到他夹杂呵欠的碎碎念。 “因为焚了过量的安神香吧。”放下蜡烛,你掏出火石打着,“教引宫女来过了,正好我在,就让她先走了。” 教引宫女?! 随着烛芯被点燃,柔光映照层层帷幔包裹的内室。 顾珵只觉脑中轰隆一声,全身血液瞬间逆流到脸颊,面红耳赤地语无伦次道:“教引…姐姐在…我睡觉…下午?” 你奇迹地听懂了,把水晶盘子给他看,“是啊,她把这个落下了,这是什么?” 盘子中盛着一支由纯银打造,形状长短与筷子差不多,但一头镶有拉环,另一头尾部挖空成螺旋形状的银杆。 囫囵见了会误认成簪子,拿在手中才发现,上面有长度的刻度。 这,仿佛目睹白日流星,顾珵阵阵目眩,耳边嗡嗡作鸣,嗓子眼一个字也挤不出了。 你吃了一惊,“阿珵,你流鼻血了,无事吧?” 少年茫然地摸了一下,只触到黏糊的红。他恍若未闻,痴痴把脸蒙回被中,被你硬是拖出来摁着,粗鲁地扯着袖口擦拭。 顾珵像一条失水的鱼,大口喘气左右闪躲着。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,但这是仅有的遮羞布了。 偏偏这种无与伦比的羞耻时刻,那个地方还撑起来了。 被扩精钩击溃身心在姐姐面前自渎的小王爷微 你感慨地喟叹:“还是小孩子肾气足,擦个鼻血也爱上蹦下跳的,我这老骨头比不了。” 左右腾挪的少年僵住,喉咙里发出类似幼兽的呜咽,“姐姐,人家不是小孩子了。” “小花猫,也不照照镜子。”你好笑地拍拍他的脸,撑着手肘去挑床头噼啪的灯花。 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,原来是这样的景致。或明或暗的灯火熄不灭那双笑眼中的兴意盎然,顾珵心擂如鼓,呼吸都慢了一拍。 你用那支像筷子又像簪子的银杆挑高灯芯,烛火烧得更旺了。甩了甩挑到的蜡油,你奇怪,“恩?没发黑,怎么办到的,还是说不是纯银造的?” “不是纯银。”顾珵低声道:“是白铜熔炼,混合银液灌进模具,冰水剥出来的。” “所以呢,白铜昂贵,这不是专门造出来挑灯的吧?”你不明所以。 少年捏紧被角,背过去一言不发,说什么都不回答了。 这就又要睡了?你纳罕:“果然小孩子的觉就是好眠……” “姐姐,”他突然翻身勾住你手掌,星眸升起一层雾气,“我不是。” 他的父皇会为他举行盛大的加冠礼,向天下昭告他的成年。 水晶盘中银器,是宫廷秘造处为皇子加冠,量身打造的扩精钩。 “扩精钩?”你满头雾水地重复。 “……就是,”少年支支吾吾:“就是…有利于诞育子嗣…祖宗规定的…东西。” “这个?”拉着有拉环的那头比划一下,你不掩惊讶,“你确定?这怎么使啊,能管用吗,会不会疼啊?” 说真的,你往杀人武器上想都没往这方面想。 顾珵误会了,脸一下熟成秋天的红苹果,“我也没试过。姐姐…很想知道吗?” 实话说,非常想,但是…… 你老老实实:“阿珵,这个,会不会影响不好啊。” 老话说人言可畏。你和顾珵清清白白都被无中生有找了几次事情,这要真有点什么,天知道得捅翻过去倒个样式。 “下官觉得大人还是和六殿下比较有缘。” 男人的冷笑言犹在耳。 打住,越想越来气,你管平月从不是畏首畏尾之人,何况他污蔑在先,就该狠狠如了他的意。 …… * 烛火无风自灭了。 黑暗中,你摸索着向少年身上探去。他下身硬邦邦地撑起一片,沿着衣料稍微勾勒,便紧张得快把裤子顶穿了。 尚未开发的私处挺受着抚摸的巨大刺激,十叁岁的少年抓紧床单压抑地喘息,“唔……” 他听起来快哭了。 你迟疑地开口,“阿珵,我没轻没重,要不你自己来吧。” 像梦里才会有的事,少年知你夜视极佳,自暴自弃地以左手背盖住脸,右手在你的注视下拉下裤子,粗暴地自我搓弄。 干净敏感的粉色龟头不断泌出粘液,把他手心蹭得滑溜溜的。 “恩……”那物充血到极点,他忍不住呻吟出声。听到自己还能发出这样有悖夫子教诲的淫荡声音,小少年混身的血液都在发烫。 你拨开顾珵盖住脸的手,吻去他眼角羞愧的泪。 这是一个云一样轻盈的亲吻。 昂扬的性器被柔腻的手掌圈住,紧接着尾部挖空成螺旋状的冰冷银器从马眼捣了进去。 排精的尿道被硬物扩充的痛楚混合着丝丝隐秘的快感袭来,顾珵忍不住痛哼。 你观察他痛苦的表情,缓缓扭动拉环旋转,让底部的螺旋纹充分按摩前列腺。 “……”酥麻得脑内炸烟花,少年抓床单的手青筋暴起,死死压制脱口欲出的呻吟。 理智被快感逼至绝境,可他的尊严、骄傲,不容许他在崇拜的姐姐面前再有一丁点失态。 上刑时间结束,冰冷的扩精钩被抽离,螺纹勾刮过尿道每一寸嫩肉,痛苦与快感彼此浇灌,他已忍到意识迷离,摇摇欲坠。 “阿珵果然长大了。”有人叹息,梦一样轻柔。 白浊克制不住喷湿锦衾,顾珵将自己全部一一释放,失神地喃喃:“痛,姐姐,阿珵好痛。” 撒娇一样的告状,隐没在抚慰之意浓厚、唇舌相接的口水声中。 * 又被弘文馆外借一天的邓典回来,迎面撞上一个不速之客。 “抱歉。”即使作为被撞倒的一方,他还是下意识道歉。对方没有理睬,脚步带风地冷漠而去。 邓典愣住,旁边小太监拉他起来,“邓内侍,摔得要不要紧?” “无事,”邓典揉着肩膀,“刚才的,是阮郁大人?” 小太监称是:“怪呢,一盏茶前还好好的。他问平月大人在哪,内侍您打过招呼的,谁问都说不清楚,而且平月大人确实没回来啊。他又说找六殿下,我说殿下和教引宫女在里面,无事不得打扰。后面不知道他去哪站了一会,脸青得跟鬼一样,我好心提醒宫门要下钥了,他招呼也不打一个扭头就走。” “可能最近事情太多,阮大人平时……”想起那夜,邓典嗓音免不了发涩,“不难相处。” 龙泉宫前的少女故作不识,后到的阮郁却能与之并肩, 邓典又道:“平月大人还没回来?” 小太监笑了,“您这记性,我刚说的,没回来。” 照常回房,色若春花的文弱内侍拿过案上的佛经,才磨好墨,夜风送着书页翻飞,一张薄薄的纸条掉了出来。 「夏去后,秋夜萧瑟,就火添衣。」 每个笔画,都和他本身的笔迹极像。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,拧巴得喘不过气。邓典捡起纸条抚平,默默捂在阵痛的心房。 他的大人,在担心记挂他。 酒空 p o18 l.c o m “阿啑!” 莫名打个喷嚏,你搓了搓手臂,也不冷啊。 没想到送趟南红珠折腾这么久,回到巷子时月盘已经挂在夜幕正中了。 “阮郁,开门。” 你扣门,木门被拍得咚咚响,半天也无人来开。 难道不在?你心中奇怪,借墙面强蹬一脚,一个撑手翻了进来。 院中月光如水,浓烈酒气混合呕吐物的气味钻进鼻孔,臭得差点让人哕出来。你捏住鼻子走近一瞧,石头做的凉桌上伏着熟悉的人影。 两坛新酿的花雕酒,一坛空荡荡滚在地上,另一坛破了拳口大小的洞,滑稽地摆在桌边。 始作俑者握着带血的拳头,醉在一桌碎瓷片中不省人事。 乖乖,这喝了多少啊?光闻到这酒气脑仁都在裂开,你伸手去推,“醒醒,院子太凉了,不能在这睡。” 没推动。他边上有一口上锁大木箱,相当于半边身体靠在箱子上。 你叹气。就在你拉过一条臂膀,强行带他起来时,那双紧闭的凤目毫无征兆地睁开了。 “呕……” 他躬身吐出一团黄水,整个身体痉挛起伏。 “胆汁都吐出来了,你是喝了多少?”你眉头紧锁。 青年抬手抹去唇边涎丝,“与你无关。” 见还要去捞桌角的破酒坛子,你眼疾手快地扯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。 “阮郁!别闹了,你喝的够多了!” 破酒坛摇摇晃晃从指尖滑落,彻底摔个稀碎。一地的狼藉,青年垂着头双手撑在桌上,看不清表情。 “阮郁……”你劝他,“回屋休息吧,已经很晚了。” “管平月,”他叫你,吐字缓慢而清晰,根本不像喝醉的样子,“洛阳沦陷,你明明能独善其身,却执意带我一起走,为什么?” 什么怪问题,你纳闷:“什么为什么,我们不是本来就约好一起走嘛。你不记得了?说了东城门碰头,你没来,我只好去找你了。” “只是因为这个?”青年问。 你挠头,“我想想…是的吧。怎么了?” “没什么…只是觉得,你…”他自嘲地掀唇,眼头的痣像一粒殷红的血,“真让我恶心。”想看更多好书就到:h u nz irj.c o m 不跟喝多的人计较,你握紧拳头做深呼吸。他已背过手,向着月亮道:“无所谓了。你那时救了我,这些都是我欠你的。管平月,陛下已下旨命我去剑南降服地牛,我们不会再见了,你也不用再骗我什么。” “站住,什么叫我骗你?”你拿眼睛瞪他,“阮郁,我不跟喝多的人计较,不代表你可以口无遮拦,今天你就是死也得把话说清楚再死。” “呵,还要怎样清楚?”如玉的青年轻启薄唇,“你自以为演得很好,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。” 多可笑,放弃君王的赏识、光明的前途,总以为这样,就能等到她履行承诺,回心转意,其实都是一厢情愿。 青年口吻里透着看尽世事的厌倦,“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,现在不过回到各自该有的道路上。管平月,说得再多,你,我,我们都无法改变什么。” 他是对的,你从未真的考虑嫁给他,也知道两人迟早有决裂的一天,只是没想到这天到得如此之快。 月亮挂在天上又大又圆,有悲欢离合,就有阴晴圆缺。 这倒合你意,难得他想通,亲手将自由的机会送还给你。 你颔首,“好,那就不啰嗦了。阮大人,我祝你一路顺利。” 你一如来时一般翻墙而去,不曾回头看月光寂寞的影子。 许久,青年从袖中取出巴掌大小的锦缎盒子。 他对锦盒低语:“你误了我,我却不能再误别人。” 什么算恨?什么算释怀? 阮郁的心是一堆灰,不会恨,也不会释怀。可以预见到未来疲惫的日子里,无尽的回忆中,初遇她,遗忘她,多么令人绝望。 许久,门从外被敲了两下。 * 烛火飘渺,顾青珣对面前残局举棋不定,帷幕后的侍女无声无息走出,替他将黑子摆在了意想不到的位置。 “死了。”侍女平淡地指出残局结果,随即开始收拾棋盘。